《国师的萌徒娇又野》 364:眼神不大好使 突然,南灼华涌上喉咙处一股腥甜,没忍住,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松开搂着云染月脖子的双手,慢慢从他身上滑落。 云染月心惊,搂紧她的腰身,“夭夭?” “月牙儿,我好冷,你抱紧我。” 南灼华的身子轻颤,紧紧抓住云染月胸前的衣襟,她体内的气息,慢慢在流失,金色的眸子慢慢变浅,而后变成黑色。 她缓缓闭上眼睛。 云染月眼底微微慌乱,但他还是镇定自若的脱掉外衣,把她紧紧包裹住,“夭夭不怕,我带你回去。” “......” 回到揽月宫,玉九卿给南灼华把下脉,她出现这样的症状,还是因为精魂没有聚全的原因,即便是凤遥的灵魂已经苏醒,但是没有聚全精魂,随时都有危险。 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找到檀灵果。 云染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凌魄和雾语。 玉九卿想起一事:“她的凤丹你找到了吗?” “还在凤鸢身上,我让清羽正在抓捕她。” 凤丹,是她体内最重要的一个东西,若是没有凤丹,她也很难渡过下个生辰。 而云染月,已经帮她渡过五年的凤劫了。 玉九卿看着南灼华手腕上的灵脉,一圈红线似的灵脉马上就要连接在一起。 他对云染月道:“看来你给她重塑灵脉很成功。” 云染月拿着一个小瓷瓶正往南灼华嘴里喂着:“不但要把灵脉重塑成功,她的精魂也必须要成功。” 玉九卿啧啧轻叹:“你还真是不成疯魔不成活。” 云染月轻勾唇角,为了她,成了魔又何妨。 那瓷瓶里装的是他的血,妖灵血能帮南灼华重塑灵脉。 上一世,凤遥死于斩魂钉。 斩魂钉不但能让人的精魂飞散,也能让人的灵脉尽毁。 凤遥重生成一世,云染月最主要的就是先帮她重塑灵脉。 玉棠世族擅长聚魂秘法,掌管着神域之人的生死大权,只要是死去的人,有完整的精魂,玉九卿都能给他重生。 但是凤遥是个例外,精魂都散了,很难再重生。 玉九卿的心头血能培育出圣棠树,圣棠树开花结果,结出的就是圣棠果,能聚精魂。 云染月寝殿的那棵玉棠树,就是当年玉九卿给他的,云染月用自己的妖灵血浇灌圣棠果,就是为了让南灼华聚集精魂的同时也能重塑灵脉。 但是现在圣棠果已经对她没用了,云染月只好用妖灵血直接喂她。 等南灼华喝完小瓷瓶里的妖灵血,手腕上的灵脉也开始慢慢连接,最后跟一条红线似的缠绕整个手腕。 她的灵脉已经重塑成功。 一旁的玉九卿看着,挑了一下眉心。 以前他从来不看好重生凤遥这件事,现在想想,啧......或许云染月真有那个本事。 到了午时,宋之白来了。 她从落雁口中听说南灼华受伤一事,但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便想来看望看望。 恰好,玉九卿也在。 白倾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趁着这个时候让自己媳妇儿和师父认识一下。 玉九卿被白倾尘从内殿喊出来,撩起绯色衣摆,坐在椅子上,左腿搭右腿上,脚尖晃悠着,睨了一下白倾尘,声线懒散:“什么事?” 白倾尘站在面前,一本正经道:“师父,徒儿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玉九卿看着他,桃花眼满是诧异:“谁家姑娘瞎了眼?” 白倾尘:“......” 宋之白:“......” 玉九卿又好奇问:“难道大晋没男人了吗,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你?” “......”白倾尘嘴角一抽:“师父,我们是两情相悦。” “啧,看来这姑娘是真瞎了。” 白倾尘:“......” 他有那么不堪吗? 一旁的宋之白垂着眉眼,遮住眼底笑意。 玉九卿道:“他知道你的身子吗?” “知道。” 玉九卿挑眉:“没嫌弃你?” 白倾尘无语:“嫌弃我的话也不可能和我成亲啊。” 玉九卿想了想,这倒是实话。 为了堵住师父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白倾尘忙拉着宋之白上前,介绍:“师父,这是白白,大晋的亦安将军,也是徒儿的未来媳妇儿。” 宋之白不像那些闺阁中的小姐,打招呼都是把手放在腰间,再微微欠身行礼,标准的闺中礼仪,她只会拱手作揖:“之白见过师父。” 原本晃悠的脚尖一顿,玉九卿复杂打量宋之白两眼,身形清瘦,但还挺匀称,五官清秀,唇红齿白,也挺好看。 但是,就是有点可惜...... 玉九卿又转眸看向白倾尘,眼底更复杂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咋就长歪了呢? 虽说身子有点疾病,但是心理不是一直都是好好的吗? 白倾尘被自家师父看的心里发毛,脸色一紧,试探性问道:“师、师父您老人家可有什么想说的?” 有!他当然有! 玉九卿起身,拉着白倾尘去一边,紧皱着眉心小声嘀咕:“就算没有姑娘喜欢你,你也不能自暴自弃,找一个‘男人’来度过余生啊。” 他就说,哪有姑娘会眼瞎的喜欢上这小子。 看来,大晋的姑娘眼睛都挺亮的。 白倾尘眼角一抽,这次,轮到他表情复杂了。 他回眸看一眼宋之白,又转头对玉九卿一本正经道:“师父,白白是如假包换的姑娘家。” 师父他老人家的表情更复杂了。 回眸打量好几眼宋之白,哦,原来是他搞错了。 白倾尘也表示理解,师父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老眼昏花也很正常。 因为宋之白一袭青衫,头发也只有一根木簪简单挽着,声线本就偏冷清,打招呼也是拱手作揖,跟女子一点都不沾边。 原来是他看错眼了。 玉九卿啧啧轻叹:“人是挺不错,只可惜,眼神不大好使。” 白倾尘无语凝噎:您老就直说了呗,看上我是她眼瞎。 知道宋之白是女儿身后,玉九卿也没什么芥蒂,对两人的婚事也没什么意见,客气的和宋之白打了几句招呼。 随之宋之白也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玉九卿不喜欢她。 过会儿,宋之白看了一眼南灼华,云染月他们也没给她说南灼华具体怎么受的伤,似乎是知道有些隐私,宋之白也没多问。 ------题外话------ 凤遥的年龄改一下,改成15 365:北燕和大晋当年的仇怨 在揽月宫待了一会儿,宋之白和白倾尘就一同回去了。 路上,两人牵着手,慢悠悠走着,宋之白笑言:“没想到你师父这么年轻。” 白倾尘挑下眉心,笑而不语。 那老人家,可不年轻了。 怕是如今神域的人,没人比他年纪更大了。 想起方才玉九卿的举动,宋之白问:“师父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白倾尘眯眼轻笑:“他说你穿裙子应该会更好看。” 宋之白悟了,方才他师父应该误以为她是男子。 想起玉九卿那句“谁家姑娘眼瞎了”就不由失笑。 “那你呢?”宋之白突然问。 白倾尘不解:“什么?” “你想看我穿裙子吗?” 白倾尘眼神一亮,意思不言而喻。 他当然想! 宋之白弯下嘴角:“等日后穿给你看。” 日后?是什么时候? 白倾尘问具体到哪一天? 宋之白只说看心情。 ...... 到了晚上,玉九卿也走了。 他不是回神域,而是去了左相府。 揽月宫他是不想住,恰好左相府上就白倾尘一人,住着也方便。 白倾尘看见师父住在他府上,脑子一转,左相府就慷慨的让给玉九卿了,自己跑去将军府找宋之白收留。 说辞都想好了,说他师父喜欢清净,为了不打扰到他,只好来将军府找白白收留几日。 宋之白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也让他在将军府好生住下。 落雁不禁摇头,奸商还是还是那个奸商啊! 连自己未来的媳妇儿都算计。 白天的时候,宫里也忙活了一天。 叶若汐被人突然袭击,宫里的禁卫军搜查一天也没找到那“刺客。” 无奈,弘元帝只好让禁卫军加强警戒防范。 从镇国寺回来,秦皇后本来说要杖毙顾芷萱,但顾芷萱不知怎么突然就疯了,再加上顾致安找弘元帝求饶,这才堪堪饶她一命。 既然已经得了失心疯,秦皇后也没心思再去要她的命。 至于景元奕,弘元帝自然也是知道了他跟顾芷萱在镇国寺做的那些事情,气的大发雷霆,直接把景元奕打了二十大板,再禁足三个月。 秦皇后把景元奕捧到心尖上疼,但弘元帝可不一样,他也时常骂秦皇后溺爱成性,景元奕那好吃懒做、好色成性的性格都是秦皇后给惯的。 秦皇后虽然心疼景元奕被打板子,但这是弘元帝的吩咐,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二十大板要不了景元奕的命,但是能让他长一阵记性。 说起景元奕,弘元帝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爱又恨。 因为当年北燕和大晋的那一场战争,就是因他而起。 其实以前大晋和北燕的关系还是挺不错,一直友好往来。 再加上当初北燕长公主凤遥嫁给景元昭,北燕和大晋也是联姻关系。 哪怕后来凤遥死在大晋,北燕那边也没任何恼怒讨伐的意思,一直保持着友好往来。 或许觉得凤遥不是北燕皇室嫡亲公主,只是北燕皇当初收的一个义女,即便她死在大晋,北燕皇室觉得没必要为了她与大晋反目成仇。 真正让两国反目成仇的导火索,是景元奕和北燕太子。 当年凤遥在大晋去世大约一个多月后,就是弘元帝的寿辰,没有受到凤遥的影响,两国保持着友好,在弘元帝寿辰之时,北燕还派人来贺寿,前来贺寿的人正是北燕太子和北燕几位使臣。 北燕太子和景元奕有个共同的劣根,就是好色成性,喜欢吃喝玩乐。 当北燕太子来到大晋没多久,就打听到庭芳阁的姑娘不错,是个消魂的风月场所。 那时候的庭芳阁才刚开没多久,但已经在帝京小有名声。 北燕太子忍不住来庭芳阁寻一番快活,恰好那天景元奕也在。 更巧合的是,两人同时看上了一位姑娘,都想让那位姑娘来陪自己,两人互相争夺,各不相让。 虽说对方是北燕太子,但景元奕那时候年轻气盛,一点都不害怕,再加上这里是大晋,他又深得秦皇宫的宠爱,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那天景元奕还喝了酒,更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在跟北燕太子争执的时候,却失手将他一刀给捅死了。 自己怎么下手的,景元奕都不知道,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那血淋淋的匕首正在他手里,北燕太子躺在他面前已经没气儿了。 随后,这事惊动了弘元帝,没多久,也惊动了北燕皇。 景元奕是秦皇后的心肝,但北燕太子可是北燕皇和北燕皇后共同的心肝,两人都对这个太子寄予厚望。 如今自己的心肝死在大晋,北燕皇势必要报这个仇。 大晋和北燕的战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再后来,就是云染月帮助大晋战胜北燕,封为国师的事情。 景元奕也知道是自己挑起的祸端,此事过后,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但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一副好色浪荡的性子。 秦皇后对他除了宠爱还是宠爱,从来都对他没有责骂过半分。 要不是当初大晋在千钧一发之际战胜北燕,弘元帝绝对会拿这个儿子祭天。 且说现在。 已到酉时三刻,天方暗,华灯初上,宫中灯火迷离。 云染月正在寝殿陪着还未苏醒的南灼华,觅言进殿禀报:“国师大人,北燕的那位质子在殿外站着,说是想看看小主子。” 燕归时? 云染月蹙下眉心,嗓音冷淡:“夭夭还未醒,不见。” 觅言应声,出去给燕归时传话。 即便知道南灼华还在昏迷中,燕归时也没离去,一直在殿外站着,他只想悄悄看看灼华妹妹怎么样了,不会去打扰到她。 半个时辰后,燕归时还在殿外站着。 觅言叹气,又去跟云染月说了一声。 殿外,燕归时静静站着,清澈的眸子看着殿内,微皱的眉心,染了几分担忧焦灼。 他也是今日无意中得知南灼华受伤的消息,白天宫里人多,他不好出来,晚上宫人少的时候,他才趁机出来,想来看看灼华妹妹怎么样了。 片刻,殿里走出一道雪色人影。 燕归时凝着那道慢慢走近的人影,瞳孔骤缩...... ------题外话------ 可以记住这些时间点,可以说当年大晋和北燕的战争,都是云染月一手策划的,后面详细交代~ 366:顾轻韵知道了景陌琰的秘密 燕归时凝着那道慢慢走近的人影,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后退两步。 殿内的光晕笼在云染月身上,光华在绝色的轮廓上流转,映着这张容颜举世无双。 这张脸,燕归时是多么的熟悉。 他怎么都没想到,只手遮天的大晋国师,竟然是他...... 同在大晋皇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 随着云染月走近,燕归时站稳身子,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惊骇。 离他一步之遥,云染月停下步子,清眸看着他:“很意外?” 语气平平,好似寻常。 “我......没想到是你。” 燕归时依旧垂着眸儿,似是不敢看他。 云染月眉眼淡淡,从他身上移开眸光:“几年没见,你也长大不少。” 彼时刚来大晋做质子的时候,他才十一岁左右。 燕归时轻语:“没想到,七......” 云染月打断:“在大晋,唤我国师。” “抱歉,我忘了。” 燕归时明白,云染月不想让他人知道他另一个身份。 他抬眸,澄澈的眼底,碎光斑驳,小心翼翼问:“我能看看灼华妹妹吗?” “不能,她正在昏迷中,”云染月语气淡漠疏离。 燕归时敛下眸,神色落寞。 云染月又道:“等她醒来后,我可以让她去看看你。” 这次语气,稍稍缓和。 燕归时脸色也不由好转:“多谢。” 云染月不再多言,转身回殿。 燕归时抿紧唇看了一下他的背影,澄净的眼底有复杂晦暗掠过,随即也转身走了。 戌时,天色渐深,灯火正明。 靖离王府书房内,知文敲门禀报:“王爷,顾五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景陌琰的语气听着几分虚弱。 门外的知文对顾轻韵弯下腰:“五小姐请。” “多谢。” 顾轻韵推门进去,就看见景陌琰在椅子上坐着,脸色有些白,气色不大好。 “轻韵姑娘坐,”景陌琰朝她浅笑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模样,“轻韵姑娘是来给我看身子的吗?” “王爷身子还好吗?” 顾轻韵坐他对面,面前放着喝了半盏的茶水,似乎这屋子里方才有人。 “没什么大碍。”景陌琰笑下,把她面前的半盏茶拿开,又拿了一个新的茶盏放在顾轻韵面前,给她添了一杯新茶。 顾轻韵垂眼,看着他给她倒茶的动作,“昨晚的事情,我看见了。” 景陌琰倒茶的手一顿,茶满,他放下茶壶,淡淡轻笑:“轻韵姑娘看见的是哪一部分?” 是他救南灼华的时候,还是他救完南灼华的时候。 顾轻韵不知道他说的“那些部分”都是哪些,因为她到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只剩下他,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也一无所知。 她如实回答:“昨晚在镇国寺后山,我看见满地的箭矢和尸体,那里肯定是有一场大战,最后,我还遇到了王爷。” 景陌琰讶异:“原来昨晚送我回去的是你。” 顾轻韵点头:“是我。” 昨晚景陌琰犯病,没有任何意识,在他想要吸顾轻韵血的时候,被她用簪子扎晕,随后顾轻韵带着他下山。 顾轻韵随便给他找了间空房安排好就走了,毕竟让别人看见他们两人独处一室不好,何况还是在佛门圣地,搞不好会是下一个顾芷萱和景元奕。 景陌琰醒来后,已经是半夜,身边是知文伺候着,但是知文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知情,还是一位小沙弥告知他景陌琰在哪间禅房,知文自己寻了过去。 知文也不知道自家王爷怎么会在那里。 景陌琰只知道他救下南灼华后,听到云染月的声音,就立马躲避起来,等云染月抱着南灼华走后,后面的事情他就没印象了。 景陌琰知道自己的病魔肯定犯了,然后被人带到山下,但他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顾轻韵。 端起茶盏轻饮一口,顾轻韵沉静道:“我知道,王爷的体质异于常人,甚至,伤口能在眨眼间愈合。” 蓦然想起,她上次来府上找他的时候,他在抚琴,明明琴弦断了割破他的指尖,可她检查的时候,却没发现伤口,当初还以为是她自己看错了。 现在想想,他的伤口估计眨眼间已经愈合了,所以她当初也没找见伤口。 “看来轻韵姑娘都知道了。”景陌琰轻勾一下唇角,面色波澜不惊。 想来也是,她不可能不知道。 当时他身上还插着几支箭,在她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估计发现了。 顾轻韵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依旧平静:“王爷身体里的病魔,是不是跟这些有关?” 景陌琰身子微仰,指着心口的位置:“可以这么说,都跟这里有关。” 不管是那时不时突犯的病魔,还是伤口眨眼间愈合,都跟他心口处有关。 顾轻韵看他指着心口的位置,蹙眉:“心?” 景陌琰点头。 顾轻韵疑惑不解:“王爷的心和我们常人的心不一样吗?” 景陌琰意味深长笑言:“以前一样,后来就不一样了。” 顾轻韵不是很理解,听的云里雾里。 “那王爷身上的病魔,还有办法治好吗?” 景陌琰抬眸看她,唇角笑意不减:“轻韵姑娘为我治了这么多年,治好了吗?” 意思是,根本治不好。 顾轻韵失语,治了这么多年,确实是没治好。 以前她研究的药物还能帮忙缓解一下,可现在,每次他犯病,越来越严重。 而且,好像只有血才能缓解他的病情。 顾轻韵好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 这种好奇,不光是因为她对景陌琰的感情之深,想为他治好身子,也是因为她身为医者,对一些疑难杂症的探索欲望。 顾轻韵坐直身子,凝肃的看着景陌琰,眼底的痴缠不经意间溢出,轻语:“不管王爷日后什么样子,轻韵对王爷的情意是不会变的。” 景陌琰转着手里茶盏,摇头轻叹:“我不值得轻韵姑娘这般深情不移。” “那凤遥又怎值得王爷的深情不移?”顾轻韵勾着红唇,笑意微冷。 景陌琰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微凝,随而轻笑:“她值得。” 367:难不成羞花和火火是一个物种? 嘴角的笑意微涩,顾轻韵道:“在王爷心里,凤遥值得,但在我心里,王爷也值得。” 对于一厢情愿的人来说,感情的事情没有值不值得,皆是心甘情愿。 “我并没有你认识中的那么好,也配不上你的喜欢。” 这是景陌琰发自肺腑的一句话。 顾轻韵只觉得好笑:“难道我变成一个坏人,才能去喜欢王爷吗?”轻笑,她自嘲:“而且,我也没有王爷认识中那么好。” 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他的好与坏,而是他的好与坏,都喜欢。 “......” 两人聊了一会儿,茶凉,顾轻韵准备回去。 走时,她漫不经心问一句:“我听六妹妹一直说,九妹的眼睛是金色的,还说她是什么妖怪,王爷知晓这件事儿吗?” “昨晚刚知晓,”景陌琰没有隐瞒。 昨晚刚知晓的?顾轻韵转眸思索:“这么说,昨晚那些箭矢和满地的尸体都和九妹有关?” 不然昨晚顾芷萱也不会一直说着南灼华是“妖怪,”想必她在镇国寺后山也见南灼华了。 景陌琰点头:“昨晚有人想要她的命,我帮忙救了她一下。” 顾轻韵怔然脱口:“王爷为何想要救她?” 为何...... 景陌琰饮了一口茶,不言。 “是因为她像凤遥吗?”顾轻韵暗深的眸色凝着他。 像吗?那分明就是她。 景陌琰嘴角淡淡笑意,抬眸看一眼天色,客气道:“天色很晚了,轻韵姑娘路上小心。” 从始至终,他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顾轻韵心里也有了答案。 她看着都如此相似的两人,靖离又怎能看不出来。 心里不由暗嘲一番,顾轻韵垂眸倾身,隐下眼底酸涩:“王爷早点休息,轻韵先告退了。” “轻韵姑娘慢走,”景陌琰又吩咐门口知文:“送送轻韵姑娘。” “是,王爷。” “......” 顾轻韵走后,书房稍静须臾,一位水湖色青衫男子从身后的屏风里走出来,清隽优雅,灿若朝华。 白逸亭摇头失笑:“自古多情悲情伤。” 景陌琰也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白逸亭坐到方才顾轻韵的位置,又拿来最初被景陌琰挪到一边的那半盏茶,茶已凉,他又换了新茶。 轻抿一口,他淡声道:“王爷每次被‘噬魔’折磨的时候,想必都是痛不欲生,难道就一直这样下去?” 景陌琰摸了下心口,轻声一笑:“想要拥有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倒也是,”白逸亭失笑。 他知道景陌琰身体里有一颗妖灵心,起初很是震惊,也不知道这颗妖灵心是谁的,后来思来想去,记得当年妖灵世族只有一位拥有妖灵心的,那就是云濯。 只是没想到,这位王爷怎会和云濯扯上关系。 这些白逸亭也没多问。 白逸亭身为医灵世族的人,医术向来很好,当初雾语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所以他也知道景陌琰每次犯病,是被妖灵心反噬的原因,称为“噬魔。” 景陌琰不是神域人,没有灵脉,根本驾驭不了妖灵心,但会拥有妖灵心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拥有这些,也需要付出代价,时不时都要被噬魔折磨。 而且,噬魔无法根治,除非把妖灵心拿出来。 白逸亭叹道:“若是妖灵心在你身上时间久了,噬魔越来越厉害,你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噬魔时间越久,就会衍生出另外一种人格。 被噬魔衍生出的那个人格,会极尽邪恶。 景陌琰幽幽笑言:“另一个人格,已经存在了。” 白逸亭微怔,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轻笑戏言:“那王爷恐怕是要病入膏肓了。” 另一个人格已经存在,慢慢的,就会被他吞噬。 景陌琰淡笑,也没有多在意。 大概是知道,从他选择妖灵心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我想让白公子帮个忙。” 白逸亭笑:“王爷客气了,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有事情直说便是,何来帮不帮的。” “我想,让白公子去他身边一段时间。” 他? 白逸亭思索一番,大概知道了这个“他”指的是谁,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白逸亭应下这件事情,他也想看看景陌琰另一个人格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问:“他一般都在什么地方?” 景陌琰说出一个位置。 白逸亭点点头,“明日我就动身前去。” “好。” 两人谈话间,屋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是一片瓦砾掉落下来,砸到门口。 景陌琰脸色凝肃:“知文,外面发生了何事?” 知文飞上屋檐查看一番,随即下来,“王爷,是一只猫儿,”看着手上肥胖的猫儿,有点眼熟,特别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王爷,这猫儿好像是顾家九小姐那只。” 知文还记得这猫儿的名字,唤了一声:“羞花?” “......”羞花老脸羞耻。 “她的猫儿怎会来这儿,”景陌琰蹙眉,吩咐知文:“抱进来看看。” 知文开门的瞬间,一只火红的小身影,瞬间闪进来,跳到白逸亭身上,小脑袋蹭着他的手,“呜嗷~” 娇软的声音,似是在撒娇。 白逸亭好笑:“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火火的小眼神瞬间瞪向知文手里的那只肥猫,这家伙,总是缠着它。 羞花老脸一红,被知文提溜着后颈,两条前爪交叉在一起,一番忸怩做作的姿态。 矮油~小可爱别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嘛~ “呜嗷!”火火更气愤了,一直蹭着白逸亭的手求安慰。 白逸亭看见羞花时,失笑道:“原来是这猫儿,它最近经常在府上转悠。” 他已经看见它好几次了,每次都趴在墙头,起初他也没在意,现在看来,是府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 白逸亭看眼身上的火火,再看羞花:“你是来找火火玩儿的吗?” 羞花猥琐的小眼神滴溜转着,意思不言而喻。 白逸亭明了,再仔细看羞花,不由惊讶:“这猫儿,倒是挺特别。” 那双蓝色的双眸,跟火火极像。 就连长相,都有点像,只不过不是同一种毛色,这猫儿是银白,火火是火红色。 难不成是一个物种? 白逸亭隐下思绪,顺下火火的毛发,哄道:“这猫儿是想来找你玩儿,你可以去陪它玩会儿。” “呜嗷~” 它才不要! 这家伙看着就猥琐,不像什么良民。 白逸亭知道怀里的小家伙闹脾气了。 他对羞花歉笑:“火火性子慢热,等熟悉就好了。” “喵~”羞花应一声。 不急不急,总有一天它的真情能打动这位“小美眉。” 常言道,那句人话怎么说来着,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猫儿,还真是有灵性。” 白逸亭对羞花生了几分兴趣。 景陌琰也在观察着羞花的一举一动,不由赞叹:“这猫儿确实灵动至极。” 那双灵慧狡黠的猫眼儿,像极了它那位小主人。 随后,景陌琰让知文把羞花放下,让它随便玩儿去了。 白逸亭也想让火火去跟它玩儿,但火火就是不去,躺在他怀里撒欢打滚,白逸亭无奈,只好不再强求它。 景陌琰看见羞花,便想起那肆意的小姑娘。 他抬眸,看着白逸亭:“你可知道,这普天之下,可有重生之法?” 他知道白逸亭是神域之人的身份,应该会懂得很多。 “有,”摸着火火的毛发,白逸亭坐直身子:“神域的玉棠世族,就是掌管重生之法,玉棠尊主擅长聚魂秘术,使死人重生。” 景陌琰的指尖几不可察的轻颤。 这次他确定,遥遥真的回来了。 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白逸亭看着怔愣住的景陌琰,轻唤:“王爷?王爷?” 唤了两声,景陌琰才回神儿:“白公子方才讲什么?” “没说什么,倒是第一次见王爷这般失神,”白逸亭笑道,又言:“王爷问重生之法,是有什么事情吗?” “遇见一个小姑娘,跟一位故人很像,不知是不是她回来了。” “世间有重生之法,皆有可能。” 是啊,皆有可能。 景陌琰轻笑,想起当初在灵隐寺惠善大师的那番话:“世间万物是对立的,有黑就有白,有因就有果,有死,就有生。” “......” 白逸亭看着火火,对景陌琰道:“王爷,明日我走后,火火就让它先留在府上,它还需要帮我找一下故人。” 景陌琰应下:“白公子放下,我会让知文照顾好它的。” 一听白逸亭要丢下它,火火漂亮的蓝眼睛泫然欲泣,咬着白逸亭的袖子表示自己的不满。 “呜嗷~” 白逸亭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抚:“乖,我不是不要你了,我还会回来的,你在府上等我,而且你在这里,也帮我找一下吟吟和泠泠。” 他有预感,她们姐妹俩就在大晋。 “呜嗷~” 一听要找吟吟和泠泠,火火才勉强答应。 ...... 深夜,南灼华醒了。 她一睁眼,漆黑的杏眼迷茫的转着,云染月就知道她不是凤遥,又是小时候的南灼华。 368:第二次的后果 南灼华醒来,便抱着云染月,浓浓的鼻音暗哑:“月牙儿,我怎么了?” 云染月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夭夭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南灼华的小奶音有些沉闷。 云染月失笑:“有为师在,怎能让夭夭死呢。” 南灼华在他怀里蹭蹭,感觉到安心。 她对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云染月抱着她从镇国寺的后山离开,后面她昏迷,就没有了记忆,她以为她一直昏迷到现在。 她对凤遥的记忆更是没一点印象。 云染月知道,她这是因为精魂不全的原因,没办法一直停留在长大的灵魂。 早晨醒来,她又成了凤遥。 凤遥对昨晚南灼华的事情同样没记忆,但她记得南灼华以前的事情。 从凤遥开始恢复前世的记忆时,她跟南灼华的记忆就不相通,她清醒时,就是她的记忆,南灼华清醒时,是南灼华的记忆。 但凤遥知道南灼华是她小时候的灵魂,南灼华却不知道凤遥的存在。 早上南灼华醒来,眸色是淡淡金色,很浅,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觅言进来给她穿衣服,南灼华拿起那小小衣服,微勾唇角,嗓音慵懒微哑:“我自己来,不麻烦你了。” 她的语气,让觅言微怔,嗓音还是以前的奶音,只是听着却不像以前那个人,她轻唤一声:“小主子?” 南灼华微微抬眸,觅言看清她的眸色,心里不由一紧,这是......小主子体内的另一个她吗? 南灼华云淡风轻笑下,“别怕,我还是你们的小主子,只不过长大了而已。” 觅言愣愣的点下头。 云染月推门进来,觅言出去了,去找雾语探讨这件事。 南灼华自己穿好衣服,站在穿上张开胳膊,对云染月道:“抱我。” 云染月眼尾含着笑意,把她抱在怀里,拿起小小的绣花鞋给她穿上。 南灼华觉得长不大也挺好,能肆无忌惮又光明正大的让月牙儿抱着。 “昨晚,我是不是又闹你了?” 她指的是,小时候的自己。 云染月帮她正穿着鞋子:“没有,现在的小时候比以前的小时候懂事很多。” 南灼华笑:“那你喜欢小时候比较闹的我,还是喜欢小时候懂事的我,亦或者现在的我。” “啧,”云染月轻叹,故作思考:“这是个挺难选的问题。” 眼看小姑娘的脸色要拉下来,云染月笑言:“既然难选,那就不选了,都喜欢。” 都是她一个人,怎能不都喜欢呢。 南灼华弯起小嘴笑,明艳肆意,一如当年。 猝不及防间,她在云染月的侧脸轻吻一下。 云染月眸色微凝:“没有第二次。” “第二次会怎样?”南灼华扬起小眉毛,眼底戏虐,又快速的朝他侧脸亲去,恰好云染月转头,她却吻在了他的嘴角。 两人的眼底皆是一颤。 云染月瞬间往后倾身,拉开距离,大手快速在她小屁股上“啪”一下,力道不重,让南灼华感到一阵麻。 云染月嗓音微低:“这就是第二次的后果。” 南灼华舔舔小嘴,笑的肆意:“也值。” 一巴掌换来两次吻,值。 云染月气的无奈笑了,抱着她起身去吃饭,“下次不许这样闹了。” “好,我不闹了,”南灼华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那等我身子长大了,你任我闹。” 云染月失笑:“好,现在乖乖的,等你长大,都依你。” 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的时候,她永远是那么闹。 南灼华看着自己的小身板,突然又想长大了,长大了多好,可以对月牙儿为所欲为。 云染月抱着南灼华在案桌旁坐下,一如既往的喂着她吃饭。 南灼华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恍如前世。 她的前世,也就是六年前,他们初相识时,他才十八岁,她也不过十五岁左右。 初次想见,他的这张脸就惊艳了她的双眼。 她想,从那个时候起,她对他的喜欢,就在心底生根发芽,抑制不住的生长。 南灼华伸手抚着云染月的脸,线条棱角精致,她忍不住赞叹:“云染月这张脸,一如既往的这般好看。” 比起十八岁的少年感,二十四岁的他成熟矜贵。 云染月把汤匙放在她嘴边,堵住她的小嘴:“吃饭。” 觅言找到雾语探讨这件事情,两人一直知道小主子身体有另一个灵魂,但具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凌魄知道的最清楚,便对两人讲解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南灼华六年前叫凤遥,和云染月相识,后来凤遥死了,被人灭了精魂,云染月为了重生她,到玉棠山找到玉九卿,帮她重生到顾家九小姐身上。 恰逢南夫人在生产时去世,云染月就把刚出生的九小姐抱到身边养,取名南灼华,乳名夭夭。 而凤遥死的时候精魂分散,为了给她重聚精魂,玉九卿便用自己的心头血培养圣棠树,结出的圣棠果可以帮凤遥重聚精魂,一共七颗圣棠果,每年生辰吃一颗,一直到七岁那年,若是中间无意外,凤遥就会重生,重生到死时十四岁的年纪。 可惜现在凤遥的灵魂提前醒了,那剩下的两颗圣棠果也没用处了,现在需要的是,檀灵果。 雾语蓦地想起当初南灼华生辰时,清羽送去那颗圣棠果,原来是在为她重聚精魂。 凌魄只大概讲了一下,但是其中的那些感情纠葛他没说,因为这事儿一时也说不明白,太多牵扯,等日后她们自会明白。 早饭还没吃完,玉九卿就来了。 进殿第一眼看见南灼华,就知道她是凤遥的灵魂。 南灼华坐在云染月怀里,打量几眼玉九卿。 她早年间在神域的时候,就听过这位玉棠尊主,倒没想到,是个风华正茂的男子。 这位玉棠尊主的传说,可是能往前说到上百年前,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 南灼华弯起嘴角:“玉棠尊主初次相见,幸会。” 玉九卿坐下,绯色的衣衫张扬潋滟,微挑眼尾:“算不上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相见,我见的是你的尸体。” 当年云染月抱着凤遥的尸体去玉棠山找他,那算是他们一次相见。 369:羞花也有春天 玉九卿大早上来揽月宫,就是来蹭饭的。 他自顾自地坐下,自顾自地的吃着,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云染月面无表情:“左相府不管你饭?” “管,但不好吃。”玉九卿懒散一应,吃饭时细嚼慢咽,还挺优雅。 白倾尘去将军府住了,落雁厨艺不错,但他在宋之白身边伺候着,而沉鱼留在左相府,但他的厨艺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早上做的饭菜,玉九卿看一眼那颜色就没胃口,便到揽月宫蹭饭来了。 云染月也没管玉九卿那么多,一顿饭,揽月宫还是管的起。 但是后来几天,玉九卿一天三顿准时准点的来蹭饭,云染月就头疼了。 最后无奈,只好把觅言派到左相府给玉九卿做饭。 这几日,南灼华的灵魂反复无常,有时是小时候,有时是长大的时候,而且,精神也不是很好,总是嗜睡。 玉九卿看了一下,只说还是精魂不全的原因,她这样每天一直睡,容易哪天一觉不醒。 玉九卿最后想法子,和云染月合力给南灼华输送灵力,玉九卿再用心头血喂她,让南灼华的灵魂一直保持在长大的时候。 七月的天最是闷热,袭面的风都带了些热气。 这日午时,吃过饭,南灼华的困意又上来了,她让雾语放在殿外那些桃树下面一张软塌,她躺在上面小憩一会儿。 桃枝茂盛,枝叶葱翠,遮住头上烈日炎炎。 雾语拿着团扇,在旁边为南灼华轻轻扇着风。 她知道南灼华体内的灵魂不是以前的那位小主子,而是当年长大的灵魂凤遥,经过几日的相处,雾语也慢慢习惯。 南灼华虽然现在是长大时的灵魂,但雾语觉得,不管是长大还是小时候,南灼华性子还是没变,还是一成不变的狡黠肆意。 就像云染月说的,不管长大还是小时候,都是那般闹腾。 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雾语安静摇着手里的团扇,她看着南灼华精致的睡颜,不由暗忖,当年长大时的这张小脸,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貌美”这两个字,小主子身上从来不缺。 南灼华大概睡了半个时辰,雾语俯身在她耳边轻唤:“小主子,该醒醒了。” 国师大人有交代,不能让小主子睡太长时间。 许是害怕,她睡时间长了会有危险。 玉棠尊主说过,若是一直睡下去,可能会一觉不醒。 南灼华悠悠转醒,隐下金色的瞳孔,眸色变为漆黑,眼底睡意迷离。 即便睁开眼,她也是有气无力的靠在软塌上,精神不振。 “奴婢给去给小主子倒杯冰镇的果茶,去去热。” 雾语放下团扇,正要去殿里倒果茶,被南灼华唤住,指了一下桃树下面,音色懒散暗哑:“挖一坛酒吧,喝完解困。” “好。” 雾语应声,在桃树下面挖了一坛酒,又去殿里拿来酒杯。 酒坛的盖子打开,酒香溢出,飘香十里。 南灼华饮了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 月牙儿将他酿酒的手艺传承的很好,她这个师父也没白当。 雾语转眸,便看见一团圆球从脚边熟视无睹的路过,她不禁讶异:“羞花?” 羞花跟没长耳朵似的,对她爱答不理。 这可不像这猫儿的作风,以前它闻见酒味,就立马流着口水贴上来,现在这般无视的走过去,有点不正常。 莫不是这猫儿改性子了? 南灼华放下酒杯,也喊一声:“羞花?” 它同样不搭理。 走着走着,一头撞到前面的一棵桃树上。 那么显眼儿的一棵桃树能撞上去,莫不是眼瞎了? 雾语上前把羞花抱起来,发现这猫儿居然瘦了。 虽然身子还是胖的跟个球似的,但是相比它以前,是瘦了。 羞花掀起恹恹无神的小眼睛看了一下南灼华,不由又睁大几分,似是感觉到南灼华跟以前不一样了。 从凤遥的灵魂苏醒过来,南灼华就没见过羞花,连雾语和觅言很少见,整天看它在殿里待一会儿,就匆匆的跑出去了,整日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南灼华从雾语手上拎着羞花的后脖颈拎过来,眯起杏眼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羞花毫无兴趣抬眼看她一下,有啥认识不认识的,不就小没良心的长大了,变成一个大没良心的了。 猫爷最近心情不美丽,不想搭理她那么多。 南灼华弹了一下它的猫耳朵,嘲笑它:“一副丧气脸,被谁家小母猫给甩了?” “喵~” 羞花的小眼神瞬间飘忽,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哦,原来是真的看上谁家小母猫了。” 南灼华迷离慵懒的眼尾上挑,取笑它。 羞花的小眼神更加局促了,恨不得钻到雾语方才挖酒的酒坑里面。 南灼华也不再逗它,把剩下的半坛酒大方的赏给它:“喏,拿去讨那小母猫的欢心吧,说不定它尝了这酒,就爱上你了。” 切,它猫爷不稀罕她的酒。 因为它有! 跟着南灼华这么长时间,好歹以前也藏了不少“私货。” 羞花看了一眼那半坛酒,不屑的小眼神瞪一眼,从南灼华身上跳下来,独自抑郁去了。 雾语不得不感叹,原来猫儿也会有春天。 玉九卿和白倾尘从不远处走来,看见从面前慢悠悠走过的羞花,玉九卿眼神一凝,放慢脚步细看几眼。 这猫儿,眼熟的紧呢,他可是记得这猫儿前主人以及前是谁...... 他微点下巴,问白倾尘:“这是谁的爱宠?” 白倾尘随意看了眼羞花:“是小灼华养的一只猫儿。” 这么快就找好新主人了,真不亏是那女人养的猫儿。 玉九卿转眸意味深长看了白倾尘一眼,拍下他的肩膀:“命还挺大。” “什、什么意思?”白倾尘摸不准头脑。 玉九卿继续走着,悠悠一声:“你踩狗屎运了。” “......” 左相大人想知道这个“狗屎运”是什么“运?” 白倾尘看见南灼华,便聊了几句。 虽然知道她是凤遥的灵魂,但同样也是小灼华,只不过是灵魂提前长大了。 南灼华也不再叫白倾尘“白叔叔,”称呼他为“左相。” 虽然她现在还是五岁多的身子,但灵魂已经十五岁多了,再叫白倾尘“叔叔,”着实难以开口。 370:与弘元帝的仇怨 晚上,天色刚落幕。 云染月喂南灼华吃完晚饭,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这时,林公公在殿外焦灼喊道:“国师大人,皇上的头疾又犯了,正疼的死去活来,冷妃娘娘让您赶紧去龙延殿一趟。” 南灼华的困意散去几分,抱着云染月的脖子:“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云染月沉吟片刻,抱着她起身,应声:“好。” 龙延殿外,一众宫人还有御医战战兢兢站着,每次皇上头疾一犯,他们皆是心惊胆战,什么忙都帮不上,生怕被皇上砍了脑袋。 只要一看见云染月过来,他们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因为皇上的头疾,也只有国师大人能治好。 站在殿外,就能听到弘元帝痛苦的低吼声,这次似乎比上次更严重。 云染月抱着南灼华到殿里,冷水伊微愣,没想到南灼华也会来。 她上前施礼:“国师大人,宜光郡主。” 南灼华笑:“冷姐姐好。” 冷水伊朝她微微一笑,也没发现南灼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位小姑娘。 云染月问:“皇上何时犯的病?” 冷水伊思索:“约莫半个时辰前。” “突然间就犯了吗?” “对,我刚熬好药端过来让皇上喝,可还不等他喝下,就突然犯病了。” 云染月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已经凉了的汤药,淡淡神色没有再说话,抱着南灼华进了寝殿。 殿内没有亮灯,窗外有宫灯照着,殿门光线也不是很暗。 龙床上,弘元帝抱着脑袋打滚,狼狈模样没有帝王的一点儿威严,嘴里还不停自言自语:“祁云濯,你为何一直要来纠缠朕。” “对不起,当年是朕太爱你了,一时犯下错。” “你不能怨恨朕啊,都是朕太爱你了。” “就算你不爱朕,你爱着燕城,但燕城心里没有你啊,他心里只有江山,不然也不会把你让给朕。” “......” 云染月和南灼华在一旁站着,静静看着弘元帝的疯癫乱语。 南灼华转眸看云染月:“他怎么了?” “犯病了,”云染月把她放下,嘱咐:“站在这里别上前,我去看看。” “嗯。” 云染月轻轻挥袖,案台上的一盏烛火点燃,殿内光线骤亮,他靠近床边,淡淡嗓音轻唤:“皇上。” 弘元帝被拉回神儿,他看向云染月,看清他的脸,瞳孔一缩,坐在床上,骤然往后面退,指着云染月大骇:“祁、祁云濯,你不要过来!” 云染月波澜不惊:“皇上,臣是国师。” “国师......”弘元帝怔愣,凝着云染月的脸,又恍然回神儿,大惊:“不、不,你不是祁云濯,朕知道了,你是祁云濯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当初她还骗朕,你是朕的孩子,后来朕查到,你根本不是朕的血脉。” “朕那么爱她,明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朕的,还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可她最后为何还要想着逃离朕。” “朕那里对她不好了!不比燕城对她好几百倍,燕城都舍得把她拱手让人,但朕从来不舍得啊!” “祁云濯!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何总想离开朕!” 弘元帝呲牙裂目,握紧拳头垂着床榻,眼底是爱恨交加,已经是疯癫的状态。 “她不爱你,你还囚禁着她,这就是在折磨她。” 云染月嗓音凉如夜风,还是依旧的冷淡。 弘元帝激动反驳:“但朕爱着她就够了,她不爱朕,总想逃离,朕只能把她囚禁,让她永远都跑不了!” 他对祁云濯的爱,根本不叫爱,是几乎魔怔的病态。 云染月轻勾唇角,薄凉讽刺。 似是不想再看见弘元帝这般狂妄自大又自欺欺人,他抬手挥一下衣袖,弘元帝便无声的昏迷过去。 云染月拿出一根银针,熟稔的在弘元帝后脑袋扎了几下,最后一根银针,全部没入他的后脑袋里。 南灼华走过来看下,疑惑:“这是做什么?” 云染月面不改色:“给他治头疾。” 南灼华勾下嘴唇,幽幽看他一眼:“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别想着骗我,哪有这么给人看头疾的。” 那一根银针扎下去,正常人的脑袋都受不了。 云染月笑了一下,没说话。 南灼华沉吟须臾,认真问:“月牙儿是不是和弘元帝有仇怨?” “嗯,有。” 云染月毫不避讳的回答。 南灼华静默了,月牙儿以前一直生活在北燕,没想到他竟然和这位大晋皇上有仇怨。 前世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月牙儿和弘元帝有仇。 或许那时她还没有机会知道,便死了。 南灼华突然觉得,她对云染月的过往一点都不了解。 前世,真是一个不合格的师父。 她这一世,怎么说也要做个合格的小媳妇儿。 月牙儿的过往,她有机会必须要了解清楚。 不过一会儿时间,弘元帝慢慢醒来。 看见床前的云染月,他也没有任何诧异,应是早已习惯,知道云染月是来给他治头疾的。 弘元帝按了一下有些昏沉的额头,语气疲惫不堪,叹息道:“真是越老身子骨越不行了,每次犯头疾都能要朕半条命。” “皇上现在头可还痛?” “不疼了,朕这头疾,也只有国师能治了。” 云染月浅笑一下,微敛的眸色晦暗不明。 “皇上除了头不疼了之外,可还有其他记忆?” 弘元帝缓缓闭上浑浊的老眼,疲惫道:“朕方才只记得疼了,还能有什么记忆。” 南灼华挑下眉。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都不记得了? 是月牙儿那根银针的作用? 南灼华不禁又看云染月一眼,他让弘元帝失去记忆,是为了隐藏什么吗? 云染月垂眸与她相视,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随后,他对弘元帝道:“皇上好生休息,臣就先退下了。” 弘元帝闭着眼,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下去吧。” 云染月牵着南灼华的小手走到大殿,冷水伊问:“皇上好了吗?” 云染月点头:“一会儿再给皇上重新煎下药喂他喝下去。” “我知道了。” 出了殿外,南灼华就迫不及待的让云染月抱着。 她问:“月牙儿,祁云濯是谁?” 前世,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371:冷水伊和另一个男子 云染月目不斜视看着前面的路:“她是我母亲。” “嗯?”南灼华疑惑,“你母亲不是云溪吗?” “不是,云溪算是我的养母,她当年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 南灼华有些迷惑了,没想到月牙儿的身世这么扑朔迷离。 “那你父亲,还是北燕那位吗?” “是。” 南灼华沉默一会儿,小脸靠在他肩上,勾起云染月一缕青丝在缠绕指尖把玩,“当初是不是弘元帝把你母亲囚禁了?” 从弘元帝方才的自言自语中不难听出这个信息。 想必月牙儿和弘元帝的仇怨也因此结下。 “嗯。” 云染月淡淡应声,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用力扯了一下缠绕在指尖的青丝,南灼华轻哼:“当年你有多少事瞒着我。” 云染月轻笑,坦白相告:“很多。” 当年,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告诉她,不是故意不说,而是还没来得及说,他们就成为了彼此的遗憾。 南灼华轻咬一下他的肩膀:“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一一交代?” 她的轻轻一咬,让云染月的身子忍不住一麻,轻轻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让她安分一点儿。 他道:“等下次,我都交代。” “下次是什么时候?” “看机会。” “......” 这人,又再哄小孩子般哄她。 南灼华气不过,又在云染月肩上咬一口,这次力道比方才稍重。 云染月任她闹,笑她:“总是改不了咬人的这个毛病。” “以后我只咬你一人。” 咬完他,再去咬别人,她就下不去嘴了。 小时候不懂事,不算数。 现在长大,她才懂得什么叫“秀色可餐。” 南灼华伸出小舌头,舔舐一下嘴角,邪肆狡黠,“等我身子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月牙儿给吃了。” 云染月失笑:“等着你。” 哼! 南灼华又气不过,这次她没张嘴咬,小手从云染月衣襟处快速伸进去,又快速摸了一把他胸前,最后快速的把手拿出来藏好。 动作流畅的一气呵成,似个惯犯。 在她摸的那一下,云染月心痒的似一支羽毛在撩拨。 云染月又在她小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闹腾。” 南灼华咧嘴笑,像个餍足的小猫儿。 ...... 叶若汐重新煎完药,喂弘元帝喝完,就端着空的药碗退下了。 回长明殿的路上,周围没有多少宫人,宫灯也有些微暗,叶若汐聚精会神看着脚下的路,身边只有一个侍女金喜跟着。 忽而,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叶若汐吓得手上的空碗滚落地上,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捂住嘴带到一处昏暗的墙角。 金喜刚要叫喊,看清那人影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站在一旁警惕看着周围。 “伊儿。” 男子声音低沉,从身后紧紧抱着冷水伊,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相思从眼底泛滥。 听着熟悉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味道,冷水伊微微闭上眸,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心跳砰砰不停,惊魂未定的推开身后男子。 她语气微冷:“你来皇宫作何?被人发现不要命了?” 即便是冷硬的语气,还是含了几分焦灼和担忧。 男子握着她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低低沉沉的嗓音:“我这里想伊儿,每天都在想,想的生疼。” 冷水伊抽回自己的手,眼底一抹伤痛,冷然道:“我现在是皇上后宫妃子,还请......自重。” 男子执拗:“我不在乎你是谁的妃子,我只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你。” “你疯了?!”冷水伊低吼。 哪怕语气气恼,她那副唱戏的嗓子还是绵绵低柔。 “我是疯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是时候来皇宫找你,”男子抱住冷水伊,心痛不解:“明明我们两个当初那么相爱,明明也会在一起,为何你转身就成了皇上妃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欠我一个解释。” 冷水伊面色平静:“多说无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而且我现在是皇上的女人,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不、不可能,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男子眼底隐隐癫狂,他捧着冷水伊的脸,用力吻上她的唇,厮磨轻咬,似是在诉说着对她的痴恋。 冷水伊没有反抗,平静的脸颊上流出一滴清泪,滴落在两人唇齿间,溢满了苦涩。 男子心疼了,离开她的唇,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为什么要哭,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冷水伊轻嘲一笑:“你不嫌我这张嘴脏吗?我可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 男子沉怒:“我们非得要这样互相折磨吗!” 冷水伊轻声冷笑。 突然,金喜惊慌小声道:“娘娘,快、有人来了。” 冷水伊脸色煞变,遮掩不住的惊慌,催促男子赶快离开:“你快走!” “谁在那里?!” 一声娇呵,杂乱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 男子不舍的看冷水伊一眼,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冷水伊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整理了一下妆容,镇定从容的从暗处出来。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冷妹妹在这里。” 顾芷柔轻甩一下手里的锦帕,娇柔笑道。 她不动声色环视了一下周围,若是方才她没眼花,可是看见一道黑影从这里闪过。 “这么晚了,不知冷妹妹在这里干嘛?” 冷水伊从容淡定:“方才皇上头疾犯了,刚伺候皇上喝完药,正打算回殿休息,路过此处遇见一只野猫,被吓了一下,这不,刚回过神儿。” “哦,原来是这样,”顾芷柔轻笑,漫不经心看着周围,心里压根儿就没信冷水伊的话。 方才那道黑影,可不是野猫的影子。 即便是晚上,人和猫的影子她还是能看出来,又不是有夜盲症。 看了冷水伊两眼,顾芷柔突然眼神一凝,眸光定格她微肿的小嘴上,似是无意问道:“冷妹妹嘴怎么了,看着有点肿呢?” 冷水伊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沉着应对:“晚膳吃辣子吃多了,把嘴辣肿了。” “这样啊,”顾芷柔笑,颇为真挚的道:“我们身为后宫妃子,妆容礼仪最重要,下次冷妹妹吃完辣子,记得把胭脂补一补,你看这胭脂都吃没了。” 冷水伊瞳孔微颤,险些没维持住脸色,轻弯一下嘴角:“多谢柔妃提醒,下次我定会把胭脂补上。” 顾芷柔笑意不减:“夜深,就不耽误冷妹妹回殿休息了。” “柔妃也早些休息。” 话完,冷水伊离去。 顾芷柔意味深长看眼她的背影,嘴角冷声一笑,也随之离开。 372:燕归时回北燕 次日清晨,南灼华在睡梦中被云染月唤醒。 在她躺在床上神志还没清醒的时候,云染月轻轻浅浅的嗓音在她耳边道:“夭夭,我明日要回北燕一趟。” 南灼华瞬间清醒,坐起身子:“为什么?怎么突然想起回北燕了呢?” 云染月拿起衣服给她穿:“北燕皇病危,我得回去一趟,”微掀眼睑,眼底凝了一道寒光:“趁着他死之前,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血债要算。” 想起前世,他和北燕皇的关系一直不好。 南灼华问:“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云染月拒绝。 南灼华不满,身上的扣子还没系好,她就倒在云染月怀里,环住他的脖子:“你说,以后再也不会把我丢下。” “嗯,前提是没有危险的时候。” 这次回北燕,危险肯定是有的,而且路上舟车劳顿,怕她身子吃不消。 南灼华倔强的小眼神看着他:“可我想去,除非你能说服我。” 云染月挑眉轻笑,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好听的嗓音蛊惑:“夭夭乖乖的,听话。” 好吧,她被说服了。 但她不知餍足的把额头凑上前:“再来一下,我就乖乖的。” 云染月笑,指尖轻弹一下她的额头:“得寸进尺。” 最后云染月没有给她“再来一下,”直接穿好衣服抱着她去吃饭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惯着她,唯独这种事情,不能惯着。 因为云染月知道,南灼华会得寸进尺。 吃完饭,云染月今日没什么事情做,便陪着南灼华休息。 南灼华只要一休息,除了想睡还是想睡。 云染月为了不让她睡觉,陪她说了好多话,转移她的精神力。 两人半躺在软塌上,南灼华趴在云染月身上,杏眼一睁一闭,困的不行。 云染月拂着她的头发:“夭夭,去看一下燕归时吧。” 说起燕归时,南灼华清醒几分。 犹记当年,那位喜欢在身后跟着她唤“阿姐”的小男孩,腼腆羞涩,眼神永远那么干净无瑕。 “他怎么了?”南灼华问。 “前段时间你昏迷的时候,他来看你了,你还在昏迷中,我没让他见你,说等你醒了,让你去看看他。” 南灼华轻扇睫翼:“那他来揽月宫,是不是认出你了?” “嗯。” “没说什么吗?” “没。” 南灼华眯着眼睛,打个哈欠:“等我睡一会儿,醒来再去看他。” 云染月扶着她的身子抱起来,不让她再睡:“还是现在去吧,一会儿他就要启程回北燕了。” 南灼华愣:“他也要回北燕吗?” 云染月坐起身子给她穿鞋:“北燕皇病危,所有的北燕皇子都要回去处理后事,弘元帝早上就把诏书给燕归时了,他在大晋做了六年质子,大晋也该放他回去了。” “原来这样。”那她必须要现在去看一下燕归时了。 ...... 南灼华去看燕归时的时候,还拿了两坛酒,算是为他践行。 前世的时候燕归时喝过她酿的酒,而云染月酿的酒和她的味道一样,燕归时南灼华带来的酒时,哪怕知道她不是“阿姐,”但也总会想起“阿姐。” 南灼华到燕归时的宫院外时,刚好还碰见一个人,景忆词。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不敢进门,就在院外傻傻站着。 南灼华走到身后,轻唤:“忆词姐姐。” 似是没注意到身后来人,景忆词被吓得身子轻颤,转身看见南灼华,脸色欣喜:“灼华妹妹怎么来了?” “听说阿、归时哥哥一会儿要回北燕了,我来送他一程。”脱口而出的名字,南灼华忙改口。“忆词姐姐也是来送归时哥哥的吗?” 景忆词没发觉异样,轻轻点了下头。 她也是从哥哥口中得知,北燕皇病入膏肓,皇上下诏让燕公子会回北燕。 在大晋待了六年左右,马上就要走了,可笑她跟他都没说过几句话,连他宫院的大门都未曾踏进过。 南灼华牵起她的手:“走,我们一起去送送归时哥哥。” “我......”景忆词站在原地,轻咬红唇,眸色黯然:“我还是不去了。” 她怕被他厌恶。 从婢女手上接过一个食盒,景忆词交给南灼华。 “灼华妹妹进去就行了,顺便帮我把这些糕点带给燕公子,让他路上吃。” 南灼华没接食盒,眸色沉着平静,“忆词姐姐如果今天没有迈开这一步,等归时哥哥回北燕了,你想想会不会后悔,后悔没有跟他好好告一声别,后悔没有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 她的话,句句敲在景忆词的心尖上,她可能,真的会后悔。 看她犹豫不决,南灼华再次拉着她的手进去:“走吧,别让此时成为日后的后悔和遗憾。” 遗憾这玩意儿,她和月牙儿都经历过,真的不好受。 这次景忆词没有再拒绝,紧张局促的跟南灼华一同进宫院。 “归时哥哥。” 南灼华牵着景忆词的手推开房门,燕归时正在内室收拾东西,屋子里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人。 他的东西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屋子里东西,都不值钱,没什么好带回北燕的,但他有几件衣服很宝贝。 是上次雾语给他送过来的,说是南灼华送的。 其实就是景忆词托南灼华交付给他的那几件衣服,她不敢说是她送的,怕他不收,知好让南灼华说是自己送的。 燕归时听见南灼华的声音,欣喜若狂,忙从内室走出来,看见景忆词时,愣了一瞬,脸上笑意也淡了几分。 景忆词的心不由揪起来,紧张不安。 南灼华看见燕归时这张清隽的脸,眼底有些恍若如梦,还是当年的那位小男孩,只不过是长大了,变成一个干净隽秀的少年。 如今他已经十六七岁,而她还是十五岁的灵魂,反观,她也是该叫她哥哥了。 她笑:“归时哥哥。” 她嘴角弯弯,隐下眼底的丝丝涟漪,“听说你一会儿要回北燕了,我和忆词姐姐来送送你。” 还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奶音,可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燕归时瞬间觉得,她更像他阿姐了。 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是很难有这么相似的,也不可能模仿的出来。 燕归时敛下眼底的哀思,对景忆词也没露出任何不悦,轻笑道:“谢谢灼华妹妹和景姑娘。” 景忆词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 燕归时让两人坐下,倒了杯茶,担忧的眸色看向南灼华:“灼华妹妹前几日受伤,可有大碍?” “无事,一点小伤,”南灼华故作轻松一笑,不想让他担心那么多。 “那便好,”燕归时的心也放下了。 南灼华让雾语把那两坛酒放在桌上,对燕归时笑言:“这酒你带到北燕,可以留个纪念。” “好。”燕归时应声。 这酒,有阿姐的味道。 “哦,还有忆词姐姐做的糕点,你带着路上可以吃,”南灼华笑眯眯看着景忆词,轻眨一下眼睛。 景忆词抿紧红唇,犹犹豫豫的从婢女手上接过食盒,递给燕归时,语气遮掩不住的紧张:“这是我为燕公子做的,燕公子莫要嫌弃。” 燕归时没有拒绝,客气道:“多谢景姑娘。” 景忆词心间感觉到一股暖流躺过。 他对她,也不是那般的不近人情。 到了中午的时候,送燕归时回北燕的马车到了,正停在宫门口。 燕归时拿出那装着几件衣服的包裹,屋子里的其他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南灼华不知道他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忍不住多问一句:“你都带走些什么?” 燕归时笑着摇头:“什么都没带走,就带着你上次送的我那几件衣服。” 景忆词心头一怔。 睫羽轻扇两下,南灼华开口:“其实......”景忆词眼底一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用力。 南灼华摇头笑下,拉住景忆词的手,对燕归时坦白:“其实上次那几件衣服不是我送的,是忆词姐姐送的,她不敢对你说,只好说是我送的。” 燕归时轻怔,手上的包裹握紧,转眸看眼景忆词,眸色几分复杂。 景忆词眼底慌乱,心脏也瞬间悬起,指尖紧张的掐在掌心。 在她以为燕归时会嫌弃的把包裹扔掉时,他却没有,对景忆词微微颔首:“谢过景姑娘。” 他的一句道谢,在景忆词心里胜过千言万语。 那些衣服,燕归时也没丢,还是最初的想法,带回北燕。 她送的也好,灼华妹妹送的也罢,总归是一片好意。 南灼华对燕归时笑言:“忆词姐姐或许有话想对你说,我去外面等着你们。” 说完,南灼华去院外等着。 景忆词一时紧张的不知所措,攥紧手里锦帕,想起南灼华说的那些话,若是有些话现在不说出口,以后会成为遗憾和后悔。 这般想来,她神经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凝着燕归时的眼睛,轻叹:“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 “我从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虽然,你一直拒我千里之外,也不让我进你的院子,但我从未怨恨过你,心里对你一直都是喜欢。” “我知道,”燕归时应声,清澈的眼眸淡淡黯然,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 “我不是讨厌你,也从未讨厌过你,只是因为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也不想耽误景姑娘的时间。” 他不让她进宫院,不是讨厌,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他一个质子,北燕不受宠的皇子,她一个大晋的郡主,被哥哥捧在掌心的娇娇女,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景忆词也知道他们之间太多障碍阻扰,可喜欢上一个人,那颗心就收不回来了啊。 她眉心染上苍凉,抱着一丝希冀问道:“我们日后,还会有机会在一起吗?” 他答:“不会。” 景忆词眼眶微红,但她还保持着温婉的笑意,轻语:“我知道了。” 这几个字,似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燕归时眉眼淡淡冷清:“虽然日后不能跟景姑娘在一起,但在大晋的这几年,还是很高兴能和景姑娘相识,也祝愿你日后嫁给一位良人。” 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所嫁之人,都不是良人。 景忆词垂眸,遮住眼底的苦涩黯然,一滴清泪,悄然滴落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片刻,景忆词率先从屋子里出来。 南灼华看出她微红的眼眶,还有湿润的眼角,“你们都说什么了?” 景忆词弯唇一笑,嘴角染尽悲凉:“他说,我们不会在一起。” 南灼华叹息,单相思的人,最苦。 她安慰道:“忆词姐姐别难过,日后的路还长,缘分这件事,说不准。” “嗯,”景忆词轻笑,心头的阴雾也消散好多。 是啊,路还长,日后的事情都说不准。 只要今天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以后不留遗憾就行。 随后,燕归时从屋子里出来,南灼华和景忆词送他到宫门口。 马车正在宫门口等着。 燕归时摸下南灼华的小脑袋:“照顾好自己。” 南灼华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在车夫的催促下,燕归时上了马车。 马车调头的瞬间,南灼华跑上前,站在窗口下面,她个子小,仰着头看窗口处的燕归时。 她不由轻笑了一下,有些话,她还是想说出来。 “北燕的气候阴冷潮湿,等你回去以后,注意自己的腿伤,别再被寒气侵蚀。” 语气,就像一个大人在叮嘱小孩子。 明明,她才是小孩子的样子。 骤然,燕归时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一片空白,手指紧紧抓着窗沿,凝着南灼华的瞳孔轻颤,“阿姐?” 突然,马车动身了,燕归时从窗口探出头,对南灼华大喊一声:“阿姐!” 不管她是不是阿姐,他都想喊出这一声。 他的双腿有寒伤这件事,只有阿姐知道。 他当年在北燕皇宫受宫人虐待,大冬天被扔到冰湖里泡着,还是阿姐当初碰见时把他救起来,从此他的双腿就被冻伤,天一冷,腿就开始疼。 这事儿,只有阿姐最清楚。 马车渐行渐远,南灼华看着窗口的燕归时,摆了摆手。 阿时,愿你千帆过尽,不染岁月风尘,归来仍是少年。 373:没有顾家,照样有她 早晨天还没亮,云染月就动身去北燕。 走时南灼华还在睡梦中,云染月唤醒她叮嘱几句话。 他也给雾语吩咐,让南灼华每天不要睡太多觉,到点就叫醒她。 云染月走后,南灼华又倒头就睡,一觉到晌午,被雾语唤醒。 南灼华醒来后,就坐在床上放空思绪,云染月回北燕,就让她想起当年他们一起在北燕的那些日子。 是美好的,又是有遗憾的。 所有的遗憾,只能这一世来弥补。 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南灼华回了一趟荣国公府。 刚进大门,就碰见顾轻韵和江姨娘母女俩。 江姨娘气色甚好,红光满面的,如今府上数她过的最滋润,穿着上好的绸缎,戴着精致的珠钗,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好不贵气。 也只能说是江姨娘运气好,柳姨娘的一双儿女前后死去,她再也没有任何指望,到现在还没从顾轻茉的死中走出阴影,整日颓靡不振。 再说沈惜茹,如今也算是一桩喜事,她怀孕了。 前几日疯疯癫癫的顾芷萱被从镇国寺送到府上,被大夫诊断为失心疯,沈惜茹听闻,当场昏厥过去,她刚死去一个儿子没多久,又要折了一个女儿,她跟柳姨娘真可谓是同病相怜。 沈惜茹昏厥时,大夫给她检查了一下身子,发现她怀孕了。 对于顾家来说,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顾致安更是兴奋的一宿没睡着。 沈惜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于顾家来说太重要了,顾家的两个儿子都死了,连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顾致安整日为这事儿愁的睡不着觉,现在沈惜茹有了身孕,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到沈惜茹身上,只希望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顾致安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府上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内务之事都交给江姨娘来管。 现在江姨娘在府上又是一人独大,走路都是高抬下巴,趾高气扬的样子。 午时正是燥热的时候,江姨娘和顾轻韵正坐在绿荫下乘凉,后面站着几个丫鬟拿着扇子扇风,这架势,可比当家主母还会享受。 恰逢南灼华从旁边路过,顾轻韵眸色幽暗,唤了一声:“九妹。” 南灼华懒散的眼皮一敛,不想搭理那么多。 这般傲慢的态度,江姨娘看不下去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堵在南灼华面前,睨着她冷嘲热讽:“不是在皇宫跟着你那位国师师父过得好好的吗,你这小贱人还来顾家干嘛,怎么,皇宫待不下去了,又想来我们顾家做回你的九小姐?” “顾家九小姐?”南灼华眼眸一抬,漆黑的眸儿幽冷,嗤笑:“你以为我稀罕?” 江姨娘气结,指着她:“别以为你是国师的徒弟翅膀就硬了,你要知道,没有顾家,没有老爷,哪来的你!” 南灼华笑了:“没有顾家,没有顾致安,照样有我。” 她本就是被月牙儿重生的灵魂,没有顾致安,或许会没有九小姐,但不会没有她南灼华。 当年南夫人生九小姐时难产,生下她时,其实真正的九小姐已经死了,恰逢云染月路过,就把当年凤遥的主魂放在九小姐的体内,所以才有了南灼华。 而且,九小姐本是南夫人和顾致安生的,按理说南灼华长大后容貌应该跟两人很相似才对,但是那副身子受凤遥主魂的影响,长大后五官越来越来像当年的凤遥,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看见南灼华,都觉得她不像顾致安和南夫人的原因。 就算没有九小姐,云染月也会把凤遥的主魂放在其他婴儿体内,还是挡不住她重生。 江姨娘气急败坏:“小贱人!顾家不欢迎你,赶紧滚出去!” “江姨娘的翅膀可是比我还硬呢。” 南灼华幽幽轻笑,眼底邪肆流转,染着点点金色。 江姨娘居高临下:“哼!现在府上的内务之事可是我做主。” “那又能怎样,”南灼华轻勾唇角,抬手一挥,江姨娘身子飞起来,撞到后面的树上,摔的她从地上站不起。 “姨娘!”顾轻韵大惊,忙起身去搀扶她。 “江姨娘!” 周围的丫鬟也手忙脚乱的围上前。 顾轻韵转眸瞪着南灼华,惊骇不解:“你怎么会武功?!” 以前,这位九妹可是不会一点武功的。 南灼华敛下杏眼,懒懒轻笑:“月牙儿刚教的。” 顾轻韵凝着南灼华,灼灼眸光审视:“你不是九妹。” 南灼华掀起眸子,浅金色在瞳孔深处流淌,顾轻韵惊的后退一步,金色的眸子?! 南灼华看着她,幽笑:“那五姐姐说,我是谁?”眼尾上扬,眸底深不可测,“凤遥吗?” 顾轻韵呼吸一滞,后背毛骨悚然。 这副张扬肆意的模样,怎么不像当年的凤遥? 方才一见南灼华,她就觉得眼前这位九妹变了,以前的她虽说跟其他小孩子不一样,狡黠聪慧,但那双杏眼还有着小孩子的懵懂童真。 而现在眼前这位九妹,那邪肆又慵懒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 还有那金色的眸子,看来顾芷萱说的是对的。 南灼华微敛眸子,再抬眸,眸色恢复黑色,弯着嘴角睨了顾轻韵一眼,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 以前的她虽然聪明,但心思到底还是没那么成熟,现在再看顾轻韵,一眼就看出她眼底的不善,还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 一声厉呵,顾致安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看见南灼华,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你这小畜生,还来顾家干嘛!” 南灼华眼神一眯,冷光乍现,勾着唇,漫不经心甩了一下手腕,随即快速给了顾致安一掌。 顾致安狼狈的趴在地上,还啃了一嘴的泥土。 啧,有灵力就是好,能随时随刻教训这些找死的玩意儿。 以前小时候的她喜欢动口,现在长大的她更喜欢动手。 周围的下人惊的目瞪口呆,似是没想到九小姐连自己的父亲都敢打。 顾轻韵率先回神儿:“快、快把父亲扶起来。” 374:宋之白出征 下人赶紧把顾致安从地上搀扶起来,脸上沾着泥土,鼻子还流着血,气的他暴跳如雷,“逆女!你还敢跟为父动手!” 江姨娘顶着一头散乱的发,上前找顾致安哭诉,“老爷,这小贱人方才还对妾身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了。” 南灼华抱着胳膊,站姿懒散,微敛的眸子,开始犯困,她冷然轻笑:“下次,我直接要你们的命。” “放肆!”顾致安脸色铁青,“这是老夫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他吩咐周围的小厮嬷嬷:“来人,你们给老夫抓住这个小畜生,今日让她尝尝我们顾家的家法。” 周围的下人一翁而上,南灼华嘴角蔑笑,小小的身子骤然腾空,身影在人群中闪现,那些下人还没看清人在哪儿,胸口就被拍了一掌。 一晃眼,一群人全部倒地吐血。 顾致安色变,惊在原地。 他似乎也没想到,南灼华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南灼华脚下一晃,头有点晕,不知是不是犯困的缘故。 她对顾致安挑眉幽笑:“国公大人这条命好生留着,等我下次来拿。” 本来是打算去素音院拿些东西,现在她也没那个心情了,再加上犯困,南灼华直接转身回揽月宫睡觉去了。 从南灼华离开,自始至终,顾致安的喉咙都像被人掐住一般,他明明很想说些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南灼华离开府上,顾轻韵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她心里不由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南灼华真的是凤遥吗? 顾致安和顾轻韵对南灼华都生起了惧意,只有江姨娘不以为然,甩了一下手帕,冷哼:“小贱人,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 七月五日,本来是宋之白和白倾尘大婚的日子。 成亲的事宜一切都准备好,可在成亲的前天晚上,边关突然告急,东临举兵来犯,弘元帝命宋之白出征,无奈,婚事只能暂时推迟。 时隔上次万俟千珑回东临,已经有大半个月,这段时间里,估计一直在准备兵力。 姬冥死在大晋,万俟千珑不可能不为他报仇,但对外又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说为了给万俟清瑶报仇。 万俟清瑶是怎么死的,大晋和东临都心知肚明,但其他的两国,北燕和西戎却不知道内情,都以为是东临女帝爱女心切,才来讨伐大晋。 天刚蒙蒙亮,宋之白就在皇城门口点兵,城下一共五万将士。 她手上有十万兵权,另外的五万将士在守着西戎边界,因为西戎那边,随时都有可能来犯。 今日的宋之白,没有穿戎装,而穿了一袭衣裙。 淡蓝色的软罗烟百褶裙勾勒出盈盈细腰,宋之白以前很清瘦,这几日跟白倾尘住在一起,被他用各种补品补着,身上也长了肉,如今身材正匀称,清影窈窕,曲线玲珑。 以前喜欢挽着的头发披散下来,绾了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精美步摇。 脸上薄施粉黛,唇点绛红,美人如画,不是那种张扬的美,像是丹青描绘,寥寥勾勒出那种冷淡的美。 宋之白底子好,骨相生的好看,稍稍一打扮就美的不可方物。 城下五万大老爷们也瞪直了眼,没想到他们将军这打扮,还挺像个女人,比那深闺中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漂亮。 顿时一干大老爷们开始酸了,觉得白倾尘配不上他们将军。 宋之白出征,白倾尘自然是要来为她送行。 当白倾尘从马车上出来,看见那百米城墙上的女子,恍然间,竟一时没认出那是谁。 他怔愣的站在原地,痴痴凝着城墙上的女子,也不知道往前迈步了。 宋之白站在城墙上,负手而立,嘴角轻笑,看着下面痴愣的白倾尘,裙摆翩飞,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到白倾尘面前。 她戏虐笑言:“一晚上没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你、你怎么穿裙子了?” 不得不说,这女人穿裙子还真好看。 “不是你说想看我穿裙子吗?” 白倾尘睨了一眼那前面的五万将士,恼道:“我是想看,但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看,本大人多吃亏。” 他媳妇儿第一次穿裙子,凭啥便宜了那些男人。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有些事情,男人总喜欢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何况左相大人的心眼本来就不大。 宋之白知道他在闹脾气,失笑:“我穿裙子好看吗?” “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只能我一个人看。” 白倾尘脱掉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遮住裙子勾勒出的曼妙曲线。 他抱着宋之白,浓浓不舍:“白白,我和你一起去边关行不行?” “不行,边关太危险,你在帝京好好等我回来。” 就是因为太危险,他才想给她一起去。 白倾尘心里暗骂弘元帝,好歹让他先把亲成了过完洞房花烛夜,再让白白出征也行啊。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来,南灼华从马车上来。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也是来为了给宋之白践行。 “阿白姐姐,”嗓音微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南灼华上前看宋之白穿的裙子,由衷夸赞:“阿白姐姐穿裙子真漂亮。” 她看的出,这裙子还是姐姐当初游玩时让她送给阿白姐姐的,是姐姐亲手绣的,没想到,有一日能看见阿白姐姐穿上它。 “谢谢小九妹妹,”宋之白微微羞涩。 南灼华笑言:“阿白姐姐穿裙子这么好看,怎么还披一件外衣挡住了呢。” 她转眸看了一眼白倾尘,眼底打趣,看得出那外衣是白倾尘。 白倾尘一本正经道:“一会儿路上风大,我怕白白受凉,就给她披了一件外衣。”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很好。 奸商向来油嘴滑舌。 宋之白只笑了下,没说什么。 南灼华也能猜透白倾尘的小心思,但没拆穿,轻笑一声,对宋之白道:“希望阿白姐姐早就凯旋归来,我还等着喝你和左相的喜酒呢。” 宋之白刚开始没察觉到什么,笑着应声好。 须臾才察觉到她的称呼,左相? 这一刻,宋之白也突然感受到眼前这位小九妹妹好像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像是没变...... 375:当年的初相识 辰时一刻,第一缕曦光破晓,宋之白率领五万将士出征。 她身上披着白倾尘那件外衣,翻身上马,看了白倾尘最后一眼,马儿驰骋远征。 南灼华目送五万将士和宋之白远去,随后又坐上马车回宫。 到宫门口,她下来马车,抬眸,面前几步之外却站了一个人。 两人相望,彼此都轻笑一下。 景陌琰走上前,眼底深藏着柔情缠绵,“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不见,”含着深意。 南灼华弯了一下嘴角:“靖离王爷,好久不见。” 恢复记忆后,她也知道了上次在镇国寺后山,是景陌琰救的她。 衣袖里的指尖轻颤,景陌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隔几年,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南灼华摇头笑道:“我自己也没想到。” 对于景陌琰知道她是当年的凤遥这件事,南灼华不意外,因为前世,景陌琰知道她的眸子是金色的,在镇国寺后山那次,景陌琰也见到她的眸子是金色的。 而且询问过白逸亭重生之法后,景陌琰更确信南灼华就是凤遥。 方才她开口说话的语气,是凤遥没错了。 她说话时语气和神态,他记的很清楚,她总是喜欢微敛着眸子,几分漫不经心和懒散,挑眉时,眼尾不经意溢出的邪肆和狡黠,喜欢轻勾着嘴角浅笑,不堪在意的神态很肆意,也有着目中无人的张扬。 他们两人的相视,起源于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 当年凤遥嫁给景元昭后,她整天在东宫待在自己的怡和殿里,也不出去见人,也不跟后宫里的其他妃子来往,就连给秦皇宫请安她都不曾去过。 有一日景陌琰去东宫找景元昭,路过怡和殿,看见那殿外的一张软塌上躺着一位女子小憩,起初,他不知道凤遥的身份,也并未在意。 可当他不经意间回眸,看清凤遥的容貌时,也只是被惊艳了一下,并未有其他心思,凤遥虽美,但景陌琰也不是肤浅之人。 但那次,凤遥也给他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他才知道凤遥的身份,是景元昭新婚没多久的太子妃。 那段时间他常跟景元昭来往,来东宫的次数也多,和凤遥最初的相视一眼,到说话,再到坐在一起喝酒,慢慢的,他们熟悉了。 凤遥在大晋无亲无友,那时候,她把景陌琰当做朋友,但没有一点其他心思,因为那时候她的心已经被云染月装满了。 但景陌琰却动情了,在相处间,他爱上了这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女子,喜欢她的张扬和肆意。 他身为景元昭的皇叔,本不该动这个情,可最后,他还是对凤遥情不自禁的动情了。 但他只能把这份感情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因为她已经是太子妃,即便知道她对景元昭没有任何感情,他也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后来有一次皇家举办狩猎,凤遥对这些事情兴致缺缺,也没打算露面,最后还是景陌琰劝她出去走走,不要整日待在东宫,凤遥被说动了,也出席了那场狩猎。 不过她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席,她女扮男装,用的是景陌琰贴身小厮的身份出席,那日谁也没发现靖离王身边的俊美小厮是当今太子妃。 狩猎比赛中,景陌琰也参赛了,后来他被一群狼群围攻,被凤遥所救,也是那时,她才发现凤遥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凤遥当时也没对他隐瞒什么,只说她的眼睛是家族遗传。 其实当时被狼群围攻,景陌琰是不可能受伤的,因为他有妖灵心,为了隐藏实力,景陌琰没有用灵力,那么多的狼群,凤遥也担心他受伤,因为她不知道景陌琰体内有妖灵心的事情,所以就出手帮忙他对付狼群。 后来凤遥死后,景陌琰每天都对她魂牵梦萦,这几年里他有时会想,如果当年不是那惊魂一瞥,他是不是就不会受几年的相思折磨。 如今再看见她,当年的情义没减半分,反而更加炙热。 他啊,被这女子下了蛊。 如今的南灼华对景陌琰,也是如当年那般感觉,把他当做一个老友。 景陌琰眉目温润:“你的那只猫儿,最近一直在我府上,它最近看着精神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怪不得那泼猫整天夜不归宿,原来是在靖离王府。 也不知道那府上有什么吸引它的。 南灼华点头:“一会儿有空我让雾语去府上把羞花接过来,给它检查检查身体。” 景陌琰应声好。 “我先回揽月宫了,改日聊。” 南灼华说完,正准备进宫门,被景陌琰唤住:“遥遥......” 南灼华脚步一顿:“靖离王爷还是唤我‘南灼华’比较好,当年的凤遥,就当做死在当年了吧。” 既然重生归来,月牙儿给她取名“南灼华”,出于偏爱,她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但景陌琰没有唤她“南灼华,”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云染月取的,他心里有芥蒂。 他知道当年,凤遥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云染月。 景陌琰忍不住问出口:“当年,你心里一直喜欢一个人,那人,是云染月吗?” “是,”南灼华不假思索。 果然是他。 景陌琰心里酸楚,他突然刚想明白一件事,重生凤遥的事情应该也是云染月做的。 他这般大费周章的重生凤遥,只是因为,他也爱着凤遥吗? 他也突然想清楚了,云染月为何从小把南灼华养在身边,从小对她那般娇惯,原来,云染月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手握乾坤,心思缜密,谁都比不过这位国师。 景陌琰摇头自嘲,凤遥的这一世,他还是输了云染月好远。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想放弃的这一世的凤遥,重生归来的她,不是太子妃,也没有嫁给谁,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他看着南灼华,眼底凝肃:“若是有一日,我与云染月为敌......” “那我就与你为敌。” 他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灼华打断。 景陌琰心底酸涩,脱口而出的话,她想都不想一下吗? 他抿下唇,嗓音一贯温润:“我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但你与月牙儿为敌,就是与我为敌。” 南灼华冷淡的脸色,不带任何一点情绪。 景陌琰静默无言,他和云染月,不可能友好相处,是死敌。 而且云染月若是知道妖灵心在他这里,绝不会放过他。 376:羞花+火火=冰焰兽 下午的时候,雾语去靖离王府找羞花。 她轻叩大门,开门的是知文,景陌琰早上回府给他交代过这事儿,所以知文知道雾语回来府上找羞花。 知文客气的把雾语请到府上,带她去见羞花。 看见羞花的时候,雾语也惊了一把,两日没见,这猫儿怎么又沧桑了。 她给羞花检查了一下,发现它也没得什么绝症,就是看着食欲不振,焉了吧唧的。 这症状,就跟人害了相思一样。 知文便告诉她,羞花经常来他们府上,已经快来一个月了,要么趴在墙头上,要么趴在屋顶。 雾语问:“贵府有养什么母猫儿吗?” “我们府上从来不养猫儿,不过,”知文顿了下,不知该怎么形容火火那只物种,只好道:“我们府上有一只很像狐狸的小宠物,这猫儿每次来也是找它玩儿,不过那小家伙很傲娇,对这猫儿总是爱答不理的。” 哦,原来是羞花受情伤了。 这时,羞花原本恹恹无神的小眼睛一亮,趴在墙头的小身子立马站起来,抖了抖一身长毛,精神抖擞。 本来的状态就跟快要死了一样,却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复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呜嗷~” 身后一声软软的叫声,惊的雾语身子一震,她瞳孔颤着,回眸,不可置信:“火、火火?” “呜嗷~” 小家伙似乎也不敢相信,在她脚边欢快的转着圈圈,随后爬到雾语身上,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呜嗷~” 软软委屈的一声,似是在诉说无尽的思念。 知文也惊了,问雾语:“你跟这个小家伙认识?” 雾语点点头,反问:“它是怎么来这里的?” 知文道:“是我家王爷的一个朋友带过来的。” 雾语心里一颤,莫名激动:“敢问王爷的这位朋友,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到是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当初我家王爷在灵隐寺山脚救下的他,后来他在灵隐寺养好伤,就跟随王爷来府上了。”知文答的事无巨细。 雾语倏地抓紧他的胳膊:“那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我家王爷都称呼他为‘白公子,’叫什么我想想,”知文紧皱眉头想着,随即一拍拳头,“哦,想起来了,好像叫‘白逸亭。’” 雾语身子一晃,酸胀立马用上心头,眼眶泛红。 二师兄......真的还活着。 知文看她问了那么多问题,又突然情绪一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失神的雾语,知文唤她:“雾语姑娘,你怎么了?” “雾语姑娘?” “雾语姑娘?” 唤了几声,雾语才回神,迫不及待问:“这位白公子,他现在在哪儿?” “刚不巧,他现在不在府上,前几日他离开府上,帮王爷去做事情,他就把火火留在了府上。” “那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若是雾语找白公子有事情,就先等几天,过一段时日白公子还会回来的。” 毕竟他的爱宠还在府上。 雾语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现在不管二师兄在哪里,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行。 随后她离开靖离王府,起先她让羞花跟她一起走,羞花不走,但火火粘着雾语要跟着一起走,羞花又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看的知文直摇头,真是一点立场都没有。 知道火火和雾语认识后,还非得跟雾语一起走,知文无奈,只好先去通报一下自家王爷。 景陌琰见了雾语后,也明白了她就是白逸亭一直要寻找的人,便也放心的把火火交给她。 雾语带着火火离开靖离王府后,没有先直接回揽月宫,而是带着它去左相府找觅言。 玉九卿最近一直都在左相府住着,为了不让他去揽月宫蹭饭,云染月就专门把觅言派到左相府给玉九卿做饭。 雾语一进左相府,就看见躺在外面树下乘凉的白倾尘,宋之白走后,将军府也没人了,他便又搬回左相府住。 白倾尘仰面躺在软塌上,两眼放空,看着精神不大好,也是焉了吧唧的,那症状,可不跟羞花一模一样。 有了羞花的经验,雾语也知道白倾尘那是得了相思病。 宋之白才走了一上午,他就开始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着宋之白,更是恨不得现在追上去,跟她一起出征。 雾语找到觅言,当她看见火火时,也是惊的喜极而泣,雾语告诉她二师兄还活着时,她更是欣喜不已。 玉九卿倚在长廊上,眉心的海棠花开的风华无双,绯色衣衫是这庭院最艳丽的泼墨,发尾的铃铛随着风吹,叮咛作响。 他微微眯着眸,不动声色打量着火火和羞花,不由啧啧感叹两声。 他抱着胳膊慢慢走近,当羞花看见玉九卿时,小眼神一瞪,跟见鬼似的,它赶紧收起大尾巴,埋头躲到雾语身后。 这老家伙,可是老熟人了,可不能让他发现它在这儿,不然它找新主人的事情不就露馅了? 羞花那点小心思小秘密怎么逃过玉九卿的法眼。 现在也懒得理它,玉九卿问雾语:“这小东西哪来的?” 雾语顺着他的眼神,看向火火,“它是我们医灵世族元灵山上的一只灵宠。” 医灵世族有一座山,叫元灵山,山上都是他们族人种的灵药,火火最初就生活在元灵山上,它最喜欢山上的灵药。 后来有一日火火受伤,被在山上玩的雾语、觅言还有白逸亭捡回族里,上任见多识广的医灵尊主白炎都不知道它是什么物种。 但是看它很有灵性,就把它当做元灵山上的灵宠,火火是被雾语三人救下的,所以跟他们关系很好。 后来姬冥霸占医灵世族,把雾语觅言还有白倾尘带走做药人,火火也跟着被姬冥带走了,姬冥也不知道火火是个什么物种,本来想驯服它,可这小家伙太难驯服,后来姬冥也不管它了。 火火一直跟在白逸亭身边,后来帮他和雾语觅言逃离姬冥的魔爪,被姬冥追杀时,火火是跟着白逸亭的,好在掉落悬崖后,火火没事,但白逸亭九死一生,最后幸得被景陌琰所救。 玉九卿看眼那树下乘凉的白倾尘,啧啧感叹:“白倾尘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雾语和觅言不解他为何会这般说。 玉九卿倚着柱子,弹了一下衣袖:“知道冰焰兽吗?” 雾语和觅言自然是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并未真正见过。 冰焰兽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神兽,但极少人讲过它们。 相传,最早的冰焰兽生活在神域虚谷,虚谷是神域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也是穷凶极恶之地,里面有很多灵药,冰焰兽靠吸收灵气和吃灵药长大,它们的血可解百毒,比妖灵血还要厉害几分。 冰焰兽靠着灵气和灵药,活的寿命都很长,甚至能活上百年,乃至几百年。 是一种真正很古老的神兽。 雾语有一个想法,心里不由一惊:“玉棠尊主的意思,不会火火就是冰焰兽吧?” 玉九卿摇头,“它是赤火狐,是冰焰兽里面的‘焰,’”长腿一踢,踢到羞花的翘臀上,把它从雾语背后踢出来,玉九卿扬下下巴,“喏,这是银雪猫,冰焰兽里面的‘冰,’加上它,生出来的就是‘冰焰兽。’” 雾语迷惑了,指着火火和羞花:“这、这两个在一起生出来的才是冰焰兽吗?” 玉九卿挑眉点头。 雾语和觅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玉九卿的话她们肯定不敢质疑,但也没想到冰焰兽是这么来的,怎么说呢,更没想到冰焰兽是爹是羞花,娘是火火? 这有点匪夷所思。 银雪猫和赤火狐也是神域的上古神兽,跟冰焰兽一样,人们对它们的了解甚少,更不知道银雪猫、赤火狐和冰焰兽还有这种关系存在。 银雪猫和赤火狐是冰焰兽的祖先,它们在一起生下来的就是冰焰兽,但是冰焰兽繁殖下一代的话,同样得找冰焰兽,生出来的可能是银雪猫,或者是赤火狐。 而且,冰焰兽的里面,生出的银雪猫都是雄性,赤火狐都是雌性,这个性别是亘古不变的。 银雪猫和赤火狐彼此间相互吸引,会识别对方的身份,但是赤火狐的性子很傲娇,看火火就知道了,想要追到它,羞花得需要做一番努力。 历来银雪猫追求赤火狐,都是没那么容易的。 玉九卿走到白倾尘身边,踢了他一脚,懒洋洋道:“你身上的乌毒能解了。” “哦,”白倾尘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又突然从软塌上跳起来,睁大眼睛:“师父你的意思是我死不了了?” 玉九卿冲他微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火火和羞花:“等它们两个生出来的崽,就能解你身上的乌毒。” 当白倾尘看见火火时,惊然:“这不是我们元灵山上的灵宠吗?” 雾语走过来给他解释了一下方才玉九卿的话,又告诉他白逸亭没死。 白倾尘大喜过望,一扫宋之白出征的阴霾。 好家伙,老天果然给他抛了一坨“狗屎运。” 377:北燕湘王,燕七 白倾尘躺在软塌上,兴奋的滚来滚去。 等他解了乌毒,就可以保护白白了。 玉九卿一盆冷水浇下来:“想要快点解身上的乌毒,你就想办法帮帮那猫儿,不然它追不到赤火狐,你还是得死路一条,除非再找下一只冰焰兽。” 一只冰焰兽都这么难找,何况再找一只。 白倾尘为了能早点解乌毒,积极的帮羞花追火火。 晚上雾语回揽月宫的时候,火火想要跟她一起回去,白倾尘哄着它留下来,留在左相府容易撮合它跟羞花。 知道火火喜欢吃药材,白倾尘就让落雁找来好多上等的药材,给它当饭吃,虽然比不上神域的灵药,但也不差,火火最后经不住诱惑就留下来了。 雾语回到揽月宫后,给南灼华说了羞花的情况,还有它跟火火的身份。 南灼华倒是没想到,羞花那般猥琐的猫儿,竟是神域的银雪猫。 她当年也是神域之人,自然是知道银雪猫和赤火狐,但也从来没见过,没想到自己还捡了一只。 羞花当年偷喝云染月埋在桃树下的酒,一时太贪心,喝多了,被南灼华发现,从此便跟着她混吃混喝。 雾语也给南灼华说了她跟觅言的身份,云染月知道她们姐妹俩的身份,但南灼华还不清楚那么多。 知道她俩是医灵世族的人,还是白倾尘的师妹,确实有点惊讶。 ...... 翌日清晨,一辆白色马车低调的进入北燕皇城。 如今北燕皇病危,皇城都笼罩着气沉沉。 今日乌云蔽日,天色灰青,风声漫无目的的吹动着,隐隐有下雨的征兆。 白色马车行驶到宫门口,侍卫抬手拦下,“何人进宫?” 驾车的男子拿出一纸诏书递给侍卫:“受皇上旨意,七王爷湘王前来回宫。” 侍卫接过诏书打开看了一下,是皇下下旨让湘王回宫,侍卫合上诏书还回去,偷瞥了一眼那密不透风的马车,想必那马车里面坐着的是那位湘王。 “原来是湘王殿下回来了,快请。” 侍卫刻不容缓的打开宫门,让马车进宫。 马车走远,两位侍卫窃窃私语,“这最不受宠的湘王都从藩地回来了,看来皇上时日真的不多了。”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这湘王回宫住哪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还能住哪里,住冷宫呗,反正他也是从小在冷宫长大的。” “要怪就怪当年他那位利益熏心的娘,一个侍女还妄想爬上龙床靠着肚子母凭子贵,可惜啊,最后把自己作死了。” “云溪那位主子刚出事没多久,她就想着爬龙床,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 说起这位湘王,也算是皇宫最不受宠的皇子之一。 不受宠到什么程度呢,从出生到现在,北燕皇没看过他一面,就连出生后的名字都如此敷衍,因为皇室排行老七,北燕皇便直接赐名“燕七。” 说起燕七不被受宠的原因,就让人想起了他的母亲云溪。 说起云溪,皇宫的人只能想起一个词来形容,不知廉耻。 谈及云溪爬龙床这件事,又要扯到北燕皇宫的一件丑闻秘事。 当年北燕皇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有了一位王妃,两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感情甚好,在当年羡煞了多少旁人。 后来夺嫡中,北燕皇顺利的坐上龙椅,母庸质疑的,她会封那位王妃为皇后,北燕皇也准备在登基那天,一起举办封后典礼。 可在登基那天,一切都准备好以后,那位王妃却不见了踪影,后来有宫人指证,说那位王妃和其他男子跑了,众人大跌眼镜,没想到那位王妃竟然这般不知好歹,放在尊贵的皇后不当,居然和其他野男人私奔。 众人也终于看清,原来那位王妃根本不爱北燕皇,在别人面前对北燕皇的喜欢都是装的,可惜北燕皇还对她这么用情至深。 众人对那王妃一阵唾骂,北燕皇也痛心疾首,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王妃,便派很多侍卫去找这位王妃,可结果也没找到。 最后北燕皇怒恨交加,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她,便全城封锁那王妃的名字,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她,最后这件事也成了皇室的一大丑闻秘事。 而云溪,正是当年那位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 当年她的主子出事以后,云溪为了重新找靠山,把心思竟然打在了刚登基的北燕皇身上。 趁着北燕皇醉酒,云溪顺利的爬上了龙床,也如愿以偿得到位份,被封为嫔妃。 当上主子后,云溪的性子越发张狂,当初所有人都骂她不要脸,不知廉耻,但她丝毫不在意这些,继续我行我素。 后来云溪变本加厉,性子越来越跋扈,还把北燕皇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推到湖里,北燕皇也终于受够她,厌恶至极,就把她打入冷宫。 进冷宫没两天,就传出云溪怀孕的消息,即便这样,北燕皇也没有任何的回心转意,依旧把她关在冷宫,没有把她放出来的意思,可谓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十月怀胎,云溪在冷宫诞下一名龙子,北燕皇听闻也没任何喜悦,直接赐名“燕七。” 云溪在冷宫独自照料刚出生的婴儿,身边也没侍女伺候,在燕七八岁那年,云溪因身子原因病死冷宫,北燕皇对她的死不闻不问,连八岁的燕七都不管不顾,依旧把他扔在冷宫。 直到燕七十九岁那年,北燕皇给他封了一下小小的藩王,送他一处藩地,在北边的贫瘠之地。 后来燕七去藩地之后,就在也没回来过,时隔五六年,这是第一次被北燕皇召回宫。 晚上,下起了小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天色阴沉可怖。 北燕皇昭几位皇子进宫,轮流谈话。 除去那些去世的皇子,如今皇室总共剩有五位,太子燕尧年纪最小,刚过十岁左右,他和上任太子乃是一母同胞,都是当今太后蒋氏所生。 当年上任太子被景元奕捅死在大晋后,北燕皇就将当时四岁左右的燕尧封为太子。 虽然他年纪最小,但按照嫡庶身份,他理应坐上太子的位置。 ------题外话------ 这几章开始交代云染月身份的事情,还有当年他和凤遥之间的事情,以及凤遥和景元昭、叶若汐之间的事情。 信息量有点大,宝子们认真看,若是哪点没看明白,评论区留言、 这次交代完,也算是填上的全文挖的最大的坑。 378:云染月,北燕七皇子 几位皇子被北燕皇轮流谈话,最后一位,是燕七。 昏暗的夜幕中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偶有雷电闪过,照亮了皇宫路上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夜色下,尤为亮眼。 他撑着一把雨伞,干净的白靴慢条斯理走在湿润的地面上,雪白色的衣角随着夜风翩飞,划出优美的弧度。 即便是一个背影,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路过的宫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宫里何时来了这般仙绝无双的人儿,就像那泼墨丹青里走出来的画人一样。 当他们瞥到雨伞下的那张脸,颠倒众生,摄人心魄。 养心殿门口,众多宫人太监看守,他们都垂着头,深弯着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殿里的北燕皇休息。 静悄悄的宫殿,沉闷的气氛,还有夜色里滴落的小雨,让人感到格外的压抑。 燕七走到殿门口,周围的宫人依旧弯腰垂头,没有任何声响。 殿门被打开,燕归时从里面走出来,他是倒数第二个被喊去谈话的。 当他看见殿门口的燕七,瞳孔微缩,敛下眸轻唤:“七皇兄。” “嗯。” 燕七淡淡一个鼻音,手上的雨伞递给燕归时,“下雨了,小心淋雨。” 清冷的嗓音,像是沾染雨水的晚风,微凉。 燕归时犹豫一下,接过:“多谢七皇兄。” 殿内一位年长的公公走出来:“七皇子,下一个......”当他抬头,看清燕七的脸,一瞬间的惊怔,唇角抖动,有些不可思议,他又垂下头,忍住眼底的惊涛骇浪:“七皇子,下一个该是您了。” 燕七没有多言,直接进殿。 李公公忍不住回头看着燕七的背影,那张脸,怎么和那位王妃生的那般像! 殿内,各种药味混杂,还有点燃的安神香,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甚是冲鼻。 北燕皇是因为当年太子死在大晋,加上后来北燕和大晋交战败北,一时气火攻心落下的病根。 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到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什么药都吃了,都是无济于补。 推开寝殿的门,殿内的光线有些暗淡,让人觉得更加沉郁。 殿内没有宫人,只有燕城一人躺在龙床上,周围明黄色的纱幔垂落。 听见殿门响动,燕城睁开浑浊疲惫的老眼,看见一道身影靠近床边,他又缓缓的闭上眼睛,虚弱无力开口:“朕没什么话要给你说的,你回去吧。” 冷漠的语气可以听出燕城对这个儿子没有一分感情。 燕七没有走,站在床前,隔着几层薄薄的纱幔,嗓音同样淡漠疏冷:“二十多年没见过一面,父皇难道不想看儿臣一眼吗,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父皇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燕七拨开层层纱幔,几缕光线照进床内,多了几分亮光,燕城灰白的脸色,已是大限将至。 他慢慢睁开眼,打算看一眼这位二十多年都素未谋过面的儿子。 当他浑浊的眸光落在燕七脸上,瞳孔骤缩,惊的瞬间抬起上身,骇然道:“你是谁?!” 燕七轻嘲:“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看来父皇对我这张脸确实是不熟悉。” 眼前的这张脸,让燕城的记忆瞬间翻涌,那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名字,也重新涌上心头。 燕城慌乱的眼神惶恐害怕:“你、你和祁云濯是什么关系?” 他答:“母子关系。” 他是燕七,也是大晋国师云染月。 这张风华绝代的骨相,和祁云濯最相似。 燕城已经惊的满头大汗:“那你父亲呢?景儒还是朕?!” 景儒,是弘元帝。 云染月掀眸,沉寂冷清:“当然是你。” 燕城大惊失色:“那你为何从小在云溪身边长大?祁云濯呢?她现在在哪?你是什么时候被送进宫的?” 二十多年没见过的儿子,竟然是他和祁云濯生的,可为何又在云溪身边长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答案,燕城想要迫切的知道。 云染月答:“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这些问题的答案,到黄泉路上,你可以去找她问问。” 燕城像是被抽光所有力气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神木讷空洞看着床顶,“她、她已经死了吗,她居然死了。” 忆起那位绝色的女子,燕城眼角溢出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痛心,竟呜咽痛哭起来。 “朕以为她跟着景儒会过的不错,景儒会待她好,朕也没想到她跟着景儒的时候已经有了朕的孩子。” 云染月嘴角勾起讽刺:“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吗,后悔当初把她送给景儒,让她被景儒囚禁。” “当年她和江山,你最终选择的是江山。” 没有他母亲的付出,他怎么如愿以偿坐上皇位。 “这二十多年来,这把龙椅你坐的心安理得吗?” 这句话,彻底攻破燕城的防线,他捂着头痛苦不堪哭着:“朕知道错了,朕对不起濯儿。” 这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总想起祁云濯,想起两人以前的美好,可他也是有野心的人,也喜欢江山权利啊,所以他不得不放弃她。 “濯儿,当年是朕错了,求你原谅朕。” 他转头看向云染月,颤巍巍伸手,想要去拉住他,云染月后退一步,躲开了。 燕城的手无力垂在床边,眼中悔恨:“朕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但朕临终前,还是想得到你的原谅。” 云染月像听到笑话般:“你觉得可能吗?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一句‘对不起’就想一笔勾销?” 他如今的悔恨,在云染月这里一文不值。 燕城嗫嚅下嘴唇,忏悔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他问:“今晚你来见朕,就是想来告诉朕这些事情的吗。” “当然不是,”云染月泠然勾起唇角:“你欠母亲的血债,得算,而且,还有当年凤遥的账,一起算。” “凤遥......” 这个名字,也让燕城久违了,那个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姑娘,听说,后来也死在了大晋。 云染月眼底沉冷:“当年你拿我来威胁她,让她嫁给景元昭,不过是贪婪大晋那十座城池,当初她救过你一命,而你为了利益,却不惜牺牲她,最终让她死在大晋。” 379:凤遥和母亲的账,一起算 燕城放声嘲笑:“当初她是救了朕一命,但朕作为回报,收她为义女,封她为北燕最珍贵的长公主,但既然身为北燕公主,就要为北燕做出贡献,朕让她嫁给大晋太子,做尊贵的太子妃,日后能成为更尊贵的皇后,朕也是为她好,朕何错之有?” “她死在大晋,那是怪她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机会,也是她的命,跟朕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凤遥之事,从始至终,燕城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可以对祁云濯的事情忏悔,但凤遥的事情,与他无关。 云染月攥着掌心,指尖泛白,薄凉的眸底蕴着沉怒,最终没忍住,朝床上的燕城挥了一掌。 这一掌不是很重,因为他不可能让燕城这么容易的死去。 但燕城病入膏肓的身子受不了他的一掌,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沾染旁边的枕头上。 无论天大的事情,云染月的情绪向来都是波澜不惊,喜怒不行于色,但关乎到凤遥和南灼华的事情,他的怒,总是一触即发。 他轻弯唇角:“看来,凤遥的事,你到死都不会悔改。” 燕城冷哼,凤遥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嗤笑:“朕都是将死之人了,你想算账就算吧,不管是为了你母亲还是凤遥。” 似是马上要死了,燕城也无所畏惧了,反正怎么都是死。 云染月轻嗤:“死有很多种方法,我也刚研究出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死法。” 就这样让他顺其自然的病死,太便宜他了。 燕城瞪大眼睛,露出几分惊恐:“你、你想要做什么......” 突然,云染月指尖弹出一颗药丸,进入燕城正说话的嘴里。 “这‘蚀骨丸,’能让你好好反省以前做的那些错事。” 药丸在燕城嘴里化开,侵入五脏六腑,但他一时也没感到任何不适,心底还是不由恐慌,“你、你给朕吃的是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云染月幽然一笑,转身就离开了寝殿。 大殿门口,李公公垂首站着,听见寝殿的殿门响动,他微微弯着腰,打开大殿的门:“七皇子殿下慢走。” 云染月踏出殿门的那一瞬,李公公还是没忍住抬头仔细看了他两眼。 这张脸,真的很像那位王妃。 李公公是皇宫的老人,在燕城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他身边,当年那位王妃,他自然是见过。 他也一眼能看出,这位七皇子跟那位王妃长相极为相似。 夜色幽凉,风声簌簌,雨下的越来越大。 云染月一袭雪色身影走在雨中,他结了一道屏障,雨水落不到他身上。 漫漫雨珠,敌不过他雪色身影的萧冷。 幽幽夜色,敌不过他眉梢眼角的沉郁。 身后,本是寂静的养心殿突然变的喧哗,传出李公公的惊叫:“皇上!您怎么了?” “快、快传御医,皇上身子不适。” 霎时,养心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宫人手忙脚乱的在殿里进进出出,燕城痛苦的哀嚎声在殿里回荡,整个皇宫凄厉瘆人。 云染月嘴角一抹冷笑,消失在幽凉夜色里。 养心殿。 燕城身子扭曲一团,在龙床上痛苦翻滚,他的五脏六腑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是那种一点一点的啃咬,一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燕城从床上滚落地上,眼珠子猩红,在地上痛苦匍匐。 宫人见状,立马去搀扶,被他挣脱甩开,燕城趴着地上,朝着眼前的空气伸出手,就像面前站了一个人似的。 他悲痛欲绝的悔恨:“濯儿,是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都怪我当年年轻,野心太大,一心想要皇位。” “我没经得住权利和皇位的诱惑,也没经得住景儒的条件,就把你送给了他。” “濯儿,求你原谅我,我知道错了,错不该为了皇位把你拱手让人。” 周围的宫人不明所以,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他口中的“濯儿”是谁。 但李公公知道,他老脸惊骇,立马去搀扶地上的燕城。 “皇上,您快起来,御医马上拉给您看病了。” 燕城突然疯癫大笑:“看不好了,朕马上要死了,马上就要去见濯儿了。” 说着,他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眼睛、鼻子、耳朵也开始流出黑色的血。 周围的宫人吓得毛骨悚然。 李公公扶着燕城,骇然朝宫人大喊:“都还愣着干嘛,还不敢快去把御医找过来!” 宫人忙不迭再去找御医。 外面雨大,御医姗姗来迟。 给燕城检查了一下身体,从他流的黑血来看肯定是中毒了,但众多御医都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一干御医束手无策,燕城痛苦的哀嚎从未停止。 几位皇子闻声纷纷赶来,在殿外守着,皇后蒋氏牵着年仅十岁的太子也在外面守着。 殿内燕城的吼声凄厉痛苦,太子燕尧听的瑟瑟发抖,因为他从小就胆小怕事。 感受到燕尧的害怕,蒋皇后冷厉的眸光狠狠瞪他一眼,燕尧唇色发白,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蒋皇后生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喜欢玩乐和女色,最后丧命在大晋,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胆小懦弱,但蒋皇后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要不是有她在背后把持,这太子的头衔都不一定落到燕尧头上。 殿内一直传出燕城的哀嚎,殿外的人听得心惊胆战,也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看这苗头,皇上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殿外的那些皇子神色各异,燕归时站在不起眼的位置,敛着眉眼,平静无波的脸色没有任何情绪。 殿内,燕城的身子开始变黑,指甲也开始脱落,十指血肉模糊,一干宫人和御医围在旁边眼睁睁看着燕城的身子在变化,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城的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翻腾,倏地,他的一颗眼珠子从眼眶里脱落,空空的眼眶流着血水,周围的宫人惊叫不已,连御医也看的瘆人。 燕城痛苦的捂住眼眶,嘶吼:“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他知道他活不过今晚,但不知道云染月给他下的什么毒,他不想让宫人看见他的狼狈,身为帝王,就算死也要死的体面有尊严。 380:北燕皇之死 宫人和御医慌忙从殿里滚出来,他们也不想看燕城那副吓人的模样,寝殿里只剩燕城一人,就连李公公也被赶出来。 蒋皇后看见李公公出来,忍不住问:“皇上身子怎么样了?” 李公公只叹息,摇了摇头。 蒋皇后眼一眯,知道燕城大限将至,她拍了一下身边的燕尧,让他打起精神来,明日,他可就要成为北燕的新皇了。 燕尧垂着头,耷拉着肩膀,没有一点儿帝王的风范。 李公公看了一眼燕尧,心里止不住的哀叹,再看一眼蒋皇后,若是燕尧登基,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殿内,燕城的身子已经溃烂,两只眼珠子全部脱落,耳朵、鼻子也在慢慢腐烂,他的十指一根一根的断掉,手掌开始腐蚀。 他躺在地上苟延残喘,身下一滩黑色的血水。 几个时辰过后,殿外的宫人起初还能听见燕城痛苦的吼声,慢慢也听不见了,殿内归于平静。 已经快到天亮,雨还未停,还在下,天色依旧暗沉。 听不到殿内有任何声响,蒋皇后蹙眉:“进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她和李公公一同进去,打开殿门,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蒋皇后吓到失声,两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就连见过不少世面的李公公,都吓到脸色惨白,身子抖成筛子。 只见地上没有燕城的人影,只剩一件明黄色的里衣,和地上的一摊黑色血水。 而燕城的尸体,就是那一滩黑色血水。 折磨他到死,云染月也没有给他留一具全尸。 北燕历代君王,没有尸首入殓,死的这般凄惨的,燕城是第一人。 卯时,雨还在下,乌云盖顶,本是该亮的天色依旧昏暗。 皇宫驶出一辆白色马车,慢慢消失在雨幕里。 云染月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倏地,身后的皇宫传出九声钟响。 丧钟响,帝王薨。 沉闷的钟声从皇宫传遍整个皇城,雨幕中的北燕皇宫,更加寂冷沉郁。 听见钟声,云染月依旧闭着眸,眉心不曾皱一下。 燕城驾崩,燕尧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皇,而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找给燕城下毒的凶手。 不用说,这肯定是蒋皇后的主意。 虽然燕城本来就已经命不久矣,但是给皇上下毒,就是谋害君王的死罪。 而在燕城生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燕七。 当侍卫围住冷宫时,殿里已经空无一人。 都以为燕七回了藩地,似乎除了藩地,他也无处可去,新帝又派人去藩地追燕七。 燕归时轻嘲摇头,想要抓到这位七皇兄,除非有通天的本领。 只是不知道七皇兄和父皇有何滔天仇怨,竟不惜弑父。 ...... 日夜兼程赶了几天的路,云染月回到了大晋。 晚上,等云染月回到揽月宫的时候,恰好出门几个月的清羽也回来了。 云染月刚进殿,清羽就出来迎接:“主子,凤启抓回来了。” 云染月眼梢一抹喜色:“凤鸢呢?” 清羽面露惭愧:“被她给跑了。” 那女人,太狡猾了。 云染月眉心微蹙,“凤启现在在哪里?” “被属下关在暗室。” 云染月点点头,朝南灼华的寝殿走去。 不出意外,她又在睡觉。 轻轻推开殿门,床上的人儿果然在睡觉。 云染月走上前,没有先唤醒南灼华,直接把她从床上抱在怀里。 感受到动静,南灼华也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看着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小手摸上去,微哑的小奶音道:“是在做梦吗?” 云染月握住脸上的小手,放在薄唇上咬了一下,“疼吗?” 南灼华咯咯一笑:“不疼,你再咬一下。” 她把小手放在云染月唇边,云染月眉梢微挑,眼底一抹戏虐,指尖在她腰间的某个穴位上一点,“这次还不疼吗?” 南灼华瞬间清醒,小嘴嗷嗷叫:“疼疼疼。” 真是又疼又麻又痒。 对付她的得寸进尺,以后就用这一招。 南灼华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很是不满:“你怎么舍得。” “嗯,不舍得。” 所以他没敢太用力,但也没想到她的腰间这么敏感。 云染月拿来鞋子给她穿上:“不是说不让你睡那么多吗?” 南灼华轻哼:“我刚一闭眼,你就来了。” 一闭眼她就睡着了,根本就没睡太久好吧。 “嗯,我错怪你了,”云染月轻笑,“作为补偿,带你去见个人。” “嗯?见谁?”南灼华疑惑好奇。 “见了你就知道了。” 穿好鞋子,云染月牵着她去暗室。 边走南灼华边问:“燕城死了吗?” 云染月点头:“死了。” “你动的手?” “嗯。” “你们父子俩有何仇怨,我想听听。” “等见完这个人,我再告诉你。” 这个人很重要吗?南灼华对这人很好奇。 暗室里,一个铁杆牢笼里面,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地上,手和脚都被铁链锁着,他披头散发,冲着周围愤恨叫喊:“云染月,我们神凰世族和你有什么仇怨,为何你当年要灭了我们世族,这么多年还一直不放过老夫,让人一直追杀。” “扪心自问,我们神凰世族可一直没得罪过你。” “你为何就是不放过我们!” 当年,云染月刚当上新任尊皇没多久,就杀到他们神凰世族,他身为神凰尊主,从来没得罪过这位新任尊皇。 可云染月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直接对神凰大开杀戒,最终,神凰世族灭到云染月手里,他最后逃了出来,但这些年,云染月对他的追杀从来都没停止过。 让他在各个地方慌乱逃窜,最后还是落到了云染月的手里。 忽而,传来脚步声。 凤启从地上站起来,铁链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他握着铁栏,看见一大一下的身影正在走近。 当靠近铁笼,南灼华看清凤启时,眼底卷起风云暗涌,“凤启!” 凤启看见南灼华时,脸色如惊涛骇浪,直直后退几步:“你、你是谁?凤遥?不不不、不可能,她早就死了。” 这张小脸,和凤遥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但不应该是她,凤遥早就死了,就算当年她没死,也不可能活这么久,而且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381:凤遥,神凰凤女 何况,凤遥没有凤丹,根本就活不过一个生辰。 总之,凤遥是不可能再活的。 但眼前的这位小丫头,是谁? 南灼华恢复平静,把手背到身后,踱两步,幽幽轻笑:“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父亲大人。” 凤启大惊:“你、你真是凤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但又活了。”觉得说辞不对,南灼华又改口:“当初被你扔到乱尸山的时候没死,我从神域来到外界,后来死了,现在又活了。” 她当年,是神凰世族的凤女,而凤启,是神凰尊主,也是她父亲。 神凰世族之所以叫“神凰,”是因为他们拥有上古凤凰血脉,天赋异禀,能力超群,和妖灵世族一样,灵力天生高于其他世族,但神凰世族内灵力最高者,莫过于凤子或者凤女。 神凰世族内若是出生的婴儿体内拥有“凤丹,”男孩称为凤子,女孩称为凤女。 但凤子或凤女自出生起,每年生辰之日都历经一次涅槃换骨的天劫,此称“凤劫。” 凤丹,是上古凤凰羽化时将自己的灵力凝聚成的灵丹,然后遗传给后代,凤丹百年难出现一次,拥有凤丹的凤子或凤女更是天生灵力超群,是神凰世族内的佼佼者,毋庸置疑的,便是下一任神凰尊主。 而凤遥,天命凤女,出生时金光萦绕,体内拥有凤丹,也正是神凰的下一代尊主。 她有一位姐姐凤鸢,两人同父异母,凤遥母亲在世家地位不高,只是一名妾侍,而凤鸢的母亲是正室,神凰世族的主母。 因为母亲地位低下,即便是天命凤女,凤遥跟母亲依旧不受族人待见,凤启也是冷眼相待。 他不想让凤遥成为下一任神凰尊主,想比凤遥,他更看好也更待见凤鸢。 趁着凤遥十五岁生辰历经凤劫时,正是灵力衰弱的时候,凤鸢害死凤遥的母亲,又联合凤启,趁着凤遥灵力最弱的时候,从她体内夺走凤丹。 凤遥没了凤丹,灵力更弱,一人不敌凤启和凤鸢两人,最后身负重伤,他们以为凤遥死了,便把她随意扔到乱尸山。 即便是不死,没了凤丹,她也难熬过下一次凤劫。 但凤遥大难不死,最后离开神域,去了北燕。 凤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到如今这个女儿和云染月站在一起,他似乎明白什么,转眸怒瞪云染月:“你当初灭我们神域世族,是不是就是为了凤遥?” 云染月答:“是。” 南灼华瞳孔一震,仰头看向云染月:“你把神域给灭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当初这男人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 云染月轻拍一下她的脑袋:“等我一会儿给你讲,”转眸看着凤启,眉眼冷清:“凤鸢在哪?” 凤启别过头:“哼!老夫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他们找鸢儿的目的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凤丹。 云染月冷眼一眯,挥袖,一阵厉风袭过,凤启被他强大气息震慑的连连后退,捂着胸口吐一口血。 云染月的实力,凤启从来不敢小看,不然他也没能力灭了他们神凰世族。 云染月清眸凝了一层寒霜:“再问一次,凤鸢在哪儿?” 凤启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咳了两声:“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被抓来之后,她就逃跑了,至于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云染月凝视他两眼,看出他没说谎,就不再逼问。 他垂眸问南灼华:“你想要这么处置他?” 既然他也不知道凤鸢的下落,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知道云染月要杀他,凤启瞬间慌乱,转眸祈求南灼华:“遥儿,当初都是我的错,看在我是你父亲的面儿上,求你放过我。” 当初抢她凤丹的时候,可想放过她? 南灼华弯着嘴角:“想让我放过你,可以,现在把凤丹还给我。” “凤丹现在在鸢儿身上,我也无能为力啊。” “既然这样,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南灼华轻声嗤笑,她歪下头,思索着:“就这样让你去死,未免太过容易了。” 凤启心惊胆战:“你、你想干嘛?” 南灼华悠悠慢语:“放心,现在我不会让你死,要死,你得再等等凤鸢一起死。” 只要现在不要他的命就行,他还有机会逃出去。 在凤启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南灼华又话锋一转,邪肆笑言:“但我又不想让你活的太安逸,怎么办才好呢,”她微眯着眸儿思索,眼角染着邪佞,“那就先把你的灵脉废了吧。” 凤启目眦欲裂:“不!不行!” 废了灵脉,他就成一个废人了。 南灼华嘴角上扬:“不行?可我觉得很行呢,月牙儿觉得呢?” 云染月一本正经:“嗯,顺便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更好,省得他逃跑。” “啧,是个好办法,”南灼华笑。 凤启面色惨白,已经六神无主,他上前扒着铁栏,对南灼华叫喊:“遥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父亲啊,你这样做,大逆不道,会遭天谴的。” 遭天谴?南灼华不屑冷哼,老天敢谴责她,她就灭了这天。 她冷笑:“当初你和凤鸢合谋抢我凤丹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日遭到我的报复?” 凤启冷汗涔涔,他确实没想到过。 当时还以为她会不活不到今日,哪曾想,她不但死了又重生,云染月还为了她灭了神凰世族。 一切罪恶的源头,皆是因为他和凤鸢贪得她那颗凤丹。 云染月让凌魄和清羽过来,看着两人步步逼近,凤启万分惶恐,凌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转来转去,凤启更是心惊胆战。 “啊!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清羽废了凤启的灵脉,凌魄挑断他手脚筋。 凤启疼的在地上打滚,手上和脚上的血流了一地,灵脉被废,他几十年的修为就没有了。 南灼华撇撇嘴,这就疼的受不了了? 当年他和凤鸢取她凤丹的时候,她比这痛苦数百倍。 不理会地上哀嚎的凤启,云染月牵着南灼华离开暗室。 凤启暂时不会让他死,先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 382:凤遥和云染月的当年往事 回到殿里,云染月脱掉外衣半躺软塌上,南灼华依偎怀里,杏眼瞪着他:“你当初好多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该给我说了。” “嗯,想知道什么,你问,”云染月浅笑。 让她问的时候,南灼华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沉思片刻,她问:“你什么时候灭的神凰?” 敛着眸儿静默须臾,云染月嗓音清浅:“在你景元昭来北燕那段时间,也是你快要嫁给他的时候。” 南灼华怔,恍然坐起身子:“所以,当年在我跟景元昭回大晋的那天晚上,我在你的宫院等了一宿,你那时候在神域?” “嗯。” 南灼华心里一动,摸下他的脸,语气放软:“你去神域找神凰世族,是为了我吗?” “不然呢?”云染月轻笑,握住她的小手,眼底难掩遗憾:“当年去神域本来是想找凤鸢拿回你的凤丹,但是被她逃走了,等我再回到北燕时,你已经跟景元昭回大晋,成为他的太子妃,我去大晋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景元昭和叶若汐谋害。” 云染月摇头失笑:“我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灼华眼圈泛红,恼他:“当初你去神凰找凤鸢为何不告诉我?” 不然,当年她也不会苦等他一晚上。 云染月轻拂她的眼睛,不想让她流泪,“若是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让我去吗?” 估计不会,她不想让他以身犯险。 但云染月又不得不去找凤鸢,因为若是没有凤丹,当年的凤遥根本就活不过十六岁的生辰。 犹忆当年,两人的相识,是一场偶然的邂逅,两人的结局,是一场惋惜的遗憾。 当年凤遥被凤启和凤鸢夺走凤丹,打成重伤扔到乱尸山,凤遥没死,离开神域偶然去了北燕。 当年燕城在一场狩猎上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皇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恰逢这时,刚落脚北燕的凤遥得知此事,便自荐给燕城医治,她的目的也是在北燕能够寻得一方庇护之地,因为初来乍到,她对北燕人生地不熟。 最后凤遥救了燕城一命,他醒来后,龙颜大悦,便收凤遥为义女,封为公主。 皇宫待的久了,凤遥在对后宫也熟悉了一些,偶然间,她路过一处冷冷清清的冷宫,发现有一个男子倒在地上,她上前正欲查看一番,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一双血色如妖的眸子。 这是云染月和凤遥的第一次相遇。 那日,云染月身负重伤,他从地上站起来,红色的眸子睨着凤遥:“你不怕?” 他指的是,他这双红色眼睛。 凤遥抱着胳膊,浪荡的吹了一声口哨,她勾唇笑言:“漂亮着紧呢。” 这次相遇,他们相视了。 后来云染月也知道了凤遥为何不怕他的眼睛,原来她是神域神凰世族的人,他让凌魄去神域查看一下关于凤遥的底细,也知道了她是神凰凤女,以及她跟凤启还有凤鸢之间发生的事情。 两人相识后,凤遥也知道了云染月在北燕皇宫的身份,是皇宫最不受宠的一个皇子,从小就在冷宫长大,名唤“燕七。” 凤遥闲来无事就往冷宫跑,她最擅长酿酒,酿出的酒也是极品,她喜欢穿红色衣裙,因为像她的性子一样张扬。 她每次来冷宫找云染月,喜欢坐在墙头上喝着酒,而云染月坐在宫院里独自对弈。 云染月性子冷清淡凉,不爱说话,每次都是凤遥找话题聊天,他都是简单的附和一声。 某日凤遥换他一声“燕七。” 他纠正:“云染月。” 凤遥挑眸看他,不解。 他言简意赅解释:“随母姓。” 凤遥了然点头,知道他跟燕城没什么感情,想必这名字应该是他母亲云溪起的。 后来两人更熟稔,关系也更亲近一些,云染月对她的态度缓和,不是以往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凤遥每次来冷宫,也会给云染月带酒喝,她酿的酒,云染月也挺喜欢喝。 那日凤遥翻身斜躺在墙上,醉眼醺醺,抬眸看着头顶悬挂的弦月,清辉皎皎,似极了眼前男子冷清的模样。 她道:“我日后唤你月牙儿可好?” 云染月抬眸望她一眼,没拒绝,也没同意。 沉默,凤遥就当做默认。 她又得寸进尺:“我教你酿酒,你唤我师父如何?” 云染月冷清的眸子一抬:“你醉了。” “那你就当我醉了好了,”凤遥拿着酒坛从墙头下来,晃悠悠的来到云染月面前,双手撑在棋盘上面,倾身凝着坐着的云染月,眼神醉眼迷离:“以后我就唤你‘月牙儿,’你就唤我‘师父。’” 她大手一挥,慷慨大方:“为师这人不拘小节,拜师礼就不用举行了。” “......” 那晚,凤遥一厢情愿的收了云染月为徒,她这个师父,主要是教酿酒。 而她也说到做到,把酿酒的手艺教给了云染月。 而云染月也从来没唤过她一声“师父,”亦如今世,他从成为南灼华的师父,南灼华也从未唤过也一声“师父,”总是喜欢唤“月牙儿。” 或许是“月牙儿”这个称呼,从前世就已经深入骨髓。 那时候凤遥的性子就很闹,云染月静静的看着她闹。 她借着酒意,在云染月怀里撒欢,还偷走了他的初吻,也偷走了他的心。 后来,云染月问了凤遥一句:“为何会想着教他酿酒?” 凤遥抬头看着缥缈的天空,似玩笑回道:“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若是等我死后,我这么高超的酿酒手艺得不到传承,多可惜。” 云染月沉默,眉宇间凝着沉色。 他知道,神凰凤女每到生辰那日必须要经历一次凤劫,凤劫的威力很强大,若是没凤丹护体,所有人都承受不住凤劫的一击。 凤遥的凤丹已经被凤鸢抢走,等她十六岁生辰那日,就是她的将死之时。 不知何时,凤遥已经住进了云染月的心里,缠绵的情愫在心底慢慢滋生,或许是那一吻,又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当听到她快要死的时候,云染月的脸色从未有有过的凝重。 也不知是何时,云染月也悄然住进了凤遥的心里,以前的她,对死从来都是无所谓,可遇见云染月后,她竟怕死了。 因为人世间,云染月成了她的留恋。 明明是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捅开那层纸,以至于后来,都成了彼此的遗憾。 大晋弘元十二年,也就是六年前。 景儒为了稳住国基,派太子景元昭出使北燕前去和亲。 当年北燕皇室的公主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岁左右,不宜和亲,只有凤遥这个被钦封的公主最合适不过。 当年景元昭正值年少,十八岁意气风发,第一次见凤遥,便是一眼倾心。 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凤遥的模样,她总是习惯性眉梢微微上挑,眼尾映着三分野三分邪,剩下四分是含在眸子里的狷。 一袭红衣张扬明艳,让景元昭生出了征服欲。 景元昭对她势在必得,为了得到她不惜用十座城池做聘礼,大晋泱泱大国,早有压过北燕的趋势,燕城对这十座城池倒是垂涎的紧,毫不犹豫答应了大晋的联姻。 凤遥对景元昭无感,她性子散漫乖张,自是不愿做这场政权联姻的牺牲品,更不会让人任其摆布。 燕城为了让凤遥妥协这门亲事,查到她和冷宫里的那位不受宠的七皇子走的很近,燕城暗箱操作,便拿云染月来威胁她,若是她不同意这门亲事,便拿燕七的命来抵押。 燕城对这个从未谋面过的儿子没有半分父子感情,若是能用他的命来威胁凤遥换来十座城池,他丝毫不会手软。 虎毒还不食子,可那又能怎样? 凤遥知道云染月的实力,也知道他是神域的人,燕城想要他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让他受一点伤害,卷入这场纷争,云染月在冷宫不争不抢,凤遥知道他是在韬光养晦,隐忍,总有一天会厚积薄发,锋芒毕露,她不想因为此事打乱云染月的全部计划,所以凤遥最后答应了嫁给景元昭。 就这样,凤遥被封为北燕长公主,下嫁大晋。 圣旨宣告凤遥与大晋太子和亲时,两国也掀起了风波。 云染月的冷宫却没有丝毫动静,前往大晋和亲的前天晚上,凤遥去冷宫找云染月,才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在,那晚凤遥在冷宫守了一宿也没等来云染月,翌日,和亲队伍便启程前往大晋。 殊不知,在景元昭来北燕和亲的这段时间,云染月也恰好不在北燕。 他去神域了。 去神域找神凰世族,给凤遥报仇,拿回她的凤丹。 云染月对北燕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凤遥也不知道他去了神域,为了她找神凰世族报仇。 两人就这样错过了彼此。 云染月当时想,找凤鸢夺回凤丹,在交给凤遥的时候,趁机对她表明心意,可能是天意如此,上一世他们有缘无分。 云染月灭了神凰世族,却让凤鸢和凤启跑了,也没拿到凤丹。 等他回到北燕,才知道凤遥已经嫁到了大晋,成了景元昭的太子妃。 云染月慌了心,乱了一双清眸,等他日夜兼程的赶到大晋,恰好那天东宫发生大火,云染月在火海里找到凤遥,那时的她已经被景元昭和叶若汐折磨的奄奄一息。 他轻轻地抱起地上一身伤痕的女子,他不敢太用力,怕她疼了,她本身一袭红衣,此时身上的红衣被血浸泡的暗红。 凤遥无力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雪衣男子,泪珠溢出眼角,滴落云染月手背上,她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哭,被世族背叛夺去凤丹时她没哭,心口被插斩魂钉日日被折磨她也没哭,看见眼前这个男子,一眼,她便忍不住流泪了。 她红着眼睛:“你来了。” 她很想问问他去哪儿了,但这句话问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云染月轻轻抱着她,满眼疼惜:“为何不等我?燕城他奈何不了我。” 他回到北燕才知道,燕城拿他来威胁她,为了他,她便屈就嫁给景元昭。 “我知道,但我不后悔,”凤遥知道燕城奈何不了云染月,但她还是不想他卷入这场纷争。 即便没有叶若汐和景元昭的谋害,凤遥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六岁生辰,因为没了凤丹,凤劫她根本渡不过。 云染月眸子一颤,流下一滴清泪,这也是云染月第一次落泪。 他说:“来生,我做师父,你做徒儿,我护你一世无忧好不好。” “等来生,我们好好在一起。” “好。” 可凤遥知道,她已经没有来生了,中了斩魂钉,精魂飞散,是不可能再有来生了。 自此,凤遥死了。 而景元昭给出的死因是,东宫大火,凤遥没能逃出来,葬身火海,世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他和叶若汐的阴谋。 闻之她的死讯,大晋和北燕都唏嘘不已,当年这位女子,是多么的肆意明艳,竟一时陨落的性命。 云染月从火海中带走了凤遥的尸体,找玉棠山找玉九卿,找他重生凤遥。 但玉九卿刚开始并不想帮云染月这个忙,至于原因,这位玉棠尊主当年和云染月的祖辈好像有些过节,也不愿出手帮他。 云染月抱着凤遥的尸体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玉九卿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出面了。 当玉九卿看到死去的凤遥时,只挑了一下眉:“我帮不了她。” 这次,他是真的想帮,却又无能无力,因为就算帮了是白帮。 此一,凤遥的精魂已散,难以凝聚。 此二,就算重生了凤遥,她是天命凤女,每年一次的凤劫她还是逃不过,刚重生的凤遥只是一个凡身肉体,没有灵脉,修炼不了灵力,况且她没凤丹护体,重生后一岁的生辰都过不完就会又一次精魂飞散。 就算把她重生了,又活不成,意义又何在呢。 云染月却道:“你可以,玉棠族的心头血可以培养圣棠果,圣棠果可以重聚精魂。” 他知道凤遥重生难办,但他也相信玉九卿有办法。 ------题外话------ 至于叶若汐和景元昭为何要害凤遥,后面再讲 383:前世今生,他为她做的太多了 让玉九卿用他心头血去培养圣棠果,这个付出有点大。 他道:“就算我用玉棠果帮她聚集精魂,但她的灵脉也是需要重塑,还有她身上的凤劫,你怎么办?” 云染月道:“灵脉我用妖灵血帮她重塑,凤劫,我帮她渡。” 玉九卿愣,默然片刻,摇头轻嗤:“值得吗?” 云染月答,值。 后来,玉九卿帮了云染月这个忙,只因云染月跟他交换了条件。 玉九卿用心头血培养出七颗圣棠果,帮凤遥聚集精魂,等凤遥的主魂重生后,每年生辰给她吃一颗,一直到七岁那年,她就可以彻底重生。 但中间不能出现意外,凤遥的主魂也不能提前苏醒,否则,圣棠果就帮不了她,她也难以再重生。 就这样,云染月把凤遥的主魂放到顾家九小姐的体内,才有了南灼华,虽然知道重生凤遥没那么容易,但是有一丝希望,云染月就不会放弃。 南灼华一直知道云染月为了做了很多,但没想到会有怎么多。 云染月半躺软塌上,南灼华趴在他身上,两人相视,她问:“当初你去找玉九卿,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玉九卿虽会上古聚魂秘法,但他每使用一次,消耗巨大的精力和灵力,所以他从来都不会给帮人重生。 而且想要找玉九卿帮忙重生,对方也要拿条件交换,付出巨大代价,但玉九卿开出的条件一般人都做不到,所以也极少人找他帮忙重生。 云染月这次找玉九卿帮忙,许下了两个条件。 他道:“一个是帮白倾尘找办法解身上的乌毒,另一个条件玉九卿还没想到,先欠着他。” 等玉九卿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 南灼华挑挑眉:“白倾尘身上的乌毒不用你担心了,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嗯?”云染月扬起眉梢。 南灼华便给他说起羞花和火火的事情。 云染月听闻都不得不感叹一声,白倾尘那厮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南灼华凝着他,脸色几分严肃:“我每年的凤劫,你是怎么帮我的?” 若是不帮她渡凤劫,她一岁生辰都活不过。 云染月静默须臾,似是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知道最终还是瞒不过他,无奈轻叹一声,指尖轻拂她眉心间的那滴朱砂,“是我帮你渡的。” 南灼华骤然握住他的指尖,瞳孔轻颤:“你是把我的精血引到你身上,然后帮我渡的?” 云染月笑:“你太聪明,瞒不过你。” 南灼华僵住脸色,她恍然明白,为何每年她生辰的时候,都见不到月牙儿,原来是他在为她渡凤劫。 她知道经历凤劫有多受折磨,不是常人能以忍受的,她当年有凤丹护体,才有惊无险的渡过一年有一年的凤劫。 但云染月没有凤丹,他要经历比她几倍的折磨。 可这男子竟为她渡了五年的凤劫。 南灼华摸了一下眉心的朱砂,她也终于明白,前世的她眉心没有朱砂,这一世为何有朱砂,原来是因为月牙儿引她的精血所致。 每年南灼华生辰,云染月每年都会把她的凤女精血,从眉心处引渡自己身上,有了她的精血,他就能把凤劫引到他身上,不让南灼华受一点伤害。 南灼华眉心一点朱砂,正是云染月引渡精血时落下的。 南灼华微恼,张开小嘴在云染月下巴咬了一口,“为何这些不早点儿告诉我。” 云染月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那时候你还小,就算告诉你,你也不懂。” 如果不瞒着她,就以她小时候那闹腾的性子,可能会追着他问很多问题,而且帮她渡完凤劫,他会身负重伤,很长时间才会调养过来。 若是她知道他是为她受的伤,肯定会心疼难受,他是不愿看见她这样的。 南灼华现在心里也疼,她张开小嘴,还想再去咬云染月下巴,却被先一步他捏住下巴,嗓音低柔:“莫要闹。” 南灼华拽过他的手,咬了一下指尖,“你真是要我又爱又恨。” 云染月轻笑出声:“爱可以有,恨不行。” 南灼华轻哼:“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统统交代。” 云染月敛眸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 不管是前世今生,当初瞒着他的事情,他都说清楚了。 南灼华又想起一事:“原来当初你让司夜去执行的任务,是找凤启和凤鸢?” 云染月颔首。 从把凤遥的主魂重生到顾九小姐体内开始,云染月便命司夜去抓凤启和凤鸢,但两人太过狡诈,司夜这一抓就是几年。 后来司夜回来,换成凌魄,最后又换成清羽,才把凤启给抓回来。 怪不得南灼华从小就没见过司夜在揽月宫,知道他是在外面执行任务,但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南灼华趴在云染月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小脸紧贴他的颈窝:“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 云染月拂着她的发,笑言:“你乖乖的,不闹我就行。” 南灼华抬眸,瞪他:“我哪里闹了?” 云染月微微低头,指了一下下巴上的牙印,这还不闹? 南灼华不满,抱着他的脖子又咬了一口。 她就闹,就喜欢闹他。 云染月轻勾唇角,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既然她喜欢闹,那就随她闹吧。 南灼华趴在他身上安静了一会儿,在云染月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她开口道:“月牙儿,给我讲讲你母亲的事情吧,我想听。” 云染月静默片刻,应声:“好。” 他道:“我母亲原名云濯,是妖灵世族上一辈唯一一个拥有妖灵心的族人,任离为了得到她的妖灵心,率领几大世族一同杀到妖灵世族,妖灵敌不寡众,灭在任离手上,我母亲即便有妖灵心,一人也敌不过他们上万人。” 任离,上一任尊皇。 南灼华问:“然后呢?” 云染月道:“然后我母亲为了避开任离的追杀,就逃出神域,躲到了北燕,而北燕当时的镇国将军府祁家收她为义女,她才改名祁云濯。” 384:祁云濯当年隐情 云染月接着道:“我母亲成为祁家的养女后,认识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燕城,后来成了他的王妃。” “那她又是怎么和弘元帝在一起的?”南灼华不解。 云染月眼神微沉:“当年是燕城亲手把她送给了弘元帝。” 南灼华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燕城这般禽兽不如。 也难怪月牙儿对他有滔天恨意。 她又问:“那云溪呢,云溪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在北燕皇宫的时候,听过云溪的一些传言,皆是对她的谩骂唾弃,说她是后宫最不知廉耻的女人。 当初她还好奇,云溪那般不堪的女子,怎会生出月牙儿这般冷清矜贵的玉人儿。 现在看来,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云染月蹙着眉心,几分怜惜:“云溪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她为我和母亲付出的太多了,当年为了我和母亲,她不惜背上骂名,所有的谩骂都是她一人承担。” 说起云溪,除了南灼华,她是在云染月心里第二个重要的女子,比亲生母亲的位置还重。 因为当年云染月生下来后,祁云濯便死了,都是云溪一人在照料他。 感受到云染月黯然的情绪,南灼华抱紧他,趴在他胸前:“能给我仔细讲讲当年的事情吗。” “好。” 云染月便细细给她讲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祁云濯和燕城还有景儒之间的事情,还是云溪后来告诉云染月的。 当年,在云濯离开神域时,她的贴身婢女云溪也跟着她一同离开,后来两人躲到北燕,遇见了温善的祁严夫妇,祁严是北燕的镇国将军,他跟其夫人成亲多年来关系一直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后来遇见云濯,那时她也不过十四五岁,见她孤苦伶仃一女孩子,祁严夫妇心生怜爱,便收她为养女,自此云濯多了一个姓氏“祁,”改名祁云濯。 而云溪还一直在她身边做婢女,忠心不改。 祁云濯的样貌绝色倾城,当年在北燕绝无仅有,被誉为北燕“第一美,”后来,她认识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燕城,初次相见,燕城就被她的美貌折服。 燕城后来用尽手段追求祁云濯,当时祁云濯心思单纯懵懂,最后败在了燕城手上,被他掳获芳心。 若说当时的燕城肯定是爱祁云濯的,但是他更爱权利和皇位。 后来燕城娶了祁云濯为妃,两人相悦,当年郎才女貌,两人结合乃是北燕一段佳话。 燕城利用祁家帮衬,帮他从一个有名无权的王爷打下半壁江山,让他被当时的先帝另眼相看。 有了祁家的帮助,北燕皇开始参与夺嫡纷争,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身后只有一个祁家帮忙还远远不够。 在一次北燕先皇的寿辰上,作为当时大晋太子的景儒前来贺寿,宴会上,一眼便看上了已是北燕王妃的祁云濯,自此,景儒便是日夜魂牵梦绕,苦思美人难耐。 尽管后来景儒回到大晋后登基为皇,封秦宛眉为皇后,他的心里惦记的,依旧是远在北燕的祁云濯,而此时的北燕正是夺嫡的紧张时期。 景儒利用此机会向燕城提出合作,帮他登上皇位,条件是将祁云濯送给他。 最后燕城为了江山舍弃了美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祁云濯下药晕倒送到大晋。 燕城如愿以偿得到皇位,并宣告天下要封祁云濯为后,登基当天,却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码,宣告天下祁云濯失踪。 再安排宫人指证祁云濯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燕城佯装大怒,命侍卫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祁云濯找回来,这一切不过都是燕城的自导自演,结果可想而知,怎么可能找的到祁云濯。 他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祁云濯失望至极,下令皇宫以后不准提及祁云濯的名字,所有人都以为是燕城伤透了心,不愿再提及祁云濯的名字,其实燕城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不过是心虚罢了。 这事,最后也成了皇室的一桩丑事秘闻。 后来燕城借此为由,一直打压祁家,最后祁家被满门抄斩,一代忠良世家就此没落,帮燕城打下半壁江山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悲!可叹! 等祁云濯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囚禁在暗室里,妖灵一族百毒不侵,任何药物对他们都没有作用,她居然被人下药迷昏了,只有一种可能,她怀孕了! 拥有妖灵心的妖灵族百毒不侵,不死不伤,但只有一种状态下妖灵族的女人们是最弱的,那就是她们怀孕的时候,如同常人一般弱。 女人怀孕的时候,妖灵心的灵力正在供胎儿吸养,母体是最弱的时候,若是拥有妖灵心的男子一族,便不会有此情况。 起初,祁云濯并未知道发生了何事,等景儒出现她面前告诉她事实后,祁云濯仰天大笑,眼角溢出的眼珠染上无尽悲凉。 她怎么也没想到,燕城为了皇权,竟把她拱手让人,她可是他拜过堂的结发夫妻啊! 他怎狠的下心! 景儒想要染指祁云濯,她拼命反抗,誓死不从。 刚开始景儒没有强迫她,时间长了便失去耐心,用卑鄙手段对祁云濯灌强烈的催情药,怀孕中的祁云濯对这种强烈的催情药效抵抗甚微。 最后景儒用卑鄙手段得到了她,把她困在密室,日日折磨她。 直到后来祁云濯的肚子越来越大,景儒也发现她怀孕了,便没再碰过她,他问祁云濯孩子是谁的,祁云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便撒谎说是他的。 景儒相信了,便对祁云濯母子俩呵护有加。 因为祁云濯是被从北燕秘密绑过来的,景儒不能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拥有她,只能把她困在密室里暗中占有。 南灼华听闻这些事,心里也燃起了怒火,燕城和景儒真是一个比一个禽兽不如! 她心疼的抱着云染月,嗓音沉闷:“没想到你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 云染月摸摸她的小脑袋,眼底沉冷:“燕城的账我已经帮她算过了,下一个,就是景儒。” 南灼华抬头:“你是怎么让燕城死的?” 385:祁云濯当年的死因 云染月答:“给他吃了‘蚀骨丸。’” 南灼华笑:“看来你连个全尸都没给他留,不过很解气。” 蚀骨丸是神域最毒的药之一,中了蚀骨丸的人,生不如死,死前受尽折磨,全身一点一点的慢慢腐蚀,死后直接化成一滩血水,连个全尸都没有。 云染月轻勾嘴角:“只可惜,让他死的太快了。” 若不是燕城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南灼华问:“那你母亲后来呢?怎么死了?” 她记得有妖灵心的人,都是不死不伤的,那他母亲怎么可能死呢? 云染月敛着清眸,眼底有寒光闪过:“她的死,是姬冥害的。” “姬冥?”怎么又扯上姬冥了呢? “他当初让万俟千婉给母亲下了噬灵。” 噬灵?! 听到这两个字,南灼华瞳孔一震,怕是神域没人不忌惮噬灵这个似毒似蛊的东西。 若真是说有人不害怕,也只有拥有妖灵心的人了。 南灼华不解:“你母亲不是有妖灵心吗,怎么还会怕噬灵?” 噬灵唯一相克的,就是妖灵心。 云染月摇头:“因为当时母亲怀孕,妖灵心要护着胎儿,母体是最弱的时候,任何毒都解不了,何况是噬灵。” 若是女子拥有妖灵心,最大的弱点就是怀孕的时候,妖灵心的灵力全都护着胎儿。 他接着道:“中了噬灵后,她强制压下去,后来她妖灵心就被人挖了,没了妖灵心,噬灵就会侵入五脏六腑,她一样活不了。” 祁云濯被景儒囚禁后发生的事情,还是姬冥告诉云染月的。 当初姬冥在景元昭的帮忙下差点逃回东临,被云染月截住后本想要他的命,但姬冥说出了当年祁云濯被景儒囚禁后的事情。 当年,北燕先皇寿辰的时候,当时已经身为东临女帝的万俟千珑,带着姬冥也到北燕参加了寿宴。 在宴会上,姬冥见到祁云濯,发现她就是被任离追杀的那位拥有妖灵心的妖灵族人。 后来姬冥就把这事告诉了万俟千珑,她为了永葆容颜和长生不老想要得到妖灵心,姬冥动起心思,便打算帮她夺取祁云濯的妖灵心。 等两人回到东临做好一切准备,却突然得知祁云濯失踪的消息。 姬冥大费周折,最后才得知祁云濯的下落,被景儒囚禁在大晋。 恰好,那时的万俟千婉是景儒的妃子,姬冥找到她,让她帮她姐姐万俟千珑做一件事情。 刚开始姬冥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景儒在皇宫藏了一个女人,让她帮忙找到。 许是嫉妒心作祟,万俟千婉想知道景儒藏一个女人做什么,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姬冥。 万俟千婉想方设法找祁云濯的藏身之处,最后她买通了景儒身边的一位亲侍公公,才知道了云濯的藏身之处。 趁着景儒上朝时间,万俟千婉在亲侍公公的帮助下进了密室,找到了祁云濯。 当她看见密室容貌绝美的祁云濯,顿时妒火中烧,冲动之下,她拿利刃失手在祁云濯脸上划了一刀,但祁云濯脸上那道伤口却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愈合,最后完好如初。 那次万俟千婉吓惨了,等她跑出密室,再次见到姬冥的时候,一直追问他祁云濯到底是什么“妖怪,”而且她姐姐为何要一直找她。 姬冥便把祁云濯妖灵族人的身份告知了她,也明确的告诉她万俟千珑想要祁云濯的那颗妖灵心。 走时,姬冥把噬灵交给万俟千婉,让她把这东西下到祁云濯体内,并告诉她噬灵能对付祁云濯。 万俟千婉听了姬冥的话,拿着噬灵去找祁云濯,当祁云濯看到噬灵,眸子只一瞬间轻颤,便恢复正常。 祁云濯说对万俟千婉说噬灵对她没用,万俟清婉认为她在强装镇定,最后还是把噬灵下到她的体内。 当时祁云濯中了噬灵后,她的身子确实出现了反应,但她还是先用尽灵力把噬灵压下了。 姬冥一直都以为噬灵对妖灵心有用,但其实,噬灵对妖灵心的作用不大,只是当时祁云濯怀孕,被姬冥捡了漏。 当时,虽然身中噬灵,但祁云濯把它先控制住了,等她生下孩子,有妖灵心护体,噬灵也就对她没什么用,可偏偏在她生孩子时,她的妖灵心被人夺走,噬灵彻底压制不住,侵入全身,祁云濯也必死无疑。 在祁云濯的肚子越来越大,快要临盆的时候,景儒发现她的月份不对,才知道他被骗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而是燕城的。 出于对祁云濯的爱,景儒没有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怎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在祁云濯临盆的前一日,趁着景儒松懈逃了出去,她在逃跑的路上羊水破了,她也不知身后一直有人尾随着她。 在她生产的时候,她的妖灵心被那人给挖了。 而景儒知道祁云濯逃跑后,不敢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找,只能暗地偷偷的找,景儒的一举一动都在万俟千婉的监视下,她知道祁云濯逃跑了,自己也暗中去找。 等她找到祁云濯的时候,正是祁云濯被人挖走妖灵心的时候,当她看见那站在祁云濯面前的是景陌琰的时候,吓的大骇。 当年的景陌琰,年仅四岁左右,他是怎么知道祁云濯的身份的? 还要从姬冥找到万俟千婉说起,他们的对话被景陌琰的眼线听见了,景陌琰也就知道了这件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祁云濯今晚逃出去,不光只有景儒和万俟千婉知道,景陌琰也同样知道,他还先一步找到祁云濯。 景陌琰挖了她的妖灵心后,万俟千婉看的一清二楚,她吓得慌不择路逃跑,而景陌琰也早已发现她,但那个时候没要她的命。 万俟千婉回去后,惊吓过度,小产了,她知道景陌琰不会放过她,就借此装疯卖傻,这一装就是二十多年。 可到最后,她还是死在了景陌琰的手里。 祁云濯若是没中噬灵,就算她没了妖灵心,也一样能活。 妖灵人,不死不灭,无心亦可活。 但偏偏,她中了噬灵。 386:一场蓄谋已久的棋局 南灼华大概了解,月牙儿的母亲最终还是死在了姬冥的噬灵上。 她问:“那云溪最后是怎么找到你母亲的?” 云染月道:“生产那日,她恰好找到我母亲,但是等她赶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最后她把我抱到北燕皇宫养在身边,对外声称是她跟燕城的孩子。” 当初祁云濯突然失踪,云溪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尽管有人作证说祁云濯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但云溪如何是不会相信的。 她从小跟在祁云濯身边做婢女,后来追随她来到北燕,祁云濯性子温婉善良,而且她对待感情一心一意,是绝不会干出这种背叛燕城的事情。 为了打探到祁云濯的消息,云溪明知还得从燕城身上下手。 她不惜牺牲自己,设计爬上龙床接近燕城以及他身边的人,即便当初众人都骂她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主子刚出事就迫不及待的想爬龙床。 但云溪对这些谩骂的话从不理会,一心想打听祁云濯的下落,最后她凭借自己的手段哄得燕城欢心,跟他身边近身伺候的宫人也越来越熟悉,后来终于打探到祁云濯被燕城送给了景儒,云溪怒火冲天。 等她偷偷去大晋找祁云濯的时候,正好碰到祁云濯刚逃出皇宫,此时的祁云濯已经没了妖灵心,噬灵也控制不住,开始入侵她灵脉和五脏六腑。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但她虚弱的已经没有力气生了,为了祁云濯和肚子孩子,云溪把全部灵力传给她,最终帮她把孩子生下来。 祁云濯生下孩子便是无力乏天,因为没了妖灵心,再加上噬灵反噬,祁云濯很快没了气息。 云溪便把刚生下来的孩子带到北燕皇宫藏着,并给他起名“云染月,”她也知道这是祁云濯和燕城的孩子。 回到北燕皇宫,云溪故意使出飞扬跋扈的性子,惹怒燕城,然后让他打入冷宫,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照料云染月。 而云溪也确实做到了,她被燕城打入冷宫后,就立即对外宣布自己怀孕的事情,其实她根本就没怀孕,她也不会让自己怀上燕城的孩子。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给云染月一个名分。 彼时云溪已经失宠,燕城早就对她失去兴趣,对她怀孕一事也漠不关心,后宫其他人对一个失宠的嫔妃也不放在心上。 就这样云溪瞒天过海,等十个月后,对外声称诞下一名龙子,而这位龙子就是云染月。 当年云溪一人在冷宫住,她把身边的宫人都赶走了,所以云染月的真实身份谁都不知道。 而云染月虽然和祁云濯长相极为相似,但他从小在冷宫长大,也不曾去皇宫的其他地方,燕城更是连看他都没看过,所以北燕皇宫都不知道这位七皇子的真实身份。 云染月八岁那年,云溪病逝,他一人在冷宫长大,他也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从他记事起,云溪就把祁云濯和燕城还有景儒之间的事情告诉了他。 云染月也知道自己是神域妖灵世族的后人。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单枪匹马,一人闯到神域皇宫,取了尊皇任离的人头,当年跟着任离灭妖灵世族那些人,也没逃过云染月的掌心。 任离死后,云染月成为新任尊皇,若有异议者,皆杀。 也是从那个时候,清羽他们四人开始跟在云染月身边,成为他的属下。 此经一战,云染月也身负重伤,他回到北燕的时候不小心晕倒冷宫殿外,也是这个时候,他与凤遥相遇。 凤遥那天碰见他晕倒时,正是他刚从神域杀完任离和那些世族众人。 ...... 当年的来龙去脉,南灼华也了解清楚了,感叹云溪的不容易,付出了那么多,也心疼云染月为她做了那么多。 南灼华趴在云染月胸膛上,眼皮倦怠,已经有了困意,说话开始慵懒:“所以当年你来大晋做国师,就是想潜伏在景儒身边,给你母亲报仇吗?” “不光是为了母亲,还为你。”景元昭和叶若汐的仇怎么不报。 他说过,要让景氏江山改朝换代,来一场血雨腥风。 南灼华闭上眸子,微困:“那当初大晋和北燕的那场大战,也是你策划的?” 云染月没否认,只笑:“不然我怎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大晋国师。” 大晋和北燕的那场战争起源于景元奕杀害北燕前太子,但归根结底,不过都是云染月一手策划的。 南灼华又问:“你给景儒喝的治头疾的药,是什么药?” 她一直觉得,那药有问题。 云染月知道她猜到什么了,不由失笑:“什么都瞒不过你,那药,不是什么治头疾的药,相反,是能让人影响记忆的药。” 那药,名叫“幻忆。” 景儒其实根本没得什么头疾,他的头疼症,也是因为幻忆的药效所致,喝了这药,能让他忘掉过去关于祁云濯的记忆。 云染月做任何事,向来滴水不漏,他知道景儒看见他,肯定会想起祁云濯,便从一开始,就对景儒下了幻忆这种药。 这些年,景儒喝的药根本不是什么治头疾的药,是让他失去记忆的一种药。 南灼华明了,怪不得景儒的头疾只有月牙儿能治,原来是他在一手操控。 这个男子,真不亏是运筹帷幄,只手遮天。 他从一开始,就在蓄谋一场棋局,天下为棋盘,大晋和北燕为棋子,就是为了给他母亲和心爱的女子报仇。 论深谋远虑,未雨绸缪,谁又能比的上他。 南灼华笑骂:“阴险。” 云染月只笑了一声,不反驳。 不阴险,怎能成大事。 他打趣:“那夭夭还喜欢为师吗?” 南灼华掀起眸子,抬头看他:“不喜欢,”看云染月微微挑起眼尾,她又道:“但我爱你。” 云染月轻声一笑,眉眼间浅浅生辉,“调皮。” 南灼华笑眯眯:“我都这样表白了,月牙儿难道不表示一下吗?” 云染月眸染笑意:“你想要什么表示?” 南灼华伸出小手,轻点一下他的薄唇,意思不言而喻。 云染月无动于衷,转眸看了一眼天色,夜深了,抱着南灼华起身去寝殿,“该睡觉了。” 南灼华不满轻哼,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给她表示。 云染月垂眸看眼像是“欲求不满”的小姑娘,轻扬唇角,往上托下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轻语:“今晚一起睡。” 南灼华眼神瞬间一亮:“真的?” “嗯,但是不能脱衣服。” 南灼华:“......” ------题外话------ 好了,前面好多坑都填上了,都是关于云染月和凤遥的。 后面开始填景陌琰的坑,还有景元昭和叶若汐与凤遥之间的仇怨, 387:月牙儿要出征 早上,天色方亮,云染月已然睡醒。 他垂眸看着怀里还正睡觉的小姑娘,小脸埋在他胸前,头发拱的乱糟糟的。 云染月轻拂南灼华的乱发,在她耳边轻唤:“夭夭。” 南灼华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又往他怀里拱了拱,继续睡。 过了半个时辰,云染月又把她唤醒:“夭夭,别睡了。” 南灼华迷迷糊糊睁开眼,抬起胳膊伸了个拦腰。 云染月起身,把她抱起来清醒一下:“夭夭昨晚睡的好吗?” “不好,”南灼华浓浓的鼻音。 “嗯?” 南灼华掀起眼皮看他:“因为你没脱衣服。” 云染月哑然失笑。 昨晚他一直和衣而睡,她还太小,有些界线还不能逾越。 长这么大,不管前世还今生,这是南灼华第一次和云染月在一起睡觉,其实她睡得也挺香,唯一不满的就是云染月不脱衣服。 早饭还没吃完,云染月突然被弘元帝急匆匆召见,边关告急,连失东临五座城池,朝臣开始人心惶惶。 因为再过几日,东临就要兵临城下了。 令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东临的兵力为何这般迅猛,不过半个月时间,大晋节节败退。 要知道,驻守边关的可是宋之白和君野,一个战无不胜足智多谋的亦安将军,一个是骁勇善战攻无不克的淮南王,两人联手,绝对是强强组合,可面对东临军队,却连连失利。 边关失守,弘元帝更是烦躁至极,大早上就召集群臣商谈此事。 直到快中午,朝会才结束。 刚散会,白倾尘就火急火燎的从金銮殿冲了出来,众臣都好奇左相大人这么猴急的回去干嘛,那东临的军队还没打到大晋的皇城呢。 云染月慢条斯理的走出金銮殿,旁边白倾尘像一阵风似的刮过,云染月蹙眉,按住他的肩膀:“你这么急着去干嘛?” 白倾尘拿开他的手,脸色急躁:“本大人要去边关找白白。” 众人明了,原来左相大人是心系亦安将军的安危。 云染月抬眸:“不跟我一起去?” “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言罢,白倾尘急匆匆的离开了。 云染月睨了他一眼,也没管他。 身边,一道身影并肩,云染月余光瞥了一眼,冷清的脸色没任何情绪。 景元昭目不斜视看着前面的路,悠悠笑言:“国师大人这次出征,想必肯定会一举拿下东临,本宫也等着国师大人凯旋归来,为您接风洗尘。” 云染月轻弯一下嘴角:“等本座凯旋归来,也不知太子还有没有那个命为本座接风洗尘。” 景元昭脸色瞬间阴沉,云染月是在咒他死! 景元昭隐下难堪的脸色,不怒反笑:“若是国师大人能凯旋归来,本宫自然是有命给国师大人接风洗尘。” 云染月抬眼看了下天色,今日没有日光,天色有些暗沉,似要变天了。 他转眸凝着景元昭:“本座打赌,你肯定会没命。” 一如既往的冷清眸色,却让景元昭窥探出几分杀意,心里不由一紧,云染月似乎对他,想要动手了。 景元昭暗自握紧拳头,那他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云染月轻睨他一眼,嘴角笑意微冷,抬步下了百米台阶。 到揽月宫,他脸色微微凝重,吩咐清羽:“去查一下,景元昭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清羽领命。 今日天色不大好,南灼华吃完饭也没心情出去转悠,便躺在软塌上打盹。 云染月看见她,凝重冷清的面色暖上了温柔。 他半蹲软塌前,静静看着南灼华的睡容,嘴角浅笑脉脉。 南灼华微微睁开眼,杏眼迷离,张开胳膊抱住他脖子,懒懒问:“景儒那么着急找你开朝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云染月抱着她坐在软塌上,她现在身子小,还留有一股甜腻的奶香味儿,云染月在耳边轻吸了一口,很诱人。 他道:“边关被东临攻破,宋之白和君野失守五座城池,有些力不从心。” 南灼华惊然:“东临的兵力这么厉害吗?” 云染月摇头。 厉不厉害不知道,但,万俟千珑肯定使了什么手段,她跟姬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总要从他身上学会点儿什么。 南灼华问:“景儒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云染月看着她,轻叹:“他要让我出征。” “让你出征?”南灼华没料到,在云染月怀里坐直身子,困意也清醒了,“什么时候?” “明日。” 南灼华抱紧他的脖子:“我跟你一起去。” 云染月摇头:“不行,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我不!”南灼华琉璃似的杏眼,倔强而执拗。 云染月轻轻吻下她的额头,蛊惑诱哄:“夭夭听话。” 他真的很会蛊惑人,轻柔的嗓音放软,南灼华的心就好似被融化,心痒的一塌糊涂。 南灼华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声,又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撒气。 云染月知道她不高兴,也任由她撒泼。 此去边关,必定凶险。 当初宋之白率领五万将士出征,还有君野十万兵力,一共十五万将士镇压不住东临的兵力,可见东临这次不一般。 而这次,跟随云染月出征的,还有常定将军景煜,他手里有十万兵力,一起出兵。 虽然加起来一共二十五万兵力,但南灼华还是不放心,她对云染月道:“要不我把南家的南翼军调过来,跟着你一起出征。” 如今南翼令牌在她手里,二十万的南翼军只听令于她。 云染月笑,摇头:“不用,对付东临,还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而且,南翼军如今不在大晋,在嘉陵关封地驻守,调到边关的话需要半个月的路程,根本就来不及。 说起南翼令牌,南灼华突然想起,它还在素音院放着,上次南灼华回顾家,本来就是想找南翼令牌来着,后来遇见顾致安那些人,她也没心思再去找了,就转身回来了。 吃过午饭,南灼华带着雾语又去了一躺荣国公府。 她来到素音院,多日没住,这个院子依旧干净,府上的徐管家没事的话都会来打扫一下。 整个顾家,也只有徐管家一直念着南韶音的旧情。 388:沈惜茹小产 南灼华到素音院的时候,恰好碰见徐管家在院子打扫落叶。 看见南灼华,他忙放下扫帚迎过来,“九小姐来了。” 多日不见,徐管家更显老态,头发也快白完了,腿脚也不是很利索。 南灼华笑言:“打扫院子这种粗活,让那些下人来做就行了,徐伯伯不必亲自操劳,而且这院子我以后可能也不会再住了,不用再这么麻烦。” 徐管家满脸皱褶,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叹道:“即便九小姐日后不住了,这也是南夫人生前的故居,南夫人生前对老奴不薄,现在老奴也为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守护好她生前的东西。” 这院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南韶音生前用的,南灼华住进来的这段时日,那些东西还一直保持原来的位置。 虽然南韶音不是南灼华真正意义上的娘,但给了她这副身子,她也心生感激。 她对徐管家倾身施礼:“我替娘亲谢谢徐伯伯。” 徐管家连忙虚扶一把:“九小姐哪里能给老奴行礼,真是折煞老奴了,再说这也是老奴该做的事情,说什么谢不谢的。” 南灼华客气笑笑,随后去屋子里找南翼令牌。 徐管家叹气,他觉得这九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做事越来越有大人风范,成熟懂事,只可惜,老爷就是不待见她。 南灼华找到南翼令牌,徐管家送她出素音院。 这时,前院传来吵闹声,一位小厮着急的跑过来:“徐管家出事了,老爷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徐管家面色沉稳,问小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厮哭丧着脸:“沈夫人她、她流产了。” 徐管家大惊失色,忙对南灼华施礼离开,匆匆去前院。 南灼华挑下眉梢,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趁着闲来无事,看一出热闹也无妨。 沈惜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顾致安的命根子,如今突然流产,顾致安估计会气的发疯。 等南灼华来到沈惜茹的院子后,果然看见顾致安站在门外,握紧拳头,脸色阴沉如井。 江姨娘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手里攥紧锦帕,面色看着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屋子里,丫鬟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片刻,顾轻韵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还沾着血。 她脸色微黯,对顾致安道:“抱歉父亲,女儿无能为力,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顾致安脸色阴沉的可怕,一拳打在墙面上。 身边江姨娘身子吓的一颤,泛白的唇色显得更加紧张。 顾轻韵微微敛着眸子,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绪。 屋子里,传出沈惜茹虚弱的哀嚎:“柳思烟你个贱人!你还我的孩子。” “你敢害我孩子,我一定要你偿命!” 南灼华转眸,这才发现一旁还跪着柳姨娘,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子都成筛子,她跪着匍匐顾致安面前,抓着他的衣摆哭喊:“老爷,妾身冤枉啊,沈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妾身害的,妾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上为何会有麝香,况且给妾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害沈姐姐啊。” 柳姨娘痛哭流涕,顾致安没有丝毫心软,一脚把她踹翻:“毒妇!你还敢狡辩,轻韵都在你衣服上查出了麝香,你还不敢承认谋害惜茹肚子里的孩子!” 顾致安不解气,又对着她腹部踹了一脚,“你这毒妇就是嫉妒惜茹怀里孩子!” 柳姨娘嘴角流出血,腹部疼的蜷缩在一起,哭喊:“妾身根本不知道那衣服上的麝香是怎么回事,衣服都是后院的丫鬟洗的,妾身冤枉啊。” 当年顾致安抬柳姨娘进门的时候,百般呵护,最看不得她委屈流泪的模样,如今再看她哭,除了厌恶就恶心。 不能说是柳姨娘人变了,只能说是顾致安心变了。 他吩咐徐管家:“把这毒妇先关押到柴房,下午再把她送到庄子上,这辈子都别想回府。” 柳姨娘脸色煞白,忙从地上爬到顾致安脚步:“老爷,求求你,别把妾身发配庄子,沈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妾身害的,求求老爷放过我。” 她深知那些被送到庄子里的女人都是受尽怎么样的折磨,若是命大没被折磨死,就一辈子活在折磨中,简直生不如死。 顾致安把她踢开,不念及一分旧情,满脸厌恶:“滚开!”吩咐下人:“赶紧把她带走!” 在声嘶力竭的哭喊中,柳姨娘被下人拖走。 看着柳姨娘被拖下去,江姨娘拿锦帕遮住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南灼华眯了下眸子。 顾轻韵脸色依旧平静,她微微抬眸,眼底晦暗难辨,在看见不远处的南灼华时,眼神微怔,随后又敛下。 南灼华方才听周围的丫鬟小声讨论,也大概明白沈惜茹和柳姨娘之间发生了何事。 今日晌午,柳姨娘在沈惜茹院子做了一会儿,聊了几句话,等柳姨娘前脚刚走,沈惜茹就开始肚子痛。 等顾轻韵赶过来,发现沈惜茹有小产的迹象,便开始抢救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发现导致沈惜茹小产的原因,是因为柳姨娘身上那件衣服上有大量麝香,最后沈惜茹肚子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南灼华在顾轻韵和江姨娘身上看了两眼,眼底有些意味深长。 若说是柳姨娘害的沈惜茹肚子里的孩子,她相信柳姨娘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热闹已散,她也看完了,打了个哈欠,南灼华转身就走。 刚走出院子,身后突然响起顾轻韵的声音:“凤遥。” 南灼华脚步一顿,眼底几分趣味,她转身,抱着胳膊看着顾轻韵:“何事?” 顾轻韵踉跄后退一步,脸色大骇:“你、你真是凤遥!” 方才那声“凤遥,”她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可不曾想...... 南灼华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是不是凤遥,你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顾轻韵惊的脑子一片空白:“你、你是怎么复活的?” 南灼华挑眉逗弄:“你猜。” 这副放浪不羁的模样,让顾轻韵确信她就是凤遥。 可她,又是怎么复活的? 一个人死了又复活,顾轻韵只觉得惊骇世俗! 389:谋反前夕 南灼华慢悠悠靠近,顾轻韵心有怯意,下意识的后退。 南灼华勾唇:“怕什么?” 顾轻韵稳住脚步,眸光相视:“你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你在大白天见过鬼吗?”南灼华懒懒轻笑,“我也不是什么妖怪,是人。” 再上前两步,她闻见顾轻韵身上有一股味道,不是很浓,但南灼华鼻子敏感,能闻见,顾轻韵手上还有未清洗的血迹,混合那股味道,有些难闻。 雾语闻见顾轻韵身上的味道,轻蹙起眉心。 南灼华微抬下巴看着顾轻韵,意味深长挑着眼尾:“柳姨娘还真挺是冤枉,你觉得呢?” 顾轻韵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自在,错开眸光,轻哼一声:“冤与不冤,又能怎样。”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南灼华掀起眸子看她一眼,眼底冷凝,没有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顾轻韵开口:“你重生的事情,靖离王爷知道吗?” 南灼华回眸睨了她一下:“与你何干?” 顾轻韵语塞。 南灼华恍然明了,顾轻韵一直爱慕景陌琰,怕是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她重生的事情,和景陌琰又有什么关系。 走出院子几米开外,雾语凝着眉心,对南灼华道:“小主子,奴婢方才在顾轻韵身上闻见了麝香的味道。” “哦?”原来方才在顾轻韵身上闻见的气味是麝香。 雾语说出心里想法:“奴婢怀疑,沈惜茹的流产跟顾轻韵有关。” 南灼华弯起嘴角:“不用怀疑,就是跟她有关。” 柳姨娘如今无儿无女,孤立无援,她不可能蠢到去对沈惜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她也知道这个孩子对顾致安意味着什么。 只能说,她被顾轻韵和江姨娘母女俩当枪使了。 雾语问:“她们母女俩做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南灼华轻哼:“是为了往上爬。” 如今后院,柳姨娘无儿无女,不足为惧,虽然沈惜茹唯一的儿子顾隐修死了,顾芷萱也疯了,但皇宫还有一个顾芷柔,再加上她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以后,肯定是一大威胁。 江姨娘既然想往上爬,就得除掉沈惜茹肚子里的孩子,永绝后患,而柳姨娘是最好的挡枪者。 顾轻韵和江姨娘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 既除掉了柳姨娘,又让沈惜茹的身子重创,刚小产完,肯定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身子,而且,沈惜茹这次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身子能不能恢复好还是另一回事。 这府上的中馈,又落到了江姨娘手里,现在可是没人跟她抢了,说不定哪日,她就把沈惜茹主母的位置给挤下去了。 看来,江姨娘的目的就是想做国公夫人。 南灼华走出大门,回眸抬头,看了一下门头高挂的匾额,“荣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宣示着顾家的门庭煊赫。 南灼华回头,下了台阶,嘴角笑意幽凉。 她倒是想看看,等顾家被倾覆之前,顾轻韵能不能帮江姨娘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 ...... 下午的时候,还没等到送柳姨娘去庄子,她就已经自杀在柴房了。 或许深知自己的下半辈子已经没指望了,与其被送到庄子受尽折磨,还不如直接一了百了。 沈惜茹因为小产昏迷了一下午,醒来时精神恍惚,一直嚷嚷着要柳姨娘赔她的孩子。 如今的荣国公府,再也没有昔日繁华的光景,府上的儿女死的死,疯的疯,现在连未出世的胎儿都夭折。 府上的下人都在暗中议论,是不是顾家犯了太岁,还是祖上造孽太深,遭报应了,这府上,可见日渐衰落,一天不如一天。 这背后的原因,连顾致安都想不明白,顾家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地步的。 夜幕降临,今晚没有月色和星光,夜色寂冷。 清羽打探消息回来,回禀云染月:“主子,属下查到,景元昭让秦宇调遣了五万御林军,而且,东宫的暗卫也在调动,景元昭貌似和东临还有来往。” 秦宇,是国舅府的嫡长子,与景元昭为表兄弟,也是御林军的总统令。 南灼华坐在云染月怀里,神色一凝:“景元昭......这是要谋反?” 云染月沉思:“估计,他正是此意。” 这个时候谋反,也是最好的时候,因为皇城的兵力全部都在对坑东临,其他的兵力在边关防守,若是景元昭这两日有动静,那些兵力也不可能立马赶到,远水救不了近火。 南灼华摇头嗤笑:“景元昭已经是太子了,还需要想着谋反?” 若他乖乖的,身为太子,皇位会顺理成章的传给他。 他这么着急谋反,是坐不住了吗? 云染月轻嘲:“狗急了,终于要跳墙了。” 景元昭虽然为太子,可他这太子位置坐的一点都不安稳,以前是有景朝辞挡着他的路,现在最大的障碍,换成了云染月。 景元昭可以不把景朝辞放在眼里,但他不能忽略云染月这个强大的劲敌,而且云染月想要谋朝篡位的心思已经告知了景元昭,这让景元昭更是彻夜难眠。 一天不坐上皇位,他就一天不会心安。 若是他坐上皇位了,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对付云染月。 南灼华转头看云染月:“你打算怎么做?” 指尖轻叩面前的案桌,云染月眸色沉凝:“既然景元昭想早点去投胎,不妨就送他一程。” 南灼华看着窗外的夜色,浓稠的像黑墨,映在她眼底,是散不开的阴雾。 那些仇怨,也该和景元昭还有叶若汐清算一下了。 亥时,云染月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清羽送到萧王府。 南灼华问,为何要找景湛漓? 云染月答,他是最好的合作人。 此时,萧王府正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时候。 景湛漓府上十八位妾侍,各个多才多艺,他坐在软塌上左拥右抱,下面的几位妾侍弹着曲子,跳着舞。 景湛漓喝着妾侍喂的美酒,媚眼迷离,眼尾映红,滟滟波光生辉。 门外,响起敲门声,赵管家道:“王爷,国师大人方才差人送来一封信。” 景湛漓眉心一动,云染月? 他让赵管家把信封拿进来,接过信封,他没有立马打开,拿在手里漫不经心打量两眼,是很平常的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看见上面的几个字,瞳孔一缩,迷离的媚眼立马没有半分酒意,信纸对折,遮住上面的字,景湛漓对众多妾侍摆手:“今晚就到这里,你们先下去吧。” 妾侍俯身行完礼,依次退出屋子。 景湛漓坐直身子,脸色凝肃,再无半分方才的浪荡之色,重新打开信纸,深凝着上面的几个字:明日,景元昭谋反。 亥时一刻,清羽回到揽月宫,禀报信封已经送到萧王府。 南灼华问云染月:“景湛漓看了你的信,会有所动作吗?” “会,”云染月笃定,轻勾嘴角:“景湛漓可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浪荡风流,他爱的不是美人儿,是江山。” 景湛漓也是个很会隐藏的人,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地蛰伏,他比景朝辞聪明,不会光明正大的跟景元昭对着干,他隐藏暗处,一直在等机会。 而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云染月相信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灼华笑:“看来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爱权利的。” 景湛漓那副浪荡模样,骗了多少人的眼。 世人皆说,箫王殿下爱美人儿不爱皇权,殊不知,那副风流皮囊下面,也是有一颗野心呢。 烛火跳跃,映着那信纸上字迹忽明忽暗,景湛漓眸色暗沉,凝着那几个字看了许久。 随即,他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灭,起身拿了件披风拢在身上,开门出去。 门外赵管家问:“都这么晚了,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景湛漓头也不回:“本王找景煜商量些事情。” ...... 翌日清晨,城门外,由景煜率领的十万将士在此整队。 云染月站在城墙上,一袭雪衣随风翩然,睥睨着下面十万将士。 景煜点完兵,对云染月拱手:“国师大人,士兵已整队好,等您发号施令,准备出发。” “嗯,”云染月淡淡应声。 身后有马车声传来,云染月回眸,看见南灼华从马车里出来。 他从城墙上飞身下来,南灼华站在马车上张开胳膊,软软娇笑:“抱抱我。” 云染月含笑,把她抱在怀里,大清早寒气中,云染月身上有点凉,一身清寒,如他的性子那般清冷。 南灼华暖暖的小身子,消融了他身上的清寒。 云染月拍拍她的后背,柔声嘱咐:“今晚,要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南灼华嗓音有点沉闷。 今晚,会有大乱。 云染月摸下她的小脑袋,让她坐回马车里,云染月翻身上马,和景煜率领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离去。 南灼华坐在马车内,脸色凝肃许久,对驾车的雾语道:“回去。” “......” 东宫。 景元昭坐在书房,脸色阴沉,手里拿着一张令牌翻转把玩儿。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落地:“回殿下,云染月和景煜已经率领十万士兵出城了。” 景元昭暗沉的眸子一眯:“确定已经出城了吗?” “属下已确定。” “很好,”景元昭阴笑,手里的令牌抛给暗卫:“把八千影卫调过来,今晚听候本宫的命令。” “遵命。” 景元昭起身打开房门,今日的天色依旧不是很好,有些暗沉,远处有大片的乌云笼过来,风雨欲来袭。 景元昭的脸色正如这天色一般阴沉,他勾起冷森森的嘴角,眼底阴霾缭绕。 今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雾语驾着马车到宫门口,看着前方的眼神突然一沉,转头对车厢里的南灼华道:“小主子,景元昭在宫门口。” 南灼华微闭的眼眸霎时掀开,暗金色的流光在眼底掠过。 景元昭看见南灼华的马车时,脸色也是一僵,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眼底的情绪复杂晦暗。 车帘掀开,露出那张让景元昭午夜梦回都忘不了的小脸,这张脸,除了是小时候的模样,和当年她的五官一模一样。 以前本以为,是巧合罢了,现在想想,世间怎么可能有怎么相似的人儿,除非是同一个人。 南灼华慢悠悠跳下马车,微挑的嘴角,似笑非笑。 景元昭惊的眸子轻颤,她的这副神态,和当年的凤遥如出一辙。 她总喜欢勾着唇角,笑的漫不经心,那上挑的眼尾,明艳又肆意。 南灼华目不斜视,朝着宫门走去,景元昭正站在路中间,随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景元昭的心一点一点收紧。 距离两步之远,南灼华停步,邪肆的杏眼依旧目不斜视:“好狗不挡路。” 景元昭身子一僵,眸子覆上阴沉,脚步微动,侧身给南灼华让路,紧握的拳头攥紧。 南灼华轻翻一下眼皮,从他身边掠过,从未正眼看景元昭一下。 看着她从身边若无其事的走过,景元昭颤动下唇角,最终还是没忍住唤她:“凤遥......” 南灼华杏眼微眯,寒光凛凛,手上迅速挥出一道金光打在景元昭身上。 强大的气息将景元昭逼退几步,嘴角流出一滴鲜血,他轻声冷笑:“凤遥,你果然回来了。” “回来等着找你算我们之间的账,”南灼华嘴角幽幽轻笑,转眸看向景元昭,浅金色的眸子杀意凛然,“你的命,等着我来取。” 景元昭喉咙一紧,像是被人掐住般,南灼华眼底的怒恨,几乎将他湮灭殆尽。 他心里清楚,当年的仇怨,凤遥肯定会来找他算。 莫名的,景元昭心里覆上无尽的恐慌,今晚的事情,他突然没了底。 覆水难收,他的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 成败在此一举,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看着南灼华离去的背影,景元昭眯起的眼神阴翳至极。 晚上,起了夜风,有点凉。 星子暗淡,月色无光。 月无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御书房内,冷水伊刚伺候弘元帝喝完汤药,俯身一礼,端着空碗便离去,刚开门,就看见外面的情景,手上的空碗“啪”一声落地,冷水伊瞪大美眸,捂嘴惊呼。 390:逼宫谋反 看见冷水伊如此反应,屋子里的弘元帝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时,语气疲惫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皇、皇上......” 冷水伊脸色惨白,惊恐后退,只见景元昭拿着剑,指着她的喉咙,把她逼退屋子里。 看见景元昭拿剑进来,弘元帝老眼乍然凌厉,拍案起身,怒色:“太子你这是想干什么?挡着朕的面儿想造反吗!” 景元昭幽笑:“话不能这么说,儿臣只是觉得父皇年纪大了,不想让父皇这么劳累,儿臣身为太子,也该接管这景氏江山了。” 明明就是要造反,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逆子!”弘元帝气的咳嗽几声,冲门外大喊:“来人,将朕把这个逆子抓住!” 门外,安静沉寂,无人回应。 景元昭笑:“父皇还是省点儿力气吧,如今外面,可都是儿臣的人。” 门外,黑压压的御林军将皇宫团团围住,门口守着的宫人不知何时都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 弘元帝身边的林公公被五花大绑,用布塞着嘴扔到一旁。 如今城里城外,都是景元昭的人。 费尽心思蓄谋已久,就是为了今晚。 弘元帝身子踉跄一下,气火攻心,吐了一口鲜血,跌坐椅子上,颤着手指骂景元昭:“你、你这个逆子!” “父王省点力气还是把传位的诏书写一下,不然,”景元昭手中的剑,指着弘元帝,眼底阴翳森冷,“儿臣可就要弑父了。” 弘元帝背后一身冷汗,他知道景元昭这次是来真的了。 如今大晋的兵力都不在皇城,都集中在边关,景元昭就是瞅准这一点,才有机可乘。 殿外,火把燃亮,灯火惶惶。 秦皇后把后宫的妃子宫人都聚集在一起看押,谁也没想到,太子竟会突然间谋反。 众多妃子聚在一起瑟瑟发抖,因为她们不知道过了今晚,她们命运会如何。 也只有顾芷柔还算镇定,顾家原本是和景元昭结盟,却因为当初景元奕和顾轻茉一事,结盟也不了了之。 如今顾家保持着中立,今晚,顾芷柔只能看机行事。 梅太后近日精神越发不好,她被梅贵妃搀扶着,指着秦皇后的鼻子大骂:“你个毒妇,竟敢联合太子谋反,皇上有何对不住你们母子的,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皇后冷冷轻哼,如今也丝毫不把梅太后放在眼里,“皇上有没有对得起我和太子,我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你这个老妖婆,可从来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谈及此事,秦皇后一肚子怨恨委屈,阴冷的眸子瞪着梅太后:“你从来都不认我这个皇后,你只认你的亲侄女梅秋意,你恨不得让她做皇后,让她的儿子做太子,这些年,你在背后一直为他们母子铺路,恨不得对我和太子赶尽杀绝!” 梅太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也无话反驳。 她的心里确实一直偏心梅贵妃和景朝辞这边,但谁让她是梅家的人呢。 秦皇后大笑两声,一阵快意:“不管你怎么帮梅秋意,她仍然赢不过我,我是皇后,她终究是妃,我的儿子是太子,景朝辞只能是一个小小的王爷。” 她指着眼前梅太后等人,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癫狂:“等我儿子登基为皇,我要把你们一个个处死!” 一些胆小的嫔妃宫人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秦皇后无动于衷,冷眼睨着众人。 戌时,朝中大臣都被带到宫中。 众臣看见太子要谋反,各个战战兢兢,景元昭阵营的朝臣昂首挺胸,没有一丝惧意,害怕的都是其他阵营的朝臣,甚至有人还想着现在要不要倒戈。 靖离王府,景陌琰安静的坐在书房,眼底一片沉寂,景元昭谋反的事情他已知晓,只摇头嘲讽一声“愚蠢。” 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但他低估了云染月的能力。 知文敲门:“王爷,宫中大乱,如今太子握权,让所有的大臣和皇室王爷都进宫。” 景陌琰弹了一下衣摆,起身出门,抬眸看眼昏沉无光的夜空,问知文:“你觉得,今晚景元昭能谋反成功吗?” “这......属下不知。”知文不敢妄下定论。 景陌琰嘴角的笑意依旧温润,“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成功。” “......” 揽月宫,南灼华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外面的动静仿佛跟她一切无关。 雾语走过来:“小主子,景元昭已经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么多年过去了,景元昭怎么还是那么蠢,一点长进都没有。” 南灼华嗤笑,掀开眸子,迷离慵懒,她穿上鞋子下了软塌,问雾语:“什么时辰了?” “已是戌时两刻。” “还早,”南灼华莫名两字,准备再躺回软塌睡一会儿,殿外突然传来声响。 守在殿门口的清羽拔剑,睨着包围宫殿的影卫,“你们想干什么?” 叶若汐慢悠悠走过来,脸上含笑:“别紧张,太子殿下只是想请宜光郡主过去一趟。” 南灼华抱着胳膊从殿内走出来,挑着嘴角,凝着叶若汐的那张娇媚的脸,悠悠慢语:“沉汐,真是好久不见呢。” 对上南灼华金色的眸子,叶若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恐慌一下子从脚底窜到心尖上,时隔多年,她对凤遥的惧意只增不减。 叶若汐压下心底恐惧,冷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原名。” “自然记得,”南灼华凝着眼神看她,幽冷蚀骨:“一个刻在骨子里的名字,我还等着算我们之间的账呢,怎能忘记你的名字。” 叶若汐后退几步,躲在侍卫身后,色厉内荏:“凤遥,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耐不住我人多,若是真打起来,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南灼华冷眼扫了一下周围的影卫,大概有近千人,都是东宫的势力,把揽月宫包围的密不透风。 她敛下眸子漫不经心嗤笑:“你的人是不少,但是,”眼神徒然抬起,冷光幽凉,身影瞬间移动,反手给叶若汐一掌,“人多,你又能奈我何?” 南灼华出手的速度太快,叶若汐反应不及,胸口受了她这一掌,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起,砸到后面的一颗树干上。 南灼华虽然没有凤丹,但以她的实力,对付叶若汐还绰绰有余。 叶若汐知道南灼华的性子乖张肆意,但没想到会当着这么多影卫的面对她动手。 看见叶若汐被打,影卫立马上前团团围住南灼华,手里的剑,全部指着她。 南灼华“啧”了一声,手指夹住一把剑尖,“铮”的一声折断,手里的那截断剑掷出,朝叶若汐飞去,擦过她的脸颊,划破一道伤痕,鲜血汩汩流出。 叶若汐捂着脸又惊又怒,“凤遥!” 南灼华冷冷轻笑:“下一回,这剑划破的就不是你的脸了,是你的脖子。” 睨了一眼脸色沉怒的叶若汐,南灼华嘴角的笑意不屑,无视眼前指着她的剑,抬步就朝着前面走去。 既然景元昭想要早点投胎,那她得去送他一程。 叶若汐眼底怒火冉冉,等太子今晚登基,她成为皇后,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凤遥! 御书房外,御林军层层把守,宫门外,也都是景元昭的人。 众臣噤若寒蝉,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就连景朝辞,都被钳制着,他怒瞪站在台阶之上的景元昭,“本王实在是没想到,身为太子你想着谋反,弑父杀兄,你简直畜生不如!” “弑父杀兄?”景元昭挑眉笑了,眉宇间的阴翳化不开:“父皇还在御书房活得好好的,二皇弟你也活得好好的,哪只眼睛看见本宫弑父杀兄了?不过,若是二皇弟不肯乖乖就范,那本宫只能先拿你开刀了。” 景元昭挥手,几个影卫上前拿刀架在景朝辞的脖子上。 景朝辞不甘,想动手反抗,被景朝暮轻轻摇头,给制止住了。 许是有景朝辞的带头谴责,朝堂上的老臣李御史站出来,指着景元昭愤慨激昂:“身为太子,不以身作则,你妄为诸君,谋反篡位乃是大逆不道,吾等怎能与你同流合污!” 景元昭幽幽冷笑:“既然李御史这般高风亮节,本宫定要帮你保全这个清誉,”抬手,吩咐影卫:“送李御史上路吧,免得日后跟着本宫玷污了他的清誉。” 影卫手起刀落,李御史血溅当场。 周围众臣惶恐垂头,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谴责。 景陌琰被影卫带到景元昭面前,绿意翠衫,面色温润尔雅,看着周围的剑拔弩张,他依旧风轻云淡。 景元昭凝着他,眯眼:“十皇叔对本宫登基为皇,可有异议?” 景陌琰淡笑,嗓音温润:“若是太子登基成功,我自然是无异议。” 景元昭眼神瞬间阴戾:“十皇叔的意思是本宫不一定登基成功?” 景陌琰浅笑不语。 景元昭眯起的眸子更加阴翳了。 随后,南灼华也到了。 景陌琰看见她,轻蹙的眉心覆上忧色。 景元昭眯着的眸子晦暗不明。 一位影卫走到身边禀报:“太子殿下,文武百官都带过来了,但是,有一人没找到。” 景元昭环视周围的人:“谁?” “箫王景湛漓。” 景元昭眼神一凝,在众人中又扫视几眼,确实没见景湛漓的身影,嗓音微沉:“萧王府和他最喜欢去的地方都搜过了吗?” “都搜了,但是都没找到。” 景元昭莫名心有不安,转眸就对上南灼华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更加心神不宁。 他让身后侍卫递过来一道圣旨,拿在手里,对众人宣布:“父皇年纪已大,不易再过操劳,本宫体恤父皇身子,提前接下江山社稷,为父皇排忧解难,而父皇也已经把传位诏书写好交给本宫。” 景元昭正欲打开圣旨宣读,景湛漓突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折扇轻摇慢晃:“太子兄想要登基为皇,怎么不问问皇弟我有没有意见?” 景元昭冷眼相视:“传位诏书已经在本宫手上,你有意见又能怎样?” “我有意见,自然是不同意你登基为皇,”景湛漓舔了一下嘴角,笑意邪肆。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景元昭冷哼,吩咐影卫:“将他拿下!” 几个影卫上前,景湛漓手里的折扇翻转飞出,扇面快如利刃,割破几个影卫的脖子,折扇迂回,重新回到景湛漓手上,扇面上滴着鲜血,景湛漓嫌弃的甩了一下。 景元昭沉怒:“五皇弟不臣服本宫,是准备和本宫对这干吗?!” 景湛漓合上折扇,指着眼前的几具尸体:“难道这还不明显吗?” “五皇弟可要想好了,如今整个皇城都是本宫的人。”他倒要看看,景湛漓拿什么跟他作对。 “太子兄蓄谋已久,但皇弟也不是空手而来的,”景湛漓吹了一声口哨,霎时四面八方的宫墙上涌出一批士兵,手拿弓箭,足足几千人。 景元昭瞳孔一震:“这是士兵是从哪儿来的?” 明明皇城的士兵都在边关镇守,剩下的御林军都被他调遣,景湛漓平白无故从哪儿调来这么多士兵? 景湛漓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轻轻嗤笑:“太子兄今晚怕是坐不上这把龙椅了。” 周围的众臣开始动摇,是臣服景元昭,还是跟着景湛漓反抗。 景元昭举起手中圣旨,振振有词:“本宫有传位诏书在手,这皇位,也是名正言顺......” 忽而,一支利箭划破夜色,疾速飞来,穿透景元昭手里的圣旨,钉在后面的墙面上。 景元昭抬眸望去,大惊失色:“景煜?!” 只见那站在宫墙上射箭的人,正是景煜。 景元昭不可置信,他不是早上跟着云染月一起出征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景湛漓悠悠轻笑:“太子兄是不是很意外?还真以为你今晚的计划瞒天过海?” 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他轻嘲:“太子兄难道还不打算投降吗?你有五万御林军,加上你八千暗卫,但城外有十万士兵包围,你可是没一点胜算。” 那十万将士,是今早景煜和云染月率领出征的那些。 391:凤遥和沉汐的往事 景元昭脸色煞白,既然景煜在这里,那么云染月...... 他恍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如今他只能奋力一搏,冲着影卫大喊:“动手!” 霎时,烽烟起,一片刀光剑影。 宫人还有妃子尖叫着四处逃窜,乱做一团,人人自危,文武百官也纷纷躲避。 景元昭培养的八千暗卫,武力要比那些侍卫强很多,以一敌三。 宫墙上的侍卫射箭,乱箭齐发如雨下,那些躲避不及的宫人只能死在箭下或被乱刀砍死。 冷水伊被贴身侍女护着躲藏,一只箭矢径直飞来,她瞪大眸子躲闪不及。 “小心!” 男子嗓音低沉,飞身而来,将她拦腰抱起,脚尖用力,踢飞箭矢。 随即景煜抱着冷水伊落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藏着,景煜面无表情,走出去准备对付其他人。 冷水伊蓦地拽住他的衣袖,低声一句:“小心。” 景煜轻轻回眸,深凝她一眼走了。 宫门外的五万御林军已经被景煜的十万将士包围,他们无力反抗,只能缴械投降。 景元昭见大势已去,在影卫的掩护下本想逃跑,一只箭矢破空而来,穿透他的大腿,景元昭疼的躺在地上哀嚎。 一道雪色身影落在他面前,景元昭看着眼前的云染月,火光冉冉:“云染月,你算计我!” 云染月轻敛着眸儿,“不然,你怎能上钩?” 昨夜他把信封送到萧王府上,景湛漓看完上面的字最终还是去找景煜商量此事,景煜是景湛漓阵营的人,由景湛漓找他最好不过。 昨夜他们商量,便想出一个计策,瓮中捉鳖。 今早本是景煜和云染月的出兵之日,两人率领十万士兵没有出征,只是在城外候着,就等着景元昭上钩,将其一网打尽。 景元昭仰天大笑,眼底尽是不甘:“云染月,本宫终究还是败在你手上了!” 云染月他轻勾薄凉的唇角:“这只是开始。” 他说过,要让景氏江山血染江河,浮尸万里。 弘元帝被林公公搀扶着,从御书房出来,老眼浑浊不堪,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一层,脸色看起来疲惫虚弱。 云染月拱手:“臣救驾来迟。” 弘元帝摆摆手,没有怪罪的意思,指着景元昭怒火滔天:“把这逆子拿下!” 几个侍卫上前钳制住景元昭,弘元帝大动肝火:“朕还没到退位的时候,你竟然想着逼宫谋反,妄为朕封你一国太子!” 景元昭不甘怒吼:“父皇,儿臣也是迫不得已啊,云染月一直想谋朝篡位,儿臣再不接手皇位,我们景家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景元昭歇斯底里的吼着,想要告诉弘元帝云染月要谋朝篡位的事情,但弘元帝丝毫不放在心上,摆手:“把他带下去,听候处置。” 景元昭被侍卫拖着,扭曲的脸色不甘心叫喊:“我是为了我们景家好,云染月他想篡位,父皇,你清醒一点儿,不要被他迷惑了!” 谋朝篡位...... 周围的朝臣都暗自瞧了一眼云染月,冷清的脸色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情绪。 众臣便不再多想,只觉得景元昭在胡言乱语。 众臣中,只有顾致安心惊胆战,惴惴不安,因为他亲耳听见过云染月要改朝换代...... 随后,弘元帝将景元昭一党全部关押大牢,谋反是死罪,次日斩首。 秦皇后的皇后身份被罢黜,先关押到冷宫,听候发落。 而叶若汐在刚开始看出苗头不对,就事先逃跑了。 城门外的树林里,叶若汐不敢回头,只一个劲的飞身往前跑,树影憧憧,她在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脚下轻功极快。 可她正跑着,便看见前面一道娇小的声音正坐在一棵树的枝杈上,小腿慢悠悠的晃荡着,红色的衣裙被夜色拢上一层诡谲幽冷。 真是像极了来自地狱索命的小魔女。 叶若汐瞳孔轻颤,夜色都遮不住她惨白的脸。 她转身,又往回跑,刚跑没几步,南灼华的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 南灼华啧啧轻叹:“时隔几年,你的功力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凤、凤遥......” 叶若汐嘴角抖动,她深知自己不是南灼华的对手,想求饶,但又知道南灼华不会放过她。 叶若汐眼神一狠,只能拼死一搏。 她快速朝南灼华出手,南灼华看她拍过来的掌风,嘴角的笑意甚是不屑,她抬手,掌心凝着金光,与叶若汐对掌。 叶若汐被她掌风挥飞几米远,南灼华的一掌,她都接不过。 叶若汐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了几口血,她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了,疼的像是被扭在一起。 南灼华抱着胳膊慢悠悠上前,叶若汐趴在地上不停往后退,脸色惶恐至极。 南灼华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和景元昭谋害我的时候,可是厉害的很呢。” 叶若汐惊慌:“凤、凤遥,当年我也是被荣华富贵迷了心智,才想着害你,看在我以前是你婢女的面儿上,求你......” 南灼华脚踩她胸口处,幽幽打断:“求我什么?求我放你一命?”冷嗤一声:“沉汐,几年过去了,不光武力没长进,就连脑子,还是那般的蠢。” 叶若汐胸口被她踩的很疼,动也动不了,唇色发白。 南灼华慢语轻嘲:“你说你为了荣华富贵,想成为景元昭的女人,当初你直接给我说多好,我还能把太子妃的位置直接让给你,看看你现在,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侧妃,太子妃的位置都没坐上。” 南灼华蹲下身子,小手捏着叶若汐的下巴,金色的眸子幽冷:“若是知道你会背叛我,当年在神域,我就直接让你死在那几个流氓身下了。” 南灼华前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和云染月好好在一起,而她最后悔的事情,是救下叶若汐。 叶若汐的原名叫“沉汐,”当年是凤遥的贴身婢女。 当初凤遥被凤启和凤鸢夺走凤丹后大难不死,她一人在神域颠沛流离,在她离开神域的途中,遇见当时正被一群地痞流氓的欺负沉汐,她本是有功夫在身,但那些混子人多,也各个是修灵之人。 沉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彼时凤遥路过,她向凤遥求救,凤遥本不是什么心善之辈,也不爱多管闲事,但沉汐一直向她求救,说能救下她,她就跟在凤遥身边一辈子伺候着,作为报答。 凤遥最终还是救下了沉汐,两次一起去了北燕。 沉汐自此就在凤遥身边做婢女,相处中,她也知道凤遥神凰凤女的身份。 但她不知道,凤遥已经没了凤丹。 后来,凤遥嫁给景元昭,身为陪嫁婢女的沉汐一同跟着来到大晋,还在凤遥身边做婢女。 凤遥对景元昭没有感情,两人从拜过堂就没在一起过,更没有过同床共枕,景元昭想碰凤遥,但耐不住凤遥的冷漠拒绝。 景元昭每天独守空房,从刚开始对凤遥的爱意慢慢转为恼恨,而在凤遥身边伺候的沉汐,和景元昭接触的机会也多,时间长了,她就动起了邪念,便趁机勾引景元昭。 沉汐受够了伺候凤遥的日子,她不甘心以后只做一个小小的婢女,她想做人上人,想要享受荣华富贵。 景元昭知道沉汐勾引他的心思不纯,但为了报复凤遥,他便夜夜跟沉汐缠绵在一起,被凤遥受挫的尊严在沉汐身上找回来。 凤遥对他俩的勾当心如明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对景元昭没有感情,不在乎他跟谁睡在一起。 正因为凤遥的放纵,沉汐的野心愈发膨胀,她不满足成为景元昭的一个暖床丫鬟,她想要的,是凤遥太子妃的位置。 为了讨好景元昭,沉汐便将凤遥神凰凤女的身份出卖给景元昭,又将神域的事情给他细细讲解。 告诉他,只要得到凤遥的凤丹,就会有了灵脉,可以修炼灵力,就再也没人是他的对手,别说是一个大晋了,就是这天下,于他而言,也是唾手可得。 沉汐的话让景元昭心动了,既然得不到凤遥,那就让她为他所用。 后来两人便暗中策划,沉汐下药将凤遥迷昏,凤遥对她没有一丝防备,才被她得逞。 等她醒来时,心口已经被插了一根斩魂钉,被断了手筋脚筋,她满身疮痍,被锁在暗室里。 沉汐笑容满面的站在她面前,一身上等的绫罗绸缎,精致的步摇珠钗,俨然一副主子的做派。 凤遥看见沉汐这身装扮,就知道了沉汐已经背叛她。 对沉汐爬上景元昭床榻上的事情凤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但她没想到,沉汐出卖她的身份,还想打凤丹的主意。 凤遥轻轻一声蔑笑,即便处境不堪,依旧是一身临危不乱居高临下的气度。 这般的风轻云淡,激怒了沉汐,手握鞭子,狠狠在她身上挥打,又拿匕首穿透她的骨头,发泄这段时间被人低压一头的不满。 她让凤遥交出凤丹,就放过她一条贱命,沉汐知道她是神凰凤女,殊不知,她的凤丹早就被凤鸢夺走了。 折磨凤遥多日,没得到凤丹,沉汐和景元昭也没了耐心,中了斩魂钉,知道她逃不过一死,为了让凤遥光明正大的死去,他们便放火烧了东宫,对外声称,凤遥是被大火烧死的。 时至今日,知道凤遥的人,还以为她当年就是死在火海的。 凤遥死后,景元昭还装作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众人都知道太子对这位太子妃用情至深,她死了以后,太子肯定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打击。 弘元帝怕景元昭颓靡不振,便封锁了凤遥的事情,时间久了,凤遥当年的死也成了一桩秘事。 后来因为沉汐的身份不够格,景元昭为了封她为侧妃,便让她拜叶御史为义父,从此改名“叶若汐,”以叶御史义女的身份册封侧妃。 因为她是婢女出身,秦皇后一直瞧不上她的身份,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再加上她是凤遥身边的婢女,秦皇后对凤遥一直不喜,连着沉汐也厌恶,所以太子妃的位置不可能让她来做。 这些年,沉汐也做过努力,想做太子妃,但有秦皇后压着,她只能是一个侧妃。 本想着今晚景元昭谋反成功,她就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但景元昭失败了,沦为阶下囚,她想着逃命,最终还是没逃过凤遥的掌心。 叶若汐怔然大笑:“当初你中了斩魂钉,没想到你还能重生,这是我没想到的。”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南灼华冷嗤,“当年在北燕皇宫,你可知道我为何总喜欢往冷宫跑?” 叶若汐轻嗤:“还不是因为你对冷宫那位不受宠的七皇子有好感。”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不就是北燕七皇子燕七吗?”叶若汐怔,觉得南灼华这个问题有点云里雾里。 那燕七,除了是北燕皇子,还能是谁。 南灼华幽幽轻笑:“不,他还是大晋国师,云染月。” 叶若汐惊愣:“云染月......” 北燕那位不受宠的皇子竟然是云染月? 这个事情,让叶若汐如五雷轰顶。 她脑子快速运转,之前的一些事情她突然都想明白了。 原来,这背后操控掌局的人,一直都是云染月。 她也突然明白,云染月为何从小把南灼华养在身边,是他把凤遥重生,他从北燕来到大晋,蛰伏这么多年,原来暗中一直在编织一张网,等着有一日,将她和景元昭一网打尽。 云染月在大晋做国师,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给凤遥报仇。 叶若汐认不出云染月就是北燕七皇子,是因为她在北燕皇宫的时候,从未见过他。 当初跟凤遥在北燕皇宫,她知道凤遥总是喜欢往冷宫跑,但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也不让她跟着,叶若汐知道冷宫是那位不受宠的七皇子,只是从来没见过。 若是她当年在北燕皇宫见上云染月一眼,也不至于在大晋皇宫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云染月的身份。 叶若汐怔怔失神,也终于知道为何云染月把南灼华藏的那么紧,在皇宫从不让她露面,只因南灼华那张脸,就是凤遥的脸。 云染月估计怕,她和景元昭看见南灼华那张脸会发现什么。 392:因果报应,景元昭和叶若汐之死 但叶若汐现在也后悔了,后悔当初掳走南灼华的时候,就应该早点杀了她,可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南灼华就是凤遥,只以为是两人长的相似罢了。 南灼华拿出一根泛着冷光的长钉,在叶若汐眼前转悠着:“这东西想必你已经很熟悉了?” 叶若汐瞳孔骤缩:“斩魂钉?!” “还知道就行,”南灼华懒散一笑,手上的长钉在叶若汐心口处比划着,“也该让你尝尝斩魂钉的滋味了。” 眼看南灼华手里的斩魂钉扎向自己胸口,叶若汐脸色惨白,惶惊慌大喊:“不、不要——” “啊!”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那斩魂钉还在南灼华手上,叶若汐的肩胛骨上却插着一把匕首。 “啧啧,别慌,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斩魂钉我们一会儿在用。” 南灼华这张娃娃脸笑的人畜无害,杏眼清澈极了,叶若汐却毛骨悚然,看她如看小魔鬼。 “啊——” 又一声哀嚎,只见南灼华握住匕首,手上快速翻转,剔了叶若汐一根骨头。 叶若汐疼的满头大汗,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她瞪着猩红的眼眸,吼道:“凤遥!既然要杀我你就利索点儿,给我一个痛快!” “那可不行,”南灼华转着手上的匕首,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当初你要我命的时候,也没见给我一个痛快啊,当年的二十四刀,我可是数着呢,怎么说也得还你一半。” 当年叶若汐拿着匕首在她骨头上而是扎了二十四刀,那刻入骨髓的痛,她现在还记得呢。 南灼华手上的匕首,骤然落在叶若汐腰间,又挑出一根肋骨。 叶若汐疼的已经喊不出来,身下已经淌了一地的血水。 南灼华轻嗤:“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刚开始呢。” 匕首在她手上快速翻转,一会儿功夫,她剔了叶若汐八根骨头,叶若汐一次次昏死又被她弄清醒,每次剔骨之痛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种痛,让叶若汐如下地狱。 剔到十根的时候,叶若汐已经奄奄一息,身上千疮百孔,都是血窟窿,眼睛涣散无神,只剩死气沉沉。 南灼华知道她已经受不住了,便不再折磨她,手上的斩魂钉轻轻一掷,插在她心口。 叶若汐的瞳孔一点一点变大,脸色痛苦扭曲,心口的斩魂钉在慢慢灼烧她的魂魄。 昏沉的夜色里,叶若汐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呜咽的痛苦声。 南灼华舔舐了一下嘴角,懒散轻嘲,手上那把沾血的匕首扔到叶若汐身边,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慢悠悠离开。 城门口,灯火希冷,夜色昏沉,那身穿雪色衣衫的男子依旧醒目。 他即便那样静静站着,绰约矜贵的风姿依旧勾人心弦。 这个男人,真是天生的蛊王,总是勾的人神魂颠倒。 云染月眼底蕴着柔情,看着那小小身影从夜色中走来,一步一步靠近。 他问:“受伤了吗?” 南灼华轻哼:“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虽然她现在没有凤丹,灵力大不如从前,但对付叶若汐,也足够了。 云染月蹲在她面前,拿出干净的锦帕给她擦拭着小手上的血迹,“下次,别把自己弄的这么脏了。” 南灼华小眼神一瞪:“你嫌弃我?” “嗯,有点。”云染月淡淡浅笑。 她穿着一袭小红裙,虽然看不出沾染的血迹,但一身的血腥味儿。 云染月摸摸她的小脑袋:“下次让我来。” 起码他不会把血弄的一身都是。 “月牙儿,抱抱我。” 南灼华不管他嫌弃不嫌弃,就要往他身上蹭。 云染月嘴角轻弯,按住她的小肩膀,与她保持距离,指尖勾住她的衣带一挑,南灼华瞬间感到身子一阵凉意,等她低头看自己身子时,身上的红裙已经不见踪影,小小的身影罩在一件宽大的雪色外衣里。 就连她的小里衣都被褪掉了,只剩一件薄薄的小肚兜。 云染月帮她拢紧身上的外衣,把她包裹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他把南灼华抱在怀里,带她回揽月宫。 南灼华哼哼一声:“你果然是嫌弃我。” 不亏是有洁癖症的人,把她身上染血的衣服都给脱了。 云染月戏虐笑言:“你要是不让我抱,自己走路,我就把你的裙子再还给你。” 他嫌弃的不是她,是她身上的那件裙子。 南灼华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不要,就要你抱。” “那你就乖乖听话。” 南灼华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乖乖安分了。 她问:“景元昭呢?” “被关在大牢里。” “我想去看看他。” “等回揽月宫换身衣服再去。” “我这样去不行吗?”南灼华把两条胳膊从包裹的外衣里拿出来,白皙如脂的小肉胳膊搂住云染月的脖子。 云染月眼神轻睨:“不行。” 轻飘飘的两字,不容置喙。 南灼华两条光滑的小肉胳膊又开始安分的甩着,云染月无奈,把她的胳膊重新塞到外衣里。 到皇宫门口,雾语在此等着。 南灼华对她道:“城外一里之地,把叶若汐的人头带过来。” “是。” 云染月抱南灼华回揽月宫简单沐浴一下,重新换件裙子,随后带她去大牢看景元昭。 大牢里,景元昭落魄的被关押着,听见牢门声响,他寻声望去,脸色阴沉冷笑:“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送你去投胎的。” 南灼华邪肆的挑下眉,站在牢笼前看着他。 再次见到这张脸,景元昭还是忍不住一时的恍惚。 当年这张脸,他也是深爱过的。 景元昭凝着南灼华,眼底有隐忍的爱意,也有怒恨,他攥紧拳头:“凤遥,当年我娶你,是真的爱你,但你为何就不给我一次机会?若是你正眼看我一下,我也不会跟叶若汐在一起,更不会去背叛你。” “若是当年你也是爱我的,我们今天也不至于......” 忽而一阵强大的厉风袭来,景元昭被凌厉的掌风挥到墙上。 云染月宽大的衣袖轻轻浮动,清眸掠过沉沉暗影,薄凉的唇轻吐两字:“做梦。” 那时的凤遥,心里已经有他,怎么会爱上景元昭,即便是“如果,”那也不行。 景元昭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不屑冷笑一声。 即便他现在已经成为阶下囚,但他还有着不甘的傲气。 “就算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但总有一天......” “怎么?还想东山再起吗?”南灼华冷幽幽的嗓音打断,轻嘲:“你靠什么东山再起?还想着叶若汐来救你吗?” 景元昭脸色一僵,似是被戳中的心思。 他知道叶若汐已经逃了出去,对她还抱有希冀。 南灼华轻睨景元昭一眼,对身边的雾语摆手,雾语收到示意,手里的包裹随手扔到牢笼地上,里面一颗脑袋滚到景元昭脚边。 “汐、汐儿!”景元昭惊骇。 叶若汐那双美眸瞪大,看着景元昭,似是极为不甘。 景元昭瞪向南灼华:“是你动的手?” “不然呢?”南灼华懒散挑眉。 景元昭脸色开始泛白,南灼华下一个目标,该是他了。 “所以,你是来要我命的?” 南灼华蹙眉:“听不懂人话吗?方才不是说了,要送你去投胎。” “哈哈哈哈。” 景元昭大笑,因果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南灼华抬起掌心,刚想动手,被云染月给拦住了,他拿出一个药丸弹到景元昭嘴里。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景元昭掐着脖子想吐出来,但那药丸已经进入肚子里。 “好东西。” 云染月幽笑一声,抱着南灼华转身离开这里。 南灼华问:“你景元昭吃的是‘蚀骨丸?’” 云染月点头:“不能让他死的太过容易。” “那为什么等他死后我们再走?”她还想看看景元昭受折磨的样子呢。 云染月答:“太血腥,小孩子不宜观看。” “......” 南灼华咬他肩膀:“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云染月抿嘴浅笑。 他主要是不想脏了她的眼睛。 走到牢狱门口,狱卒点头哈腰的送两人离去,随即,牢房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狱卒连忙跑过去,看见景元昭正痛苦的躺在地上打滚,七窍流着黑血,狱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景元昭的一只耳朵掉了,然后是一颗眼珠子从眼眶脱落。 狱卒都快吓尿了,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快来人,出事了!” 虽然景元昭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但皇上还未对他有任何处置,他的命还依然重要。 等御医赶来的时候,景元昭已经化成一滩血水。 大理寺的人只能禀报弘元帝,景元昭是畏罪服毒自杀。 听到景元昭的死讯,弘元帝也没任何反常,似乎是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 弘元帝拟了一道圣旨,废黜景元昭的太子之位,赐秦皇后一杯毒酒,国舅府满门抄斩,次日斩首,那些景元昭的余党,全部发配边疆。 至于景初晚,自从上次落水磕到脑袋,醒来后就一副痴呆的样子,智商就像只有三四岁的孩童。 秦皇后和景元昭死后,弘元帝也不再管景初晚,任她自生自灭。 393:跟月牙儿一起出征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云染月跟景煜率领十万将士出征,他走时,南灼华还在睡觉。 云染月唤醒她,跟她告别一声就走了。 他把清羽留下来看守宫殿,凌魄跟他一起出征。 浩浩荡荡的十万将士在路上走着,云染月骑马率在前,突然,他扯住缰绳,抬手,身后的将士全部停步。 云染月扯住缰绳调头,眼神穿过绵长的军队,眯了下清眸。 众将士不明所以,怎么突然停下了。 一旁景煜疑惑:“国师大人,可有什么异常?” 云染月凝着清眸,未语。 他抬手示意,将士们分成两排靠边站,中间让出一条道。 云染月骑马穿过绵长的队伍,到最后停下,看着后面那辆尾随的马车,眼神微沉。 雾语坐在马车上,看着国师大人那双微冷清眸,脸色不由微窘。 被发现了。 马车内,传出南灼华懒散没睡醒的声音:“雾语,怎么不走了?” 雾语回头,低声:“国师大人在前面。” 马车内一阵静谧。 随即车帘掀开,露出南灼华一张明媚的笑脸,嗓音软软:“月牙儿。” 云染月语气低沉:“回去。” “不要,”南灼华从马车上一跃飞身,落到云染月马上,与他面对面,紧紧抱着他的腰,“我要和你一起去边关。” “南灼华。”清清浅浅的嗓音微冷,听不出喜怒。 这是云染月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 南灼华抬眸,眼底执拗:“你唤我‘凤遥’也不行。” 云染月轻蹙眉心,微微头疼,语气放软:“夭夭,听话,乖乖回去,等我回来。” 南灼华以同样的语气:“月牙儿听话,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会乖乖的。” 她抱紧云染月的腰身,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奶音幽怨:“要是不让我给你一起去,等你回来我人可能已经没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得了相思病病死的。” 云染月真是好气又好笑。 南灼华在他心口轻咬:“得了相思病的人,这里会很疼很疼,还无药可医,月牙儿舍得我受相思折磨吗?” 云染月被说服了,因为他不舍得。 轻抿的薄唇甚是无奈,轻怕下她的小脑袋:“去马车里坐着,到边关乖乖的。” “好嘞。” 嗓音愉悦,南灼华从马上飞身下来,一溜烟进了马车里。 云染月无奈的按下眉心,调过头,重新回到前面领队,雾语驾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云染月一人可敌千军万马,而只需南灼华一人,就可以让他溃不成军。 万物相生相克,人也是如此。 只因,皆是爱惨了罢了。 景煜看见云染月身边跟了一辆马车,不解:“这是?” “夭夭,”云染月简单两字。 景煜明了,原来是那位小徒弟跟过来了。 见云染月同意南灼华跟在身边,景煜也没什么意见,一行人又重新出发。 东临如今逼的大晋节节败退,短短一天,大晋又失守两座城池,加上先前五座,已经七座城池。 宋之白和君野如今率兵退至南关郡地,等着云染月带兵支援。 军队日夜兼程五日后,才抵达南关郡地。 如今的南关郡地,已经是一座空城,城里的百姓都被送走。 宋之白亲自出城迎接,看见南灼华也在的时候,微惊:“小九怎么也来了?” 南灼华笑:“我舍不得月牙儿。” 宋之白也失笑一下。 她好像发现这小丫头越来越粘国师大人了。 宋之白将云染月请到营房内,里面的君野一脸愁容,眼角也沧桑许多,打了半辈子的仗,第一次遇见这么难打的仗。 看见云染月,君野忙起身:“恭迎国师大人。” “淮南王客气。” 云染月坐在主位,几人开始商谈这几日的战况。 南灼华无事,在外面打量了一圈。 “阿九妹妹。” 听闻南灼华来了,君挽歌便急匆匆的找过来。 为了历练君挽歌,君野便把他也给拉到了战场上。 这段时间,清隽的脸色倒是憔悴了不少。 “君挽歌,”南灼华轻笑唤了一声。 君挽歌挑了一下眉,轻敲一下她的小脑门:“叫‘哥哥。’” “娇娇,”南灼华笑。 君挽歌摸着下巴打量她两眼,眼底审视:“多日不见,阿九妹妹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南灼华嘴角含笑,任他打量。 君挽歌凝着眼神,也说不是哪里不一样了,反正就是觉得不一样了,拍拍她的小脑袋,叹笑:“可能是长大了。” 那双杏眼褪去了以往的稚嫩,多了一些道不清的稳重。 南灼华轻笑:“娇娇也长大了。” 也不再是以往那个轻狂的少年,多了几分成熟感。 “娇娇?” 一声清脆的嗓音,瞬间闪过来一道娇小身影,拽着君挽歌的胳膊摇晃:“原来你还有个名字叫‘娇娇?’” 君挽歌的脸色霎沉,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叫我‘君挽歌,’敢叫‘娇娇’就给你舌头割了。” “娇娇、娇娇、娇娇,我就叫,”小丫头连叫了好几声,一点儿也不忌惮黑脸的君挽歌。 君挽歌捏紧了拳头,最终,黑着脸走了。 走了? 南灼华挑眉,这不像娇娇的做事风格。 看着眼前的小萝莉,南灼华打量了几眼,看着年纪没多大,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又大又圆,灵动至极。 看见南灼华,碧溪大眼睛扑闪,两手捧着她的小肉脸揉了一下,赞叹:“这位小妹妹长的好漂亮哦,你看着好小哦。” “......” 南灼华拿开她的爪子:“你看着也不大。” “不,我很大!”碧溪挺一下傲人的胸脯。 南灼华:“......” 确实,很大。 碧溪笑的温柔:“小妹妹,你几岁了?” “......”南灼华沉吟:“五岁多,你呢?” 碧溪一抬下巴:“我十三,叫姐姐。” 十三? 南灼华又怀疑的看了一眼她胸脯,只叹,发育的真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南灼华觉得这小姑娘挺活泼平易近人。 从碧溪口中得知,东临占领边关,她跟着难民逃窜被东临侍卫抓到,被君挽歌救下,便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 这段时日,她一直跟在君挽歌身边,两人关系也熟了几分。 394:万俟清醉找来了 南灼华问:“你父母呢?” 碧溪答:“我是孤儿,父母从小就死了,我跟着我姑姑长大。” “那你姑姑呢?” “她啊,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 南灼华“哦”了一声,一时无话。 云染月从营帐里走出来:“夭夭。” 看见碧溪,云染月抬眸与她对视一瞬,随即便敛下一贯冷清的眸。 碧溪眼底深处颤了一下,随后也敛下。 云染月拿着一件小披风给南灼华的披上,现在是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这里的气候不比皇城,正值夏末,下午还是有些冷。 碧溪扑闪着大眼睛,问南灼华:“这就是你师父吗?” 方才南灼华给说,她是跟着师父来的。 南灼华点头应声。 云染月蹲着身子,给南灼华系着披风带子,脸色依旧冷清,没有任何情绪。 南灼华转下眸子,看碧溪一眼:“你不问问她是谁吗?” “重要吗?”云染月轻淡一笑。 南灼华弯下嘴角,不太重要。 穿好披风,碧溪拉着南灼华的小手:“走,姐姐带你去玩儿。” 南灼华看眼云染月,他点了下头:“注意安全。” “......” 远边落日归山,晚风森凉。 云染月站在几十米的城墙上,俯视着前方,烽烟四起,遍地荒野,前方几里之外,就是东临的大军。 身后,白倾尘慢悠悠走过来:“东临只有五万的兵力,却把大晋十五万人打的溃不成军,这是不是太过离谱?” 白倾尘为了找宋之白,前几日就先到这里了,对这几日的战况也了解的差不多。 云染月依旧俯视着前方:“是挺离谱。” 宋之白和君野已经给他说过,东临的那五万将士就跟杀不死似的,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体能更是异于常人。 云染月得出一个结论,那根本不是人。 他道:“姬冥会很多邪术,万俟千珑跟着他二十多年,也应该学会不少。” 白倾尘明悟:“看来是万俟千珑用了什么邪术才屡战屡胜,但是,姬冥的邪术,也只有姬冥才能解。” “那就去找姬冥。” 云染月转身朝营帐走去。 白倾尘蹙眉,姬冥不是已经死了吗? ...... 晚风习习,夜色微凉。 景煜独自一人,屈膝坐在一个小土堆上,手里拿着一个木偶娃娃凝神。 忽而,身后响起南灼华的声音:“这位木偶娃娃是冷姐姐吧?” 景煜身子蓦地一僵,握着木偶娃娃的掌心收紧。 南灼华从背后绕到他面前,叹声:“原来冷姐姐的那个情人是你。” 景煜抿着唇,面无表情:“我们的事情,她都给你讲了?” “讲了几句。” 上次在冷水伊的宫殿看见的那串风铃,上面的木偶娃娃南灼华一直觉得面熟,方才看见景煜手里的这只,她恍然明白,冷水伊宫殿里那只是景煜,而景煜手里的这只是冷水伊。 彼此忘不了对方的两个人,又彼此折磨。 南灼华拿出一只木偶,雕刻的是只猫儿,她问:“这是你雕刻的吧?” 景煜看了一眼,点头,“她送给你的?” “嗯,初次见面的时候,冷姐姐送给我的。” 景煜没说话,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灼华耸耸肩,“既然是彼此相爱,为何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景煜沉声:“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南灼华轻笑了一声。 再困难的事情,有她重生的事情难吗? 她只道一句:“趁还活着,好好去爱。” 言罢,转身走了。 景煜失神看着手中的木偶娃娃,沉凝良久。 酉时,烽火台燃亮,号角响起,东临大军突然来犯。 城墙下,东临五万大军黑压压一片,动作僵硬迟缓,笼着一股死气沉沉。 城墙上,众兵把守,手握弓箭。 云染月居高临下,临危不乱,清眸睥睨着城下大军。 宋之白抬手,高喝:“放箭!” 霎时箭如雨下,全部没入黑压压的东临大军中,可,那些人中了数箭,却依旧跟没事一样,步步逼近城门。 果然是刀枪不入,铜头铁臂。 君野抹了一把老脸,嘴角抖动,打了半辈子的仗,第一次遇见这么骇人的事情。 白倾尘合上折扇,眯眼:“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云染月答:“尸人。” 伸手接过一旁侍卫的火把,扔到城下,照亮了逼近的大军,各个眼神空洞,身上插着箭矢依旧往前逼近,如同行尸走肉。 白倾尘回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冥说的。” 白倾尘明悟。 看来云染月已经找姬冥逼问过了。 他还以为姬冥已经死了,方才才知道姬冥没死,被云染月一直关在暗室。 云染月不杀姬冥,也就是为了今日。 他算准了万俟千珑会攻打大晋,留着姬冥,关键时候还有用。 白倾尘问:“对付这些尸人,有什么办法?” 姬冥给出了办法,但是效率太慢,因为制服这些尸人,还得需要一些药物,在这里找这些药太麻烦。 云染月沉凝:“熬过今晚,明天主动出击,尸人白天怕日光。” “原来他们怕日光,”宋之白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都是在晚上来进攻。” 他们跟这些人交战的时候,都是晚上,怪不得白头的时候他们都不露面。 君野看着那马上攻到城门的大军,一脸头疼:“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要熬过明天,总要解决一下当下的燃眉之急。 云染月眼神微眯:“用火攻。” 宋之白让人把油拿过来,从城墙上泼下,扔下火把,瞬间点燃一片火光,那些尸人开始不敢靠近。 随后又命侍卫推来石弩机,一个个火球投下去,砸向尸人堆里,哀嚎起伏,狼烟四起。 这些尸人就相当于活死人,是活人被用特殊研制的药物变异而成的,他们刀枪不入,但最怕火。 半个时辰后,那些尸人受不住火攻,全部撤退。 滚滚狼烟,夜色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腐尸味儿。 云染月几人回营房,商量着明日攻打东临的事情。 夜半子时,侍卫在营房外禀报:“凌魄公子,城门外有人找你。” “找我?”凌魄微怔:“何人?” “来人没说。” 凌魄回眸看向云染月,云染月眼神看着军事地图,头也没抬,点了一下。 凌魄走出营房,他站在城墙上,看见了下面来人,瞳孔不由一凝:“万俟清醉?” 那坐在马上的人儿,身后的披风沾染了一路的风尘仆仆。 他今日没穿裙子,没戴面纱,一袭锦衣长袍,长发高挽。 公子如玉,清美绝色。 凌魄在城上,他在城下,两两相望。 “凌魄,我来找你了。” 万俟清醉轻轻开口,嗓音穿过夜色,飘向凌魄耳边,“我不做东临皇太女了,也不想继承东临皇位,余生,我想跟在你的身边。” 做这个决定,不是万俟清醉的心血来潮,而是他这段时间,在东临的深思熟虑。 他本就不想继承东临的皇位,而他母皇,也不会让他继承皇位。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傀儡罢了。 万俟千珑从小让他男扮女装,封他为皇太女,就是看他性子软弱,好掌控,万俟千珑一直在找妖灵心,就是为了永葆容颜和长生不老,永远做东临的女帝。 那皇位,她也不可能传给万俟清醉,只是为了让他掩护一下自己的野心罢了。 万俟清醉抬眸,眼里亮如夜星:“凌魄,你接受我吗?” 人这一生太短,他想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仿佛记得,佛经里有这样一段话,佛曰: 我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粗犷而忧伤。 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候的是,执着。 一如月光下的高原,一抹淡淡痴痴的笑。 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 笑那悄然而逝,飞花万盏。 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 谁有那灼灼热烈的双眸,在你的颔首中攀援而上。 遥远的忧伤,穿过千山万水。 纵使高原上的风,吹不散,执着的背影。 纵使清晨前的霜,融不化,心头的温热。 你静守在月下,我悄悄地来。 所以,他来了。 ...... 凌魄看了他好久,突然失笑一声。 他想明白了,人活一世,不能活的太清醒,那样会患得患失,会活得很累。 有时候醉一场,未尝不好。 浮生落尽,清梦独醉。 凌魄从城墙上飞身越下,来到万俟清醉面前,“日后跟着我,都是刀光剑影的日子,有可能把你置于危险之地,你怕吗?” 万俟清醉轻笑:“有你在,不怕。” 终究,凌魄还是放下了心里那道坎儿。 他勾唇,伸手:“那我就用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 万俟清醉看着眼前那只手,他笑,把手慢慢放到凌魄掌心,翻身下马。 有一种感情,只关风月,无关性别,比岁月更绵长。 凌魄带万俟清醉去找云染月。 看到两人站在面前,云染月也愣了一瞬,随即凌魄给他说明自己的心意。 云染月没任何意外,只道一句,你们愿意就好。 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做不了主,但能祝福。 ...... ------题外话------ 那段佛诗引用仓央嘉措的情诗 395:灭东临 翌日天亮,趁着暖日升起,云染月率领十万大军先发制人。 东临五万尸人惧怕阳光,被大晋占领先机,反败为胜。 一鼓作气,大晋军队士气大振,乘胜追击,直捣敌军黄龙,反观东临,已是溃不成军。 连战三日,大晋收复失守的七座城池。 第四日,大晋反客为主,攻破东临边关防线,大军兵临皇都城下。 第五日,东临军心动摇,人心惶惶,东临女帝摆驾亲征。 几十米的城墙上,万俟千珑一袭明黄龙袍,庄重威严,从大晋离开多日,她的那张脸依旧貌美年轻,看来那驻颜术她早已学会,即便没有姬冥,她也会制作秘药保住容颜不变。 万俟千珑美眸凌厉,睨着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冷眼扫过领头的云染月,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智勇双全。 “不愧是大晋国师,短短几日,就灭了朕的五万尸人大军,挥兵到东临城下,”她嗤笑:“看来景元昭那废物已经败在你手上了。” 本来,她和景元昭已经谋划好,来个里应外合,若是景元昭逼宫成功,那他们就合力一举拿下云染月。 如今看来,景元昭已经逼宫失败。 云染月轻抬眼眸:“东临女帝是降,还是战。” 淡淡一句话,不怒而威,且盛气凌人。 连着四日的大战,在烽火狼烟与血雨腥风里穿梭,云染月一袭雪衣依旧干净的如白雪,不沾一滴血渍,不染一粒灰尘。 万俟千珑大笑:“云染月,朕有三十万兵力,你只有十万兵力,凭什么让朕降,朕又凭什么不战!” 十万对三十万,他云染月哪来的底气叫嚣! 云染月清眸浅浅,泠然勾唇:“十万对三十万,足够了。” 万俟千珑冷哼:“大言不惭!” 她美眸眯起,瞧见云染月身边有一辆马车,红唇嗤笑:“看来你把小徒弟都带过来了,也不怕她葬身我们东临。” 云染月轻拂衣袖:“有本座在,自然是不会让你们靠近她半分。” 马车上的碧溪回头对里面的南灼华的道:“你师父对你真好。” 片刻没有听到回应,碧溪掀开车帘,看见南灼华在马车里已经睡着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碧溪也摸准了南灼华的习惯,除了睡觉就是睡觉,整天跟睡不醒似的。 本来云染月是想让南灼华留在南关郡,但南灼华想跟着他,云染月无奈,只能让她跟过来了。 碧溪留在南关郡无聊,便跟着南灼华也来了。 “在对战之前,本座想请东临女帝见一个人,”云染月摆手,凌魄从后面带过来一个人。 那人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佝偻着身子,骨瘦如柴,皮肤干瘪如枯树皮,脸上堆满了皱纹。 看这幅样子,犹如六十花甲老人,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有这么大的年纪。 万俟千珑眯眼打量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是何人。 云染月轻嘲:“与女帝相伴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才一个月没见,就不认识了吗?” 万俟千珑身子一晃,圆瞪美眸:“姬冥?!” “女帝还认识就行,”云染月薄唇轻弯,抽出凌魄的利剑指着姬冥的脖子,“降,还是战?” 万俟千珑怔然看着姬冥,一个月没见,他竟然已经老成这样,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活着。 她不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里一阵恐慌,她怕,自己有朝一日老的跟姬冥一样。 因为姬冥这段时间一直被云染月关押,没有驻颜术维持容貌,他的脸迅速衰老,变成一位花甲老人。 姬冥颤巍巍抬头,含有希冀的眼神看向万俟千珑,嗓音沙哑干涩:“珑儿,快救救我。” 打心底,他还不想死。 昔日那张俊脸不在,只剩满脸皱纹和松弛的皮肤,万俟千珑如今再看见这张老脸,眼里没有一点往日的爱慕,甚至还有些反胃厌恶。 只能说,世间容易变心的不一定是男人,女人的心思,也很善变。 手中的剑刺入姬冥脖子一分,云染月道:“女帝若是降,本座放姬冥一条活路。” “妄想!”万俟千珑冷嗤,让她为了姬冥投降,绝不可能,抬手,吩咐城墙上的侍卫:“放箭!” 万箭齐发,夹着厉风射来。 云染月手中的剑挑起姬冥的衣领,将他甩到面前,挡下一片飞来的箭矢。 姬冥身中数箭,死前还抬眸看着那城墙上万俟千珑,眼底万般不甘。 二十多年来,他为她做了很多,从来都是付出的那一个,没想到最后会死在她的手下。 姬冥心里爱着万俟千珑,这是毋庸置疑,若问万俟千珑是否也爱姬冥,爱是肯定爱的,只是没有那么深。 姬冥死在乱箭下,万俟千珑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底无任何波动。 乱箭飞来,大晋全军御敌。 东临兵力都在高处,有城墙防守,城下的大晋士兵不占先机。 云染月抬头眯眼看了下:“亦安将军,淮南王。” “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本座正面冲锋,引开火力,你们两个兵分两路,攻城门。” 二人抬眼看了下那几十米的城墙,有些迟疑。 宋之白道:“国师大人不妥,城墙那么高,会有危险。” “对啊,亦安说的是,”打落飞来的箭矢,君野擦了一把脸,“东临的火力都集中在城墙上,国师大人正面硬闯,太危险了。” “不用担心,你们听本座命令就行,”云染月从马车飞身跃起,雪衣翩飞,穿过万千箭矢,直奔城墙。 “这、”君野看着那已经飞身到城墙下的身影,心一横,大手一挥,高喊:“跟本王冲!” “冲!” 大军士气高涨,跟着君野直攻城门。 宋之白率领一支分队,从侧面包抄。 万俟千珑看着一人单枪匹马,飞身过来的云染月,眼神冷厉,“拿箭!” 她从士兵手里接过弓弩,对准城墙下飞身上来的云染月,三箭齐发。 在箭矢离弦的那一瞬,万俟千珑徒然改变方向,三箭,直射城墙下的那辆马车。 那箭矢,夹着疾风,势如破竹,雾语挡下周边的乱箭,再回眸,箭矢已经擦身而过。 396:收复东临 君挽歌脸色煞白,眸色猩红,大喝:“阿九妹妹!” 奈何他离的太远,根本挡不下那箭矢。 碧溪坐在马车上,惊恐的瞪着眸子,瞳孔收缩,眼睁睁看看那箭矢朝这边射来。 忽而,南灼华从马车里破顶而出,慵懒的杏眼,似乎是刚睡醒,微眯眼尾,迷离又邪肆,手心凝着金光,挥出一掌,打落周围一片箭矢。 小小的身子落在车顶,南灼华负手而立,艳红色的衣裙飘摇,张扬又盛气凌人。 君挽歌错愕不已:“阿、阿九妹妹?” 怔愣间,一只箭矢朝他射过来,南灼华眸色一凛,飞身君挽歌马上,徒手接住那射来的箭矢。 那支箭矢在指间旋转,南灼华玩味一笑:“娇娇,这时候可不是走神的时候。”手上箭矢调头,蕴着灵力射向城墙上的万俟千珑。 美眸不可置信,万俟千珑惊着脸色,侧身避过那飞来的箭矢,但箭矢太猛,还是擦伤了她的脸颊。 万俟千珑捂着流血的脸,眯着阴冷的美眸,凝了南灼华许久。 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这么厉害了! 君挽歌惊愣回神,一时间,竟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位阿九妹妹。 碧溪两眼冒光,赞叹:“哇,小妹妹居然这么厉害。” 她还以为这位小妹妹只会睡觉呢。 当碧溪凝眸,看见南灼华浅金色的眼睛时,微怔了一下。 这厢,城墙上的弓箭手对准下面的云染月,弓弩刚拉满,准备离弦时,晃眼间,那雪色身影已经飞身上了城墙。 一挥袖,强大的气息掀翻周围众多士兵。 万俟千珑脸色一白,跃下城墙,朝身后的营房飞去。 云染月清眸微眯,拿过一只箭矢,徒手掷去,凌厉的气息带着箭矢穿透万俟千珑的肩胛骨。 万俟千珑身子疼的一抖,差点摔地,但她没有回头,继续朝前面跑。 云染月飞身也跟了上去。 不过半个时辰,东临的城门被攻破,大晋的大军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城门大开,两军对垒,掠起一片刀光剑影,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远边的烈日缓缓落入地平线,升起了被血色染红的夕阳。 落日余晖,血染山河。 城墙上东临的旗帜倒塌,大晋的大旗迎风飘扬,屹立不倒。 宋之白和君野率先杀入皇城,君挽歌率领三军,紧跟其后,他回眸看眼马车上的南灼华,迟疑:“城里危险,你要不留在......” 未等他说完话,南灼华飞身进入城门,留给君挽歌一句话:“娇娇一会儿可要保护好自己。” 君挽歌:“......” 变了,这肯定变了。 这位肯定不是他的阿九妹妹。 碧溪也在后面跟上去,君挽歌瞪她一眼:“你跟上去干嘛,一会儿遇到危险没人保护你。” 碧溪头也不回的跟上南灼华:“娇娇一会儿要保护好自己哦。” “......” 君挽歌脸色沉冷,心口憋着一股火气,他急需砍几个人来泄泄火。 大军直攻皇城,敌军一溃千里。 那团红色的小小身影在敌军中大肆厮杀,红衣张扬,染红了半边夕阳。 君野抹了一把脸色的血渍,瞠目结舌:“那是......宜光郡主?” 宋之白回眸,惊愣:“小九?!” 何时,这小丫头有这么厉害的身手了? 疾风飒沓,出手狠厉,南灼华赤手空拳,拧掉敌军一个又一个脖子。 那双冷厉嗜血的眸子,可不像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该有的。 碧溪也在人群中战斗,她反应迅速,好像也是会些功夫。 君挽歌余光也不停的注意着她这边,莫名的担忧她的安危,生怕她被敌军不小心给砍了。 忽而,一把大刀迎面朝碧溪砍过来,君挽歌瞳孔一缩:“小心!” 碧溪抬头,那刀马上要落在她头顶,她如墨色的瞳孔聚焦,深凝着眼前拿刀的士兵。 士兵对上她的黑眸,眼神迷离涣散,手上的大刀,转身就砍向了身边的同伴。 “小样儿!”碧溪啧了一声,转眸对君挽歌挑挑眉。 君挽歌拧眉审视她两眼,眸色微深。 大晋十万兵力对东临三十万兵力,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越杀越勇。 半个时辰过去,敌军已经溃不成军。 忽而,一道清冷薄凉的声音传来:“东临的将士听着,是降,还是死?” 寻声望去,只见几米的高墙上,如月清凌的男子拿着剑指着地上的东临女帝。 而万俟千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一身鲜血,帝王的威严荡然无存。 女帝被擒,将士的军心瞬间被瓦解。 一名士兵颤巍巍扔下刀,抱头跪地:“吾愿归降。” 瞬间,哗啦一片扔刀的响声,士兵接二连三跪地:“吾愿归降。” “吾愿归降。” “......” 史书记载,大晋弘元十八年,八月十日,国师带兵亲征,十万兵力对战东临三十万兵临,以少胜多,收复城池,攻克东临。 八月十一日,大晋大军整顿,班师回朝。 八月十二日,大晋将东临收复,纳入大晋国土,万俟江山不复存在,国破家亡,万俟千珑自缢皇城门口,结束了对东临二十多年的统治。 南灼华他们回帝京,碧溪也跟着去了,因为她非得要粘着君挽歌,还说以后要嫁给他。 当初君挽歌救她一命,为了报答,她要以身相许。 君挽歌听完非常头疼,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口无遮拦。 君野听见却乐的合不拢嘴,他家这个臭小子也难得会有人要。 虽然小丫头现在还小,再养上个一两年就成了。 就这样,碧溪跟着一起回京了。 五日后,回到帝京,碧溪在淮南王府先住下,淮南王妃一见碧溪,许是没有女儿的缘故,对她喜欢的紧。 碧溪没事也喜欢来揽月宫找南灼华玩儿,但南灼华除了睡还是睡,醒来时都是懒洋洋的模样,没一点精神。 回到帝京的这几日,云染月也一直在忙着宫中琐事。 景元昭和秦皇后死后,景元奕也被发配边疆,太子和皇后的位置空缺,如今皇室的王爷,只剩下景朝辞和景湛漓。 两人比起来,似乎景朝辞更有优势,何况景朝辞身后还有梅太后撑腰。 这太子的位置能落在谁头上,两人只能各凭本事了。 397:给景煜指婚 九月初,已至初秋,树叶泛黄,翩翩落地,徐徐清风中吹来秋的萧瑟。 这些时日,玉九卿已经回神域,宋之白和白倾尘的婚事本来打算准备举行,宋之白却突然被查到怀有身孕。 孕期只有一个月左右,胎儿不稳,白倾尘害怕宋之白劳累,婚事就暂且搁置,这段时间先让宋之白好好养胎。 白倾尘也没闲着,一直为羞花的性福发愤图强,撮合它跟火火,白倾尘的付出也没算白搭,火火对羞花的态度也改善不少。 万俟清醉跟着凌魄来到大晋,他在揽月宫不方便,凌魄便把他安排在庭芳阁怜纯那里。 南灼华这几日越发喜欢睡觉,精神也越来也不好,云染月的眉心每日都紧蹙着,让清羽和凌魄尽快找到檀灵果的消息。 午时,日头正好,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碧溪来揽月宫找南灼华,想让南灼华跟她去街上逛逛。 彼时南灼华还在睡觉,碧溪把她唤醒,拉着她去逛街。 两人走出揽月宫,南灼华眯着眼,似睡非睡,一脸迷离,抱着小胳膊,走路都是晃悠悠的。 碧溪看着她一脸总是睡不醒的样子,甚至不解:“你为什么总是睡不醒?”她挠挠头:“难不成是你还太小的原因?我听别人说过,小孩子的困觉很多,一天要睡好长时间。” 南灼华懒散的眼皮一抬:“我不小了。” 真要比较,她十六岁的灵魂比碧溪还要大上三岁。 碧溪摇头撇嘴,手指头点点南灼华的小胸脯,又摸摸她的小脑袋,“乖,你要认清事实,你一点儿都不大,”说着,又挺了一下自己骄傲的胸脯:“姐姐我才大。” “......”南灼华无言以对。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现在不跟这丫头比较,等她长大了,再比,到时候亮瞎她的一双大眼睛。 两人路过御花园一处,清风徐徐,面前坐了一群人,正在欢声笑语。 碧溪对宫中的人都不认识,好奇问:“那都是谁?” 南灼华眯眼瞧了一下,敛眸:“一群妖魔鬼怪。” 碧溪听出来了,大概是南灼华跟这些人不对付。 她拍拍南灼华的小脑袋,义正严词:“乖,别怕,姐姐保护你,他们要是敢欺负你,姐姐揍死他们。” 南灼华弯了下嘴角,这些人不敢欺负她,看见她还要忌惮三分。 那中间坐着的,是梅太后,她对面坐着的是梅贵妃,两边坐着两位貌美女子,其中一位南灼华认识,是景陌琰的未婚妻梅沁雪。 梅沁雪前几个月摔断了腿,现在看起来已经痊愈,估计她和景陌琰的婚事也会提上行程。 梅太后左手边的那位女子,南灼华面生,第一次见。 在她们面前,还站着一位男子,背对南灼华,看不见脸也不知是谁,但那背影让南灼华有些熟悉。 只听梅太后笑言:“霜儿刚从江南回来,对帝京不太熟悉,现在朝中无事,煜儿你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霜儿在帝京转转。” 梅太后左手边的女子脸色俏红,羞涩的看了眼前男子一眼。 南灼华明了,那前面站着的男子是景煜。 那女子是梅家的嫡次女,名唤梅凝霜,因为从小身子骨虚弱,就被送到江南养身子,一年也不回帝京几次。 如今长大了,身子好了许多,刚过及笄,也到婚配的年纪,就被梅家的人从江南接了回来。 景煜垂着眸子,俊脸冷然:“这几日刚收复东临,孙儿还有好多朝政要忙,无法陪梅二小姐逛街,皇祖母可以另找他人。” 梅太后瞪了他一眼,似是恼景煜没领会她的心意。 她让景煜陪梅凝霜,就是有意撮合两人。 景煜的父王也是梅太后的亲儿子,自清和王夫妇去世后,清和王府就剩景煜和景忆词兄妹俩,梅太后对两人也算看重,好歹也是自己亲皇孙儿。 景煜已经二十三四,已经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梅太后心里一直打好了算盘,让梅凝霜嫁给景煜,这样景煜也就入了梅家的阵营,也好为景朝辞铺路。 说白了,梅太后就是看上了景煜手里的兵权,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 趁着梅凝霜刚过及笄从江南回来,是撮合两人的最好时候。 但不管梅太后怎么暗示,景煜也不知是否懂了她的心意,反正他都是一副冷淡模样,对梅凝霜也是漠然相待。 梅贵妃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常定将军如今未婚配,霜儿也未嫁娶,正值适龄,你们又是郎才女貌,本宫觉得甚是登对,不如趁着太后也在这里,你们两人就交换个信物,彼此了解一下。” 这话,已经说的够直接了,景煜冷着脸,依旧无动于衷。 梅凝霜小脸红的娇艳欲滴,垂眸不敢看景煜一眼,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荷包。 梅沁雪美眸流转,含笑嫣然,接上梅贵妃的话:“姑母说的没错,妹妹和常定将军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如你们就先交换个信物了解一下对方,”转眸看向梅凝霜,娇笑:“妹妹前天不是绣了一只荷包吗,趁着这个时候,送给常定将军刚好。” 梅凝霜红着脸,轻颤的睫羽甚是紧张,起身,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景煜,嗓音含有江南女子的柔婉:“常定将军,这是霜儿的荷包,还请收下。” 景煜敛着眉眼,眼底尽是漠然:“我的信物已经送给别人了,梅二姑娘的荷包也留给别人吧。” 一句话,拒绝的毫不留情,言罢,景煜也不顾梅太后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梅凝霜捏紧荷包,眼眶微红,委屈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梅太后气急败坏:“景煜,你给哀家回来!” 景煜冷着脸,头也不回离开,刚走几步,就碰到听了他们一会儿谈话的南灼华。 景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问南灼华:“你说,我跟她还会有以后吗?” 南灼华眉梢一挑:“那要看你以后怎么把握了。” 景煜凝下神儿,似是有什么雾气在眼底化开,对南灼华轻轻点头,道了一声谢便走了。 398:碧溪也是神域的人 景煜走后,南灼华也正准备走,碧溪扯了一下她的小手,指了一下身后。 南灼华回眸,不知梅太后几人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梅太后冷眸一横,尽是阴厉:“看见哀家,不知道要行礼吗?” 南灼华杏眼一抬,慵懒邪肆,小嘴吐出两字:“不会。” 碧溪眨着漆黑的大眼睛站在南灼华身边,行礼这玩意儿,她也不会。 她又不是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从来没学过这些闺中礼仪。 “身为一个贵家小姐,又从小养在宫中,连个行礼都不会,成何体统!”梅太后声色俱厉,冷眼一眯:“今日哀家就屈尊纡贵,好好教教你什么是礼仪。” 对于南灼华,梅太后可是厌恶已久,当初本来想着让她回顾家,借沈惜茹那把“刀”来打杀她,但没想到沈惜茹这般不中用,都这么时间了,南灼华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反观顾家和沈惜茹自己,真是越发一天不如一天。 趁着这个机会,梅太后怎么也得出一口心里的恶气。 她斜眸问身边的嬷嬷:“按照宫中礼仪训诫,看到哀家不行礼者,该作何惩罚?” 嬷嬷回:“禀太后娘娘,按宫中法规,要掌掴十下。” “那就给哀家打!”梅太后疾言厉色。 “老奴遵命。” 嬷嬷撸起袖子,脸色凶狠,朝南灼华靠近。 南灼华懒散的杏眼上挑,刚想抬起小手,碧溪徒然挡在她面前,嗤声笑言:“为老不尊,欺负小孩子多不好,小孩子可是要爱护的。” 嬷嬷怒喝:“小贱蹄子,既然你不识趣,老奴就替太后娘娘连你一块儿教训!”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碧溪幽幽一笑,漆黑如墨的眸子凝着嬷嬷的老眼,眼底掠过沉沉暗光。 嬷嬷脸色呆滞,瞳孔瞬间涣散,转身,朝梅太后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心尖一颤,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只见梅太后保养甚好的脸上,红肿的巴掌手印赫然醒目。 南灼华眼神一凝,眼底的睡意都消退了几分。 梅贵妃目瞪口呆,梅太后更是回不过神,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梅沁雪和梅凝霜姐妹俩白着脸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贱奴!你、你好大的胆子!”梅贵妃颤巍巍一声冷喝,惊醒了众人。 梅太后也瞬间回神,眼睛圆瞪更是不可置信:“你、你这贱奴敢打哀家?” 嬷嬷涣散的瞳孔恢复清明,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都没印象,只觉得手心突然有些发麻。 看着梅太后对她目眦欲裂,嬷嬷惶恐跪地:“太、太后娘娘,老奴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刚落音,梅太后怒的两眼冒火,抬脚将嬷嬷踹倒,气的声音都在颤抖,怒不可遏:“大胆贱奴,竟敢以下犯上,来人,拉下去杖毙!”似是不解气,她又恶狠狠道:“一会儿把这贱奴的尸体剁了喂狗!” 众人战战兢兢,生怕太后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不稍片刻,两个侍卫过来把嬷嬷带走。 嬷嬷一边走一边喊冤,方才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太后娘娘平白无故的处死。 她对方才的那一巴掌没印象,但周围可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众人都想不明白那嬷嬷得了什么魔怔,怎么太后都敢打。 怕是平生以来,梅太后这也是第一次被人掌掴,还是一位低贱的奴才,这一巴掌,着实是辱了她的颜面。 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梅太后的脸色阴沉至极,连找南灼华麻烦的心情都没有了,怒喝:“摆驾回玉坤宫!” 梅太后被梅贵妃搀扶着离去,身后一众宫人惶恐不安,怕是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身为太后,威严和颜面最重要,她被一个贱奴打耳光的事情都被这些宫人看在眼里,又岂能让这些宫人活过明日。 南灼华微眯着眼打量碧溪一下,眼底尽是探究。 碧溪对她挑挑眉:“姐姐就说要保护你,肯定会保护你的,”随即,她愣神:“哦,忘了,你也挺厉害的。” 南灼华抬步往前走,懒散问道:“神域的人?” 碧溪一怔,随即嘿嘿一笑:“被你发现了。” 她抬手,掌心聚起灵力,手腕处显现一条血色的灵脉。 南灼华瞥了一眼:“你是神域哪个世族的人?” 碧溪摇头:“我不是世族的人,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从小父母死后,我就成了孤儿,后来被姑姑收养,她教我修灵和一些本事。” 神域大多以世族为群居,世族在神域地位很高,辅佐尊皇,就像朝中这些重臣一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是没入世族的族群,就是一些平民百姓,身份地位在神域也很低贱。 碧溪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出生就是孤儿,跟着收养她的姑姑长大。 南灼华挑眉:“那你从神域来大晋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嘛,你这小妹妹咋不长记性捏,”碧溪摸摸南灼华的小脑袋,“我是来找我姑姑的。” 哦,南灼华记起来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说过她是来找姑姑的。 南灼华也不再多问。 碧溪对她眨眨眼,问她:“你说娇娇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或者感兴趣的东西?” 南灼华想了一下:“没有。” 她跟娇娇认识这么长时间,确实没发现他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碧溪开始愁眉苦脸:“那我想追娇娇,能帮我想想什么办法?” 想追娇娇那位娇世子,这丫头确实勇气可嘉。 南灼华沉吟道:“大晋有风俗,若是女子遇到喜欢的男子,可以送他荷包以表爱慕,你可以绣个荷包试着送给娇娇,若是他收下了,便说明他也喜欢你。” “那要是他不收呢?” 南灼华无语轻叹:“不收说明他不喜欢你。” 碧溪摇头:“那不行,他必须得收。” 她已经想好了,要是娇娇不收她的荷包,她就把荷包给他母妃,让他母妃硬塞也得塞给他。 但碧溪还没摸清小阎王的脾性,他不想做的事情,拿刀架到他脖子上也威胁不了他。 399:她来了 南灼华和碧溪在街上逛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来。 碧溪买了一堆东西带回淮南王府,还买了绣荷包的布料,说是晚上要学绣荷包,争取明日送给君挽歌。 南灼华逛了一下午,什么都没买,只买了两串糖葫芦。 即便是灵魂长大了,可还是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南灼华走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 她去揽月宫的路上,碰见疯疯癫癫的景初晚,自从景元昭和秦皇后一党没落,景初晚在后宫就没人管,弘元帝任她自生自灭。 如今景初晚一朝落魄,没了以前的公主贵气,披头散发打成结,身上的衣裙也破烂不堪,像是许久没换洗过了,嘴里的口水还顺着嘴角往下流。 这副狼狈样,哪有以前的半分尊贵,只像是大街上的一个乞丐。 虽然景初晚现在的脑子只有几岁孩童,但看见南灼华时,还是下意识的厌恶排斥。 她从地上捡起许多小石子,朝南灼华扔过去,嘴里骂道:“小贱人,打死你。” 南灼华冷着眉眼,轻松避开那些飞来的石子,垂眸看眼落在脚边的一颗,脚尖一动,踢起石子,正中景初晚眉心。 南灼华没多用力,景初晚的眉心只是有些红肿,若是她真用力,这一石子就直接要了景初晚的命。 景初晚捂着疼痛的眉心,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像小孩子那样撒泼打滚。 她的哭声引来了宫人,都是景初晚宫殿里的人,他们刚好也在找景初晚,虽然景初晚不再受宠,但好歹还是公主,若是她出什么意外,皇上肯定把责任追究他们头上。 几人把景初晚从地上拽起来,又对南灼华点头哈腰,谄媚赔笑,都知道眼前这位是国师最宠爱的小徒弟,自然不敢得罪她。 南灼华挑着懒散的眉梢也没说什么,直接抬步回揽月宫。 几个宫人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景初晚送回她的宫殿。 距离揽月宫百米远,南灼华看见那浅浅的夜色里,云染月正在等她。 南灼华慢悠悠走过去,张开胳膊,云染月浅笑,把她抱在怀里。 以前这小姑娘看见她,都是一路迫不及待的跑过来,现在都是慢悠悠的走过来。 灵魂长大了,比小时候倒是稳重许多。 南灼华把手上的糖葫芦放他嘴边:“尝尝。” 云染月垂眸看一眼,轻蹙一下眉心,他不太喜欢甜食。 他轻咬了一小口上面裹着的蜜糖,很甜。 南灼华问:“好吃吗?” “嗯,就是有点甜。” “甜才好吃,”南灼华轻哼一声,一口塞进嘴里一颗山楂。 云染月微蹙眉心,只觉得牙酸。 南灼华吃的津津有味,又咬掉半颗山楂,剩下的半颗塞到云染月嘴里。 云染月含在嘴里,酸的皱眉。 南灼华问:“好吃吗?” 云染月摇头:“酸。” 南灼华搂紧他的脖子,小脸往前贴近,舔下小嘴:“那要不你还给我,我替你吃。” 还?怎么还? 云染月轻嚼了几下,忍着酸涩默默咽进肚子里。 等南灼华再往他嘴里塞的时候,他就把南灼华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走路。 月色清朗下,两人慢慢走进了揽月宫。 昏沉的夜色里,一位女子黑袍裹身,悄然站立,看着那双一大一小的身影,浅金色的眸子掠过暗沉。 “凤遥,你竟然被人重生复活了。” 夜晚的秋风萧瑟,吹起幽幽冷意,如她的声音,幽凉如水。 眸光落在那雪色身影上,她舔了一下殷红的唇,“云染月,久违了。” “......” 景初晚被宫人拖拽到宫里,又被他们随手甩在地上。 几个宫人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唾骂:“你这个疯子,以后就好好在宫殿里待着,别再出来给我们惹是生非。” “要是敢连累我们,有你好受的。” “再敢乱跑,以后就别想吃饭了。” “......” 如今这宫殿的下人,都对景初晚不放在眼里,心情不顺的时候谁都要打骂几句。 就跟她以前稍有不顺,就要折磨这些宫人一样。 这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景初晚缩在墙角,被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脑袋哇哇大哭。 几个宫人听她哭烦得慌,全部进殿,留她一人在殿外,也不再多管她。 忽而,一道黑影携着晚风的冷意落在景初晚跟前,女子缓缓蹲下,指尖勾起景初晚的下巴,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啧,这张脸还不错。” 景初晚害怕的抱紧身子,眼里蓄满惶恐。 这时,殿里走出一名宫女,语气不耐:“疯子,该吃饭了......”看到眼前的黑袍女子时,话音戛然而止:“你、你是谁?” 随即,宫女朝殿内大喊:“快来人啊,有人擅闯我们宫殿。” 女子不为所动,似是不怕被人发现。 顷刻,殿里的宫人全部走了过来,警惕着眼前的黑袍女子,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到我们宫殿?” “胆敢擅自私闯皇宫,可是死罪。” “你等着,我们这就找人过来。” 一名宫人说完,就要去喊人,可刚走两步,身子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给钳制住,那宫人的身子怎么也动不了。 女子蓦地抬手,掌心笼着金光收紧,那宫人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拧成麻花一样,身形呈扭曲状,死的很惨,却没一点声音。 “啊——” 其他宫人惊恐大喊,纷纷后退,远离黑袍女子。 “嘘,安静。” 女子回头,温柔轻语,众人也看清了那兜帽下容颜,生的极美,美的不似人,那双金色的眼眸,更是魅惑如妖。 众宫人心惊胆战,想张嘴大喊,却都吓的失声。 女子回眸,看着景初晚身上被打的伤痕,抬手指了一下那些宫人:“这些伤都是他们打的?” 景初晚似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女子的指尖轻轻划过景初晚的脸颊,“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你这张脸借我一用,可好?” 景初晚懵懂的抬眸看她,轻颤的点下头,应声好。 女子笑了,心情甚好:“真乖呢。” 挥起衣袖,卷起一阵狂风,那些宫人还没来得及跑,被强大的气息震碎了五脏六腑。 殿门口,躺了一地的尸体。 女子的指尖划过景初晚的脸颊,幽幽轻笑:“可要说到做到哦。” “啊!” 随即,一声惨叫凄厉瘆人,景初晚躺在地上抽搐不止,那张脸血肉模糊,已经没了脸皮。 女子拿着刚剥落的脸皮细细欣赏,轻勾的红唇,甚是愉悦。 400:檀灵果在景朝暮手上 亥时,南灼华已经睡觉,云染月坐在书桌前凝思。 清羽从殿外快步进来:“主子,檀灵果找到了。” 云染月脸色凝滞,眸子轻掀:“在哪儿?” “在景朝暮手里。” 景朝暮...... 云染月蹙眉沉思。 清羽查到,百年前,曜日世族被灭,檀灵果落入一位老和尚手里,这位老和尚就是镇国寺的第三任主持惠仁大师,他圆寂后,檀灵果就留在镇国寺传下去。 后来景朝暮入伽若大师门下,檀灵果就传给了她。 云染月按了下眉心,摆手,让清羽退下。 ...... 翌日,南灼华睡到大中午,一睁眼就看见碧溪趴在她床前的那张小脸。 南灼华半眯着眸子,奶音微哑:“你送娇娇荷包了吗?” 碧溪点头:“送了。” “他收了?” “收了,不过又给扔了。” “......”南灼华语塞。 碧溪哼哼一声:“没事,等我再多绣几只送给他,他要是再扔,我就一直送,直到他不扔了为止。” 南灼华啧啧摇头,这丫头倒是锲而不舍。 南灼华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裙子穿着。 碧溪捧着脸靠近,贼兮兮道:“我方才来的路上,看见你师父在一条路上站着,像是在等人,随后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走了过去,那是你未来师母?” 南灼华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斜睨了她一眼,碧溪顿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这小妹妹年纪不大,眼神总是邪佞又慑人。 南灼华穿好衣服,系着衣带,语气散漫幽凉:“我不可能有师母。” “你师父难道要孤独终老?” 那般不食烟火的人儿,碧溪忽然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因为这世间,很少女子能配得上他的。 南灼华下床,如玉小脚勾起绣花鞋,邪肆一笑:“不,他以后会娶我。” “你?”碧溪怔了,“你才多大?” 这小妹妹又在说什么玩笑话。 南灼华勾唇:“反正比你大。” 碧溪看了看她的小个子,不理解。 南灼华拿巾帛擦了一下脸:“那女子是谁?” “不认识,”碧溪想了一下,“但长的很漂亮,气质出众,穿着一身白色衣裙。” 跟她师父站在一起,还有点配。 她路过的时候,那女子还没走过来,大老远那身清雅的气质都遮不住。 南灼华大概也猜到是谁了,只是不知道月牙儿找她做什么。 ...... 一条小路上,云染月和景朝暮隔着两步的距离,面对面站着,两人皆是一袭白衣,确实像一对仙人眷侣。 突然被喜欢的男子约出来,景朝暮心里忐忑又紧张,明眸脉脉,看了一眼云染月又敛下,“国师大人找扶兮过来,所为何事?” 云染月敛着眉眼,开门见山:“檀灵果在你手里?” 景朝暮怔了一瞬儿,点头。 “条件你开,”云染月惜字如金。 景朝暮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要檀灵果。 抿着红唇沉吟片刻,她才开口:“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嗯,只要本座能做到。” 景朝暮轻咬一下红唇,痴缠的明眸看他,两字:“娶我。” 云染月冷清的眉眼,面不改色:“抱歉,这个条件本座做不到。” 景朝暮张张嘴,想问为什么,恍然间,她又明白了为什么。 是因为他那位小徒弟吗?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五岁多的小丫头啊。 景朝暮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嘴角轻嘲:“宜光郡主才五岁多,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她。” 这话一出,也挑明她知道了云染月和南灼华之间的感情。 对于她是怎么知道的,云染月不堪在意,脸色冷淡:“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管,除了娶你,其他条件都可以开。” 景朝暮脸色染上倔强:“除了娶我,其他条件我都不想要。” 云染月冷清的眉眼轻蹙,没有再应一声,转身就走。 景朝暮眼眸轻颤,似是没想到云染月这般决绝。 娶她,就这么难为情吗? 他甚至连考虑一下都不考虑。 景朝暮怔怔看着云染月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底,她苦笑一声,才转身回去。 刚走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景朝暮看着眼前女子,愣了一下,蹙眉:“九皇妹?”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景初晚不是已经傻了吗?可这副模样,一点都不想傻了的样子。 “啧啧啧,原来你也看上了云染月。” 一句话,景朝暮就认出眼前的女子不是景初晚。 脸是景初晚那张脸,声音也是景初晚的声音,但是语气神态,不是她。 景朝暮脸色凝肃:“你是谁?” “我嘛?告诉你也无妨,”女子悠悠一笑,说出自己的名字:“凤鸢。” 景朝暮蹙着眉心,警惕着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混进皇宫,你有何目的?” “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那么多,”凤鸢语气傲慢,睨着景朝暮的眼神丝毫没把这个贵气的公主放在眼里,“你跟云染月方才聊了些什么?” 刚才她没敢靠太近,怕云染月发现,但也多少听到几分两人的谈话。 她听到景朝暮让云染月娶她。 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有痴情女子为他沉沦。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也用不着你多管,”景朝暮冷漠应声。 凤鸢眼尾上挑,金色的流光从眼底划过,阴冷又邪肆,眨眼间瞬移到景朝暮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一面石壁上,勾起的红唇幽冷:“跟我这样说话,你还没有资格。” 景朝暮脸色被掐的泛白,她抬手想给凤鸢一掌,却被她轻松捏住手腕,景朝暮眼底骇然,似是没料到眼前女子的功力如此之高。 凤鸢嘲讽:“跟我打,你还不配做对手,”尖锐的指尖在景朝暮下巴上轻划,幽笑:“你这张脸皮比我脸上这张好看多了,不如借我来用上一用?” 景朝暮眼底一慌,“云染月找我,是想要檀灵果。” 檀灵果? 凤鸢眼底一凝,“你可知他要檀灵果有何用处?” “不知,他没说。” 檀灵果是师父传给她的,只说是一件宝物,但却没说过有何用处,景朝暮不知道檀灵果有何功效,也不知道云染月找檀灵果作何。 401:景朝暮的条件:娶她 凤鸢眯眼凝神,身为神域人,她自然知道檀灵果的用处。 檀灵果能帮精魂飞散的人聚集精魂,她蓦然想起现在只是小孩子模样的凤遥,眸底闪过阴戾。 云染月是为了那个贱人? 她现在还没明白,凤遥是怎么跟云染月在一起的。 当初在神域,那贱人被取走凤丹,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她,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凤鸢转眸问景朝暮:“云染月身边那位小丫头是谁?” “南、南灼华,她是云染月的小徒弟,”脖子被掐的呼吸困难,景朝暮语气急促,又道:“她是被云染月从小养在身边的。” 南灼华,云染月的小徒弟...... 真是有趣的紧呢。 “公主。” 这时,景朝暮身边的侍女找了过来。 凤鸢眼皮一抬,轻睨景朝暮一眼,眨眼间消失她眼前。 景朝暮慢慢站直身子,捂着脖子咳嗽几声。 侍女走过来,看见景朝暮脖子上的红印,惊然:“公主,您的脖子怎么了?” “无碍。” 嗓音微哑,景朝暮轻拂了一下脖子,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 云染月回到揽月宫的时候,碧溪已经回去了,南灼华刚吃完午饭躺在软塌上小憩。 云染月躺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南灼华半眯着眸子,小手轻拂着他微蹙的眉心,“你找景朝暮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去找景朝暮了?”云染月拂下她耳边的碎发,清浅的嗓音几丝疲惫。 “碧溪说的。” 云染月轻点了下头:“景朝暮手里有檀灵果。” 南灼华掀起眸子,眼底清明几许,“所以,她开了什么条件?” 她清楚,景朝暮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檀灵果给他。 云染月微敛着眸子还未说话,南灼华就问:“娶她?” 云染月眼眸轻抬,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你。” 啧,她就知道,景朝暮怎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景朝暮对月牙儿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 南灼华回眸看着云染月:“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拒绝了,”云染月言简意赅。 檀灵果固然重要,但还没重要到娶景朝暮的地步,帮南灼华聚集灵魂,还有其他办法,不一定非得檀灵果...... 玉九卿回神域之前告诉他另一个办法,但是那个办法,他有点难办。 南灼华搂着他的脖子,戏虐挑眉:“为什么不同意?” 云染月捏住她的小下巴,徒然靠近,南灼华身上的奶香味混合他身上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危险,“我若是同意了,你会同意吗?” “若我说同意呢?”南灼华嘴角玩味轻笑。 “嗯?”语调上扬,云染月微眯的清眸,眼底凝成一抹暗红。 这是南灼华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危险,南灼华赶紧识趣儿道:“我开个玩笑。” 她怎么可能会让月牙儿娶景朝暮! 小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南灼华想往前靠近几分,却被云染月捏着下巴动不了。 云染月知道她的小心思,握住她的小手轻咬一口,嗓音低沉:“下次,不许再说这种玩笑话。” “保证没有下次,”南灼华拉过他的手,小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云染月心尖微痒,唇边浅笑,轻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 傍晚,夜色落幕,钟贵妃被弘元帝传唤到御书房,随即,云染月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钟贵妃和云染月相继离开御书房。 钟贵妃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云染月面色淡然,轻凝的眉心,看起来有些若有所思。 两人离开御书房不过一会儿时间,一名宫人匆匆出宫,去了瑞王府。 景朝辞坐在书房,前面躬身站着一位小太监,禀声:“方才皇上召见了钟贵妃和国师大人。” 这位小太监是景朝辞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他贴身伺候着弘元帝,只要弘元帝那边有什么动静,他会第一时间得知。 景朝辞眼神一眯,心里几分不安,沉着脸问:“父皇召见他俩有何事情?” “奴才听闻,是为了立储的事情,”小太监深埋着头,战战兢兢,欲言又止:“奴才还听说......皇上有意立箫王殿下为太子......” 景朝辞眼皮骤抬,眼底席卷狂风暴雨,脸色阴沉如井,他紧握的拳头,青筋突起。 小太监头不敢抬一下,后背汗毛倒竖,他能感受到景朝辞的怒气。 “你先回去吧,继续监视着父皇的动静,”景朝辞阴沉的嗓音,压制着怒火。 “是、是。”小太监心惊胆战的告退了。 夜深寂寥,书房静谧,景朝辞猛然起身掀翻书桌,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凭什么是风流浪荡的景湛漓,本王哪里比他差了!” “你比他差在,你没有他有脑子。” 忽而传来一句女子声音,穿透房门,轻灵又邪肆。 “谁?”景朝辞眼眸一沉,警惕门外。 房门骤然大开,灌进一阵萧瑟的晚风,吹灭了案台上的烛火,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瞬移到屋子里,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景朝辞挥袖,案台的烛火重新燃起,照亮了女子的容貌,景朝辞眸子一凝:“景初晚?!” “当然不是,”凤鸢轻勾红唇,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露出一张妖美的脸,眉宇骨相间,和南灼华还有一两分相似。 毕竟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景朝辞被这张脸惊艳了一下,但却是很陌生,眼神警惕:“你是谁?” “这不重要,”凤鸢扬着红唇,慢条斯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尾上牵,美眸惑人:“我们来合作怎么样?” 景朝辞眼微眯,生起几分兴趣:“你想怎么合作?” 凤鸢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盏,给自己倒杯茶,浅饮一口,才道:“我可以帮你除掉景湛漓,助你登上皇位。” 景朝辞心里一动,“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凤鸢轻晃手里的茶盏,茶水倒映她幽冷的眸子,勾唇浅笑:“我想要,云染月的人,和南灼华的命。” 景朝辞沉吟,凝视她片刻,似是在斟酌。 “你有什么本事,值得本王跟你合作?” “什么本事?”凤鸢嗤笑一声,手里的茶盏骤然朝景朝辞扔过去。 景朝辞嘴角隐隐不屑,侧头轻松躲过茶盏,再回头,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脸色不由一惊,这女人速度怎么这么快! 凤鸢嘴角染着邪笑:“这,就是本事。” 景朝辞眼底沉凝,再看凤鸢的眼神,不敢小瞧。 402:景煜找过来 亥时,天色渐浓,初秋的夜,冷冷清清,萧瑟幽凉。 清秋的月,凄凄凉凉,乍暖还寒。 长明殿。 冷水伊独倚窗棂,凝着随着夜风轻晃的风铃,她抬手摸了摸上面挂着的木偶娃娃,眉心染上了秋意的冷瑟愁苦。 “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该就寝了。” 侍女银铃走过来,关上窗棂,挡住袭进的夜风。 另位侍女金喜拿件披风披在冷水伊身上,御寒夜晚的凉意。 冷水伊倚着窗棂一动不动,怔怔凝神:“你们说,他真的要娶梅家二小姐了吗?” 银铃和金喜相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是圣上的旨意,常定将军也违抗不了。 她们两个在冷水伊还是戏班子名伶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对冷水伊的往事都差不多知晓,包括她跟景煜的那段情事。 今日白天,梅太后找皇上请了一道旨意,让景煜和梅凝霜结为连理。 圣旨一下,景煜不能违背旨意,只能接受圣上的安排。 冷水伊听说景煜要迎娶梅凝霜,心里一痛,她对他,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份感情,但又无法说出口,只能压制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把这份感情保存好。 可她对这份感情,放不下,又拿不起,就这样日日折磨着。 银铃道:“娘娘您先去休息吧,天色已经很晚了,保重身子要紧。” 身为侍女,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娘娘,只能让她保重身子。 “我知道了。” 冷水伊淡淡应声,眉心还是散不开的愁苦,拢了一下身上披风,便进了寝殿,银铃进去伺候她更衣洗漱。 等冷水伊梳妆洗漱好,换了件单薄的睡裙,正准备上床就寝时,殿外的窗棂突然开了,夜风灌入,吹响了风铃,吹动了寝殿垂下的珠帘。 银铃道:“许是方才奴婢没把窗棂关严实,奴婢这就再去关一下,”说完,便走出寝殿去关窗棂。 “啊!” 骤然,一声尖叫,冷水伊心惊了一下,忙问:“银铃,怎么了?” 没有听见回应,冷水伊顾不得换衣服,走出寝殿想看看怎么回事,刚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压上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冷水伊下意识的反抗,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伊儿。” 冷水伊身子一颤,眼底的思念溢出,让自己的语气努力平静:“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所以就来了。”景煜嗓音低沉。 简单的一句话,道不尽的无数相思。 冷水伊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 “不记得,反正没喝醉。” 冷水伊轻轻推开他,景煜身子晃了一下,脸色微红,离醉酒也差不多了。 冷水伊克制平静,脸色冷淡:“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何事情?” “刚不是说了,想你,”景煜再次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头埋在她脖颈处,落下细碎的吻,他说:“为什么总是对我这般冷漠,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以前那么相爱,转眼间你抛弃我。” 他一遍遍质问,语气哀伤,落在她脖颈处的轻吻变为轻咬,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冷水伊想推开他,又想抱紧他。 亦如她对他的感情,拿不起,又放不下。 冷水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但语气中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一丝轻颤:“听说,你要娶梅家二小姐为妻了。” “嗯,梅太后找皇上下的圣旨,”景煜的嗓音暗哑沉闷。 冷水伊心里酸涩,闭上微红的眸儿:“那你......想娶她吗?” “不想,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景煜抬头,捏住她的下巴,两人相视,“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他眼底流淌的怅然氐惆,灼伤了冷水伊的眼睛,眼眶不由一红,泛起点点水光,“我也想嫁给你,可是我......” 她想说身不由己,但是说不出口,忍不住在景煜肩上狠狠咬一口。 她疼,他也疼,他们都疼。 景煜知道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不想说,他也不逼她了。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温柔细致,“伊儿,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放下,不去问谁对谁错,今晚,我们重新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冷水伊盈盈美眸轻颤,刚张开小嘴还未说话,景煜把她拦腰抱起,朝床榻走去。 “景煜,”冷水伊心里一紧,攥着他的衣袖。 景煜把冷水伊放在床榻上,食指轻按她的红唇,止住她想说的话。 他轻柔道:“乖,别说话,今晚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不想听她的回答,今晚只想领着她放纵一次。 大手轻扯,扯掉了她身上单薄的睡裙,露出白皙如凝脂的肌肤。 景煜看着她雪白的胳膊,眼神一凝,嘴角轻颤,似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还有守宫砂?” 冷水伊白皙的胳膊上,殷红的一点守宫砂很显眼。 她入宫几年年,竟、竟然还是清白之身? 景煜怔愣凝神,没有下一步动作,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白皙的胳膊缠上他的脖子,冷水伊主动贴紧他,眼角溢出一颗清泪,“这守宫砂,是我留给你的。” 几年来,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干净,谁都没让碰,她的身子,一直都在留给他。 景煜回神儿,心疼的亲吻着她的脸颊:“抱歉。” 冷水伊抱紧他的身子,主动回应他吻,这一刻,她释怀了,也想清楚了。 既然他们心里谁都放不下自己,那就好好的相爱一场。 哪怕后面等待他们的是万劫不复,那也要好好的赴一场云雨。 床幔落下,遮住旖旎妖娆。 片刻,寝殿传出细碎的娇吟,被袭进的夜风吹的支离破碎。 大殿里的银铃轻叹,娘娘和常定将军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轻脚走出大殿,银铃关上殿门,挡着里面暧昧的声音。 金喜端着一碗银耳粥过来,冷水伊白天没吃什么饭,这是她特意从御膳房那里拿过来的晚膳。 她正欲推开殿门,银铃摇了摇头,给制止住了。 金喜不解:“怎么了?” 银铃低语:“常定将军在里面。” “这样啊,”金喜眼底闪过一抹晦暗,深深看了一眼殿门,隐下眼底暗色,转眸对银铃道:“那我把这银耳粥再送回御膳房。” 银铃点点头。 403:东窗事发 约莫半个时辰,金喜回来了。 但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宫人在前面掌灯,身后的两位,是弘元帝和顾芷柔。 银铃小脸煞白,不知所措,转眸看着埋头走路的金喜,眼底更是不敢相信。 金喜居然背叛了娘娘! 银铃刚想叫喊,顾芷柔眼神一斜,旁边的嬷嬷心领神会,立马上前捂住银铃的嘴,把她拖到一旁。 即使隔着夜色,依旧能瞧清弘元帝阴沉可怖的脸色,沉声吩咐身边的宫人:“开门!” 两个宫人上前,缓缓推开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寝殿内,刚缠绵一场欢爱的两人紧紧相拥着,景煜微闭着眼眸,额头上布满细汗。 冷水伊脸色潮红,微张着红唇轻喘。 骤然,景煜掀开眸子,眼底沉凝,冷水伊感觉到他的神经徒然间紧绷起来,抬眸问:“怎么了?” 景煜脸色沉冷:“有人来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水伊也发觉有人来了,不同于景煜的冷静,冷水伊瞬间慌乱的不知所措。 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顺便披件衣服,推搡着一动不动的景煜,语气急促:“你快走!”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两人私通,她可以无所谓,不怕背负一切骂名,但景煜不一样,他是皇家的人,还是一国将军,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 景煜慢悠悠坐起身子,没有一丝紧张之感,似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他冷静沉着,抱紧冷水伊的身子,轻吻一下她的长发:“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他沉稳冷静的声音,也安抚了冷水伊慌乱的心,她凝着他的眼睛,十指与他紧扣,须臾,她应声:“好,我们一起面对。” 这次,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万劫不复,他们都没有回头路,因为他们身后,根本就没有路可回。 寝殿的珠帘被掀开,率先进来的就是弘元帝和顾芷柔。 看到殿里的情景,顾芷柔惊了一瞬儿,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弘元帝则是满腔怒火,怒不可遏。 他怒指面前两人,怒火燃的老眼猩红:“你们这对奸夫**,当着朕的面儿私通,秽乱宫闱,好大的胆子!” 只见面前的两人,都是一身单薄的里衣,没有丝毫避讳,冷水伊坐在铜镜前,身后景煜给她梳着长发,动作温柔轻缓。 这副画面,是顾芷柔怎么也意想不到的,她还以为景煜怎么也会躲起来,冷水伊死不承认与人通奸,没想到,两人这般直接面对。 顾芷柔幽幽笑言:“冷妹妹身为后宫妃子,竟敢与人苟合,现在还光明正大的和情夫坐在这里,这份胆量,真是让人见识到了,‘不知廉耻’四个字,怕是冷妹妹不知道怎么写的。” “我会不会写,不用你来教,”冷水伊起身,回头,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脖子里红痕暧昧旖旎,这副姿态,方才做过什么不言而喻,当她看见顾芷柔旁边的金喜时,瞳孔轻颤,冷声嗤笑:“我倒是没想到,会是你出卖我。” 金喜低着头,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冷水伊。 冷水伊恍然间也算明白了,肯定是顾芷柔把金喜收买了。 看来她们这么长时间的主仆情深,还是敌不过人性和利益的考验。 但她也很庆幸,银铃没有背叛她。 自从上次景煜找来的那天晚上,被顾芷柔撞见,她就开始怀疑冷水伊心里有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顾芷柔想方设法,买通了金喜。 捉人要捉奸,顾芷柔就等着这一天。 当弘元帝看见和自己女人睡在一起的,竟然是他的皇侄,更是怒火冲天,怒骂景煜:“混账东西,皇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景煜不惊不惧,跪地:“事已至此,臣也没什么好狡辩的,皇上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冷水伊也跟着跪地,清美的脸上视死如归:“臣妾很久以前就爱着景煜,现在也爱着,从未改变过,我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皇上是要杀要剐,臣妾都无任何异议。” 两人这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惹得弘光帝怒火滔天,气急攻心下,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踉跄的站不稳,被顾芷柔搀扶着。 顾芷柔轻拍他的后背,“皇上,莫要动气,身体要紧。” 弘元帝阴沉着脸色,怒瞪冷水伊:“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朕对你百般宠爱,你却辜负朕的一片心意,不惜和别人的男人上床。” 那个男人,还是他的亲皇侄,让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往哪放。 任由弘元帝怒骂,冷水伊一言不发,她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弘元帝,也没跟他有过肌肤之亲。 当然这背后,有云染月在帮她。 “既然你们两个想做一对野鸳鸯,朕就成全你们两个!”弘元帝吩咐侍卫,“把这对贱人带下去,听后处置。” 随后,侍卫将景煜和冷水伊带下去关押着。 弘元帝身子一晃,脑子昏昏沉沉,有种疲惫不堪的感觉。 顾芷柔立马宣太医过来,给弘元帝诊治一下身子。 夜半子时,皇宫依旧如往常一样,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弘元帝将此事给封锁住了,皇家丑闻自然不能传的遍地风声,一个后宫妃子,一个一国将军,还是皇上亲侄儿,若是被人知道了,不但皇家蒙羞,弘元帝更是丢尽了老脸。 所以这事不可声张,只能暗中处理。 此时的揽月宫,云染月和南灼华已经入睡,殿门口有清羽看守。 随后,清羽进殿,敲响南灼华寝殿的殿门:“主子,出事了。” 殿内,云染月掀开眸子,看一眼怀里南灼华,轻轻挪开她的小身子,下床,拿件外衣披上。 自从上次两人在一次睡过后,南灼华这几晚都缠着云染月和她一起睡,但云染月和她睡在一起,每晚都是和衣而睡。 打开殿门,云染月走出,看眼清羽,清冷的嗓音微哑:“怎么了?” “弘元帝发现冷妃和景煜私通的事情,已经把两人关了起来,殿外冷妃身边的一名侍女正在跪着,想请主子救救冷妃。” 云染月蹙起眉心,朝殿外走去。 404:冷水伊和云染月之间的合作 殿门口,银铃正跪在地上流泪,看见云染月出来,匍匐磕头,“求国师大人救救我家娘娘。” 云染月微凝眉心,淡声:“你先回去,本座会想办法救你家娘娘的。” “多谢国师大人,”银铃感激涕零。 只要有国师大人帮忙,她相信她家娘娘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云染月转身回了寝殿,脸色有些微沉。 他知道冷水伊的往事,以及她和景煜的事情,当年,送冷水伊进后宫的,也是云染月的主意。 他和冷水伊之间,算是互惠互利。 当初他向冷水伊承诺过,等大局尘埃落定,他会保她全身而退,如今还没等到大局结束,冷水伊就身陷囫囵,她帮云染月做了这么多,云染月也没理由不去帮她。 翌日,大清早,云染月便上了早朝。 弘元帝坐在龙椅上,脸色疲惫,看起来精神不大好,昨晚冷水伊和景煜的事情他已经封锁消息,殿里的众臣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弘元帝摆下手,旁边的林公公点头,展开手里的明黄色圣旨,高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如今太子之位悬空,五皇子箫王智勇双全,德才兼备,朕特此封为东宫太子,钦此。” 话音一落,金銮殿上鸦雀无声,群臣各个目瞪口呆。 似乎怎么都没想到,太子的头衔会落到这位风流的五皇子头上。 “怎么?众爱卿有和异议?”弘元帝沉冷的语气,不怒而威。 众臣俯首:“微臣不敢。” 林公公拿着圣旨,转眸看向还有些怔愣的景湛漓:“请太子殿下,接旨。” 景湛漓出列,跪地接旨:“儿臣多谢父皇,日后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栽培。” 景湛漓拿着圣旨,凝肃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此时手上的这道圣旨,让他感觉到了千金重。 景朝辞站在群臣中,紧握着拳头,阴冷的眸子甚是不甘。 他不明白,景湛漓风流浪荡,父皇为何要封他为太子。 虽然知道景湛漓虽是风流肆意,暗地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景朝辞依旧觉得他德不配位。 朝会解散,大臣相继走出金銮殿。 不少大臣开始窃窃私语,对弘元帝封景湛漓为太子也甚是不解。 论身世背景和品行,景朝辞应该比景湛漓更适合做太子。 君心难测,众臣也不明白弘元帝是怎么想的。 景湛漓皱着眉心刚下几步台阶,景朝辞就走到身边,幽幽冷笑:“恭喜五皇弟,哦,不,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了。” 语气中,遮掩不住的不甘和酸味。 景湛漓轻笑:“多谢二皇兄道贺,日后本宫登基,定会对二皇兄厚待几分。” “那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不过,”话音一顿,景朝辞深沉的眸底,意味深长,“到时候就看看太子能不能走到最后了,可别像我们的大皇兄景元昭一样,半路夭折。” 这是在警告他什么吗? 景湛漓慢悠悠笑言:“二皇兄放心,本宫命大,定会走到最后。” “那就拭目以待了,”冷声一笑,景朝辞甩了一下袖子,从景湛漓身边掠过。 景湛漓沉凝的眸光,凝成一道冷光。 “太子殿下。” 身后冷冷清清的声音,让景湛漓一怔,回头,施了一礼:“国师大人。” “恭喜,”云染月淡淡嗓音。 景湛漓笑着摇了摇头。 云染月挑下眉梢:“看来殿下并不是很想坐这把龙椅?” “以前的时候,是想坐,但现在,不太想了,”景湛漓也不避讳说出心里话。 以前的他是有野心,也想着皇位,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坐上皇位也没什么好的,整天那些烦心的朝政,一点儿都不自由。 他还是更喜欢那个恣意风流,无拘无束的自己。 云染月敛眉点下头,也算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压低声音:“景煜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景煜?”景湛漓脸色瞬间凝肃:“他发生了什么?” 云染月轻声:“他和冷妃私通被弘元帝发现,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什么?!”景湛漓拧紧眉心,有些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景煜竟然和后宫妃子私通?景湛漓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小子竟然敢给他老子戴绿帽。 他不知道景煜和冷水伊之间有什么爱恨纠葛,两人什么时候私通一起的,这些景湛漓都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只有景煜的安危。 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景煜封为将军后,站的也是景湛漓的阵营,景湛漓是真的把他当做亲兄弟对待。 这件事,让景湛漓甚是头疼,和云染月匆匆告别后,沉着脸便出宫了。 云染月回到揽月宫时,南灼华迷迷糊糊的刚睡醒,云染月把她抱在怀里。 南灼华看他沉凝着眉心,猜到他有什么心事,小手轻拂他的脸颊:“发生什么事了?” 云染月轻叹:“冷水伊和景煜的事情被弘元帝知道了。” 南灼华微惊:“他们两个被抓了吗?” “嗯,”云染月应声,“我在想办法怎么救他们。” 南灼华没想到,两人的事情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你跟冷姐姐之间,是有什么利益合作?” 她以前他说过,冷水伊有求于他,他也有事情让冷水伊帮忙。 两人之间算是合作关系。 云染月沉吟:“她以前的身份,是前任右相府的嫡出小姐。” 南灼华惊诧,倒没想到冷水伊还有这层身份,以前也是一个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 “那她后来怎么成为戏班子名伶了呢?” “是遭梅炳陷害,冷家满门抄斩,”云染月娓娓道来:“那时候冷水伊还小,被他父想尽办法送了出去,才免于一死,后来她沦落大街,戏班子的师父看她可怜,又觉得嗓子不错,便收她为徒,教她唱戏。” 梅炳是梅太后的哥哥,如今的右相,当初要不是他陷害冷水伊的父亲,也不会有他现在右相的身份。 冷水伊被戏班子师父收留后,她也不负众望,在唱戏方面造诣很深,成为帝京轰动一时的名伶。 景煜偶然一次见她在台子上唱戏,便被她吸引了,后来两人相视,互生情愫,那时候两人的感情,真的很好,景煜都幻想着无数次娶她为妻,幻想他们成亲那天的场景。 但冷水伊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冷家的冤屈,她总想着有朝一日,为冷家平反。 恰好当初云染月来大晋,那时候,是他刚谋划的第一步,他知道弘元帝看见他的脸,肯定会想起祁云濯。 所以他找到冷水伊,跟她做交易,他帮她日后报仇伸冤,冷水伊必须要进宫潜伏在弘元帝身边。 在弘元帝的寿宴上,冷水伊身为帝京盛极一时的名伶,出席给弘元帝唱戏,也是这个时候,她顺理成章得到弘元帝的青睐,成为后宫妃子。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一直负责弘元帝治头疾的汤药,这些汤药都是出自云染月之手。 而这些汤药,实则为“幻忆,”喝下能影响人的记忆,冷水伊也不知道这些汤药是不是真的能治疗弘元帝的头疾,她也不在乎这些,只听从云染月的吩咐,只要弘元帝头一痛,就给他喝这些药。 云染月也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冷水伊也排斥弘元帝触碰,本来她就对弘元帝没什么感情,云染月便送给她一种药,等弘元帝找她侍寝的时候,让她把这药想办法喂给弘元帝。 吃下这种药,弘元帝就会昏睡过去,然后一直做梦,梦里会与冷水伊共赴云雨,等醒来的时候,也不会发现异常,靠着这种办法,冷水伊保住了守宫砂,守住几年清白。 听完,南灼华也明白了冷水伊和云染月之间的合作关系,云染月帮冷家报仇,冷水伊帮忙潜伏在弘元帝身边对他下药。 这中间最受苦的人,是景煜。 当年在他已经做好迎娶冷水伊的准备时,转眼间她却成了皇上妃子,甚至一句告别解释的话没说,两人再见面时,已是形同陌路。 即便冷水伊已经成为妃子,这些年景煜心里一直忘不了她,他不知道冷水伊为何突然会愿意进宫为妃,但他知道,冷水伊肯定有难言之隐。 他好几次都想找冷水伊好好谈谈,但冷水伊每次都是冷脸相对,似是想要跟他划清楚界限。 但每次见到景煜,冷水伊心里也是备受折磨,几年时间过去,她心底也依然爱着景煜,但她不敢靠近他,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妃子,而景煜是将军,还是皇上的皇侄,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他们两个有暧昧关系,谁都难逃一死。 景煜追,冷水伊逃,两人都在彼此折磨。 若不是这次景煜要迎娶梅凝霜,冷水伊还是不能对景煜敞开心怀,虽然最后被弘元帝发现他们私通,但冷水伊心里,还是不后悔。 有时候想明白了,也就无所畏惧了,最坏的结局,不过一死罢了。 大局还未落定,冷水伊就被抓,以后弘元帝的药也没人负责,这不得迫使云染月赶紧收网。 他说过,要让景氏江山改朝换代。 但冷水伊的命也得救,云染月不能弃她于不顾,好歹这几年,她为了进宫,牺牲了与景煜的感情,浪费了几年的青春,云染月怎么说也得回报她一下。 既然当初承诺过她,会让她全身而退,那就要必须做到。 说完冷水伊和景煜,云染月又告诉南灼华景湛漓册封太子的事情。 南灼华也有些意想不到:“弘元帝为何会把太子的位置封给景湛漓,而不是景朝辞?” “因为梅家的势力太招摇过大了,”立储这件事,还是云染月看的明白,他道:“以前景元昭在的时候,还能钳制着梅家,现在国舅府和景元昭一党全部没落,就剩景朝辞和梅家独大。” 虽然景湛漓身后有淮南王府,但到底还是比不过梅家势力的雄壮。 梅家百年贵族,梅炳更是两朝元老,上面还有梅太后坐镇,梅家的根基实属根深蒂固。 而淮南王府就不一样了,君野当年只是一介草莽,淮南王府的地位是他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君家除了君野手中的十万兵权,也没什么背景,与梅家比,还让弘元帝不足为惧。 除去淮南王府,景湛漓背后还有钟贵妃的母家,钟贵妃的母家是江南世家,祖上代代为商,从不入仕途,除了在财力上能帮助景湛漓,其他地方也帮不上大忙。 如今梅家的势力太过庞大,弘元帝心里终究还是忌惮,若是封景朝辞为太子,日后他登基,梅家的就成了一大威胁。 终究,弘元帝还是担心梅家功高盖主。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想必梅家也懂这个道理,这段时间也一直很低调,但奈何弘元帝已经对他们起了防心。 弘元帝虽然人老人,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但脑子还没糊涂,还是精明的很呢。 ...... 夜方深,景湛漓趁着夜色进宫,想偷偷看下景煜。 为了不让人知道景煜和冷水伊私通这事儿,弘元帝没有将景煜关押大牢,把他关在宫里的一处宫殿里,由暗卫看管,冷水伊则是被打入冷宫。 半个时辰后,景湛漓也弄清楚了景煜和冷水伊之间的事情。 跟景煜从小认识,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段情缘。 景湛漓坐上马车,返回府邸。 原本他已经封为太子,是要入住东宫的,但景元昭死后,东宫又重复翻修一遍,如今还未完工,景湛漓也只能还暂住在萧王府。 秋夜孤凉,夜风萧瑟,大街上的夜市不同夏季时的热闹,天色一暗,那些商贩便开始收摊回家。 这时的大街上,冷清静谧,只剩几盏昏黄的夜灯照着晚归之人回家的路。 景湛漓坐在马车里,胳膊放在面前的小几上,撑着额头闭眼冥思。 忽而,马车骤停,景湛漓被颠了一下,掀开眼眸,微皱眉心:“怎么回事?” 车外,袭过一阵冷瑟的晚风,无人回应。 景湛漓眼一沉,拿起小几上的折扇,挑开车帘,只见车夫已经死在马车上,喉咙处一条血线,正汩汩留着鲜血。 405:景湛漓被追杀 冷风掀过,前面几米开外,落下一道窈窕身影。 昏黄的夜灯下,朦胧着女子的轮廓,看不清容貌,但看夜色朦胧中的骨相,也是极美。 景湛漓下来马车,轻挑媚眼,打开折扇轻扇:“姑娘何人?” 凤鸢缓缓抬眸,金色的瞳孔飘过幽冷,红唇微勾:“要你命的人。” 景湛漓微抬下巴,眼角轻眯:“景朝辞派你来的?”放眼整个大晋,如今最想要他命的,怕是只剩下景朝辞了,轻声嗤笑:“派一个女人过来,景朝辞是太小看我,还是,手下没人了?” “倒是挺狂,”凤鸢冷笑,缓缓上前一步,“一会儿,可别跪地求饶。”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给这个机会了,”媚眼凝起了冷光,景湛漓猛然扔出手中的折扇,凌厉如刃的扇面快速朝凤鸢飞来。 “不知死活,”一声不屑冷笑,凤鸢身子一动不动,抬手接住飞来的折扇,掌心散开金色的光晕,手上的折扇,又朝景湛漓扔过去。 折扇飞来的速度比方才快几倍,如一道白光,景湛漓都看准它的位置,快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感受到扇面袭过来的冷风。 景湛漓后仰腰身,折扇从鼻尖擦过,等他直起腰,凤鸢已经瞬移到他面前,掌心凝着金光,拍在他胸口。 景湛漓飞身后退,掀起地上的尘土,趔趄几步,猛地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血迹呈黑色的。 他中毒了! 景湛漓抬眸看着走过来的凤鸢,眼底凝重,不敢再轻敌,没料想,这个女人武力这么高强。 跟她交手,甚至接不过她一招。 景湛漓忽而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寒意袭进,遍体生寒,“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寒毒,”红唇嗪笑,凤鸢慢悠悠走近,“求我一声,我就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就让这寒毒慢慢折磨你到死。” 真是蛇蝎美人呢。 “那就让它折磨我到死吧,”景湛漓不堪在意轻笑,从地上站起身子,随着凤鸢靠近,他也看清了她这张脸,金色的眸子让他一惊,“你是什么人?” 凤鸢笑,金眸诡谲,“方才不是说了,要你命的人。” 金色的眼眸,景湛漓还是第一次见。 眼前这位女人,肯定来历不简单。 景湛漓道:“你是很厉害,但,不一定能要我的命。”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凤鸢懒懒幽笑,五指成勾,朝景湛漓袭去。 景湛漓快速闪开,两人对换位置,景湛漓封住几处大穴,不让寒毒在体内扩散,他飞身朝前面跑去。 这个时候想活命,他只能跑。 凤鸢倒是不急,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景湛漓中了寒毒,若是两个时辰内解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大街上的每户房门都紧闭,景湛漓似乎也无路可逃,不远处,灯火迷离,响起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那个地方,是庭芳阁。 这个时辰,也只有这种烟花之地最热闹了。 景湛漓眼神微凝,他没有直接去庭芳阁,而是飞身进入一个幽深沉暗的巷子。 凤鸢脸色一沉,立马跟上去。 可等她跟上去,却没了景湛漓的身影,她在巷子周围找了一圈,没发现景湛漓的气息。 眯起森冷的美眸,凤鸢睨着旁边正值热闹的庭芳阁。 这周围无处可去,能藏身的,只有庭芳阁了。 庭芳阁嬉闹声嘈杂,晚上,正是人们快活的时候。 怜纯在屋子里正梳妆打扮,这时门外有敲门声,怜纯戴上耳坠,便起身开门。 刚开门,景湛漓的身子就倒在她身上,气息虚弱:“怜纯,救我......” “你、你这是怎么了?” 怜纯惊愣,扶着景湛漓的身子,关上门,把他带到屋子里,怜纯发现他的身子特别冷,像是被寒气入侵。 再看景湛漓嘴角的黑色血迹,怜纯惊骇:“你中毒了?!” “我被人追杀,中了寒毒,”景湛漓倒在怜纯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知道他被人追杀后,怜纯心里一沉,打开房间里的一处暗门,扶着景湛漓进去。 里面是另一间隐蔽的房间,有隔音效果,听不见外面的喧哗声,怜纯把景湛漓放在床上,给盖好被子就匆匆出去了。 她把万俟清醉找来,告知他去皇宫把雾语找来。 这时候怜纯走不开,以万俟清醉和凌魄的关系,他去皇宫最合适。 万俟清醉刚走,凤鸢就找过来了。 她脸上戴了一道面纱,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凌锐的眼眸,站在大堂,扫视着各个房间。 怜纯一眼就看见凤鸢,她在楼下,她在楼上,隔着一段距离,怜纯都能感觉到凤鸢身上的气息强大。 这位女子,估计就是追杀景湛漓的人。 慢慢下了楼梯,怜纯朝凤鸢笑言:“我们庭芳阁是男人快活的地方,这位姑娘前来,是自家相公来寻欢作乐了?” 凤鸢寻声望去,便看见已经从楼梯上下来的怜纯,当看清怜纯的脸时,凤鸢眼底凝了一下,随即掠过沉沉暗色。 她一句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庭芳阁。 怜纯倒是愣了,没想到这女子走的这么干脆。 连人都不找了吗? 不是凤鸢不想找,是她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她看见怜纯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怜纯是云染月的手下,而且,怜纯还认得她,还好她戴了面纱遮住了脸。 若是怜纯看见她的脸,自然知道她是谁。 当初云染月去灭神凰世族的时候,他的四个手下都跟着一起去了,怜纯是见过凤鸢的,所以凤鸢在她面前,不敢过早暴露自己。 见凤鸢已经离去,怜纯赶紧返回房间,看看景湛漓的身体怎么样了。 景湛漓中了寒毒,浑身冰冷,两个时辰内不解毒,寒气袭遍全身,能把他活活冻死。 景湛漓现在冷的浑身颤抖,脸色青紫,怜纯也没办法给他输送灵力,他修的是内力,互不相通。 怜纯坐在床边,给他把了一下脉,寒毒已经快扩散全身,景湛漓身上都结了一层冰霜。 雾语还没找来,怜纯蹙起的眉心,有些焦灼,她起身,想去在拿几条被子回来给景湛漓盖上。 可刚站起身子,就被景湛漓拽住手腕,他的手寒冷蚀骨,都掩盖了怜纯手腕上的温热。 “你、你别走。” 怜纯轻语:“我不走,我去拿几条被子过来。” 她想掰开景湛漓的手,谁知他一用力,把她拽倒在床上,怜纯直接扑到他身上。 感受身上传来的温热,景湛漓紧紧抱着怜纯的身子,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媚眼迷离间,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纯儿,你身上好暖和,让我抱抱好不好。” 隔着一层布料,似是挡住了身子的灼热,景湛漓昏沉间,手指挑开了怜纯的衣带,怜纯心惊,立马握着他的手,嗓音有些轻颤:“景湛漓,不可。” 景湛漓手上的动作未停,搂紧她,让两人的身子更贴近,低沉的嗓音沙哑:“纯儿,帮帮我。” 恍惚间,怜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褪去大半,景湛漓冰冷的大手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怜纯被冷的身子轻颤。 随即,她摇头苦笑:“罢了,你帮我解决过那么多麻烦,这次算还你了。” 衣裙尽褪,怜纯掀开被子躺进去,景湛漓冰冷的身子瞬间贴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温热,传遍景湛漓的四肢百骸,让暖和不少。 半个时辰后,雾语赶过来,敲响了房门。 怜纯起身穿上衣服,脸色有些泛白,景湛漓身上的寒毒传染到她身上,她身子现在也是冷的紧。 怜纯面不改色的开门,请雾语进来,“景湛漓中了寒毒,麻烦雾语姑娘给他看看。” “嗯,好,”雾语简单应声,也没有多问什么,扶景湛漓坐起来,拿出银针,扎到他几处穴位,开始给他解寒毒。 寒毒不是太难解,一会儿功夫,景湛漓额头上沁出细汗,随着出汗越来越多,他身上的体温开始升高。 不稍片刻,景湛漓身上的寒毒就解了,怜纯扶他躺下休息,但她的脸色越发不好。 雾语看出异样,看着怜纯泛青的红唇,伸手给她把下脉,蹙眉,欲言又止:“你方才......和景湛漓有肢体接触?” 雾语说的隐晦,不知该怎么表述,寒毒是可以传染的,只要和中寒毒的人有肢体接触,且触碰很久,寒毒就传染到自己身上,但毒素轻微,还不足致命。 怜纯笑了笑,没有隐瞒:“我方才用身子给他暖了一下。” 雾语轻怔,摇头淡笑一下:“你对他还挺好。” “我欠他不少人情,既然他找上我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也算还他人情了,”怜纯笑言。 “那到也是,”雾语点头,随即帮怜纯把体内轻微的寒毒逼出。 忙完后,雾语没有过多逗留,跟怜纯告声别就回揽月宫了。 怜纯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她拿来一块干净的巾帛,给景湛漓擦拭着额头上汗渍。 景湛漓缓缓睁开眼睛,徒然握住怜纯的手腕,猝不及防间,怜纯被轻吓了一下,回神儿后,嘴角淡笑:“你身上的寒毒已经解了,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景湛漓紧紧握着,怜纯轻蹙下眉心看他。 景湛漓凝着她,眼底暗影深沉,收起往日的风流浪荡,低哑的嗓音一本正经:“我会对你负责。” 方才中寒毒的时候,他浑身冰冷,脑子虽然有些昏沉,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怜纯帮他暖身子的事情他知道。 怜纯不在意的笑笑:“负责就不用了,这些年你帮我那么多,算是还殿下一个人情。” “可我就是想负责,纯儿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吗?”景湛漓嘴角一抹痞笑,好看的晃眼。 怜纯移开眸子:“我跟殿下也没发生什么,还用不着到负责的地步。” 只是脱了一下衣服,他抱着她,什么都没干。 “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景湛漓挑眉笑下,握着怜纯的手腕一拽,把她带到床上,晃眼间,怜纯就被景湛漓压在身下。 “景湛漓!”怜纯忍不惊呼。 景湛漓勾人的媚眼染上邪肆,低头在怜纯红唇上咬一口,在她耳边吐气,低声轻笑:“这样,我们算不算发生点什么了,若是不算,我们可以再深入一些。” 他的指尖,勾起怜纯的衣带,怜纯美眸里蕴上慌乱,忙抓住他的手,心慌意乱:“景湛漓......” 还不等她说完口中的话,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景湛漓凝了一下脸色,压着怜纯的身子无动于衷,怜纯用手推他,微恼:“有人来了,我要去开门。” 景湛漓看着她红润的小嘴,忍不住又吻了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讨论负不负责的事情。” 怜纯绯红的脸色染上怒意,身为这风月场所的老板娘,还是第一次被人一遍又一遍的调戏轻浮。 景湛漓看她微恼的小脸,知道她要生气了,也不再惹她,从她身上翻身离开。 他这次可不是调戏,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对她负责。 怜纯从床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妆容,才去开门。 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儿,怜纯惊愣:“主、主子?” 听到她唤“主子,”景湛漓也惊怔一下,转眸看向门口,愣:“云染月?” 原来怜纯背后的主子,竟是云染月。 怪不得这庭芳阁能在帝京风生水起的经营这么多年。 万俟清醉方才去揽月宫找雾语,云染月也知晓了景湛漓的事情,但怜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一趟。 云染月进屋坐下,怜纯给他倒杯热茶,低声问:“主子来此,是为了?” “来看看太子的身子如何了,”云染月淡答。 怜纯不再多问,恭敬的站在一旁。 景湛漓屈膝坐在床上,眼尾挑着似笑非笑,凝着云染月:“到没想到,国师大人竟是庭芳阁背后的主人。” “让太子见笑了,”云染月眉眼淡淡,不见任何情绪,“听说太子被人追杀,中了寒毒,本座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景湛漓悠悠笑言:“能让国师大人这般关心,倒是让本宫受宠若惊了。” 406:他用皇位,换一位娘子 云染月没有跟他过多闲聊,只问:“追杀你的是何人?” “只知道是个女人,身份就不清楚了,”景湛漓半眯着媚眼,语气慢悠悠,“那女人,肯定是景朝辞派过来的。” 最急着要他命的,只有景朝辞了。 云染月轻皱眉眼,沉吟:“一个女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这疑惑的语气,倒是有些质疑景湛漓的武力。 景湛漓的身手在大晋也算是高手,能败给一个女人? 景湛漓自然听出云染月语气中的疑惑,讪讪摸下鼻子,“不是我打不过,是那女人太厉害了。” 说来说去,不还是打不过? 怜纯沉思:“主子,属下见了一面那女子,她戴着面纱,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但她身上的气息确实很强大。” 景湛漓对云染月耸耸肩,“你看,我没说谎吧。” 云染月沉凝眉心:“景朝辞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还是一个女子。 景湛漓散漫应声:“谁知道他哪找来的人,”随即脸色一沉,似是想到什么,他问云染月:“这世间,有金色眸子的人?” 云染月眸子骤然一抬:“你遇到了?” 景湛漓挑眉:“那女人就是。” 怜纯脸色沉凝,惊呼一声:“凤鸢?!” “凤鸢是谁?”景湛漓疑惑。 云染月和怜纯皆是沉默不语,景湛漓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神域拥有金色眸子的人,只有凤遥一人,因为她是天命凤女,但她凤丹被凤鸢夺走后,在凤丹的作用下,凤鸢的眸子也变为金色。 除了凤遥,能拥有金色的眼眸,只有凤鸢了。 看来,凤鸢在大晋,还跟景朝辞有所牵扯。 若真是凤鸢,怜纯也突然明白,方才那女子为何看见她就走了,是怕自己暴露? 云染月眉眼沉冷,起身就要离去,景湛漓突然唤住他:“云染月。” 沉静的语气有些严肃。 云染月停步,转眸看他:“何事?” “大晋的皇位,我不想坐了,”景湛漓的语气很平静,这个决定,他也深思熟虑的很久,他现在身为太子,离那把龙椅只有一步之遥,但他现在发现,若是他坐上了那把龙椅,反而不快乐了。 可能骨子里,他还是喜欢着风流恣意的日子。 身为皇家王爷,在利益和权利的追逐下,总是喜欢随波逐流,向往着皇权和皇位,可当自己真正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它们。 景湛漓不由自嘲,自己也难得这般清醒一次。 长吁一叹,他嘴角扯着几分笑意,看着云染月,媚眼清明:“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大晋做国师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心里清楚,你跟景家似是有什么仇怨,你这个国师当的看似云淡风轻,从不参与夺嫡纷争,但是背后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在推波助澜。” 云染月眉眼儿冷淡,不答话,静静听着他往下说。 景湛漓接着道:“夺嫡中你不站任何阵营,他们都以为你效忠的是父皇,可我觉得,你谁都不效忠,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自己,或者,还有你的那位小徒弟?” 以他对云染月的了解,他不会臣服任何人,而他,只需要让别人来臣服,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他自己,就是为了他那位小徒弟。 除了南灼华,怕是没人能牵动他的心了。 景湛漓脸色严肃:“云染月,大晋的皇位你想要吗?”他轻笑一声:“若是你想要,我让给你。” 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和云染月成为敌对。 云染月脸色平静,垂眸弹了下衣袖:“景氏的江山,你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了吗?” 景湛漓揶揄轻笑:“若是日后跟你成为对手,我会有赢的可能吗?” 倒是有自知之明,云染月轻笑。 若是他现在不识趣一点儿,以后和云染月对上,景湛漓深知自己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等大局尘埃落定那日,景湛漓很庆幸,今日做的决定,他也庆幸这辈子做的最清醒一件事,就是没和云染月成为敌对。 云染月淡笑一声,抬眼看他:“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自然是有,这皇位,哪是这么轻易拱手让给他的,景湛漓眉梢轻挑:“条件,是向国师大人讨要一个人。” 云染月挑眉:“谁?” “她。” 媚眼流转,景湛漓手指一抬,指向怜纯。 他拿皇位,换云染月一个属下,这条件,不过分吧? 怜纯脸色微变:“主子,属下......” 云染月抬手打断,问景湛漓:“你要怜纯,是要让她跟在你身边做什么?” “做娘子,”景湛漓嘴角的笑意看起来不正经,眼底却是很认真。 怜纯轻怔,心里升起几分意乱。 云染月眉眼也凝了一瞬儿,似是没想到景湛漓看上了怜纯,但他这些属下的感情之事,他向来不过多插手。 转眸看眼怜纯,她脸色似是有些为难,云染月也不强迫她,对景湛漓道:“怜纯愿不愿意跟着你,看她意愿,她若愿意,本座无任何意见,她若不愿意,本座也不会强求。” 感情之事,总要讲究你情我愿才行。 景湛漓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着急,“在她不接受我之前,我也不会强求她。” 他虽是风流浪荡,但不是什么卑鄙下流的人,强人所难这种事,他不会做,何况还是对一女子。 他似乎忘了,方才亲吻人家那回事了。 “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景湛漓道。 云染月轻抬下巴,示意他讲。 “帮我保住景煜的命。”景煜是他的兄弟,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云染月没有犹豫,应声:“好。” 讲完自己的两个条件,景湛漓心里顿时舒坦了。 见他没什么话再说,云染月便抬步离开,怜纯开门恭送他。 走到门外,云染月看着眼前的路,对旁边的怜纯轻语:“你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成家了,一个女子,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属下知道,”怜纯垂着眸应声。 “景湛漓是个不错的人,值得托付,”云染月道。 “属下知道他的为人,但......”怜纯静默,似是有些心事。 407:送冷水伊出宫 “你哪里不满意,不妨直说,”云染月道。 怜纯轻蹙的柳眉染上忧郁,“他府上已经有了十八位妾侍,属下虽不是什么名门贵女,没有尊贵的身份,但也不想和众多女子同享一个男子。” 原来,怜纯的心结在这。 云染月轻叹:“你可以再多了解一下景湛漓的为人,或许他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风流。” 以他对景湛漓的了解,他倒不至于这么风流成性。 以前,景湛漓风流浪荡,喜欢美人儿,一个一个的妾侍往府上抬,不过是的伪装罢了,只是为了掩盖他的野心。 那些妾侍平日里都陪景湛漓喝酒听曲儿,但他一个都没碰过她们。 听云染月说完,怜纯心里也好受许多。 或许,她也应该主动找景湛漓聊聊这些事情。 ...... 云染月回到揽月宫的时候,南灼华刚睡醒一觉,缠着云染月坐他怀里,打个哈欠:“景湛漓怎么样了?” “寒毒已经解了,没什么大碍,”云染月应答,脸色几分凝肃,垂眸看下怀里的南灼华,清浅的嗓音微沉:“凤鸢好像来大晋了。” 杏眼骤然沉冷,南灼华嘴角浅笑:“好极了,她也终于舍得出来了。” 她的凤丹,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云染月轻拂她的头发,柔声:“若是遇到凤鸢,不要轻易跟她对上,你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凤鸢有凤丹护着,灵力强大,夭夭如今的灵力不足以跟她对抗。 放眼整个大晋,如今能和凤鸢抗衡的,只剩云染月,还有,景陌琰。 两人都有妖灵心,凤鸢即使有凤丹,但还是比不上妖灵心厉害。 这时,雾语匆匆进殿:“国师大人,小主子,顾芷柔带着一杯毒酒去了冷宫,准备送冷妃上路。” 云染月脸色沉凝。 “......” 夜色沉暗,灯火阑珊,冷宫凄冷萧瑟。 这冷宫已经许多年没人住了,殿里到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冷水伊一身单薄的衣裙,静静坐在凳子上。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没喝水,也这样坐着一天了,清美的眉眼间染着疲倦,小脸虚弱,唇色苍白,眼眸里空洞无神。 殿门被突然推开,冷水伊无动于衷,也不回眸看向来人是谁。 殿内昏暗无光,顾芷柔吩咐身边宫人:“点灯。” 宫人立马点燃一支烛火放在案台上,光线亮起,照清了四下都是灰尘的大殿。 空气中灰尘漂浮,顾芷柔蹙着眉心,拿着锦帕轻掩口鼻。 一旁的宫人找来一把凳子,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即便凳子被擦干净了,顾芷柔嫌弃的瞥了一眼,还是没坐,依旧站着。 她看着坐着的冷水伊,翘起红唇,惋惜:“本是后宫盛宠无限的妃子,一夜之间落魄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呢。” 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同情的意思,倒是有落井下石嘲讽的意味。 冷水伊沉静如水的眼眸,看都不看她一下。 她不搭话,顾芷柔也觉得无趣儿,对宫人递个眼色,宫人端着一杯毒酒上前。 “冷妹妹喝完这杯酒,就可以安心上路了,”顾芷柔悠悠轻笑,轻言慢语:“放心,黄泉路上你肯定不会孤单,不过多长时间,常定将军就会下去陪你,皇上仁义,好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一起投胎,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冷水伊瞳孔轻颤,她不怕死,但她怕景煜死。 顾芷柔对宫人挑下眉梢:“赶紧送冷妃上路吧。” “奴才遵命。” 两个宫人上前,想钳制住冷水伊,把毒酒灌入她口中,冷水伊起身,拂袖甩开两人,嗓音冷然干哑:“我自己来。” 她端起那杯毒酒,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顾芷柔看着她喝下那杯毒酒,红唇勾起愉悦的笑意。 毒酒刚下肚,冷水伊就捂着肚子痛苦跪地,嘴角溢出黑色血迹,疼的额头渗出冷汗。 看她已经喝下毒酒,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顾芷柔站的腿酸脚疼,也懒得再等她断气儿,看着冷水伊冷笑一声,转身走出大殿。 顾芷柔吩咐宫人:“看着她,等她断气儿了直接扔到外面的乱坟岗就行。” 一个有污名的妃子,死后也没资格入皇陵,尸体直接抛到荒山野地。 两位宫人恭敬从命。 顾芷柔刚走出冷宫,冷水伊就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一位宫人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位宫人踢了一脚:“一动不动的,应该死了。” “那我们赶快把她的尸体扔出宫,别在这儿晦气。” “赶紧的,赶紧的。” 两位宫人俯身刚想去抬地上的冷水伊,忽而背后袭过一阵凉风,阴嗖嗖的。 两人背后毛骨悚然,忍不住转身看一眼,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道身影,还不等他们叫喊,一道寒光闪过,两人就被利刃抹了脖子。 不再管两人的尸体,雾语立马扶起地上的冷水伊探下她的鼻息,还好,还有一丝气息。 她拿出云染月交给她的一个瓷瓶,里面是妖灵血,可以解毒,雾语喂冷水伊喝下,须臾,冷水伊慢慢有了呼吸。 随后,觅言和清羽赶过来。 清羽收拾地上的两具尸体,觅言给雾语搭手。 片刻,冷水伊缓缓睁开眼睛,摸着跳动的心脏,她居然没死,转眸看向雾语和觅言,愣怔:“你们?怎么在这儿?” “来救你,”雾语答,对她道:“冷姑娘一会儿别出声,我们送你出宫。” “好,多谢你们,”冷水伊轻轻应声。 清羽处理好尸体回来,为了防止冷水伊一会儿发出声音,便先封住她的穴道,让她先昏迷,把她当作一具死尸扛在肩上,送她出宫门。 到宫门口的时候,把守的侍卫拦住清羽,口中嚷嚷着:“你肩上扛的是什么人?” “死人,”清羽答的平静无澜。 侍卫上前刚写查看一番,被觅言拦住,手里偷偷塞给他们几两银子,意味深长笑言:“两位大哥又不是不知道,这宫里总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触怒到主子,这‘侍女’就是,没点眼力劲儿触犯到柔妃娘娘。” 侍卫懂了,这位“侍女”是被柔妃娘娘处置的。 408:重新合作 冷水伊和景煜的事情还没在宫里传开,众人也不知道她被皇上一杯毒酒赐死,觅言只好说她是触犯主子的“侍女。” 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冷水伊的脸。 侍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也不再去查看清羽扛着的“尸体,”心满意足的放他们出宫。 觅言和清羽离开宫门数米,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 等两人靠近,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景忆词,她对两人摆手,轻唤:“觅言姑娘,这里。” 清羽扛着冷水伊快步上了马车,随即把冷水伊放下,点开她的穴道。 冷水伊睁眼,急喘两声,景忆词给她倒杯茶润润嗓子,握着她的手关心:“冷姐姐感觉如何?” “无大碍,词儿不用担心,”冷水伊笑笑。 觅言笑:“放心吧,冷姑娘喝的那杯毒酒的毒已经解了,身子只是有点虚,等休息两日就好了。” 景忆词舒口气,也放心了。 这时,马车外面把风的素若掀开车帘:“郡主,国师大人和宜光郡主来了。” 闻言,几人下了马车。 云染月抱着南灼华从夜色中走来,冷水伊上前施礼:“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 云染月微微颔首:“本座应该做的。” 冷水伊抿下红唇,骤然跪地,恳求:“还请国师大人也帮忙救一下景煜。” 若是景煜死了,她一人独活,还有什么意义。 景忆词也提起裙摆跪地:“请国师大人救一下哥哥。” 她跟哥哥从小相依为命,若是哥哥出了意外,她也没勇气活下去了。 眼前的这两个女子,一个是景煜的挚爱,一个是景煜的挚亲,她们两个,谁都不能少了景煜。 南灼华让觅言扶两人起身,软声宽慰:“忆词姐姐和冷姐姐不必担心,常定将军会没事的。” 云染月点头:“你们放心,皇上现在是不会动景煜的,他现在也没性命之忧,等有机会,本座会救他出去。” 景煜虽说现在被关押,但弘元帝不会轻易的动他,一方面他是皇家的人,清和王府唯一传递香火的人,就算弘元帝想动他,梅太后也不允许。 另一方面,景煜身为将军,手上握着兵权,弘元帝想动他,也得三思而后行。 听云染月说完,冷水伊和景忆词也放宽心了。 两人告别后,就一起回了清和王府。 冷水伊不能在帝京露面,这段时间只能先待在清和王府,而清和王府人少清净,也没有闲杂人等,况且如今只有景忆词一个主子,冷水伊跟她做个伴也挺好。 ...... 顾芷柔从冷宫回去,先去御书房看了下弘元帝,给他禀报冷水伊的事情。 弘元帝听顾芷柔说冷水伊以及喝下毒酒死后,老脸上还是显现出几分沉重,冷水伊服侍他这么多年,心里对冷水伊多少有点感情。 顾芷柔看出弘元帝的痛惜,美眸中藏着妒火离开了御书房。 宫中夜灯明亮,照清了顾芷柔阴沉的脸色,她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宫殿的路上,紧蹙的眉心一直在沉思。 这时眼前路过一道人影,顾芷柔抬眸,眼神一眯,看清何人,红唇挑起笑意,悠悠轻唤:“瑞王殿下。” 听到有人唤他,景朝辞微顿脚步,回眸看了一眼,发现是顾芷柔,皱起的眉心似有不耐,没出声搭理,准备直接掠过。 “瑞王殿下这般着急离开干嘛,不如我们聊聊?” 顾芷柔盈盈轻笑,快步跟上去,挡在景朝辞面前。 景朝辞挑着细长的眼睛睨着顾芷柔,眼底阴冷不耐:“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自从上次因为顾织锦一事,景朝辞和顾家决裂,就再也没给顾家好脸色过。 那次南灼华醉酒,指着景朝辞的鼻子叫骂,也着实让他怒到了心坎里,到现在对顾家还心存芥蒂。 顾芷柔也知道他对顾家有怒气,屈身好言赔礼:“以前是我们顾家冒犯的殿下,臣妾在此给殿下赔个不是,”红唇莞尔,轻笑:“相信殿下也不是那种小心眼之人,肯定不会再计较过往的那些小事。” 她都这样说了,景朝辞哪能再去计较这件事情,不然,就做实了小心眼。 身为一个王爷,没有一点大度之气,确实是有失风度。 景朝辞脸色沉冷,但比方才要缓和一些,“柔妃想跟本王聊什么?” 顾芷柔上面走近,低声轻笑:“当然是聊聊,这把龙椅,以后该谁来坐。” 景朝辞脸色乍然一沉:“那你来说说,这把龙椅应该谁来坐?” “要臣妾说,自然是该殿下来坐,”顾芷柔勾着红唇,没有阿谀奉承,只是就事论事,“依臣妾看,殿下比景湛漓各个方面都优秀,这皇位,也应该是由你来继承。” 不止顾芷柔一个人这样想,朝中众多大臣也觉得这皇位应该景朝辞来坐。 更别说景朝辞自己,心里自然百般不甘。 听顾芷柔这么一说,他心里窝着一股火气,更是觉得父皇不公平,偏见景湛漓。 景朝辞冷笑:“既然你也觉得这皇位应该本王来坐,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本王夺得皇位?” “臣妾一介弱女子,帮不上殿下什么大忙,这皇位,还得靠殿下自己争取,”顾芷柔叹笑,又道:“不过若是殿下愿意,荣国公府愿为殿下出一份绵薄之力。” 兜兜转转,景朝辞算是听明白了,顾芷柔话里话外,就是想让他重新和顾家合作。 顾芷柔思来想去,觉得合适结盟的人,还得是景朝辞。 顾家如今也不复往日的兴盛,想要顾家重新振作起来,就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合作。 若是顾家没落了,顾芷柔深知自己在后宫更没立足之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比谁懂。 景朝辞眯眼思量了一下,扬起嘴角幽笑:“既然想为本王出力,那就看看顾家的诚意如何了。” 这个时期和顾家合作,未尝不可,多一份势力,对他以后夺嫡也有利。 顾芷柔笑:“顾家的诚意,自会让殿下看到。” “本王拭目以待。” 景朝辞看了她一眼,抬步就离开了。 他跟顾家,算是重归于好。 顾芷柔脸色露出笑容,沉闷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409:娇娇情窦初开了 匆匆几日,已至十月深秋,泛黄的树叶簌簌下落,秋风起,吹起遍地萧瑟荒芜。 司夜和顾织锦游历山川回来了。 顾织锦的肚子已经大的很笨重,再有两个月时间就要生了。 为了准备生产的事宜,司夜便带着顾织锦回来安心养胎。 南灼华听闻顾织锦回来了,便去顾家看望她。 碧溪每日都会来找南灼华玩儿,听说她要去看顾织锦,也要跟她一起去,想认识一下顾织锦。 下午,南灼华和碧溪一起来到盛锦院。 听说南灼华要来,顾织锦挺着肚子,被拂冬搀扶着出来迎接。 “小妹,”顾织锦看到南灼华,溢出满眼的辉光和浓浓的思念。 怀了孩子后,顾织锦的下巴圆润不少,眉眼间温婉慈爱,身上都洋溢着母爱。 “姐姐,好久不见了,”杏眼弯弯,南灼华笑道。 稚嫩的奶音还是那般清脆娇软,只是语气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成熟。 顾织锦打量她一下,失笑:“晃眼间,小妹就长大了,”摸摸小脑袋,比划一下她的小矮个,打趣:“怎么个子不见长呢。” 以前这小丫头长的很快,现在居然不见长。 南灼华摇头笑了一下,她这个身子估计很难在长个子。 自从她灵魂长大后,这副身子就不长了,精魂不全,她就长不大,只有聚集精魂,她才能长大。 看着顾织锦的大肚子,南灼华忍不住伸手摸摸,感受到肚子突然动了一下,她立马把手缩回来。 这应该就是所为的胎动,真神奇。 顾织锦转眸看见碧溪的时候,而碧溪一双黑亮的眼睛也正在看她,顾织锦惊艳了一下,只觉得这位小姑娘的眼睛漂亮的紧,琉璃似的瞳孔,缭绕着水雾,镀了一层朦胧又清澈的美。 碧溪这双眼睛,世间少有的漂亮。 顾织锦转眸问南灼华:“这位妹妹是?” 不等南灼华开口,碧溪主动自我介绍:“织锦姐姐好,我叫碧溪,是灼华小妹妹的好朋友。” “原来小妹也交好朋友了,走,跟姐姐进屋聊,”顾织锦和蔼轻笑,牵着她俩的手一块进屋坐着。 屋子里,司夜刚收拾好东西,看见南灼华便打招呼:“宜光郡主。” 南灼华眼看在忙着倒茶的顾织锦,转眸,扬着唇角轻语:“好久不见了,司夜。” 司夜瞳孔一缩。 一句话,他便听出来,是凤遥回来了。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情。 司夜冷凝的俊脸,淡淡笑意,“欢迎回来。” “谢谢,”南灼华点头。 顾织锦抬眸看下两人,笑言:“你们在聊什么呢,小妹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拂冬将那些东西全部放在桌子上,每样都是顾织锦精心挑选的,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看见什么好玩好吃的东西,顾织锦都会收集起来,因为当初走的时候给南灼华承诺过,要给她带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南灼华失笑,这个姐姐对她还真好。 同样都是姐姐,再想想前世的时候,凤鸢对她是什么样。 南灼华挑了一袋小零食吃起来,这都是一些地方的特产,都挺好吃。 那些好玩的玩具,南灼华现在灵魂长大了,已经没那个兴致了,倒是碧溪挺喜欢那些好玩的东西,顾织锦便都送给了她玩儿。 顾织锦拉着南灼华的小手,给她讲这些日子看过的风景,游历的山川,听过的趣事,每一帧都是一副画面。 顾织锦前十六年过的日子,都没这短短几个月过的满足。 一直聊到落日余晖,吃晚饭的时候。 南灼华和碧溪在盛锦院吃完晚饭才离开,走时顾织锦问南灼华怎么不在素音院住了,南灼华笑了下,只说她总想月牙儿,想跟他在一起住。 顾织锦倒也理解,她跟国师大人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深也很正常。 顾织锦准备过些时日,也要搬离顾家,她跟司夜已经成亲,也想有个自己的小家,何况她跟顾致安早就断绝父女关系,她对顾致安仅存的一点亲情也消磨光了,这顾家,也实属没必要再继续待了。 天色渐渐昏暗,雾语驾着马车回揽月宫,途中顺便送碧溪回淮南王府。 浅淡月色下,淮南王府的大门口正站着一道人影。 君挽歌紧蹙的眉心似有不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车声,眉心才稍有舒展。 马车靠近,碧溪从马车上跳下来,眨巴眨巴大眼睛:“娇娇是在等我吗?” 君挽歌瞪她一眼,轻哼:“自作多情,谁说小爷在等你,小爷是在门口赏月。” 真是个既傲娇又口是心非的男人! 碧溪抱着胳膊,学着南灼华喜欢抱着胳膊的样子,几分散漫,走到君挽歌身侧,拿屁股撞他一下:“实话实说很难吗?” 头顶乌云蔽月,赏个毛线的月,明明就是在等她。 一向傲娇的小阎王难得一次窘迫,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一副烦心的嘴脸:“行,实话实话,这么长时间看你还没回来,小爷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拐跑了,拐跑了正好,小爷耳边就清净了。” “你耳边是清净了,但你的心,就该慌了。” 雾语的马车还没走,里面突然传出南灼华轻灵的笑声。 君挽歌神色一凝,抿了下唇。 若是碧溪被拐走了,那他的心,真的该慌了。 南灼华掀开车帘,看着君挽歌凝神的脸色,嘴角染笑。 娇娇啊,情窦初开了。 “阿九妹妹。” 看见南灼华,君挽歌总是温柔相待。 南灼华笑:“娇娇长大了。”他已经十九岁了,马上就要过弱冠之年,再也不是以前那位肆意轻狂的少年了。 只是偶尔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傲娇。 君挽歌凝着她,眼底几分探究和审视:“阿九妹妹也长大了。”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南灼华叹笑,别有深意道::“人总不能永远停留在小时候。” 君挽歌看她的眼神,深了几许。 “夜深,我先回揽月宫了,改日我们再聊。” 南灼华摆下手,转身上了马车,在她掀开车帘的瞬间,君挽歌徒然唤住她:“阿九。” “嗯?”南灼华放下车帘,回头。 410:凤鸢找过来,夭夭危! 君挽歌上前,拂开南灼华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不管是你现在长大了,还是原来的小时候,你永远都是我的阿九妹妹。” 南灼华怔了一瞬,转而轻笑,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知道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站在马车上,拥抱了一下君挽歌,“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未来,我都是你的阿九妹妹。” “好,”君挽歌揉下她的头顶,掀开车帘让她进去:“别让云染月等急了,赶紧回去吧。” 他方才刚尝试过,等人的那种煎熬很不好受。 等南灼华进车厢坐好,雾语对君挽歌告声别便驾车走了。 君挽歌看着马车离去,眼底久久凝思,自上次攻打东临的时候,他看见南灼华施展武功,就觉得她已经变了。 他们相识那么久,他是知道南灼华不会武功的,而云染月也从来没教过她,即便她现在开始学,短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那般高深的境界。 如今在跟她相处,她的语气和神态,也不是原来的那位阿九妹妹了。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说了,她永远都是他的阿九妹妹。 无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永远都是。 碧溪看君挽歌一直在原地愣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都没影了,还在看什么,还不回府?” 君挽歌睨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跨入大门。 碧溪在他旁边跟着,摸着下巴:“你跟小妹妹的关系为何这么好?” “她以前救过我一命,”君挽歌淡声。 “哦,”碧溪懂了,眸子轻转,问道:“那她在你心里很重要吗?” “重要。”君挽歌语气加重。 那样娇软又有性子的小姑娘,在他心里怎能不重要。 当初若是没有她的出手相救,他早就去投胎了。 碧溪眼底染上夜色的暗沉,点点深意,“那,如果有一天,你心爱的人和小妹妹,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 君挽歌顿步,蹙眉:“为什么要选?” 碧溪大眼流转:“万一有一天,你心爱的人和小妹妹都有危险,你只能选择救一个,那你选择救谁?” 君挽歌冷凝着眉心,没答,抬步继续走。 “你说说嘛。” 碧溪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似是非要问出个答案。 “等到那一天了,再说。” 君挽歌语气中说不出的冷燥。 最终,他也没给碧溪一个准确答案。 碧溪放慢脚步,夜晚的秋风从她眼前吹过,掠起眼底几分深谙。 ...... 距离皇宫还有一小段距离,马车里,南灼华躺在软塌上眯着眼眸,有些昏昏欲睡。 拂过的夜风吹动着窗帘,猛然间,南灼华掀开眸子,眼底凝着沉暗的金色,抬头看眼车顶。 “雾语,停车。”南灼华嗓音沉冷。 雾语扯住缰绳,马车停下:“小主子,怎么了?”疑惑不解,她回头询问,蓦然发现,不知车顶何时站了一个人影,冷喝:“何人?!” 雾语警铃大作,能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还没被她发现,这人的武力绝对在她之上。 “呵。” 一声轻灵的嗤笑,凤鸢睨着雾语:“你不认识我,但是你家主子,可是对我熟悉的紧呢。” 雾语感受凤鸢的来者不善,眼眸冷厉,手里的鞭子朝凤鸢挥去。 “不自量力。” 凤鸢红唇嘲讽,抬手抓住甩过来的鞭子,她只站着不动,雾语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强大的气息。 用力一扯,那鞭子便落入凤鸢手里,反手朝雾语甩过去,强大的气息席卷而来,雾语一时难以躲开。 车帘徒然掀开,南灼华闪身出来,挡在雾语面前,抬手接住挥过来的鞭子。 凤鸢拽着另一头,一根鞭子在两人之间绷紧。 “凤遥,我的好妹妹,别来无恙啊。” 凤鸢轻笑,扔掉手上的鞭子,从车顶飞身落地。 “拿着我的凤丹还敢在我面前晃悠,凤鸢,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南灼华站在马车上,夜色冷风,吹起她眼底的森然。 凤鸢咯咯娇笑:“自投罗网?不不不,我可是来取你的命的,”笑意冷下,金色的眸子凝着南灼华,几分阴冷:“没想到你的这条贱命还挺大,死了,还能又活。” 她踱了两步,慢悠悠道:“我猜猜,把你重生的那个人,是不是云染月?” “是不是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南灼华轻睨她一眼,唇边冷笑。 南灼华不说,凤鸢也知道是云染月把她重生的。 凤鸢眯起阴冷的眸子:“当初云染月不声不响的来到我们神凰世族大开杀戒,连个理由都没有,整个世族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现在我才明白,当年他竟然是为了给你报仇。” “凤遥啊凤遥,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能勾搭上云染月这个新任尊皇,”凤鸢眸底蓄满了妒火嫉恨。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的命,就更不能留了,”凤鸢勾起红唇,幽幽笑言:“因为,云染月这个男人,我也看上了。” 当年云染月灭神凰时候,她看见这个男子,一眼倾心,即便他灭了他们世族,但她心里对云染月没有任何怨恨。 这些年云染月派人一直在追杀她,而她也在找云染月的踪迹,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她怎么也要得到手。 在她心里,世间无数男儿中,能配得上她的,只有云染月。 最终她寻到大晋皇宫,没料想,在云染月身边,居然发现凤遥,也搞清楚了云染月当初要灭神凰的原因。 原来全都为了这个贱人! 南灼华泠然嗤笑:“凤鸢,我的男人你不但抢不走,我的凤丹,你也得还回来。” “那就来试试,”凤鸢不屑一笑,勾勾手指:“来,让我看看没凤丹的你,能接我几招。” 南灼华看眼雾语,回眸对凤鸢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仇怨,跟我的婢女没关系,放她走。” “那可不行,”凤鸢晃晃食指,冷笑:“放她走,让她去给云染月通风报信吗?凤遥,你当我是傻子吗?” 指了一下雾语,阴笑:“今晚她的命,我也要。” 411:把妖灵心给夭夭,夭夭长大 看来,凤鸢今晚是非要她们的命不可了。 南灼华对雾语低言:“一会儿我拖住凤鸢,你趁机逃走,去月牙儿。” 雾语迟疑了,她怎能丢下主子。 南灼华看出她的犹疑不决:“你若不走,我们都会死在凤鸢手里,你逃出去找月牙儿,我们还有机会活命。” 如今凤鸢有凤丹护体,灵力大增,她们两个联手都不及她功力的十分之一。 凤鸢最主要的目的是她,雾语有机会逃走,但凤鸢不会给她一丝机会。 “还不出手,凤遥,你是不是怕了?”凤遥不屑言笑:“但是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怕?她根本没在怕的。 “凤鸢,也让我见识一下,拿着凤丹的你,能有多厉害。” 南灼华冷笑一声,娇小的身影瞬间朝凤鸢袭去,雾语紧跟其后。 “那就你开开眼,见识一下,”凤鸢嗤笑,掌心凝着金光,抬手朝两人挥去。 强大的灵力掀起狂风,几乎要震碎南灼华的五脏六腑。 凤丹是他们神凰世族老祖,上古凤凰羽化后将自己灵力凝成的灵丹,其气息强大的无比慑人。 凤鸢睨着口吐鲜血的南灼华,讽笑:“果然你没了凤丹,还真是不堪一击。” 南灼华一掌拍开身边的雾语:“走!”随即飞身到凤鸢面前拖住她,不让她去追雾语。 雾语也丝毫不敢怠慢,朝身后皇宫的方向飞走。 凤鸢睨了一眼,不堪在意,她主要的目标,就是南灼华。 她笑:“放心,在云染月赶来之前,我绝对会要了你的命。” 凤鸢释放更强大的灵力,直击南灼华的命脉,她要,速战速决。 ...... 一下午的时间,云染月都没在揽月宫,弘元帝再过两日要过大寿,便召见他商量寿宴的事宜,这次寿宴,西戎和北燕的人也会前来道贺。 一直跟弘元帝商讨到现在,云染月才回揽月宫,一路上,他眉心紧蹙,胸口沉闷压抑,有些心神不宁。 到揽月宫,他没进殿,问守在殿门口的清羽:“夭夭在宫里吗?” 清羽应答:“没在,郡主下午回顾家看望顾三小姐了,到现在一直还没回来。” 云染月沉下脸色,转身快步出宫。 夭夭,出事了。 他刚到宫门口,便碰到回来的雾语。 “国、国师大人,快去救小主子,她被一个女子......” 雾语气喘急促,还没说完,云染月就飞身掠过她,清眸里蓄满了少有的惊慌。 不用雾语说完,他就猜到,凤鸢肯定去找他的小姑娘了。 等云染月赶到的时候,他的小姑娘,已经像一个破碎的玩偶娃娃,躺在血泊里。 空荡荡的街道,寂冷的晚风,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夜色中,苍白如纸的小脸没一丝血色,也没一生气息。 南灼华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正在汩汩留着鲜血,凤鸢的手,方才插入了她的心脏处。 “夭夭。” 云染月的声音,似有轻颤。 听到他的声音,南灼华慢慢睁开金色的眸子,虚弱的嗓音如风轻轻吹过:“月牙儿。” 云染月飞身落在她旁边,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那地上流淌的鲜血,落入他的眼底,染成猩红。 她被鲜血浸泡的红裙,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 “月牙儿,我胸口好疼,这次,我可能真的要死了。”凤鸢几乎捏碎了她的心脏,恍然间,好似又回到了前世她死时的画面。 她娇软轻颤的奶音,云染月听着心更疼,他轻拂着她的小脸,指尖温柔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渍,他的手,都在颤抖。 他轻哄:“有我在,夭夭怎么会死,不怕,会没事的,我们说过,这一世会永远在一起。” 南灼华用尽全部力气抬手,握住他颤抖的手,嘴角轻笑:“月牙儿,你也别怕。” 他啊,比她还怕。 云染月额头上溢出密密细汗,顺着精致冷清的眉眼滴落眼里,清眸里,沉沉光影支离破碎。 他捂着南灼华流血的胸口,给她输送灵力,先护住她的心心脉,柔声哄道:“夭夭再忍一小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这就带你回去,把你好好藏好,不要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他轻轻抱起她,掠过夜色,飞身回揽月宫,前面,蓦然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云染月。” 嗓音娇柔妩媚,凤鸢的手上还沾染着南灼华身上的血,她抬手舔了一下,红唇妖娆含笑:“久违了。” 看着云染月怀里奄奄一息的南灼华,凤鸢抬起自己满是血迹的手,“哦,方才和妹妹比试了一番,没想她现在那么弱,我这手,一不小心就插入了她的心脏处。” “妹妹这是还活着呢,还是说,已经死了?”凤鸢挑着眼尾,洋溢着幽幽笑意。 云染月沉冷的眸子,凝着妖红,一句话没说,瞬间移到凤鸢面前,一手护着南灼华的小身子,另只手,掌风迅猛,拍向凤鸢。 美眸眯起,凤鸢不躲,接下他的掌风,却被他连连逼退数米,凤鸢弯腰吐口血,凤丹果然还是比不过妖灵心厉害。 自知不是云染月的对手,凤鸢擦了一下嘴角,飞身离开,娇声大笑的声音传来。 “云染月,你能重生凤遥一次,但不能重生她第二次,檀灵果对她也没任何用处了,她的心脏已经被我捏碎了,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哈哈哈。” “云染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云染月现在没时间找凤鸢算账,当务之急,就是先救南灼华。 他抱着南灼华回到揽月宫的时候,清羽吓了一跳,想张嘴问些什么,却发现问什么都是徒劳,最后还是无声安静。 云染月抱着南灼华匆匆去了一道暗室,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一张玉床上,南灼华缓缓睁开眼,似是用尽全部力气。 “月牙儿,你凑过来些,让我看看你。” “夭夭,”云染月低头靠近她,脸上贴着她的小手,用手背擦拭着她额头上细汗,一遍一遍安慰:“夭夭不怕,相信我,会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月牙儿,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小手摸着云染月的轮廓,无尽不舍,哽咽一下,南灼华嘴里流出大口鲜血,她能感觉到气息在体内一点点抽离,“凤鸢碎了我的心脏,我不会再有命活......” “我知道,心脏碎了没事的,”他轻轻亲吻一下她的额头,轻拂她耳边的碎发,清眸里蕴满了柔情和疼惜,“夭夭,我把我的心给你。” 南灼华张张嘴,已经无力说话。 她的小手,慢慢从云染月脸上离开,垂落在床边,杏眼里的辉光殒灭,缓缓闭上眼睑。 她还有好多话没跟月牙儿说,她还不想死,这一世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她舍不啊,舍不得这个男子。 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儿,为何就不能让她好好拥有一次。 云染月何尝不心痛呢,他的姑娘,为何就不能平安无忧的被他拥有一次。 每次他的姑娘,都要遍体鳞伤,也怪他啊,没有保护好她。 前世说好的,这一世她为徒弟,他做师父,要护她一世周全。 “夭夭,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让你受伤,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会把她藏好,不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以前欺负她的那些人,他会让他们加倍奉还。 “小乖,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云染月的指尖轻抚南灼华苍白的小脸,手移开,插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等他拿出来,鲜血淋漓的手上,有一颗红光萦绕的珠子,那是妖灵心。 极少人见过妖灵心,也不知道妖灵心是什么样子,其实妖灵心就是一颗灵珠,不像平常人那样的心脏。 准确来说,妖灵人是没有心脏的,他们以这颗灵珠为命脉,就称为他们的妖灵心。 妖灵心孕育的灵力强大无比,神凰世族的凤丹都比不过它,所以妖灵心一直以来都是让神域人垂涎的宝物。 没了妖灵心,云染月的伤口没有了愈合的能力,胸口的血不停往外流,雪色的衣衫被染成红衣。 他封住穴位,止住胸口的血,把妖灵心放在南灼华的胸口里,霎时红光拢住她的身体,她胸口的伤口以肉眼的速度在慢慢愈合。 忽而,南灼华的身子也在发生变化,矮小的身子似是在生长。 云染月神色一凝,轻喃:“夭夭,要长大了吗......” 当初玉九卿临走时告诉他,除了檀灵果,还有一个方法能聚集她的精魂,那就是妖灵心。 而现在的南灼华,心跳已经快没了,能救她的,只有云染月的妖灵心。 还好,不像前世那样,她中了斩魂钉无法挽救,这次,还有挽救的余地。 南灼华的身子在慢慢长大,撑破了身上的小裙子,云染月脱掉外衣裹在她身上,他失血过多,身子摇摇欲坠,薄唇苍白无色,慢慢地,昏迷在地上。 须臾,玉床上的南灼华缓缓睁开眸子,眼底红光流转,妖冶的红眸摄人心魄。 她摸下胸口,有心跳的感觉,胸口的伤也没了,完好无瑕,她坐起来,看着自己修长的身形,脸色失神。 她,长大了。 下床,抱着地上昏迷的云染月,轻颤着指尖拂下他血淋淋的胸口,妖冶的红眸了,凝着泪:“月牙儿......” 他把他的妖灵心给她了。 云染月悠悠转醒,抬手轻抚她的脸,淡淡浅笑:“夭夭不怕,我死不了。” 妖灵人没了妖灵心,一样能活,只是不再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 ...... 412:弘元帝寿宴 两日后,是弘元帝的寿辰,北燕和西戎都派人前来祝寿。 西戎前来祝寿的是即墨寒瑾,北燕来的是四皇子燕风临和燕归时。 两对人马已经提前一天到达大晋,被安排在皇宫的一处宫殿。 寿宴的事宜也都提前几日张罗好,皇宫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庆。 寿辰这日,宴席设在金銮大殿,文武百官携家眷前来贺寿。 宴会开始的前一刻钟,顾轻韵匆匆进宫禀报弘元帝,景陌琰早上突然病魔犯了,病情严重,怕是不能前来参宴了。 弘元帝知道后体恤景陌琰的身子,便让他在府上好好休息,宴会可以不用来参加。 巳时一刻,文武百官都到齐,纷纷落座。 巳时两刻,弘元帝被林公公搀扶着坐在龙椅上,短短几日时间,弘元帝越发老态龙钟,脸上的褶子越来越深。 自从没了冷水伊在身边,弘元帝的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掌管,但他这几日头疾也没犯,只是偶尔脑子有些昏沉,总是想起一些似有似无的事情,晚上也总是做梦,梦见一女子,可醒来的时候,却记不起来那女子是谁。 梦里那女子,也缠绕住了弘元帝的心怀,总是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似的。 宴会马上开始,殿门口的公公高声禀报:“北燕四皇子燕风临和十一皇子燕无归到。” “西戎摄政王即墨寒瑾到。” 听到即墨寒瑾的名字,众臣只觉得后背阴冷,忍不住打寒颤。 算上之前的东临,即墨寒瑾的名声在四国中都不好,就算是西戎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也是心惊胆战,无一人敢去招惹他。 身为西戎的摄政王,独揽西戎朝纲,独断专行,骄奢残暴,手段更是出奇的狠辣,若是惹到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剥皮抽筋,剜心剔骨,他最在行,在他手上死去的人,几乎都没有留全尸的。 而即墨寒瑾有个最让人胆寒的癖好,据说他喜欢喝人血。 因为有人见过他的王府里有很多干尸,都是被吸干了血,所以,众人暗中一直猜测是即墨寒瑾干的。 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喝人血的喜好。 即墨寒瑾一袭暗黑衣袍,似有沉沉阴雾缭绕,脸色带着精致的玄铁面具,众人看不见他的脸,只有看见殷红的薄唇,泛着幽冷嗜血的光泽。 一双森凉密布的眸子,看一眼,就让人汗毛竖起,如坠深渊。 即墨寒瑾撩起衣摆,掀起阴风冷冽,抬步进入大殿。 殿里众臣噤若寒蝉,纷纷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燕风临和燕无归随后跟着进殿,两人恭敬礼貌的向弘元帝施礼。 即墨寒瑾扬着绯色的唇,似笑非笑,站在大殿中间,微微垂眸,甚至连腰都不弯一下,“西戎摄政王,见过弘元皇帝。” 慢悠悠的语气中,掩不住的邪佞傲慢。 这也是弘元帝第一次见这位西戎的摄政王。 弘元帝脸色微沉,下拉的眼角明显不悦,这是大晋,还如此猖狂。 来者是客,今日又是他的寿宴,弘元帝也不想惹是生非沾染晦气,简单说两句客套话就请他入席坐下了。 燕归时找个安静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在找南灼华的身影,一圈下来,发现南灼华并未出席宴会,就连云染月的身影,都没看到。 燕归时心里有些不安,云染月身为国师,弘元帝的寿宴他理应出席,可宴会上并未看见他,他不出席,南灼华也肯定不会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巳时三刻,宴会已经开始,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身为太子的景湛漓,去迟迟不见人影,还有身为国师的云染月。 这两人的身份都举足轻重,却都不见出席,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弘元帝沉着脸,问一旁林公公:“太子和国师怎么还不见人影?” “这......许是殿下和国师大人有什么事情耽误时辰了。” 身边的林公公唯唯诺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两人为何没出席,也没人跟他说原因啊。 坐在席位上的白倾尘起身:“禀皇上,国师大人说是要给您准备一个厚礼,耽误了些时辰,会晚一会儿到来。” 众臣纷纷猜测,国师大人会送什么厚礼给皇上。 至于是什么厚礼,白倾尘也不知晓,反正是云染月让他这样传话的。 但他有预感,今日这寿宴,不会太平。 “国师有心了,”弘元帝脸色好转,转眸又问:“太子呢,太子怎么回事?” 众人皆是静默,谁知道太子怎么回事。 钟贵妃见景湛漓迟迟不露面,心里也着急,但她脸上还维持着端庄有礼的微笑,起身对弘元帝道:“皇上莫急,许是太子有事被耽搁了,臣妾让宫人去寻他一番。” “宴会都开始了,让他赶紧的过来,”弘元帝语气微恼。 钟贵妃赶紧派一个宫人去寻找景湛漓。 景朝辞倒杯酒,一饮而尽,遮住嘴角的一抹幽色。 顾芷柔端坐弘元帝一侧,掀眸看了景朝辞一眼,眸底似笑。 “宴会都已经开始了,看来是儿臣来迟了。” 殿外,突然传来娇吟吟的嗓音,众臣探头望去,只见一女子走了进来。 看清脸,众臣皆愣,九公主景初晚? 她不是已经得了痴傻症了吗? 当景朝辞和景朝暮兄妹俩看着眼前的景初晚时,眸色皆是沉凝,因为他们两人知道,景初晚的这张脸皮下面,是凤鸢。 上次凤鸢找景朝辞提出合作,说要帮他铲除景湛漓,但从那日凤鸢追杀景湛漓失手后,她跟景朝辞再也没联系过。 景朝辞也不知道凤鸢这几在干嘛,整日神出鬼没,找她的人又联系不上。 现在突然出现在父皇寿辰上,景朝辞沉下心思,暗猜这女人是想做什么。 凤鸢的突然出现,也让景朝暮的神经瞬间绷紧,对于一个来历不明,且功力高深的人,她不得不防。 弘元帝看见“景初晚”突然来,打量她几眼,心下也是一怔,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老九这段时间不是生病了吗,怎么突然又好了?” 413:废黜景湛漓太子之位 凤鸢顶着景初晚的脸皮道:“儿臣之前伤到脑子,是有些神志不清,但前几日不小心又磕了一下脑子,突然间脑子就灵光了。” 弘元帝看她也不再痴傻,脑子确实灵光许多,便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找位置坐下。 凤鸢看了一下座位,最后挑个景朝辞身边的位置。 景朝辞微微靠近她,压低嗓音:“你出席宴会有何目的?” 凤鸢美眸轻挑,盈盈笑意,抬手轻轻指了一下弘元帝的位置:“当然是为了帮你坐上那把龙椅。” “你想要做什么?”景朝辞沉下脸。 嘴角含着笑意,凤鸢不言,端着酒杯细细品尝美酒。 景朝辞阴着脸,抿紧唇。 他已经准备好计谋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可能破坏她的好事。 “皇、皇上。” 这时,去寻景湛漓的那位宫人回来了,脸色慌张,似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钟贵妃的心一紧,跟着莫名慌乱。 “何事如此惊慌?”弘元帝脸色不悦。 “是、是太子殿下,和苏嫔娘娘......”宫人埋头跪地,口中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太子殿下和苏嫔娘娘...... 众臣色变,似是猜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钟贵妃脸色煞白,预感景湛漓要出事了。 弘元帝拳头一紧,眸色阴沉:“说!太子和苏嫔怎么了?” 宫人被他的怒气吓的身子一颤,哆哆嗦嗦道:“回、回皇上,奴才方才去找太子殿下的时候,发、发现,”颤抖的声音月越来越小:“发现他跟苏嫔娘娘正睡在一起......” “这、这......” “轰”的一下,众臣犹如五雷轰顶,不知说什么才好。 “混账东西!”弘元帝拍桌,勃然大怒。 冷水伊和景煜的私情刚平息没几日,现在又是自己的儿子和他的嫔妃,让他的帝王脸面往哪搁。 而这次还发生在他的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其他国人的面儿,弘元帝气的喘着粗气,脸色阴沉如井。 钟贵妃徒然起身,怒瞪那宫人,冷喝:“太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你不要信口雌黄!” “钟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顾芷柔轻轻嗤笑,意有所指:“太子什么品行众所周知,做出这种败坏道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吧。” 景湛漓在帝京是有名的风流,谁人不知。 梅贵妃也瞪了钟贵妃一眼,轻嘲:“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心里还没点数吗。” 钟贵妃沉着脸色,在顾芷柔和梅贵妃身上看了几眼,算是明白了,这两人同仇敌忾,已经统一战线了。 梅太后眯起精锐的眼睛,痛斥:“身为一国太子不以身作则,成何体统!”转眸对弘元帝道:“皇上,太子犯下如此大错,不可轻易饶恕。” 梅太后的心可是一直都偏向着景朝辞这边。 钟贵妃走出席位,跪地:“还恳请皇上将事情查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再做定夺。” 君野起身拱手:“微臣附议,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查清楚再说。” 君野是景湛漓这边的人,自然会帮着他说话,但即便抛开这层关系,他也觉得景湛漓不可能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弘元帝沉声吩咐几名宫人:“去把苏嫔和太子带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才领命。” 殿下的众臣战战兢兢,神色各异,不敢发出一声动静,即墨寒瑾端着酒杯轻晃,做好看热闹的姿态。 景朝辞敛着眸子,隐下眼底的幽光。 凤遥撑着额头,半眯着眸,也在欣赏着这出好戏,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景朝辞。 碧溪跟着君挽歌也出席宴会了,拿着一双筷子无聊的玩着,没有南灼华在,她只觉得这宴会无趣,对景湛漓和苏嫔的事情更是不感兴趣。 君挽歌攥紧手中酒杯,脸色微沉,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景湛漓的,好歹两人也是兄弟,何况君家和景湛漓的命也绑在一起。 过会儿,几位宫人寻来了苏嫔和景湛漓。 苏嫔衣衫不整,妆容散乱,一看就像被凌辱的样子,她一进殿就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似是受了天大的屈辱。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大早上太子殿下喝醉酒,把臣妾强行拖走非礼,臣妾一弱女子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欺凌。” 众臣摇头惊叹,觉得景湛漓本来就风流成性,做出这样的龌蹉事也不意外。 再看景湛漓,一身酒气,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闭着眼似是还没醒酒,整个人晃晃荡荡都站不好,全靠宫人搀扶着。 弘元帝怒的拍案而起,手边的酒壶朝景湛漓扔过去,厉呵:“混账东西,跪下!” 宫人吓得手一抖,没扶好景湛漓,身子趔趄一两步,景湛漓直接摔倒地上,宫人也不敢再扶他起来。 景湛漓自己也没力气爬起来,就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弘元帝眼底怒火冉冉,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钟贵妃站在一旁,惨白着脸色,身子轻晃,有些摇摇欲坠。 “还请皇上好好惩治这个登徒子,他妄为一国太子,”苏嫔美眸凝着泪,嘤嘤啜泣:“臣妾已经被染指,不配再伺候皇上了,等事情解决后,臣妾会自行了断,在这之前,还请皇上严惩景湛漓,他败坏仁义道德,根本不配做太子。”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让那些本就不支持景湛漓的大臣引起共鸣,各个义愤填膺。 “五皇子秽乱宫闱乃是大罪,其品行不端更是妄为太子,还请皇上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首先站出来,竟是顾致安。 借此事,他似乎想迫不及待的对景朝辞表明忠心。 景元昭已经死了,顾家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景朝辞了,这次合作的机会,顾致安肯定不会再放过。 “我们大晋泱泱大国,日后不能让一个有污名的帝君统领江山,岂不是让其他国人看笑话,还请皇上三思,废黜太子之位。” 说这话的,是两朝元老大司马,他的小女儿嫁给景朝辞为妃,在朝中的有着很高的地位,他出面,能一呼百应。 他说完,众臣纷纷站起来附和:“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任凭众人群起而攻之,景湛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醉不省人事,他这副样子,只能说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究竟他和苏嫔之间发生了何事,众人也不了解,只能听苏嫔的一面之词。 “皇上......” 钟贵妃颤着红唇想要解释求情,却被弘元帝抬手打断,脸色沉怒:“林公公,拿笔墨过来!” 众臣神色一凛,皇上这是要废黜太子了。 景朝辞眼底泛起喜色,等景湛漓废黜太子之位,皇室唯一的王爷,也只剩他一人了。 众臣的眸光也忍不住看向景朝辞,纷纷猜测,下一个坐上太子之位的,肯定是他。 景朝辞端起酒杯轻饮,掩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了。 钟贵妃腿一软,瘫在地上,脸色面如死灰,钟丹袖看姐姐这样,忍不住心疼,从席位起身上前,把她搀扶起来,抱着钟贵妃轻声安慰:“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君野没有再向弘元帝请求,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景湛漓,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眼底深沉晦暗。 支持景湛漓的大臣本来就不多,这事一出,也没大臣敢出面替他求情,人人自危。 须臾,林公公拿来笔墨,弘元阴沉着脸色,提笔拟圣旨。 片刻,圣旨拟好,交给林公公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景元昭与苏嫔私通,秽乱宫闱,朕命将其苏嫔打入冷宫,太子景湛漓品行不端,道德败坏,罢黜其太子之位,关押大牢,听候处置,钦此。” 圣旨宣读完,便立马有侍卫上前将景湛漓拖下去关押大牢,把苏嫔关入冷宫。 钟贵妃一口气没上来,昏迷过去,钟丹袖立马喊来侍女扶她回宫休息。 弘元帝的寿宴,钟贵妃也无法在继续参加了,钟丹袖跟过去一起陪着她。 废黜景湛漓的太子之位后,众臣还在等着弘元帝接下来的动作。 接着下不是应该封景朝辞为太子吗? 可弘元帝却迟迟没了下文,让林公公收拾一下继续宴会,景朝辞脸上的喜色慢慢消失,转而变得阴沉,他阵营的一些大臣也开始有些坐不住。 大司马率先开口:“皇上,既然五皇子的太子之位被废,趁着寿宴喜事,不如再封一位新任太子,毕竟立储的事情不可耽误。” 这话已经说的够明了了,就差指名道姓要说景朝辞的名字了。 毕竟皇家如今能有资格做太子的人,只剩下景朝辞了。 梅炳出来附和:“大司马言之有理,还请皇上早日立下新任太子。” “臣等附议。”众多群臣也跟着出来附和。 “放肆!”弘元帝阴沉的脸色,勃然大怒:“立不立储君由朕说了算,何须你们来多言,一个个的比朕都着急,就盼着朕早点死吗!” 龙颜大怒,群臣惶恐,纷纷跪地。 “微臣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弘元帝怒极。 414:即墨寒瑾的寿礼 “咳咳咳!” 弘元帝气的胸闷,语气燥怒:“立储的事情以后再议,朕心里自有定夺。” “皇上圣明。” 群臣也不敢再多言,心里却开始不断揣测君心。 明明二皇子是最能做太子的不二人选,为何就迟迟不立他为太子,皇家如今除了他还有刚废位的五皇子,也没有其他王爷了,不知皇上为何就是不封景朝辞为太子。 白倾尘坐在一旁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好戏,也看出个明白了,不由摇头嘲讽。 景朝辞设计一出好戏,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太子的头衔,终究是难落到他头上。 弘元帝不封他为太子,是忌惮着梅家,和他身后的势力。 哪怕现在皇家只剩景朝辞一个王爷,弘元帝也不松口,那他是想封谁为太子? 白倾尘扫视了一圈,恍然有些明白。 弘元帝许是觉得自己人还没老,身子还可以,他身边还有那么年轻的嫔妃,总能再生下几个龙子,所以立储的事情他现在不急一时。 白倾尘嗤笑,怕是弘元帝这想法,难实现了。 景朝辞一口一口灌着酒,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和怨气,他现在终于看明白了,父皇根本无意立他为太子,哪怕是皇室只剩下他一个王爷。 凤鸢转眸看他,嗤笑:“看来你要想当坐上那把龙椅,还真实属不易。” 景朝辞重重放下酒杯,酒意把他的眸子醺的猩红,更显阴翳,“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吗,当然有很多,”凤鸢笑,眼底阴凉,尖锐的指尖在脖子上划一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 景朝辞瞳孔一缩,眸中骇然。 “怎么,怕了?”凤鸢轻嘲,上挑的眼尾阴厉:“要记住一句话,无毒不丈夫。” 景朝辞不由紧张的咽下口水,凝神思虑片刻,随即垂眸遮住眼底幽幽寒光。 景湛漓一事,闹的弘元帝心烦意乱,这寿宴过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何况还有北燕和西戎两国人在,尽是让他们看了笑话。 从宴会开始,群臣还没有给弘元帝送上祝福,这会儿为了缓和气氛,群臣纷纷起身恭贺弘元帝,企图让他心情能好转一些。 西戎和北燕两国前来祝寿,自是不能少了寿礼。 北燕送的是一对玉雕仙鹤,寓意长命百岁。 轮到西戎这边,即墨寒瑾悠悠起身,阴冷的嗓音含笑:“身为一国之君,金银珠宝什么的弘元皇帝自是不缺,当然,本王也不会这般肤浅,只给弘元皇帝送这些身外之物,本王费了好大功夫,才给您寻了一个特别的寿礼。” “哦?朕倒是有点期待摄政王送的是什么寿礼。”弘元帝脸上生起几分兴趣。 “这寿礼,定会让您满意,”即墨寒瑾嘴角的笑,耐人寻味,他朝殿外拍拍手。 众臣也伸着脖子朝殿外看去,好奇这位西戎摄政王到底送了什么寿礼。 只见一道窈窕身影缓缓走进殿里,身姿娉婷曼妙,脚下步步生莲,一下白色纱衣清雅出尘,脸上带着面纱。 众臣瞠目结舌。 这是......给皇上送女人? 女子走到大殿中间,缓缓跪地施礼,嗓音柔和空灵:“若情参见皇上。” 弘元帝眯眼看向即墨寒瑾:“摄政王这是何意?” 身为一国之君,他还会缺女人吗! “弘元皇帝莫急,”即墨寒瑾不疾不徐,唇边笑意不减:“本王偶然遇见这女子时,觉得她有些眼熟,便想着带过来让您悄悄是不是同样也眼熟。” 众臣只觉得即墨寒瑾有些莫名其妙,他眼熟的人,皇上又怎会同样眼熟。 弘元帝脸色染上薄怒,觉得即墨寒瑾有戏耍他之意,沉着脸刚想开口呵斥,若情脸上的面纱突然滑落。 弘元帝瞳孔紧缩,骤然从龙椅上站起身子,脸上的褶子抖动:“你、你......” 嘴里有千百个疑问,却只化成这两字,他惊骇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即墨寒瑾悠悠轻笑:“看来弘元皇帝对这女子也很是眼熟呢。” 不是眼熟,而是从心底窜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个女子,跟他这几日梦里的那位女子长的一模一样! 众臣见弘元帝反应之大,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起身好奇这女子长什么样。 看清容貌之后,皆是忍不住一声惊叹,这女子真的生的极美,宛若降临凡世的仙子,眉眼儿精致的不像话。 碧溪也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若情,揉下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皱紧着眉毛,胳膊碰下一旁的君挽歌:“你不觉得,这女人很眼熟吗?” 难不成她也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 “是很眼熟,”君挽歌凝着眼神,打量着若情,反问碧溪:“你不觉得,她跟一个人长的很像吗?” “跟谁?”碧溪一时想不起来。 君挽歌眯眸:“云染月。” 碧溪恍然长大小嘴,拍了一下脑袋:“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女人的眉眼轮廓,和小妹妹的师父长得有些相似。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但白倾尘,一眼就发现了。 眸色沉沉,白倾尘的眸光落在即墨寒瑾身上。 给弘元帝送一个和云染月长相相似的女人,他究竟是有何目的? 看清若情这张绝美的脸,梅贵妃和顾芷柔顿时坐直身子,眼底不善满是敌意,她们怕弘元帝会把她纳入后宫。 因为从弘元帝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对这女子有着别样的情愫。 弘元帝的眸光一直停留在若情脸上,怔怔失神,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脑袋刺痛,疼的弘元帝眼睛一闭,身子往后踉跄一步。 “皇上,您怎么了?”林公公连忙上前扶住。 弘元帝摆摆手,坐下:“朕无碍,头突然有点痛,可能是头疾又想犯了。” 林公公刚想问要不要找御医过来瞧一下,转念想到,皇上的头疾御医根本治不了,找来也是无用。 能治皇上头疾的,只有国师大人,但国师大人却迟迟不见露面。 即墨寒瑾笑:“若情是一个清白女子,至今还未许配人家,让她留着弘元皇帝身边,不知弘元皇帝意下如何?” 415:想抢她的男人? 弘元帝应下:“既然是摄政王送给朕的寿礼,那朕就收下了。” 众臣惊愣,皇上这是打算扩充后宫吗? 顾芷柔和梅贵妃的脸色皆是阴沉难看。 弘元帝让若情起身,命林公公在他身边加个位置,让若情坐在这里。 这下,又引起了顾芷柔和梅贵妃的妒恨不满。 一个什么位份都没有的女人,现在都已经骑到她们头上,等日后成为后宫妃子,岂不是更了不得了? 两人心里虽是幽怨,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抗议,自古以来,皇上纳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她们抗议,下面大臣也会对她们指指点点,落下一个妒妇的名声。 弘元帝倒不是看上了若情这个人,是因为她这张脸,莫名的勾起了他的情动,仿佛以前,他好像爱过她一样。 但他清楚自己爱的不是若情,是跟若情长相相似的一个女子。 只是他现在,却想不起来那女子是谁了,只有在深夜熟睡的时候,会梦见她。 宴会继续,后宫的嫔妃也相继送上寿礼,身为公主和王爷,景朝暮和景朝辞也自然是少不了。 景朝暮送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博得弘元帝的欢心。 趁这机会,景朝暮大胆开口:“趁着今日父皇寿辰,普天同庆,扶兮也想向父皇请一桩喜事。” 弘元帝语气平缓:“什么喜事?” 众人屏息凝神,也想知道景朝暮想要做什么。 “父皇,扶兮想向您求取一个人做驸马。” 景朝暮落落大方,毫不忸怩。 “何人?”弘元帝好奇。 景朝暮抬眸,眼底灼亮:“国师大人,云染月。” 既然他不接受她,那她主动为自己争取一次好了。 众人听闻,没有多大惊讶,像国师大人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儿,能得到扶兮公主的青睐不足为奇,整个大晋的男儿中,也只有国师大人能入扶兮公主的眼了。 弘元帝一瞬沉凝,微眯的眸子闪过暗影,似是在权衡这件事情。 不论做什么事情,帝王的出发点,永远是利益为主。 凤鸢美眸冷幽,缓缓起身,睨着景朝暮慢悠悠开口:“刚好,妹妹我也看上了云染月,想让他做我的驸马。” 景朝暮眼神霎冷,这个女人潜入宫中,就是为了得到云染月吗?! 要不是她和皇兄有合作,她真想揭穿她的面目! 当凤鸢说出看上云染月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变的不淡定了,甚至有些骇然。 现在凤鸢的身份是景初晚,众人皆知,景初晚的心上人可是白倾尘。 他们不解,这位九公主怎么又突然看上国师大人了? 难道是脑子灵光了以后,开始移情别恋了? 弘元帝沉着眉眼,在她们两人之间看了几眼。 景朝暮再次表明心意:“父皇,扶兮对国师大人心悦已久,也曾发过誓,这辈子除了他,谁都不嫁,还请父皇成全。” 凤鸢不屑嗤笑,刚想开口,却突然被殿外一道嗓音截住。 “我的男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抢来抢去了。” 慵懒的音色清凌邪肆,穿过众人的耳膜,寻声望去,看看又是何人来了。 只见一女子抱着胳膊慢悠悠的走入大殿,如火荼蘼的红衣晃了众人的眼睛,张扬明艳。 而他们久等的国师大人就在她身边跟随着,依旧是一袭雪衣,一白一红,形成鲜明对比,却又是那样的般配。 凤鸢色变,眼睛瞪大,心里骇然。 凤遥!这个贱人居然没死! 众人看见南灼华,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暗猜国师大人身边何时出现一个这般绝色女子,毕竟南灼华小时候的脸和如今长大的时候,还是有些变化。 前世的时候,从她嫁给景元昭开始,就没出过东宫,这些人也从来没见过她。 怕是连弘元帝,只见过一次她的画像,这么多年过去了,脑子里也早把她忘的差不多了。 坐在人群中的燕归时,打翻了手里的酒杯,眸中的碎影明明晃晃,“阿、阿姐......” 是他的阿姐,她真的回来了。 即墨寒瑾在看见南灼华的时候,眼底淌过一抹妖冶的红,突然间,俯身捂住胸口的位置,似是疼痛难忍,瞳孔收缩,慢慢变为血红色,握着胸口起身,悄然离席。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南灼华和云染月身上,没人发现即墨寒瑾突然离开。 碧溪看着南灼华的脸,蓦地掐住君挽歌胳膊上的肉,怔愣道:“那位是......小妹妹吗?” 君挽歌被她掐的有点疼,但没拿开她的手,沉暗的眸色凝着南灼华,只道:“是她。”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碧溪的眸光从南灼华的脸上移到胸上,掐着君挽歌胳膊的小手用力,忧伤的撇嘴:“果然,还是她的比较大。” 君挽歌蹙眉,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回眸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在转头看下她的胸脯,懂了。 “......” 见碧溪一直目不转睛定盯着南灼华看,眼底郁郁寡欢,君挽歌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耳根微红:“放心,你现在年纪还小,等长大了,还会继续变大。” 平生以来,娇爷一次脸红,第一次因为这事安慰女孩子。 他说完,立竿见影,碧溪心里好受多了,挺了一下胸脯,自信又回来了。 等她再长两年,肯定会比小妹妹的大,哦不,现在已经是小姐姐了。 景朝暮看着突然而来的南灼华,眼神微凝,没认出南灼华,却觉得她异常熟悉,但她怎么也不会去联想到南灼华小时候。 南灼华慢慢靠近凤鸢,邪肆的眸光在她身上流转,凤鸢绷紧神经,她现在顶着的是景初晚的脸,也不怕她发现。 “凤鸢,又见面了,”南灼华勾着红唇微笑。 “呵,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凤鸢嗤笑,没有任何惊慌之感。 众臣看着两人,听着她们的谈话,却觉得听不懂,又不懂南灼华为何会叫九公主“凤鸢。” 而且,凤鸢是谁? 南灼华自然不会跟这些人解释什么。 云染月虽迟到宴会这么长时间,弘元帝也没任何怪罪的话,看眼他身边的南灼华,问:“国师,这女子是何人?” 416:大乱!景朝辞弑父 云染月虽迟到宴会这么长时间,弘元帝也没任何怪罪的话,看眼他身边的南灼华,问:“国师,这女子是何人?” 云染月淡答:“她是臣未来的娘子。” 一语惊人,众人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南灼华,甚至在心里拿她跟景朝暮做比较。 景朝暮是美,但南灼华更美。 景朝暮的美是雅致出尘,南灼华的是肆意明艳,眉心的一点朱砂更是妖冶,言笑举止间,难以言说的邪佞张狂。 众人只觉得南灼华这个女人,一看就不好惹。 他未来的娘子? 景朝暮明眸轻颤,她现在是一丝机会都没有了吗? 云染月轻移眸光,突然看见弘元帝身边坐着若情,看清她的脸,清眸骤冷,“她是谁?” 两人站在一起,众人这才发现,国师大人和西戎摄政王送来的这个女子,竟然......容貌几分相似? 弘元帝也恍惚了一下,回神道:“若情是西戎摄政王送给朕的,等寿宴结束,朕准备封她为妃子。” 即墨寒瑾送的...... 他是知道他母亲和弘元帝的关系? 不然,为何会平白无故送一个和他母亲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给弘元帝。 看着若情那张脸,云染月眼底难得出现一次厌恶的情绪。 弘元帝抬她为妃子,是想给他母亲找替身吗? 若情被云染月沉冷的眼神给吓着了,小白兔似的惊慌娇颤,往弘元帝身上蹭,“皇、皇上,我、我怕。” 女人害怕时的模样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何况若情还有张和祁云濯极为相似的脸。 弘元帝脸色沉下,不悦:“国师为何对若情有如此大的敌意,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这是云染月做国师几年来,弘元帝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 清眸冷凝,云染月微抬下巴:“她的命,我要了。” “什么......” 弘元帝以为他听错了,他的话音刚落,若情的头颅就突然从脖子上掉了,血迹喷溅到弘元帝一身,旁边的宫人失声尖叫。 殿下众人惊在原地,鸦雀无声,方才的一刹那发生的太快,谁都没看清云染月是怎么出手的,晃眼间,若情的头颅已经滚落地上。 “云染月,你放肆!” 弘元帝怒喝,这也是他第一次跟云染月急眼。 “放肆?可不止这些,”云染月淡淡轻笑,眉眼间生出几分肆意,像极了南灼华猖狂的时候。 梅太后终于沉不住气了,已经忍了云染月好久,起身怒指:“你好大的胆子!身为臣子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造次,云染月你是想造反吗!” “有何不可。”云染月答的轻描淡写。 “你、你果然是想要谋朝篡位,哀家就知道你身为国师这么多年,一直居心叵测,居心不良,”梅太后像是抓住了云染月的把柄,激动的对弘元帝道:“皇上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抓住这等乱臣贼子,尽早处死,留着他尽是祸害朝纲。” 凤鸢对景朝辞挑眉:“你的时机到了。” 借此,景朝辞忙起身:“父皇,云染月手握大权多年,目中无人,干涉朝政,您不能再助纣为虐,助长他的火焰,不然我们景家迟早要毁在他手上,还请父皇下令捉拿云染月,废黜他的国师之位。” 弘元帝握紧拳头,阴沉着老眼:“国师,朕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对朕可有二心?” 云染轻嗤:“那我也给你说一句实话,从始至终,我都不是忠心于你。” 他忠心的只有他自己。 就像景湛漓所想,云染月不可能臣服于任何人,只能别人臣服于他。 而他和弘元帝之间,只有仇怨。 “你竟然骗了朕怎么多年!”弘元帝顿时痛心疾首,整个朝廷他最相信的人,就是云染月,而他竟是耍他最狠的一个。 弘元帝怒喝:“来人,将云染月拿下!” 瞬间殿外进来众多侍卫,将云染月和南灼华围住。 群臣目瞪口呆,各个心惊胆战,明明一个好好的寿宴,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战场? 大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群臣纷纷避让,谁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白倾尘从席位上站起来,慢悠悠站在云染月和南灼华身边,君挽歌跟碧溪也来到南灼华旁边。 君野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上嘴,一句话都没说,眼角的皱纹微深。 弘元帝看着三人的举动,大怒:“你们也想跟着造反吗!” 白倾尘勾唇,不紧不慢:“不好意思,说实话,我的心也从来没在你这,更不可能为你效忠。” 笑话!他是跟云染月统一战线的人,怎么可能效忠这个老皇帝。 至于君挽歌,他也从来不效忠谁,他只想保护好他的阿九妹妹,只要她有危险,他就会站在她身边。 “反了你们!还真当朕奈何不了你们吗!”弘元帝气的怒火攻心,暴怒:“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 众多侍卫上前,仅凭君挽歌一人,抬手就能挥倒大片,何况是南灼华和云染月这些人。 力量悬殊,他们根本不是云染月这些人的对手。 趁着混战时,凤鸢朝南灼华袭来。 南灼华杏眼轻转,抬手擒住凤鸢的手腕,轻松化解她的灵力,手心凝着红光,狠狠给凤鸢一掌。 “你......云染月竟然把妖灵心给你了!” 凤鸢弯腰捂着胸口,惊骇不已,她说这贱人怎么可能没死,而且身体还长大了,原来是云染月把妖灵心给了她。 南灼华抬起掌心,笼着红色光晕,原本金色的眸子变成妖冶的红色,幽幽睨着凤鸢:“意外吗?” 凤鸢眸底升起惶恐忌惮,她知道妖灵心的厉害,所以她现在根本不是南灼华的对手。 不再恋战,凤鸢转身飞出殿内,南灼华紧跟上去,等她追出来,凤鸢已经没了踪影。 南灼华舔了一下嫣红的嘴唇,眸中冷光流淌:“凤鸢,我发誓,这绝对会是你最后一次从我手上逃走。” 殿内,景朝辞手持上剑对付君挽歌,两人的功力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碧溪突然挡着君挽歌前面,迎着景朝辞刺过来的剑。 “碧溪!” 君挽歌脸色煞白,脑子嗡嗡作响,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仿佛一切静止。 景朝辞提剑刺到碧溪胸口,伤口不深,只有两分左右,景朝辞握着剑想往她胸口推入,突然被她唤住:“景朝辞,看我。” 景朝辞下意识的去看她,对上碧溪那双如墨的黑眸,眼底似是笼着濛濛雾气,缭绕的看不清,景朝辞看着她眸子,瞳孔慢慢涣散,抽回剑,碧溪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两步,身后君挽歌把她从后面抱住。 转过她的身子,看见鲜血从她指缝里流出,君挽歌恼怒:“你是不是没脑子,为何要挡着面前,小爷又不是打不过他。” “可我担心你受伤啊,”碧溪笑笑。 “那你以为小爷不担心你吗!” 吼完,娇爷脸上闪过别扭。 碧溪歪着脑袋,眨巴眨巴大眼:“娇娇是在担心我吗?” 君挽歌脸上微窘,也不说话,检查一下她胸前的伤口,不是很深,拉着她的手:“走,找大夫给你包扎伤口。” “没事,一点儿小伤,死不了,”碧溪丝毫不在意这点小伤,对君挽歌努努嘴:“看,好戏。” 君挽歌转眸望去,只见景朝辞提着剑,靠近坐在龙椅上的弘元帝,周围保护的宫人和侍卫都没发觉他的异样,猝不及防间,他手中的剑刺入弘元帝的胸膛。 “你......” 弘元帝捂着汩汩冒血的胸膛,老眼瞪着景朝辞不可置信,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殿下那些大臣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目睽睽下,二皇子居然拿剑行刺皇上?! 周围的人群反应了一会儿才惊觉回神,顾芷柔率先惊叫:“皇、皇上,快,快宣御医过来!” 梅贵妃吓得哆嗦,拍打着景朝辞,痛斥:“你、你为何要伤你父皇,你是不是犯糊涂了!” 梅太后两眼一翻,吓得昏死过去。 宫人手忙脚乱的安置好弘元帝和梅太后,大殿一片混乱,弘元帝受伤,下面的侍卫也不在捉拿云染月几人,纷纷站在一旁保护弘元帝。 须臾,景朝辞清醒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弘元帝,再看看手里的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母妃,父皇怎么了,怎么突然受伤了......” “啪”得一声脆响,梅贵妃给了他一耳光,痛心疾首:“你、你还有脸问,你怎么能犯下这等糊涂事!母妃知道你一直想做皇上,可那也不能弑父啊!” “弑、弑父?”景朝辞震惊,立马扔了手中的剑,脑子混沌:“母妃你在说什么胡话,孩儿什么时候弑父了?” 凤鸢虽然给他出的注意,一不做二不休,但他还没真正想着弑父啊。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弘元帝,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父、父皇这伤是我刺的?” 梅贵妃抽抽噎噎,只剩哭泣。 “不、不可能......” “我怎么会刺杀父皇,不可能是我。“ 景朝辞抱着脑袋,脑子里恍惚,方才有一段记忆他真不记得了。 417:云染月收网,登基为皇 可就算景朝辞自己不记得,下面却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他也百口莫辩。 众臣也想不明白,这景朝辞到底在犯什么傻,就算皇上不封他太子,他也不能挡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刺皇上啊。 这下好了,彻底是坐不上太子的位置了。 景朝辞一党的人开始战战兢兢,如果景朝辞倒台,那他们也会被波及。 顾芷柔现在都开始后悔和景朝辞合作了。 君挽歌看的也是瞠目结舌,转眸看向碧溪,眸色微深。 她身上到底还有他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云染月拂了一下衣袖,也淡淡看了眼碧溪,眸色淡然如常,回头看着倒在上的弘元帝,嘴角似有轻嘲。 今日是弘元帝的寿宴,他说要给弘元帝准备一份厚礼。 谋朝篡位,算是一件大礼了。 这一场棋局博弈,他布置了六年,就是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道今天不会太平,所以云染月才会出席宴会这么晚,就是等他们闹够,他来收网。 御医赶来,简单的给弘元帝包扎一下,止住伤口流血,便让宫人把他抬到寝殿治疗。 寿宴也就这样结束了,本是一场喜事,却差点变成丧事。 从景湛漓的事情再到云染月的事情,最后到景朝辞行刺弘元帝,这宴会倒是跌宕起伏。 众臣回到府上,各个坐立不安,因为他们有预感,大晋的天要变了。 ...... 夜色降临,弘元帝因为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皇家如今就像一盘散沙,现在连一个主持朝政的都没有,最后,这主持大权还是落到了云染月手里。 似乎除了他,也没人有能力来担此大任。 朝中的很多大臣其实不在乎谁坐那把龙椅,他们只在乎的,坐那把龙椅的是不是一位明君。 云染月主持大权后,第一时间将景朝辞关押大牢,他阵营里的那些大臣及家眷也全部被关押起来,其中就包括顾致安那一家子。 顾家,终究是要走向灭亡了。 夜色潇潇,灯火稀疏,龙延殿外,宫人把守,殿内一片沉寂。 殿门被推开,宫人依旧垂着头不敢开来人,但那逶迤划过的雪色衣摆,也能让宫人知道来者是何人。 如今整个大晋皇宫,国师大人是真的一手遮天,无人敢去得罪他。 云染月进入宫殿,守在寝殿的太医恭敬垂首:“见过国师大人。” 云染月冷淡:“皇上情况如何?” “情况不大好,怕是......没几日熬头了。” 那一剑刺的太深,伤到命脉,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云染月颔首,挥退太医,开门进入寝殿。 龙床上,弘元帝紧闭着眼睛,脸色越发苍老,呼吸微弱,似是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云染月点住他的几个穴位,从他后脑勺取出一根银针,又重新点开他的穴位。 须臾,弘元帝慢慢醒来,转头看着床边的云染月,凝神许久,沙哑的嗓音才开口说话:“没想到,你竟在朕身边潜伏了六年,布下这么一张大网,果然不亏是朕的国师,论谋略,谁都比不过你。” “看来你已经恢复以前的记忆了,”云染月淡声,眉梢微冷。 弘元帝微微闭眼,脑子里浮现祁云濯的脸,长叹:“你和她还真是像啊。”相似的眉眼轮廓,就连聪明才智,都遗传了她,弘元帝好奇:“你是怎么让朕忘掉那一段记忆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云染月不想与他说那么多。 “朕居然被你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每天对你还深信不疑,”弘元帝自嘲,眼底沉着懊悔,偏头看他:“这么多年,你在朕身边步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吗?” 云染月答:“不光是母亲,还有凤遥。” 凤遥?弘元帝一怔,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他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是谁,没料想,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过往。 他恍然明白:“看来元昭能一败涂地,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从一开始,云染月的目的,就是他们父子俩。 当初元昭也对他提醒过,说云染月要谋害景家的江山,那时的他对云染月深信不疑,时至今日,才幡然醒悟。 云染月敛下眉眼,也不否认。 景元昭的事情确实是他在推波助澜,不然,景元昭也不会如此之惨。 事到如今,他做的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道:“当年北燕和大晋的那场战争,也是我谋划的,景元奕不过是我手上的一颗棋子。” 他借景元奕的手,杀掉北燕前任太子,就是为了挑起两国战争。 不然,他怎么顺理成章的成为大晋国师。 “你......” 弘元帝气火攻心,吐出一口血,张开血嘴凄然大笑:“云染月啊云染月,不亏是你,把天下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云染月微微冷笑:“所以,当年的那些事情,我们也该清下账了。” 弘元帝没有惊慌,因果报应,这一天迟早是要来。 “朕对当年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朕爱云濯,不管是任何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总会想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手。” 云染月摇头轻嘲:“你和燕城还真是一丘之貉,到死都不知悔改。” 燕城是为了权利,舍弃结发妻子,景儒是披着爱的名义,抢别人的妻子,囚禁在身边,两个人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 弘元帝抬起上身,几分歇斯底里:“朕爱一个人又何错,想把她得到手又有何错,怪只怪祁云濯她不爱朕!” “强词夺理。” 云染月眯起的眼尾泛着冷意,指尖轻弹,一颗药丸进入弘元帝口中。 “你给朕吃了什么?”弘光帝一瞬惊慌,想吐出来,但已经进入了他肚子里。 云染月薄凉的眸子睨着他,不答,转身走出寝殿。 须臾,弘元帝眼神恍惚,脑子开始混沌,他看见好多死在他手上的人朝他走过来,他惊恐的从床上爬起来,挥手大喊:“你、你们不要过来......” 他也看见了祁云濯,慢慢正在向他靠近,弘元帝伸出手,脸色转为惊喜:“云、云濯,你是来找我的吗?” 可弘元帝看见“祁云濯”的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祁云濯”血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弘元帝艰难喘着粗气:“云、云濯,你是不是在恨我,为什么要恨我,我当初是爱你的啊!” 殿门被打开,林公公大骇,“皇上!” 他看见弘元帝竟然拿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嘴里还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公公赶紧上前去掰弘元帝的手,却发现掰不动,他冲殿外大喊:“来人、快来了,皇上得魔怔了!” 外面宫人闻声,鱼贯而入,云染月站在大殿门口,负手而立,眺望着沉沉夜色。 众人全部上前去掰弘元帝的手,但他的手依旧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青紫。 须臾,弘元帝的手慢慢松开,眼睛也缓缓闭上,宫人吓得大骇,手指哆哆嗦嗦的探了下他的鼻息,惊恐转头,对林公公道:“皇、皇上薨了。” “......” 片刻,寝殿的宫人都退出来,林公公走到云染月旁边,垂首:“国、国师大人,皇上他,薨了。” 云染月冷清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抬手,嗓音薄凉:“准备一下后事吧。” “是。” 如今宫里云染月主持大权,弘元帝的后事全权由他处理,宫人对他唯命是从。 “咚——咚——” 丧钟响,帝王薨。 文武百官换上丧服,纷纷入宫。 龙延殿台阶下,群臣俯首跪地,静谧无声。 云染月站在众人面前,冷清的嗓音穿过黑夜:“弘元帝遇害,今薨,二皇子行刺皇上被收押大牢,五皇子品行不端,无法继承皇位,如今景氏族人无人再能担任大统,国不可一日无君,本座自荐,登基为皇,特此废黜景氏江山,改年号,南。” 众人埋头,一时静默,国师大人这是明目张胆的谋朝篡位。 雪色衣袂被夜风吹起,划过冷然的弧度,云染月便那样静静站着,一身君王气度,浑然天成。 清冷的眸子微抬,睥睨众人,他不疾不徐:“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心下惶恐,还不等做出回应,叶御史站起来,满腔愤怒:“皇上尸骨未寒,国师大人就在这想着谋朝篡位,实属大逆不道......呃......” 话音戛然而止,叶御史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指缝淌出鲜血,“咔嚓”一声,脑袋和脖子分离,滚落地上,身子还在原地转了一圈,才慢慢倒地。 众臣惊吓,连滚带爬的躲开。 都知道云染月的武功出神入化,隔着这么远,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 云染月睨下众人:“谁还有异议?” 依旧淡淡嗓音,没有任何恼怒,穿过夜风,裹着森凉,众人背后冷汗淋漓,毛骨悚然。 率先出来的,是白倾尘,掀起衣摆跪地,“臣,左相参加吾皇,吾皇万岁。” 宋之白轻拂隆起的小腹,紧随其后,“臣,亦安参加吾皇。” 随后,君野跪地:“臣,淮安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418:是上瘾的味道 如今朝堂最有名望的三个大臣都俯首称皇了,其他大臣也不敢再做无谓的挣扎,他们怕下场会像叶御史一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 群臣相继匍匐跪地,高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延殿门口的太监宫人跪了一地:“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云染月站在众人之巅,百官诸侯皆对他俯首称臣。 他清淡的眼眸,依旧波澜不惊,掠过群臣,看着那站在台阶下的红衣女子,浓浓夜色,遮不住她一双灿亮的眸子。 嘴角染上淡淡笑意,云染月越过众人,朝南灼华走去。 走近,他揽紧南灼华的细腰,把她拥在怀里,她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抱着她了。 南灼华纤细无骨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两人紧紧贴近,她笑:“恭喜,大晋新帝。” 云染月低头,在红唇上轻啄一下,“同喜,我的皇后。” 南灼华笑脸明艳,搂紧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她肖想已久的薄唇。 云染月这次没有制止,轻张嘴,让她探入,任她为所以为。 周围惶惶灯火,暧昧迷离。 良久,两人分开,南灼华轻轻喘气,云染月呼吸依旧平稳。 南灼华抬手,指腹摩擦着云染月湿润的薄唇。 他握着她的手亲一下,含笑:“尝出来什么味道了吗?” “当然,”南灼华舔了一下红唇,意犹未尽:“是让人上瘾的味道。” 尝过一次,还想尝更多。 云染月低笑出声,难得一次这么愉悦。 南灼华抬起下巴靠近,还想再要,云染月伸出食指,点在她的红唇上,轻哄:“等一会儿回揽月宫,让你过瘾个够。” 低柔的嗓音,撩的南灼华心尖一痒,小舌头忍不住勾着他的指尖,轻舔一下,她说:“好。” 云染月眸色微暗,身子不由酥了一下。 两人牵手回揽月宫,半路,雾语匆匆走过来,对南灼华道:“主子,顾轻韵逃走了。” 自南灼华长大后,她跟觅言便改口叫“主子,”毕竟不是小时候了。 清羽他们也不再叫南灼华“郡主,”改口“主母。” 顾轻韵逃走,南灼华没有任何意外,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可不是顾轻韵的作风。 雾语又道:“方才三小姐去大牢看顾致安了。” 南灼华点头,转眸看向云染月:“我们也去看看顾致安吧。” 当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好。”云染月点头。 两人转身,前去大牢。 ...... 以前的顾家,在帝京也是名门大户,数一数二的贵族,顾家最负盛名的,就是几个女儿,各个惊艳才绝,即使当初顾织锦患有心疾,容貌和才华在众多贵女中也是佼佼者。 后来顾芷柔进宫为妃,颇得盛宠,顾家的繁荣更上一层楼,当年顾致安在帝京也一时风光无限,有多少官员日日巴结着他。 反观现在,顾家只剩落魄,当年顾家子嗣旺盛,两个儿子六个女儿,不过一年的时间,死的死,疯的疯。 顾致安日夜难眠,时常琢磨,顾家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仔细算来,好像从南灼华进顾家的门开始,顾家就一天不如一天。 南灼华的存在,也注定着顾家的灭亡。 这一切,都不过是顾致安自己种下的恶果罢了。 顾家的人如今被云染月以乱臣贼子的名义全部关押大牢,除去已经逃走的顾轻韵。 大牢里,顾致安脸色颓败的坐在地上,顾芷萱疯疯癫癫的蹲在地上玩着干草,沈惜茹自从小产后,身子大不如从前,脸色蜡黄,病怏怏的坐在角落。 这里精神最旺盛的,就属江姨娘了,她扒着铁栏,大声嚷嚷着:“快来人!快把我们放了,凭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我们老爷是荣国公,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们。” 现如今,江姨娘还没看清局势。 “嚷嚷嚷,嚷嚷什么!”狱卒拿着铁棍不耐烦的敲打着铁牢,阵阵刺耳的声音吓得江姨娘后退。 但她还是不甘示弱,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快把我们放了!不然等我家老爷出来了,有你好看的!” “哟,还真以为你们顾家还是原来的荣国公府呢,”狱卒又拿铁棍敲了一下栏杆,冷嘲热讽:“你们现在不过是阶下囚罢了,还想着出去呢,下辈子吧!” “你、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呸!”江姨娘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着牙道:“你不放我们出去,自然有人放我们出去,一会儿柔妃娘娘肯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柔妃娘娘?哈哈哈!”狱卒仰头大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指望她,新帝登基,景氏王朝都被废黜了,一个小小的妃子还有什么用,说不定等先帝入殡,她就跟着陪葬了。” “你、你说什么?”顾致安猛然站起身子,瞪着眼珠子,“新帝登基,哪个新帝登基了?” 从他被关押大牢开始,外面发生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狱卒忍住耐心,对顾致安道:“先皇驾崩,景家已经没合适的人继承皇位,能担当大任的,只有国师大人了。” 云染月继承了皇位?! 顾致安身子一晃,脸色惶恐,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时,牢门传来声响,昏暗的光线里走近一道身影,步履缓慢,略显笨重。 狱卒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上去:“三小姐怎么来这种晦气的地方了,您看您,还怀着身孕。” 这位三小姐是新帝身边那位小徒弟的亲姐姐,顾家所有的人都被抓了,也就她平安无事,足以见得新帝对她的看重,狱卒也不敢怠慢。 “不碍事,我来看一下国公大人,”顾织锦笑笑,语气柔和,对一旁的拂冬点下头。 拂冬心领神会,拿出几两银子塞给狱卒,笑言:“辛苦狱卒大哥了。” “嘿嘿,三小姐真是客气,”狱卒把银子踹到兜里,对顾织锦施个礼:“那三小姐您忙着,小的去外面守着。” 顾织锦含笑点点头。 狱卒走后,转眸,顾织锦嘴角的笑意冷却,慢慢靠近铁牢。 江姨娘一看见她,两眼泛光,胳膊从铁栏中间伸出来想要抓顾织锦的手,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419:来牢中看顾致安 江姨娘脸色激动:“三小姐是不是来救我们出来的?我就说肯定会有人放我们出来的,那狗眼看人低的狱卒还......” “江姨娘,“顾织锦打断她的话,眉眼冷淡:“我不是来救出去你们的。” 江姨娘脸色霎变,嗓音拔高:“那是来干什么的,故意来对我们落井下石的吗!” 顾织锦轻拂着高隆的腹部,嘴角的笑微冷:“我是来送你们最后一程的,若是算落井下石,那就当我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江姨娘扭曲着脸,破口大骂:“你个白眼狼,顾家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顾家的?现在顾家有难,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冷眼看我们等死,你一个人逍遥在外,你良心会安吗?” “有何不安,”顾织锦冷眼睨着她,嗤笑:“不好意思,你说错了,顾家从来都没养育过我,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再说我跟国公大人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 因为她是早产,从她出生就患有心疾,身子不好,顾致安也不待见她,后来顾致安在外面和沈惜茹勾搭在一起,母亲心灰意冷就在也没出过自己院子,她也从小跟母亲待在一起,母亲把她一手养大。 后来母亲去世,顾致安更是对她不管不问,把她人扔在一个破院里自生自灭,吃的穿的用的东西也从来没给过她,她一个顾家嫡女活的还不如人家的一个丫鬟。 这些年她全靠母亲留下来的积蓄勉强过日子,顾致安从来没给过她一口饭吃,要不是后来小妹回府,指不定哪日她就死在顾家了。 现在江姨娘反过来指责她,他们有什么资格? 江姨娘见说不过顾织锦,心里的恶气无处撒,就对准了顾织锦肚子里孩子,阴毒着眸色,漫骂诅咒:“顾织锦,你这么没良心,不配为人母,我诅咒你肚子的孩子生不出来就夭折,生出来也是个四肢不健全的智障......啊!” 嘴里的骂声转为凄厉尖叫,只见顾织锦隔着铁栏,伸手拽住江姨娘的头发,眉眼间隐下柔和,尽是凌厉,为母则刚,骂她可以,但她肚子里的孩子,骂一声都不行。 顾织锦扯着江姨娘的头发,把她的头从铁栏的空隙中拽出来,手上用力给她两个耳光,江姨娘疼的哇哇大叫:“救命!老爷快救救我,这贱人想要杀了我!” 拂冬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将其放下,也上前帮着顾织锦拽住江姨娘的头发,尖锐的指尖挠着她的脸,小脸气愤:“让你欺负我家小姐,让你骂我家小小姐、小小少爷,”不够泄恨,又在江姨娘的脸色打了几巴掌,“要是我家姑爷在这里,肯定要了你的狗命。” 江姨娘脸上火辣辣的疼,鼻青脸肿,肿胀成一个猪头,她朝顾致安挥动着胳膊哭喊:“老爷,快救救我,这两个贱人快要打死我了。” 顾致安绷紧着脸色,看着江姨娘惨不忍睹的模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沉声道:“老三,虽然江姨娘话有过失,但你也教训过了,为父希望你手下留情。” 为父? 顾织锦动作一顿,放开了江姨娘,转眸嗤笑:“国公大人怕是忘了,我们早就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你对我,称不上‘为父。’” 她让拂冬把那食盒从下面的缺口处送到牢里,抬眼对顾致安道:“念及我们父女一场,我来送一程国公大人,这饭吃完,国公大人也好上路。” “织锦......“顾致安佝偻着腰,眼角的皱纹微深,嗫嚅下嘴角,最终还是低下头颅:“当初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老九,也对不起你,可我们骨子里,还是血脉相连的啊,你当初说和为父断绝关系,为父知道你肯定是在说气话。” 顾织锦嘴角泛起冷笑,也不插话,冷眼看着顾致安的自我感动。 他低声下气恳求:“为父现在身陷囫囵,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为父送死啊,只要你去找老九说几句好话,她肯定会找新帝放为父出去的,老九最听你的话了。” 他们被云染月以乱臣贼子的罪名收押,能救他们的,只有南灼华了。 只要南灼华找云染月开口,肯定会放了他们的,而他现在见不着南灼华,只能将希望寄托到顾织锦身上。 “国公大人真是不知道在做什么痴梦呢。” 顾织锦冷冷轻笑,扶住腰身,腿脚站的酸痛,不再看顾致安一眼,转身就走,扔下几句话:“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不要再做父女了,就做陌生人吧,我们各自不打扰,下辈子投胎做人,也希望国公大人多积些善德,别像这辈子,得不到善终。” 看着顾织锦离去的背影,顾致安扒着铁栏,不甘心叫喊:“老三,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我是你父亲,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送死,你也不怕遭报应!” 牢房里回荡着顾致安的喊声,顾织锦置若罔闻,扶着拂冬的手离开牢狱。 牢狱门口,司夜在此候着,见顾织锦出来,手里的披风拢在她身上,没有过多言语,亲吻一下顾织锦的脸,似乎给了许多安慰。 两人牵着手,司夜小心护着她的腰,一起回去。 刚走没几步,遇到赶来的南灼华和云染月。 顾织锦停下步子,怔愣的看见南灼华,她前世是凤遥的事情,还有和云染月的过往,以及神域的事情,司夜这两日都给她说了。 顾织锦也用两日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从刚开始的目瞪口呆,再到现在的波澜不惊,她也接受了这些事情。 可在看见南灼华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这些事情司夜和顾织锦也没瞒着拂冬,早就把她当做一家人,所以她也知道了南灼华的往事,第一次见长大模样的南灼华,也不由怔在原地。 南灼华含笑,上前握住顾织锦的手,柔柔轻唤:“姐姐。” 一如小时候那般顺口,没有一点芥蒂。 顾织锦眼眶瞬间红了,凝起水光:“小妹。” 不管眼前的女子以前是谁,但现在,只是她的小妹。 南灼华轻拂她湿润眼角,“姐姐别哭,你现在是孕妇,不能情绪激动。” 420:顾芷柔死,顾家亡 顾织锦点头,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你还能把我当做姐姐。” “我也很高兴,你依旧把我当做小妹,”南灼华轻轻抱了顾织锦一下,语气真挚:“谢谢姐姐,一直对我那么好。” 虽说她俩不算是亲姐妹,但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却胜似亲姐妹。 南灼华笑言:“只要姐姐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小妹。” 顾织锦忙不迭点头:“当然愿意。” 拂冬也露出笑容,看着她们开心,她也跟着开心。 南灼华突然觉得自己这一世好幸运,她前世所有的好运气都积攒到这一世了。 上一世她有凤鸢那样一个心如毒蝎的姐姐,害她性命,这一世老天还她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危险时候总是先护着她。 她还有一个爱她的男子,举世无双的风华世间独一无二,她还有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娇娇,阿白姐姐。 还有对她忠心不二的雾语和觅言。 恍然间,南灼华突然明白了重活一世的意义,就是为了遇到他们。 与顾织锦和司夜告别后,南灼华和云染月来到牢狱。 狱卒看见云染月时,大惊失色,立马匍匐跪地:“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新帝,怎么会想着来牢狱,狱卒一时有些吓尿。 云染月冷淡着眉眼,抬手:“平身吧,顾致安关在哪里?” “奴、奴才这就带皇上去。” 刚走一个三小姐,现在新帝又来了,也不知道顾家这次是福还是祸。 狱卒把南灼华和云染月带到顾致安的牢房,立马又退下。 顾致安看见云染月,脸色煞白,似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当他看见南灼华的时候,凝了一下眼神,只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她是谁。 南灼华抱着胳膊,悠悠踱步,微抬精致的下巴:“国公大人。” 慵懒邪佞的音色让他听着甚是熟悉,顾致安忍不住问:“你......你是谁?” “我嘛,”南灼华垂下眸子,轻弯嘴角,她答:“凤遥。” “凤遥”这个名字,时间隔的太久,再加上弘元帝封锁,当年凤遥又在众人面前没露过面,几乎所有人都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了。 顾致安脑子里思索着,一时也没想起眼前的南灼华是谁。 可当沈惜茹看见南灼华的时候,本是涣散无神的瞳孔一缩,惊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她,脸皮抖动:“你、你和南灼华那小贱人怎么会长这么像!” 提起“南灼华”这个名字,顾致安才惊觉发现,脑子里一直觉得和眼前这位女子相似的人,是他那位九女南灼华。 顾致安惊骇:“你、你和我们顾家九小姐什么关系?” “和顾家九小姐什么关系......”南灼华沉吟,抱着胳膊垂眸,踱着碎步,似是在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随即抬起幽幽杏眸,红唇轻启:“我和顾家九小姐的关系一句话说不明白,但我和南灼华,是同一个人。” 同、同一个人?! 顾致安脸色一瞬凝固,恍然听懂她的意思,惊恐的后退几步,看着南灼华的眼神甚是害怕。 沈惜茹和江姨娘闻言,也吓得惨白了脸,躲在墙角缩成一团,看南灼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妖怪。 试问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突然间长成十五六岁的大人,不懂其中缘由的人,谁见了不都觉得毛骨悚然。 顾致安颤着嘴角,骇然的眼神看着南灼华:“你、你是什么妖怪?” 正常人怎么可能长这么快? “妖怪?”南灼华轻嗤一声,也懒得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懒懒抬眸:“若是你们觉得我是妖怪,那就把我当妖怪看好了。” 一群将死之人,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 顾致安平复一下情绪,不管怎么说,即便南灼华长大了,也还是他们顾家的九小姐,而他们的命运,全部在她手里握着。 方才他求顾织锦不成,只能把全部希望押到南灼华身上了。 他低声祈求:“灼华,看在你娘的情面上,放过我们一命吧。” “放过你们?你这张老脸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南灼华蹙眉讶异,似是惊叹顾致安的脸皮之厚。 她冷笑:“正是看在我娘的情面上,更是不可能放过你们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国公大人,这个道理还用我来教吗?” 顾致安额头上惊出细汗,密密麻麻,心下惊慌:“你、你什么意思?” 当年的事情,她知道些什么? 连沈惜茹的脸色都开始色变,眼底泄露出恐慌。 南灼华挑眉:“看来国公大人似乎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只有江姨娘披头散发,顶着一个猪头脸迷茫,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们当年做的事情,还真以为天衣无缝吗?” 嗓音清冷,云染月将一个簪子扔到顾致安脚边,这簪子的款式,是男子戴的。 顾致安看见这簪子时,脸色霎变:“它、它怎么在你手里?” “很意外吗?”云染月轻嘲:“当年碰到被追杀的南夫人时,她交给我的。” 顾致安额头上的细汗汇聚成汗珠,顺着下巴滴落,颤抖着嘴角。 当年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南灼华沉冷的眸底,掠过幽光:“顾致安,谋害妻儿这种事情,还得是你这种畜生能做的出来。” “不、不、不是我,”顾致安踉跄着身子坐在地上,似是不想承认当年那件事情,转眸看向愣怔的沈惜茹,将矛头都对准她,大喊:“是她!是她干的,当初那些杀手也是她找的,都是她想谋害韶音,我被她蛊惑,才犯下错事。” “顾致安!”沈惜茹尖叫,上前撕扯着他的衣服怕打:“你还是不是男人!当年的事情怎么能赖给我,明明是你觉得南韶音碍眼,想要除掉她,你把这事交给我,让我去做,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我。” 顾致安也怒了,再也不顾及其他,反手给沈惜茹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这个疯婆子,当初要不是你先勾引我,我也不会想着去害韶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 昔日情深密切的两人,转眼间就变脸,各自推脱,互相指责,往日的深情破碎的稀烂。 顾致安突然又恍然想通了,若是当年没有沈惜茹,那他跟南韶音的感情也不会破裂,而他现在也不会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还是当初那个风光满面的荣国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惜茹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越想越恨,为了撒气,顾致安对沈惜茹拳打脚踢,打的沈惜茹抱头哀嚎。 南灼华看顾致安的眼神,满眼厌恶,顾致安是他见过最没担当的男人,他甚至比她另外一个父亲凤启还要恶心。 顾致安永远把过错都归结于别人身上,总是逃避自身的错。 他说当年是沈惜茹勾引他,可他又何尝没错,若是他洁身自好,任十个沈惜茹勾引都没用。 男人总是这样,在外面惹了风流债,永远都怪女人先勾引他。 沈惜茹被打的惨叫连连,不绝于耳,这一刻,沈惜茹也后悔了,后悔当初跟着顾致安,被他柔情蜜意哄骗,若是当初她踏踏实实跟着一个实在的男人过日子,今天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受这牢狱之灾。 江姨娘看的目瞪口呆,也刚发现当年南韶音的死,原来另有隐情。 当年南韶音怀着九小姐时,快到临产之际,她去灵隐寺准备待产,路上突遇匪徒,众人都以为她是死在了这群匪徒手上。 实则,幕后主使是顾致安和沈惜茹两人。 这些“匪徒,”也是他们找来的江湖杀手,目的就是为了取南韶音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方才云染月扔给顾致安的那支簪子,是当年南韶音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群江湖杀手有个江湖规矩,若是找他们买命,就要交给他们一件被杀之人的信物,顾致安当时就把南韶音送给他的这支定情簪子送给杀手了。 后来杀手追杀南韶音,最后被路过的云染月救下,替她解决完所有杀手,南韶音在杀手身上发现这支簪子,当时她怒的满眼猩红。 她没想到顾致安不仅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还是宠妾灭妻的衣冠禽兽。 南韶音恨不得亲自去找顾致安杀了他,可惜那时的她已经受伤严重,只剩一口气吊着了,最后她把这支簪子交给了云染月,让他,帮她报仇。 沈惜茹自从小产后,身子本来就弱,也经受不住顾致安这般毒打,一会儿就被打的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隔着铁栏,顾致安跪在南灼华面前,哀求:“灼华,当年你娘的事情我有错,但都是被沈惜茹害的,我们父女一场,求你放我出去,以后我肯定会尽心尽责的做一个好父亲,来弥补这些年对你缺失的父爱。” “啧啧啧,”南灼华摇头叹道:“你该弥补的人不是我,是九小姐,可惜,她早就下黄泉了,不过也刚好,我可以把你送到黄泉去找她,让你好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缺失的父爱。” 顾致安有些没听懂她话中意思。 因为他还不知道,真正的九小姐其实早就死了。 南灼华也无所谓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她也不会解释那么多。 “国公大人。” 云染月嗓音幽凉,惊的顾致安身子一颤,跪地的膝盖立马挪动云染月面前,哆哆嗦嗦:“国、国师,不不不、皇上,微臣叩见皇上。” 云染月垂着眉眼,轻睨着他:“还记得当初你来接夭夭回府的时候,我给你说,当年我许了南夫人两件事。” 顾致安飞快转动脑子:“记、记得。” 云染月说,韶音临终前,他许了她两件事,一件是,让生下来的九女儿冠以“南”姓,另一件,云染月还没告诉他,说是以后就会知晓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云染月许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他也不明白,云染月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云染月薄凉的唇角轻勾:“也是时候该告诉你第二件事了,”微微抬眸,冷幽了一双清眸:“我向南夫人许的第二件事,就是帮她灭了顾家,让你和沈惜茹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顾致安如遭雷劈,面如死灰,原来,顾家的这种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 当初云染月把凤遥的主魂放在九小姐的体内,给南韶音说,他要把这个刚出生的女儿收为徒弟,养在身边,作为交换条件,他许诺给南韶音两件事,也答应她一定会帮她完成。 南韶音第一件事便是让小女儿以后姓“南,”因为她想给南家留个后。 第二件事,她便把那支送给顾致安的定情簪子交给云染月,若是有机会,帮她灭了顾家。 她本想亲自报仇,奈何她已经没这个机会。 顾家能有今天的盛荣,顾致安能当上荣国公,也全靠他们南家的帮衬提拔,若不然,顾致安还是当年那个一穷二白的酸秀才。 给顾致安该说的都说完了,云染月和南灼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等明日中午,就是顾致安作为乱臣贼子的斩首时候。 知道自己横竖逃不过一死,顾致安跪在地上也安静下来,面色颓败,一片死灰。 云染月和南灼华正欲离去,江姨娘徒然跪地祈求:“九小姐,求求你把我放了吧,我可是从来没有害过南夫人,当初你在顾家的时候,我跟你也没有多大的仇怨,求求九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命。” 南灼华懒散抬眸:“作为亲生女儿,顾轻韵逃跑的时候都没想着把你也带着身边,我又凭什么要放你一命?” 看来在顾轻韵心里,也没把这几人放在心里,就连自己的姨娘,她都可以弃之不顾。 顾轻韵若是心狠起来,也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南灼华和云染月牵手离开,徒留牢房里的几人面如死灰。 两人刚走到宫里,一位太监匆匆跑过来,垂首恭敬:“皇上,信阳殿的柔妃娘娘刚刚在殿里自缢了。” 顾芷柔自缢,让南灼华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江山改朝换代,顾家灭亡,顾芷柔在后宫也没什么可好争的了,新帝登基,她一个先帝妃子,迟早逃不过一死。 与其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自行了断,这是顾芷柔最后的骄傲。 云染月摆手,吩咐宫人:“把柔妃的尸体入殓先皇副棺,一起入皇陵,算是陪葬。” “是。” 422:景陌琰和即墨寒瑾是同一人?! 殿外,凌魄的声音传来:“主子,梅太后死了。” 云染月眉心蹙起,染着冷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精致的下巴滴落,刚好滴到身下南灼华的红唇上,伸出小舌,舔入口中。 两人眼底情浓,到了关键时候被打断,谁都不好受。 “主子?”片刻没听见回应,凌魄不识趣的又敲了一下殿门。 “嗯,我知道了。” 云染月回应,语气平淡,低哑的嗓音却像在压抑着什么。 奈何凌魄没听出来,继续道:“梅太后的死因不正常,您最好去看一下。” 云染月微微闭上眼眸,忍住眼底的躁意。 南灼华白皙如玉脂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要去吗?” 云染月掀开眸子,眼底情欲被隐下,他点头:“身为新帝,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回来我们继续,”南灼华含笑,松开他脖子上的胳膊。 云染月失笑,埋在她脖颈处轻咬一口:“不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南灼华拿起扔在床侧里的那本画册,轻挑一下眼尾:“我想研究研究这个。” 刚好趁着这个空隙,她还想琢磨琢磨几个招式。 云染月眉心凝了一瞬儿,轻笑出声:“好,等一会儿我来了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南灼华眨眨眼,戏笑:“包君满意。” 云染月淡笑,起身穿上衣服,也不再管这姑娘,让自己折腾去吧。 等他开门,凌魄还在殿门口候着,云染月睨了他一眼,淡淡的眼神,如平常一样,凌魄却莫名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冷飕飕的。 云染月回眸,冷清着眉眼,语气如常:“最近和万俟清醉的感情怎么样?” “啊?哦、我们感情一直都是那样,还挺好。” 如此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凌魄摸不准头脑,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咽下口水。 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们下属的感情了? “嗯,”云染月淡然一应,语气听不出情绪,“凤鸢又逃跑了,明日起,追捕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又是追捕凤鸢,又是这个狡猾的女人。 凌魄的俊脸瞬间拧成苦瓜,只要一抓这个女人,就是好长时间,若是以前还好,现在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那他岂不是好长时间见不到万俟清醉?也不能温存。 凌魄心里一阵哭天喊地,主子为何就不能把这个人物交给清羽,他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为何偏要他去。 心里虽有抱怨,但凌魄面上还是老实应下:“属下遵命。” 云染月眉心的躁意慢慢消散,情绪看着也莫名好了许多。 ...... 梅太后的死讯传开,玉坤宫仅剩的几个宫人也都吓跑了,只剩李嬷嬷还忠心的守着梅太后尸体。 云染月看了一下梅太后的尸体,死状极惨,一把匕首从嘴里穿破她的喉咙,满嘴是血,死后的梅太后瞪大眼睛,似是死不瞑目。 云染月看完,便找来宫人给她收尸,至于她的死因,云染月查不查全看心情。 但他还是挺好奇,宫里谁人能跟梅太后有如此大的仇恨。 出了玉坤宫,云染月折回揽月宫,路上轻蹙眉心,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他耳边的发,蓦然吹动,似乎掠过一阵疾风,云染月眼神微冷,瞬间闪身原地。 出了皇宫,外面街道冷清静谧,云染月飞身掠过层层屋檐,他前方,正飞着一道黑影。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小,前面的黑影却突然停下了。 云染月也停在他几步之遥。 即墨寒瑾转身,勾着殷红的唇,凝着云染月的眼神幽冷,“取代景氏的新帝,好本事。” “彼此。” 云染月不谦不卑,清冷的眸光流转在即墨寒瑾身上,轻弯唇角,意味深长:“我是该叫你西戎摄政王,还是,靖离王爷,景陌琰。” 夜色静谧,即墨寒瑾徒然静默,随即大笑:“云染月,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玄铁面具落下,那后面,是景陌琰的脸,但却不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他,以往温雅的眉眼变的阴翳幽冷,除了和往日一模一样的脸,却找不到往日的半分温润。 “没想到,西戎摄政王和靖离王爷竟是同一个人,”云染月难得一次这么意外。 不过,他之前怀疑过两人,也猜测过这种可能。 即墨寒瑾却道:“不,你说错了,我跟景陌琰不是同一个人,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只是共用一个身体罢了。” 云染月挑眉:“看来,妖灵心早就对景陌琰反噬了,生出了‘噬魔。’” 而噬魔衍生出的另外一个人格,就是即墨寒瑾。 白逸亭曾经也对景陌琰讲过这个“噬魔,”景陌琰不是神域人,没有灵脉,不能驾驭妖灵心,若是他强求,必会遭到反噬,生出“噬魔,”它会衍生出另外一个人格,而那个人格在噬魔的影响下,会是极尽邪恶的性格,装着无穷无尽的野心。 即墨寒瑾就是景陌琰衍生出的“噬魔,”也是他另一个人格,但他们两个各有各的思想,就像是两个人,只是共用一副身子。 即墨寒瑾和景陌琰相比,即墨寒瑾更强势果断,因为他杀伐狠辣,野心更大。 既然身份被知道了,即墨寒瑾也无惧面对云染月,“讲讲,你是怎么发现我和景陌琰的事情的,还有妖灵心在我们身上的事情。” “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发现的,”云染月微抬下巴,思索:“当初从西戎回来,在路上被你截杀的时候,那时候就怀疑,妖灵心被你拿着。” 即墨寒瑾眯眼:“原来这么早的时候你就对我起了疑心。” 当初西戎皇寿辰,云染月被弘元帝派西戎贺寿,随行的还有景陌琰。 回来的路上遇到即墨寒瑾的截杀,那时候云染月和他交手,就发现了他的功力不一般,那时候云染月就开始怀疑,他母亲的妖灵心在即墨寒瑾身上。 但那时候,他没想过即墨寒瑾和景陌琰会是同一个人。 现在想来,即墨寒瑾出面跟他交手,那当时马车里坐着的景陌琰,只能是个替身。 但后来,因为万俟千婉死的事情,云染月却发现,原来母亲的妖灵心在景陌琰身上,那天他太急于迫切的除掉景陌琰,所以漏了破绽。 即墨寒瑾又问:“我和景陌琰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染月敛了一下眸:“白天弘元帝寿宴,从你给他送的那位女子身上发现的。” 只能说,这更是一个很大的破绽。 白天弘元帝寿宴,景陌琰借病魔之事没有出席,因为他跟即墨寒瑾只能出席一个身份。 云染月知道他母亲的妖灵心在景陌琰身上,景陌琰也肯定知道他母亲的容貌,还有他母亲和弘元帝的那段过往,可今日宴会,即墨寒瑾却送给弘元帝一个和他母亲极为相似的女子。 这绝对不是巧合,是蓄意为之。 云染月就猜测到,即墨寒瑾和景陌琰有可能是一个人,何况,景陌琰的母妃当年是西戎的公主,景陌琰利用他母妃的身份也极好藏入西戎。 听完云染月的话,即墨寒瑾也不得不感叹他的敏锐聪明。 即墨寒瑾眯起阴戾的眸子,嘴边冷笑:“我给弘元帝送一个跟你母亲相似的女子,是想试探一下,你和祁云濯长的这般相似,这些年他为何就没有怀疑。”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云染月从一开始就用自己的办法让弘元帝忘掉了那段记忆。 他又道:“你潜伏在弘元帝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话音一转,摇头:“哦,不,还有为了凤遥。” 既然是和景朝辞同为一体,凤遥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上挑眉梢幽笑:“那个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景元昭当年为她痴迷,景陌琰也被她牵动着心,就连你,为了她重生,不惜付出更多代价。” 那女人,真是给他们一个个灌了迷魂汤。 云染月知道景陌琰喜欢南灼华,即便现在眼前的是即墨寒瑾,云染月也不想与他说那么多关于南灼华的事情。 他抬眸:“梅太后是你杀的?” “是我,”即墨寒瑾毫不隐瞒,“我是替景陌琰,给他母亲报仇,当年他母妃,就是死在梅太后手里。” 景陌琰的母妃即墨莲是西戎长公主,当初大晋和西戎联姻,即墨莲就嫁给弘元帝的父皇,她性子温婉,不争不抢,即便这样,梅太后也把她视为眼中钉。 后来她买通即墨莲身边的宫人,每日在的吃食中下慢性毒药,终于在景陌琰四岁时,即墨莲暴毙。 年仅四岁的景陌琰就养在梅太后膝下,从小景陌琰的性子就乖顺,跟他母妃一样不争不抢,梅太后正是看他这般温和的样子,才没有除掉他,让他平安的养在自己膝下。 但景陌琰背后却不是这般乖顺,年仅四岁的他就心思缜密,知道母妃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就在暗中调查,后来查到幕后凶手是梅太后,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一如既往在梅太后身边扮着乖顺。 他却在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人,在皇宫布满自己的眼线,就等着有一日时机成熟,要为母妃报仇。 当年也正是景陌琰身边的眼线听到姬冥和万俟千婉的谈话,他才发现祁云濯的身份,做了黄雀,把祁云濯的妖灵心得到手。 那时的景陌琰,才四岁。 这段时间,即墨寒瑾三番五次的想置云染月于死地,因为他心里清楚,他若不杀了云染月,而云染月迟早会杀了他,夺回他母亲的妖灵心,给他母亲报仇。 他跟云染月,天生的宿敌。 梅太后的死云染月不会管那么多,但他母亲的死,不管是即墨寒瑾,还是景陌琰,都脱不了干系。 “我母亲的妖灵心,你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云染月凝着即墨寒瑾,冷幽了一双清眸。 即墨寒瑾冷笑:“现在在我身体里,就是我的,你若想要,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云染月抬眸,瞬间出手,即墨寒瑾掌心凝着红晕,飞身迎上去。 两人周身强大的气息,掀起狂风,屋顶上的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快的只剩下残影。 即墨寒瑾的掌心朝云染月袭去,快到他面前时,掌心突然滑出一把利刃,朝云染月刺去。 云染月迎着利刃未躲,肩上被划破一道,与此同时,他掌心聚力,拍到即墨寒瑾胸口,两人齐齐飞身后退。 云染月肩上的鲜红渗透了雪色衣襟,染下一片红。 即墨寒瑾也没好到哪里,即便云染月没了妖灵心,他的一掌,也不是常人能受的住。 他抬眸凝着云染月肩上的伤口,迟迟不见愈合,心惊:“你的妖灵心居然没了?!” 不然,他的匕首根本就伤不了他。 云染月冷清着眉眼,没答,瞥了一眼手腕处的灵脉,眼神一凝。 他掀起眼眸看下即墨寒瑾:“下次,妖灵心我再拿。” 转身,云染月飞身离开,即墨寒瑾甩下衣袖,眯下阴冷的眸似有不解。 说走就走,这不像是云染月的作风。 回到皇宫,云染月飞身落下,弯腰吐了一口乌黑的血,看眼自己的手腕,本是红色的灵脉,却开始渐渐染成黑色。 “噬灵......”他轻喃一声。 看来姬冥在他体内留下的噬灵,终究是个祸患。 擦干净嘴角的血渍,云染月面色如常的回揽月宫。 等回到揽月宫的时候,南灼华还在研究着那些图册,越看越起劲,越看越欲火焚身,欲罢不能。 云染月进寝殿,南灼华看见他肩上的伤,脑子里的旖旎心思立马烟消云散,放下图册起身,脸色担忧:“怎么受伤了?” “碰到了即墨寒瑾,”云染月坐在她身边,瞥了一眼那图册,上面的招式,男下女上。 嗯,这姑娘的口味倒是挺重。 “是他伤的你?”南灼华检查着他肩上的伤口,不严重。 “嗯,母亲的妖灵心在他身上。” 云染月抱起南灼华,让她跪坐在大腿上,两人面对面,说不出的暧昧。 南灼华现在脑子里没有缠绵的心思,惊了一下:“你母亲的妖灵心居然在即墨寒瑾身上?” ------题外话------ 421章正在审核,宝贝们稍等 423:为何生了白发 “嗯,”云染月点头,“准确来说,也在景陌琰身上。” 南灼华疑惑的挑眉。 云染月揽住她的细腰,给她娓娓道来景陌琰和即墨寒瑾的事情。 其实,真正的即墨寒瑾是西戎皇室最小的皇叔,也算是景陌琰的舅舅,景陌琰生出“噬魔,”衍生出另外一种人格后,便把真正的即墨寒瑾杀了,他自己取而代之。 如今的西戎皇上年纪小,又生性懦弱,八岁登基,就被即墨寒瑾控制成傀儡,现在西戎,都掌控在即墨寒瑾手里。 听云染月说完,南灼华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脱掉云染月的上衣,检查他的伤势,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但流了很多血。 没有妖灵心,他没有愈合的能力。 她道:“我把雾语喊来,让她给你包扎一下。” 云染月握住她的手,轻笑戏言:“你舍得让其他女子看我身子吗?” 南灼华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肩头,瓷白如玉的脖颈,极具诱惑性感的锁骨,南灼华忍不住舔下红唇。 他这副魅惑诱人的身子,让别人看上一眼,她就吃一下亏。 南灼华想了下:“那我去找雾语要些金疮药,我给你包扎。” “好,”云染月笑。 南灼华拿来金疮药,她分开腿跨坐云染月腿上,脱掉他上衣,拿着干净的棉布先清理伤口,再把金疮药倒在指尖上轻轻涂抹伤口。 她的指尖很热,灼的云染月伤口酥酥麻麻。 她认真的模样,看的云染月很是诱人。 伤口包扎好,南灼华把剩下的金疮药放在一旁,扭头时,云染月徒然倾身靠近,含住她的耳垂轻吮,南灼华身子一颤,瞬间一阵酥麻传遍四肢百骸。 身子也霎时变的酥软无力,险些从云染月身上摔下来,云染月揽紧她的腰身,没让她从身上摔落。 他亲吻南灼华的耳垂,引起她的一身战栗,微张小嘴忍不住溢出一身娇吟。 云染月在她耳边低笑:“怎么这般敏感。” “因为撩拨的人是你,”她笑,杏眼生媚,撩人心魂。 她一只胳膊环住云染月的脖子,他肩膀有伤,她另只胳膊不敢动, 云染月轻笑,难得愉悦,在她耳边厮磨轻语:“方才的事情,我们继续,”指尖一抬,点在那旁边的画册上,“这个招式,我们一会儿试试。” 南灼华回眸看了一眼,女上...... 她赶快回想一下上面的教学,脑子一紧张,有些忘了,她想临阵再想看两眼,却被云染月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南灼华伸手去够那图册:“等一下,我再看两眼,有些忘了。” 云染月勾唇:“不用看,我会,一会儿我教你。” “......” 这男人,真是无所不能。 云染月把南灼华放在床榻,俯身压她身上,南灼华双手撑在他胸前,杏眼甚是认真:“不是应该我在上吗?” 云染月失笑,低头吻住她的红唇,齿间轻语:“等一会儿,我先来,不然你会疼。”握住她的手来到腰间,低哑的嗓音蛊惑:“夭夭,帮我解开。” 南灼华听话的帮他解开腰带,褪掉衣衫。 云染月抬手挥落床幔,遮住旖旎春光。 ...... 翌日,南灼华醒来,嗓子干涩沙哑,浑身酸痛,脖颈处往下都是红痕。 她睁开眼时,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还早。 云染月躺在旁边,呼吸浅浅,还未醒。 看着这张冷清仙绝的脸,南灼华愣怔失神,想起昨晚他的疯狂索取,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不管平日里怎么正经禁欲的男子,只要在情事方面,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是控制不住骨子里的疯狂。 南灼华正失神看着,云染月蓦然间睁开眸子,眼底缠绕着丝丝困意:“怎么醒这么早?” 一开口,嗓音低沉暗哑的不像话,他把南灼华搂入怀里,轻吻一下她的头顶:“乖,昨晚你太累了,再睡会儿。” 南灼华乖巧的躺在他怀里,重新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很安心。 她把脑袋靠在他胸口,那里,却没有心跳,因为他把他的心给她。 突然想到他的妖灵心没了,南灼华又有些睡不着。 虽然听说妖灵人没了心依旧能活,但是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噬的作用。 这些,云染月都没告诉他,只说不让她担心。 可她又怎能不担心。 南灼华扰的心神睡不着,睁开眼看着云染月的睡颜,蓦地,她发现云染月鬓边,竟生了几缕白发,杏眼轻颤,她惊的支起身子。 云染月睁眼,看着她惊愣的样子,眼底清明几分,搂住她:“夭夭怎么了?” 南灼华伸手摸下他鬓边的白发:“怎、怎么回事?” 透过她慌乱的杏眸,云染月也发现了鬓边的白发,稍纵即逝的沉凝被他掩下,把南灼华搂紧在怀里,在她耳边轻笑:“无事,夭夭不用担心,许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的缘故。” 即便云染月这般安慰,南灼华依旧放心不下,她想起身:“我找来雾语给你看看。” “乖,不用,”云染月按住她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搂紧,眉眼间几分倦怠:“夭夭再陪我睡一会儿,一会儿还要忙朝堂上的事情。” 他刚接管朝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想起他一会儿还要操劳,南灼华便乖乖的躺下,陪他一起再睡会儿。 辰时,云染月上朝处理朝政。 弘元帝和梅太后的尸首已经入殓,三日后准备入皇陵,梅贵妃和顾芷柔作为陪葬,后宫的其他妃子有封号的,就留在后宫养老,其他的全部削发为尼。 史书有记,大晋十八年,十月十日,弘元帝驾崩,景氏族人无人担当大任,国师登基,废黜景氏王朝,封号,献华新帝,改年号,南。 次日,十月十一日,献华新帝登基,斩首前朝二皇子景朝辞及阵营几千余人,顾致安位列之首。 午时,城门乌泱泱一片,顾致安被扣押在断头台上,到了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满身恐慌。 终究还是怕死罢了。 午时过后,城门口滚了满地人头,血染江河,浮尸万里。 424:景朝暮最后结局 景朝辞一党,那些大臣全部被斩首,府邸满门抄斩,其家眷全部发配边疆,也只有顾致安一家,全部被斩首,作为家眷的沈惜茹和江姨娘以及疯癫的顾芷萱,云染月连活命的机会都没给她们。 顾家被抄斩,刚好顾织锦和司夜也搬了出去,在帝京买下一座府邸,另立门户,顾家府上其他下人各自离开谋生,人走茶凉,空荡落魄的府邸,只剩下徐管家一人。 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也不能再去别的府上做差事了,他便留在落魄的荣国公府,守住南韶音和南灼华住过的素音院。 云染月登基后,第一件是就是为当年右相冷家平反,冷水伊的父亲被梅炳陷害,冷家落得满门抄斩,云染月当初承诺过冷水伊,会帮他们冷家洗刷冤屈。 云染月也没有食言,查清当年的原委,为冷家平反,众人也知道了冷家当年是被梅家陷害。 弘元帝死后,也没人阻碍冷水伊和景煜在一起,两人便准备成亲的事宜,但冷水伊毕竟是后妃,在朝廷官员面前露过不少面,两人成亲的事情不宜张扬,只好低调举行。 云染月站在百米台阶上,下面群臣跪拜,秋风冷瑟,吹起他雪白的衣袂,发间的几缕白发,像是染了秋霜。 他便那样站着,冷清薄凉的眉眼睥睨众人,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浑然天成。 身边的林公公展开圣旨,高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为新帝,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特封凤遥为皇后,封号新荣,朕在此,向天下人昭告,除此凤遥一人,不会再立其他女子为妃,余生,只需她一人相伴左右,封后大典也登基大典于七日后举行,钦此。” 这是新帝登基,下的第一道圣旨。 下面一片静默,百官诸侯皆是惊的说不出话。 许多朝臣百般思索,这位凤遥是何许人也? 新帝刚登基,就封她为后,她到底有何本事。 众人各自暗中猜测,凤遥是哪家的贵女。 云染月用“凤遥”这个名字,而不是用“南灼华,”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朝臣发觉什么,“凤遥”这个名字,极少人知道,也没人见过她的模样。 少数朝臣凝神,想起前朝那位太子妃就叫“凤遥,”但他们也不会想那么多,两人同名,只觉得是巧合罢了。 毕竟他们也不敢去想一个死了几年的人会死而复生。 当让群臣更没想到的是,新帝竟然为了这个女子废黜后宫,佳丽三千,他只要她一人。 这让下面那些众臣心里有些不满,纵观前朝,历经这么多任先帝,那个登基的时候不都是先扩充后宫,为了皇家血脉着想,到了献华新帝这里,却直接废黜了后宫。 那些群臣主要不满的原因是,新帝不再纳妃,那他们的女儿就没机会入宫为妃了。 很多大臣还想着趁着新帝登基,把自家女儿塞到后宫,给府上光宗耀祖,云染月这道圣旨,直接让他们的想法胎死腹中。 众人心里虽有不满,但却无人提出异议。 叶御史的死到现在还是他们的阴影。 良久过去,群臣仍是一片寂静,只剩吹过的萧瑟风声。 云染月轻轻抬眸:“怎么,众卿有异议?” 淡淡嗓音,不寒而栗,秋风冷瑟,敌不过他嗓音中的一分冷冽。 众臣瑟瑟惶恐:“微臣不敢。” 白倾尘率先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左相大人都没说什么,那些群臣也没胆量再说反驳的话,跟着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群臣后面,几米之外,景朝暮怔愣的站在原地,失神呢喃着那个名字:“凤遥......” 身在皇家长大的人,她怎会忘记景元昭当年的太子妃就是这个名字。 可当初在镇国寺,那祈愿符上,他明明写的是以后要永远和那位小徒弟在一起。 南灼华...... 凤遥...... 两张脸在脑子里重合一下,景朝暮脸色霎变,身子轻晃了一下。 她们两人,莫非是同一个人...... 朝会解散,景朝暮看着那雪色人影下了台阶,正前往揽月宫,她连忙跟上去。 “皇上。” 如今他已经是大晋新帝,她也不能再唤他“国师。” 景氏王朝被废,她也不再是那位尊贵的扶兮公主。 云染月回头,看着景朝暮的眼神淡然无波。 景朝暮把一个檀木小匣子递给他,轻敛眉眼:“遵从师命,把檀灵果送给皇上,也多谢皇上留朝暮一命。” 云染月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檀灵果。 但如今夭夭已经长大,精魂也聚全,全靠妖灵心,檀灵果对他们也无用处。 云染月还是把檀灵果收下了,这是伽若大师拿来换景朝暮一命的。 景朝辞被斩,以及梅家都被殃及,梅贵妃被赐死陪葬弘元帝,也只有景朝暮,独善其身。 伽若大师来找过云染月一次,希望他留景朝暮一命,他会拿檀灵果作为条件,即便檀灵果已经没有用处,云染月还是答应了。 景朝暮今日就会出宫,此后再也不会踏入帝京一步,她会削发出家,跟着伽若大师遁入佛门,从此青灯古佛常伴,独过此生。 景朝暮摇头苦笑,这就是爱而不得的最终结果吧。 但她很庆幸,听从师父的话,没有妄念,没有偏执成魔,不然,她会和他哥哥一个下场。 虽然云染月灭了景氏王朝,她哥哥和母妃都死在他手上,但景朝暮对云染月也生不起怨恨。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哥哥智不如人,也怨不得云染月。 接下檀灵果后,云染月没有与她多讲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景朝暮看着他的背影,落下一滴清泪,这会是她在红尘中,落下的最后一滴泪。 她刚才还想开口问他,南灼华和凤遥是不是同一个人。 最终,她也没问出口,想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景朝暮轻拭一下泪痕,笑了一下,这一笑,她便释怀了。 万丈红尘终究不是她的归宿,青灯古佛才是...... 425:当年那个干净的少年变了 云染月回到揽月宫,南灼华看他手里的拿着小匣子,问是什么。 云染月答,檀灵果。 南灼华拿过打开看了一眼:“景朝暮给你的?” “嗯,”云染月点头,给她讲了伽若大师拿檀灵果换取景朝暮一命的事情。 虽然知道景朝暮一直爱慕着云染月,但如今她已经皈依佛门,舍下七情六欲,南灼华对她也无任何不喜的感觉。 景朝暮无疑是聪明的,知道自己争不过的东西,也没妄念强求。 论这点,她比顾轻韵要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南灼华回眸看云染月,眼底亮着辉光:“现在檀灵果已经到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妖灵心还给你了?” “不可以,”云染月摇头,轻轻抱着她坐在软塌上,微眯着眼眸似是有些倦怠:“你没了妖灵心,就活不了。” 她的心脏已经被凤鸢捏碎,不能再用,只能靠着妖灵心续命,没了妖灵心,她就会死。 南灼华摸着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没有心脏跳动,她平静且认真的问:“你没了妖灵心,会怎样?” “不会死,”云染月拥她入怀,在她颈窝轻吻一下。 南灼华张嘴,还想问些什么,被他堵住小嘴,勾住舌尖轻咬,南灼华想说的话变为呜咽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被她抛在脑后,一片混沌空白。 南灼华身子变得软绵,胳膊下意识的搂紧云染月的脖子,身子与他贴近,想要更多。 两人身上的清香缠绕鼻尖,旖旎好闻。 ...... 许久分开,南灼华眼尾映红,染了几分媚意,杏眼湿漉漉的氤氲着雾气,云染月轻敛的眸子也含了几许碧波荡漾,勾人的紧。 指尖点在他湿润的薄唇上,南灼华迷离着杏眼靠近:“还要。” “不知餍足,”云染月轻笑,低头又吻住她的小嘴。 这时,殿门被敲响,雾语轻唤:“主子。” 两人分开,南灼华轻喘两下,嗓音里含了几许媚意:“何事?” 雾语道:“北燕十一皇子在殿外正等着,想要见主子一面。” 她说的是燕无归。 南灼华回眸对云染月道:“我去看看他。” “去吧。”云染月点头。 “......” 殿外,燕无归正安静的站着,攥着的掌心,略显紧张。 眼眸澄净如清泉,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干净的少年。 南灼华走出殿外时,他眸子轻颤,竟不知所措的后退一步。 “阿时。” 南灼华微微轻笑,如今她虽已经长大,此时的少年比她还要高半头。 “阿、阿姐。” 燕归时轻唤,眼底相思决堤,眼尾泛着湿润,“阿姐为何又......” 语气迟疑,他不说,南灼华也知道他是想问她重生的事情,笑言:“你就当我从来没离开过好了。” 她不多说,燕归时也听话的不多问。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只要他的阿姐重新回来就好。 他道:“阿姐,我要回北燕了,走时想来看看你。” 他和四皇子本是来参加弘元帝寿宴的,宴会也算参加了,虽然弘元帝现在驾崩,大晋改朝换代,但也不管他们什么事,他们留在这里也无用,只能启程回北燕。 南灼华轻轻牵起他的手,含笑:“走,阿姐送送你。” 燕归时轻怔,感受到手上的温软,耳根几分绯红,“谢谢阿姐。” 她牵着他,慢慢走着,送他到宫门口。 正如小时候,他也总牵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阿姐温软的掌心,暖热了他那段寒冷的日子。 到宫门口,马车正在等着。 四皇子燕风临也在此,一双细长的双眼显得阴翳,面带不善。 看着南灼华和燕归时牵着的双手,他忍不住阴阳怪气:“怪不得十一皇兄舍不得离开这大晋皇宫,原来是有美人儿牵挂着。” 燕风临性子生来张狂,即便是在大晋,也不知收敛,再加上他也从来没把燕归时这个落魄皇弟放在眼里过。 燕归时松开南灼华的手,清隽的脸色微红,略显恼意:“四皇兄不要乱说,这位、这位是......” 顿住话语,他有些不知该怎么说,若他说是“阿姐,”燕风临肯定能认出她,却又不好解释她是怎么死而复生。 “是什么?是你在大晋养女人?”燕风临不屑鄙夷,挖苦燕归时:“在大晋做几年质子,没想到你这小子艳福不浅,还在皇宫养起了女人。” 话音刚落,南灼华挥袖,凌厉的风凝成强劲的力道,“啪”的一声,在燕风临脸上狠狠打了一掌,使得他趔趄两步,撞到身后的马车。 燕风临捂着涨红的脸,指着南灼华,怒目而瞪:“你、你这贱人......” “四皇兄,”清凌幽凉的嗓音,打断他的话,南灼华懒散抬眸,“几年不见,你这张嘴,依然欠打。” 慵懒邪佞的语气让燕风临恍然回头,特别是“四皇兄”这个称呼,当他细细凝视着南灼华片刻,瞳孔颤动:“凤、凤遥!” 在弘元帝宴会上,南灼华露面,燕风临离的远,也没仔细看她,没认出来她就是当年在北燕皇宫肆意张扬的那位长公主。 当年凤遥在北燕皇宫,和皇室的几个王爷都打过照面,自然也是认识燕风临。 她当年身为燕城收留的义女,被封长公主封号,理应叫皇室那些比她年纪大的王爷一声“皇兄。” 燕风临双腿止不住颤抖,瞪着南灼华:“你、你是人还是鬼?” 这女人,当年不是已经死在大晋皇宫了吗! 南灼华懒得跟他说那么多,抬手用掌风拍晕他。 一旁的侍卫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把燕风临抬到马车上。 临走前,燕归时看南灼华的眼神甚是不舍:“阿姐还会回北燕吗?” 南灼华敛着眸子,摇头:“不会回去了。” 月牙儿不会再回北燕,她也不会回去了。 燕归时了然苦笑,他的那位七皇兄已经在大晋称帝,她也会成为皇后,确实是没有再回北燕的必要了。 燕归时轻抿着唇,似是有话想说,静默片刻,眉眼间认真:“阿姐以后要跟七皇兄在一起了?” 南灼华勾唇浅笑:“我们两人彼此相爱,彼此喜欢,为何就不能在一起?” 这话燕归时无法反驳。 他垂眸,敛下眼底的晦光,轻声:“若是有一天,我和七皇兄......”后面几个字声音太轻,被路过的风给吹散了。 南灼华也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抱着胳膊向前微微倾身,侧耳问:“嗯?你方才说什么?” 燕归时凝了须臾,轻笑一下:“我说,不管日后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姐。” “当然,”南灼华笑,看了一眼天色,让他上马车:“不早了,赶紧出发,路上注意安全。” 在她催促中,燕归时上了马车,掀开车帘,依依不舍告别:“阿姐,保重。” 南灼华轻轻颔首,目送车队离开。 等马车走远了,南灼华眼底沉凝,方才,燕归时说的那句话,她模糊的听见了后面几个字,兵刃相见。 若是有一天,我和七皇兄兵刃相见...... 南灼华眯着眼按下眉心,希望是她听错了。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淡淡清香被风吹来,南灼华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云染月拿着一件披风从背后拢在她身上,南灼华顺势向后靠在他怀里,“月牙儿。” “嗯,”云染月轻轻应声。 南灼华凝着前方,眸光悠远,语气淡淡平静:“你说,有一天,我们会和阿时成为敌对吗?” 云染月眼底一抹暗光:“怎么会这么问?” “突如其来的感觉,”南灼华道。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云染月的回答,模棱两可。 他拿出一个赶紧的锦帕,跟南灼华擦拭着手心,南灼华迷惑:“你做什么?我又没碰什么脏东西。” 云染月一本正经:“你方才牵燕归时的手了。” 他看见了。 南灼华好笑:“他只是弟弟。” “嗯,那也不行。”云染月依然细心的擦拭着她的手心。 南灼华失笑,第一次见识到这男人这般斤斤计较。 ...... 晚上,有信使来报,燕归时和燕风临夜幕时候刚出大晋边境,就遇到刺客,燕风临中箭身亡,燕归时受伤。 云染月坐在书桌前,拿着传来的信封沉思良久。 清羽站在面前,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沉思什么,犹豫开口:“主子,趁着北燕的车队还没走远,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援助燕归时。” 毕竟他也是主母很看重的人,他的安危还是很重要。 “不用,”云染月微微倾身,手里的信封随意扔在书桌上,半敛着眼眸:“就算没有人救,他也不可能死。” 死的,只能是燕风临。 清羽不明白主子为何这般笃定,忍不住多嘴一问:“为什么?” 云染月掀眸:“因为那些杀手都是燕归时的人。”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燕风临。 清羽怔了一下,那个清风明朗,一身干净的少年,竟是这般多谋诡计? “那杀燕风临的目的是......” 云染月往后靠着椅子,眯了一下清眸:“清除障碍,为以后争夺皇位做准备。” 燕归时要谋篡北燕的皇位吗? 清羽着实想不到燕归时会干这种事...... 426:夭夭和月牙儿成亲 三日后,弘元帝和梅太后的棺椁一同下葬。 第七日,登基典礼和封后大典一同举行。 新帝登基,钦封皇后,红妆铺了百里,举国同庆,共睹繁荣盛况。 天还未亮,南灼华就被一众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今日她作为被册封的皇后,不可怠慢。 但今日给南灼华梳妆绾发的,不是那群宫人,而是顾织锦。 她以前都说过,等南灼华出嫁了,她要为她亲自绾发,那时还患有心疾的她,觉得不可能等到这一天,但她很幸运的等到了。 大早上,顾织锦不辞辛苦,挺着大肚子来为南灼华梳妆。 与其说今日是云染月登基和南灼华封后的大典,不如说是两人的成亲之日。 皇上和皇后这两个身份,他俩都不看重,他俩在意的是,今日过后,他们就成了夫妻。 南灼华本来生的就美,不用浓妆艳抹,薄施一层粉黛就行。 顾织锦手巧,绾发不再话下,繁琐复杂的发髻很快完成,最后给南灼华戴上皇后专属的凤吟钗。 等忙完后,顾织锦挺着大肚子,累得额头冒着细汗,南灼华忙叫觅言扶着她坐下,又让雾语给她熬些补药。 菱花铜镜里,南灼华那张脸美的不可方物,顾织锦坐在身边,温柔轻拂她耳边的碎发,既欣慰又高兴:“终于等到小妹出嫁的这一天了。” 她从司夜口中得知南灼华和云染月的浮生往事,南灼华算是活了两世,才和云染月修来姻缘。 顾织锦也时常感叹两人的不易,如今终于修成正果,真心为他们高兴。 她送上祝福:“祝愿你和皇上能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多谢姐姐,我们会的,”南灼华含笑。 这心愿,也是她小时候就期盼的。 要和月牙儿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辰时,吉时到,南灼华身穿大红凤袍,裙摆金线绣着的凤凰曳地逶迤两米,雍容贵气。 她本身平日里就爱穿红裙,这艳丽无双的凤袍,像是为她量身制作,更衬托出她的肆意张扬。 出了大殿,云染月正在此候着。 他今日没有穿雪衣,也没有穿皇上的明黄龙袍,而是一袭红衣。 这是云染月平生以来,除了雪色衣衫外,第一次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这是为他的姑娘穿的。 在云染月眼里,今日不是什么登基典礼,而且娶南灼华为妻的日子。 平日里,云染月穿雪衣,一袭薄凉清冷的姿态,仙绝缥缈,似是站着云端上的谪仙,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亵渎。 穿上红衣的他,冷清禁欲的姿容平添了几分魅色,红尘烟火,在他身上镀了几许。 芸芸众生,他似坠入红尘的仙人。 把他拉下云端入红尘的,是南灼华。 她上前,看着他又添了许多的白发,眼神无措,她轻拂:“怎么又生了这么多白发?” 短短几天,总在一夜之间,他一头青丝都在变成华发。 “乖,没事,”云染月轻轻安慰。 “不,你有事,”南灼华抓住他的手轻颤,泄露出几分惊慌:“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云染月轻轻抱着她,总是不疾不徐的语气哄道:“乖,我们先把典礼完成好不好,今日是我们成亲之日,不要耽误吉时。” 南灼华抬眸凝着他,眼底蓄了惊慌。 他柔声:“乖,听话。” 南灼华妥协了,乖顺的点点头。 在云染月眼里,今天所有事情都不重要,只有他和他的姑娘成亲最重要。 两人携手出了殿门,碰见君挽歌带着碧溪前来。 虽说一会儿典礼上会见面,但君挽歌还是想来提前见一眼南灼华。 看着眼前盛装出席的姑娘,君挽歌欣慰轻笑:“转眼间,阿九妹妹就长大了。” 知道她有一天会长大,会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一个姑娘,但没想到,她会长这么快。 南灼华笑:“你管是长大还是小时候,我永远都是娇娇的阿九妹妹。” “嗯,”君挽歌轻轻点头,转眸看向云染月,脸色又是一变,冷眼瞪着他:“云染月,你以后要好好对阿九妹妹,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就谋篡你的皇位。” 敢这般明目张胆威胁帝君的,也只有小阎王有这个胆量了。 在他眼里,没有云染月这个皇上,只有南灼华这个阿九妹妹。 云染月知道他是袒护南灼华,也不跟他计较,轻抬眸子淡淡道:“放心,谋篡皇位,你没这个机会。” 他的姑娘,他呵护了两世,又怎能会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说完几句话,南灼华和云染月前往金銮大殿。 君挽歌看着南灼华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 忽而,他听见耳边有抽噎的声音,一回眸,就看见碧溪在一抽一抽的抹泪,君挽歌莫名慌了,擦着湿润的眼角:“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小爷砍掉他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不、不是,”小姑娘抽抽噎噎:“小、小姐姐太漂亮了,我被美哭了。” 君挽歌:“......” 永远猜不透这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 眸光软了些,他轻哄:“别哭了,等你长大出嫁的时候,也是这么漂亮。” 碧溪抹了一把鼻涕和泪,透亮的大眼看着君挽歌:“那你会娶我吗?让我也这么漂亮一次。” 君挽歌迟疑一瞬:“等你长大再说。” “......” 金銮殿外的百米台阶,铺满红绸,云染月牵着南灼华的手,慢慢走在上面。 两边文武百官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一步一步走到几米高的殿台,携手俯瞰众人。 满城御林军、禁卫军纷纷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大臣及满城的将士叩拜新帝和皇后,震耳发聩的声音荡气回肠,响彻整个帝京,久久散之不去。 史书记载,大晋十月十八日,献华新帝登基,新荣皇后母仪天下,万人朝拜,普天同庆。 新帝昭告天下,此生只娶新荣皇后一人,废黜后宫,不纳妃抬妾,众人只道,新帝情深,任世间万紫千红,只对新荣皇后情有独钟。 427:总有坏女人肖想月牙儿 晚上,大典落幕,南灼华拖着繁重的凤袍回揽月宫泡澡洗漱。 这个时候,云染月还在处理朝政。 登基后,云染月依旧把揽月宫作为他们的寝宫,处理朝政的地方都在御书房。 南灼华卸下一身繁琐的装扮,舒舒服服洗个澡,身上的疲惫消散许多。 沐浴完,南灼华穿着单薄的睡裙,觅言进来给她梳发,想起一事,便道:“主子,奴婢方才看见从御书房前往我们宫殿的路上,有个姑娘一直在徘徊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臣家的小姐。” 觅言说的隐晦,南灼华也知道她话中意思。 特意在御书房通往揽月宫的路上等着,这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 南灼华勾唇冷笑:“这群大臣,还真是贼心不死。” 月牙儿都昭告群臣了,废黜后宫,不再纳妃抬妾,可偏有一些大臣不信邪,非得往枪口上撞。 登基和封后大典刚结束,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往他们殿里塞人了。 南灼华悠悠起身,也没换衣服,直接拿件宽大披风拢在身上,红唇勾着一抹邪笑:“走,看看去,到底是哪个大臣卖女求荣。” 从御书房通往揽月宫的这条路上很僻静,过往的宫人不多,因南灼华和云染月都喜静,不想被人打扰,云染月就命令宫人无事的时候不要在这条路上转悠。 此时夜幕时分,这条路上的宫人更少,一个打扮的貌美女子正坐在地上,一副站不起来的模样,一个丫鬟还不停的在周围东张西望,似是在等什么人过来。 “这位姑娘坐在地上,可是怎么了?” 清凌的女子嗓音,含了几分轻柔,从前面传过来。 林心蕊闻声抬头,便看见一个女子慢悠悠走过来,身上的披风拢的严实,但也遮不住那玲珑曲线,再看那张极美的脸,让同为女子的林心蕊,生了几分自惭形秽。 弘元帝寿宴上,林心蕊留意过南灼华,也知道她就是今天被册封的皇后娘娘。 “臣女心蕊,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林心蕊想从地上站起来,刚起身,脚一软,又倒在地上。 不知是否脚上疼痛,林心蕊美眸上挂着盈盈泪珠。 南灼华一贯懒散的嗓音:“这位姑娘还没告诉本宫怎么坐地上了呢。” 一旁的丫鬟忙道:“回皇后娘娘,我家小姐.....” “本宫是问你了吗?”南灼华杏眼轻睨,眼尾流转的冷光,让丫鬟不寒而栗,立马打住后面的话。 丫鬟惶恐跪地:“女婢该死,娘娘恕罪。” 林心蕊被南灼华身上的威严吓的心里打鼓,攥着指尖,垂着眸还算乖顺道:“臣女刚路过此处,不小心崴了脚,一时站不起来。” 南灼华懒散眯下眸:“你是谁家姑娘?” “尚书府林家的,”林心蕊答,轻咬红唇:“臣女方才来宫里看望姑母,准备回府的时候,路过这里。” 这种解释,倒是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南灼华想了一下,林尚书有个妹妹是弘元帝的妃子,被封为良妃,本性还算老实,弘元帝死后,云染月让有封号的后妃都留在后宫养老,赐予“太妃”称号。 这位良太妃,就是林心蕊的姑母。 “原来是林姑娘崴了脚,这好办,”南灼华轻笑,转眸看了眼身边的觅言:“本宫的这位婢女跟着她姐姐学过医术,接骨也不再话下,就让她来给林姑娘诊治一下。” “不不不、不用麻烦皇后娘娘了,臣女的脚一会儿就好了,”林心蕊忙摆手,几分慌乱之态。 南灼华弯下红唇,眸色幽然:“难不成在这坐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还是说,看见皇上来就好了?” 林心蕊色变,垂下的眸子惊慌:“臣、臣女不懂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 南灼华挑眉,几分邪佞:“听不懂?甚好,”转眸对觅言道:“给这林姑娘医下脚,等医好了,林姑娘就懂了。” “是。” 觅言上前,不等林心蕊反抗,就抓住她的脚腕用力拧了一下。 “啊!” 一声娇喊,林心蕊疼的俏脸瞬间扭曲,泪珠溢出眼眶。 “林姑娘感觉脚怎么样了?若是还没好,本宫就让觅言再给你医一下。” 林心蕊疼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摇头。 被觅言这么一治,她这脚算是真的骨折了。 “夭夭。” 轻轻柔柔的嗓音悦耳,云染月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红衣已经换下来,雪白衣衫清冷薄凉。 看见云染月,林心蕊忍不住痴迷,脚上的痛感也顿时好多了。 云染月走近,蹙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林心蕊,废话都没说一句,对她熟视无睹,满眼都是南灼华,揽着她的腰就走:“回去。” “皇、皇上。” 林心蕊心急,立马拽住云染月的衣摆,红着眼睛不停落泪,甚是楚楚可怜:“求皇上救救臣女。” 云染月冷然眯眼:“松手。” 薄凉如寒霜的嗓音让林心蕊一颤,立马松了手里的衣摆,她仍可怜委屈道:“臣女方才不小心崴了脚,被皇后娘娘的婢女给治了一下,现在更疼了,路都走不了,还请皇上救救臣女。” 这话,倒是说南灼华不是了。 不过,南灼华也不在乎她怎么说,轻轻府身,从披风里伸出一条胳膊,光溜溜的,白皙如凝脂,南灼华用指尖挑起林心蕊的下巴,那小脸上满是泪痕,泛红的美眸,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南灼华轻叹,温柔着语气:“你想靠着这副模样勾引月牙儿可不行,知道为什么吗?”她笑,眼底的辉光狡黠:“因为你不是本宫,他怎么会上钩呢。” 有月牙儿的宠爱,她持宠而娇。 “还有,你这勾引男人的手段不行,效果不好,”南灼华忽闪着杏眼,特别认真的教着,“下次,记得要把衣服穿少一点,就像本宫这样。” 蓦然松开拢紧的披风,南灼华里面,只穿着薄薄的睡裙,轻纱半遮半掩,撩人心弦。 云染月脸色一沉,立马又拢紧她身上的披风,遮的严严实实,轻掐一下她腰间的软肉:“胡闹。” 眯起眸扫了一圈周围,还好没有宫人路过,在场的几人还都是女子。 428:噬灵反噬,月牙儿危! 林心蕊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呆滞着眼神也不知道说话。 南灼华幽笑:“林姑娘既然想勾引男人,可惜这手段不行,就把她送到庭芳阁那里,让怜纯找人教她一下吧。” 林心蕊立马回神,跪地哭喊:“求皇上,皇后娘娘饶命,臣女再也不敢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了,求皇后娘娘不要把臣女送到庭芳阁。” 她本身清白世家,大好年华的贵女,若是进了那烟花之地,这辈子就毁了。 南灼华没有半分心软,既然想要勾引她的男人,要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对觅言微抬下巴,觅言秒懂,一掌劈晕林心蕊和她的丫鬟,把两人送到怜纯那里。 林心蕊想后悔也来不及,她确实没想到,南灼华是这般雷厉风行的人,也让她见识到了云染月对南灼华有多深情。 而自己从头彻尾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回揽月宫的路上,云染月横抱着南灼华。 到揽月宫,南灼华在他耳边轻声:“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嗯,”云染月笑,把她放在软塌上,“我先去沐浴。” 南灼华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云染月挑眉:“想一起洗?”闻见她身上的清香,笑:“但你已经洗过了。” “可以再洗一次,”南灼华眨眨亮晶晶的杏眼,和月牙儿一起沐浴,还让她甚是期待。 云染月失笑,又把她重新抱起,没说话算是默认。 南灼华在他耳边悄声:“我昨晚研究了几个在水里的招式,我们可以试试。” 云染月轻蹙眉心,似是纠结。 “好不好嘛?”南灼华缠着他,娇声软软。 云染月无奈:“好,”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但你一会儿不能喊停。” 不喊就不喊,他又不能要她的命。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云染月不会要她的命,只会让她欲仙欲死,比要命还折磨人。 ....... 翌日,云染月上早朝,第一件事就是摘掉了林尚书头顶的乌纱帽,又将良太妃送入尼姑奄削发为尼。 林尚书若是老老实实不动那些歪心思,仕途也算顺风顺水,正因他的一己之私,全家人跟着受累。 关于革职林尚书的原因,云染月也没对其他大臣隐瞒,告诫他们谁要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下场跟林尚书一样,代价就是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这招杀鸡儆猴立竿见影,让那些还想博一下的大臣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蠢蠢欲动,无人再敢往云染月身边塞女人。 早上下朝回来,云染月走到揽月宫殿门口,还未进殿,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黑血,殿里的南灼华骇然,大喊:“雾语,快来给月牙儿看看!” 南灼华上前扶住云染月,慌了一双眸:“月牙儿,你怎么受伤了?” 云染月靠在她身上,哪怕自己现在有危险,他依旧用最平静的语气安抚她:“夭夭不怕,没事的。” 他总是想把最安心的一面留给她,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可南灼华又怎能不怕,她怕啊,怕的要死。 南灼华扶云染月进殿,雾语赶紧过来想给云染月检查一下,却被他拒绝:“不用看了,没用的,我中了噬灵。” 南灼华瞳孔一颤:“什么时候的事?” “被姬冥下的。” 南灼华抬起他的手腕,红色的灵脉正在慢慢变黑,这是噬灵正在毒侵灵脉,等红色的灵脉全部变黑,就是人死的时候。 ...... 下午,南灼华去了一趟左相府。 轻叩大门,开门的是一位面生的小丫鬟。 小丫鬟名叫茗茶,是白倾尘买回来给伺候宋之白的。 如今宋之白怀有身孕,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 香茗是个很机灵的小丫头,虽然不知道南灼华的身份,但看她一身贵气,就是知道身份不凡,恭敬的施礼后立马带着她去找宋之白。 白倾尘和宋之白还没真正的拜堂成亲,理应不该住在一起,但宋之白怀有身孕,将军府连个下人都没有,为了方便照顾她,白倾尘便把她接到左相府居住。 虽然还没拜堂,但两人孩子都有了,也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 听闻南灼华来了,宋之白忙出去迎接,如今她已有三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昔日冷清的眉眼间也变得柔和。 被白倾尘养了这么久,她不再像以前那么纤瘦,下巴也多了几分圆润。 “皇后娘娘......” 宋之白倾身施礼,忙被南灼华扶着,摇头失笑:“阿白姐姐何必跟我那么见外,还跟以前唤我‘小九’便好。” 这个皇后的身份于她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她不想拿这个身份来拘束身边的人。 “小九。” 宋之白轻笑,一如既往跟以前那样,没有一丝隔阂。 跟顾织锦一样,她也知道了南灼华的往事,以及神域的那些事情,起初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每天在白倾尘的灌输下,她现在也已经消化完。 南灼华在府上见了羞花,还有它的“心上人儿”火火,经过白倾尘锲而不舍的撮合,火火也终于接受了羞花。 白倾尘就等着它们生出冰焰兽来解身上的乌毒。 和宋之白聊了一会儿,南灼华才知道白倾尘没在府上,他有事出去忙了。 但恰好,玉九卿在。 前段时间玉九卿回神域了,昨天又从神域回来了。 许是一人待在玉棠山无聊,想来凑凑这外界的热闹。 一方亭台里,玉九卿坐在栏杆处,绯衣曳地,玉手放在栏杆上撑着额头,眉心的海棠花若开若合,潋滟无双。 许是饮了酒,迷离的桃花眼微醺,面前石桌上放着酒杯,他端起饮了一口,手上酒杯轻抛,又稳稳的落在石桌上。 玉九卿半眯着桃花眼,语调懒散:“尝遍世间所有的美酒,果然还是比不上云染月酿的酒好喝,听说是你教他酿的?” “当年,我是他的师父,只教他酿酒。” 散漫轻笑,南灼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进了凉亭,她抱着胳膊倚在柱子上,姿态懒散。 玉九卿抬眸,打量她两眼:“云染月找到了檀灵果?” “找到了,但没用上,”南灼华道。 玉九卿眯眼蹙眉,瞬间坐直身子:“云染月把他的妖灵心给你了?” ------题外话------ 宝贝们 429:云染月没了妖灵心的后果(加更) 玉九卿眯眼蹙眉,瞬间坐直身子:“云染月把他的妖灵心给你了?” 语气中,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除了檀灵果,再者是妖灵心,没有什么再能帮她聚集精魂。 “嗯,他把妖灵心给了我,”南灼华淡淡语气听不出情绪。 玉九卿又重新靠在栏杆,姿势散漫:“他最终还是舍了自己。” 妖灵世族的人,向来就是痴情种。 眯眼上,恍惚间,玉九卿又想起两百多年前,那个男人也是这般舍弃自己,把他的妖灵心给了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南灼华半敛着眸子:“没了妖灵心,他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玉九卿悠悠道,话锋又一转:“但他会慢慢忘记过去的人和事,生出‘噬魔。’” “噬魔?!”南灼华眼眸蓦然一抬。 景陌琰是因为没有灵脉,驾驭不了妖灵心,才会生出噬魔,但没想到月牙儿没了妖灵心也会生出噬魔。 而且云染月和景陌琰生出的噬魔还不一样,云染月生出噬魔前会慢慢失去记忆,景陌琰不会,但他偶尔会发病,发病的时候需要和人血压制,云染月不会像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玉九卿眯上桃花眼,慢语:“妖灵心是妖灵人的命珠,等于平常人的心脏,常人若是没了心脏必死无疑,但妖灵人没了妖灵心还可以活,只是不再刀枪不入,不死不灭,他们若受伤,同样会死。” 抬眼看下南灼华凝重的脸色,他接着道:“没了妖灵心后,他们会慢慢失去记忆,继而生出噬魔,衍生出另外一个人格,噬魔衍生出人格会很强势邪恶,他会与本体性格抢夺身体,让自己占据身体,两个人格若是谁都不互让,最后会走火入魔,毁了身体,两个人格同归于尽。” 总之,若是云染月生出噬魔,另外一个人格想要占据他的身体,他肯定不会同意,最后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总归还是会死在自己手上。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两种人格可以共存,共同和睦的享有一个身体,刚才说那些事情就可以避免,”玉九卿又摇了摇头,“以云染月的性子,估计不会允许另一个人格存在。” 因为有了另一个人格,他就会忘了以前的事情,忘记南灼华。 玉九卿勾唇轻哼:“若是云染月有了另一种人格,肯定不会像云辰安和萧翊那般共存。” 南灼华蹙眉好奇:“云辰安和萧翊是谁?” “妖灵世族两百多年前的一个妖灵人,是云染月的祖辈,萧翊是云辰安的噬魔衍生出的另一个人格,”玉九卿答。 两百多年前......南灼华忍不住打量玉九卿一眼,揣摩着他到底年纪多大。 神域是修灵宝地,神域人的寿命一般都很长,若是修灵达到一定境界,活个一二百年也不是问题,像妖灵人,他们具体能活多长时间无人得知,只知道,只要他们自己不想死,就没人杀得了他们。 随后南灼华不解:“为何云辰安和萧翊就可以共存?” “因为他们两个人格共同爱上一个女子。” 为了那个女子,他们共同退让,共同妥协,只为共同守护心爱的那个女子。 南灼华有一点没搞懂:“云辰安衍生出萧翊这个人格时,不应该失去记忆,忘了心里喜欢的女子吗?” 还是说又重新喜欢上了? 玉九卿摇头,勾唇悠悠浅笑:“不知该说云辰安那家伙是比较幸运,还是比较不幸,在他刚出生没几天,他的妖灵心就被别人抢走了,两岁的时候才生出噬魔,衍生出萧翊这个人格。” 因为年纪小,本来脑子里就没什么记忆,失去记忆这一块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南灼华了然,因为月牙儿在失去妖灵心前就认识她了,若是生出另外一种人格,必定会把他给忘了。 南灼华道:“所以说,后来云辰安和萧翊遇见这女子时,都喜欢上了她?” 玉九卿点点头。 想起那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女子,乖张邪肆,性子也不着调,除了那张脸看好点,也不知道云辰安和萧翊怎么就被她迷惑了。 南灼华叹笑:“那女子真幸运。” 能同时被两个人格喜欢。 “确实幸运,云辰安和萧翊可是爱惨了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玉九卿也不由感叹,“即便后来云辰安拿回了自己的妖灵心,最终还是给了温念软救她命用。” 云染月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南灼华把自己的妖灵心给她。 所以说,妖灵世族都是痴情种。 南灼华沉着眉眼,又问:“中了噬灵,可有解?” “无解,”玉九卿不假思索。 南灼华心一沉:“月牙儿中了噬灵。” 玉九卿怔凝,轻啧:“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估计等不到他生出噬魔就会被噬灵夺命,噬灵毒发的速度可比噬魔快。 他道:“噬灵是云辰安那一代,紫魅世族的尊主慕离研制的,那女人对云辰安爱而不得,研制出噬灵就是为了对付当时拥有妖灵心的温念软,至于解药,她也没研制。” 只是后来慕离还没有机会拿噬灵害温念软的时候,便死了,她甚至还不知道研制出的噬灵到底对妖灵心有没有用。 过了两百多年后,噬灵落到了姬冥手里,他拿来对付祁云濯,结果噬灵对妖灵心没用,慕离研制失败了,但若是没有了妖灵心,噬灵对于妖灵人同样是至毒。 祁云濯就是因为被景陌琰夺走妖灵心,最后死于噬灵的。 云染月当初中了姬冥的噬灵,有妖灵心压制,噬灵对他也无用,但现在没了妖灵心,噬灵足以要他的命。 玉九卿指下心口的位置,道:“妖灵人若是没了妖灵心,就等于没了心脏,而他们的心口也不会成为致命的地方,因为那里是空的,能让他们致命的地方,是灵脉。” 只要灵脉一毁,他们就会必死无疑。 常人的命脉是心脏,没了妖灵心的妖灵人,命脉就是灵脉。 噬灵是用毒和蛊研制出的,因为妖灵心百毒不侵,慕离就想着用蛊去试试,结果还是没用,但没了妖灵心,毒就压制不住,云染月的灵脉正慢慢被毒侵。 玉九卿凝着南灼华:“唯一能救云染月的办法,只有妖灵心。” 如今云染月的妖灵心在南灼华身上,若是她没了妖灵心,同样不能活命。 那只剩一个办法,就是景陌琰身体里祁云濯的那颗妖灵心。 ...... 南灼华离开左相府的时候,天色已暗。 觅言将晚膳已经做好,看南灼华迟迟未归,云染月刚想去寻她,南灼华便回来了。 云染月站在殿门口,细碎的灯光斑驳陆离拢在他身上,半百的雪发,让他有种若即若离的缥缈之感。 南灼华走近,眉眼间凝了一层郁色,云染月看出她有心事,把她揽在怀里,轻吻一下额头:“去哪里了?” 南灼华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薄唇:“去了一趟左相府。” 云染月没问她去做什么,牵着她进殿用饭。 吃完饭,南灼华坐在云染月怀里,轻摸着他的心口,眸色怅然:“月牙儿以后会忘记我吗?” 云染月凝了一下眉眼,笃定:“不会。” “你骗我,”南灼华微撅着红唇,眉间缠绕着郁色,挥之不去,“等你生出噬魔,就会把我忘了。” 云染月静默一瞬,轻拂她的长发,“你见到玉九卿了?” “嗯,他昨天刚又从神域回来。” 云染月了然,知道她找玉九卿问了一些事情。 妖灵人没有妖灵心的后果,玉九卿了解的最清楚。 云染月浅笑,抱着她轻语:“夭夭不怕,我不会把夭夭忘了。” 他刻在骨髓里的姑娘,怎能舍得忘记呢。 “月牙儿,我把妖灵心还给你好不好?”南灼华看着他,杏眼哀愁,柔声软软。 “不好,”云染月摇头,坚决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若是她没了妖灵心,一刻钟都活不了。 南灼华杏眼蒙上水雾:“可没有妖灵心,你会死。” “怎么会死呢,我舍不得抛下夭夭,”云染月笑,轻声安慰:“夭夭放心,在死之前,我肯定会把母亲的那颗妖灵心从景陌琰身上拿回来。” 她道:“我帮你去拿。” “夭夭......” 云染月刚开口,南灼华用食指点住他的唇,她知道他想说什么:“月牙儿,两个选择,我把妖灵心还给你,或者我去找景陌琰把母亲的妖灵心给你夺回来。” 没有丝毫迟疑,云染月选择了后者。 南灼华这般做,是因为她有妖灵心,刀枪不入,能对付得了景陌琰,云染月如今没有妖灵心,跟景陌琰对上没有胜算。 既然他把自己的妖灵心给了她,那她便再给他夺回来一个。 南灼华找来雾语,让她对噬灵的毒研制一下。 就算研制不出解药,只要能延缓噬灵的毒性也行,可以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希望云染月身上的噬魔,能更晚生出,因为南灼华不想他忘记她。 若是云染月把她忘了,她会疯魔。 无论是云染月身上的噬魔还是噬灵,都让南灼华忧心忡忡。 ------题外话------ 云辰安和萧翊,温念软,下本新书的男女主,在此先埋个伏笔,他们也是云染月的祖辈 430:大战,一触即发 半个月时间过去,去追捕凤鸢的凌魄回来了,他带来消息,凤鸢如今正躲在西戎,和即墨寒瑾在一起。 如此,南灼华更要去西戎一趟,她要亲手擒住凤鸢。 这段时间雾语夜以继日研制噬灵,也终于研制出缓解毒性的药,虽然不是解药,这样也能给南灼华争取很多时间。 如今噬灵毒侵云染月灵脉的速度在变慢,但他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内,若是没有妖灵心,云染月不是死于噬灵,就是会生出噬魔。 这两种情况,不知哪一个先到。 在南灼华准备去西戎的时候,边关突然告急,西戎大军进犯大晋。 毋庸置疑,这是即墨寒瑾的主意。 他知道云染月不会放过他,西戎和大晋迟早会有一战,所以即墨寒瑾先发制人。 这次,南灼华亲自出征。 云染月身为皇上,朝中每天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他也没办法离开大晋,只能南灼华一人前去边关。 出征前一晚,南灼华去暗室看了看凤启。 如今的凤启被废了灵脉,手筋脚筋被挑断,完全就是一个废人。 他躺在铁笼的地上,乱糟糟的头发遮脸,胡子邋遢,瞳孔里只剩灰白死寂。 “父亲。” 嗓音空灵清冷,南灼华慢慢走到铁笼前。 躺在地上的凤启神情一动,艰难的抬起上身坐起来,看着如今已经长大的南灼华,瞳孔轻颤,“你、你最终还是又回来了。” 枯干沙哑的嗓音里泄出不经意的恐慌,南灼华站在他面前,他就仿佛看见了地狱。 “不回来可还行,”南灼华勾唇轻笑,眼底点缀着邪肆:“若是不回来,怎能让你跟凤鸢偿命。” 这一刻,凤启害怕的说不出话。 当年谋害凤遥的时候,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报仇。 “告诉父亲一件好事情,”南灼华轻抬眸子睨着他:“凤鸢已经找到了,中间被她逃跑了一次,逃到西戎,明日我就会亲自去擒拿她。” 她笑,嘴角幽冷:“你也别指望凤鸢会来救你,因为一会儿我就会取了你的命,明日我出征,在此之前,先拿你来祭天。” 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瞬,多数人都会恐惧,凤启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手脚不能动,他身子僵硬,扭曲着爬向角落,惊恐叫喊:“凤遥,我是你父亲,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就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南灼华挑起眉梢:“那又怎样?” 晃眼间,她进了铁笼,一步一步靠近凤启,她的步子像是踩在凤启的心尖上,让凤启感觉到死亡在向他一步步逼近。 “不、凤、凤遥、你不能这样做,我是你父亲——” 声音戛然而止,凤启瞪着大眼,头颅滚落地上,血渍溅到南灼华艳红的裙摆上,凝成了几滴深红。 走出暗室,云染月在大殿等着她。 没有过多言语,云染月亲了亲南灼华的嘴角:“乖,洗澡水已经备好。” 南灼华搂紧他的脖子:“一起。” “我刚洗完,”云染月笑。 “那就再洗一次,上次我不也是洗了两次,”南灼华眨眨杏眼,眼尾泛起狡黠。 “好。” 云染月失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依着她,旋即抱着南灼华一起去沐浴。 这夜,两人从水里再到床上,抵死缠绵,一夜无梦。 翌日天刚亮,南灼华便带兵出征。 已至十二月冬季,下起了冬季的初雪,寒风轻卷,雪花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飘着,给整个帝京笼了一层苍凉的白。 宋之白怀有身孕,不能领兵,只有君野和景煜一同随南灼华前去,两人手上一共二十万兵权,加上南灼华率领十万,一共三十万。 君挽歌作为辅佐,一同前去,碧溪也跟着他一起去。 雾语和觅言作为婢女,和南灼华形影不离,自然是跟随她一起出征,云染月让清羽也跟随南灼华身边保护,揽月宫只留凌魄一人。 城门口,三十万士兵整齐划一,等待命令。 城墙上,南灼华和云染月并肩而立,她一袭红衣红的似血,他一袭白衣白的似雪,交相辉映。 头顶的雪纷纷飘落,落在南灼华发间一层白,云染月以往的青丝,已是满头白发。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云染月回眸拂去南灼华发间的雪,她披着狐裘,云染月帮她系紧脖间的衣带。 南灼华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角:“等我回来。” 云染月回吻她:“嗯,等你。” 白雪漫漫,天地茫茫。 几十米的城墙上,南灼华一跃而下,落在城门前的一匹骏马上。 擂鼓响动,号角声声。 南灼华率领三十万大军启程,皇后娘娘亲征,士兵士气高涨。 一条条长路上,南灼华率领万马奔腾,卷起千层冰凌。 大晋十八年,十二月三日,西戎来犯,大晋新荣皇后带兵亲征,三十万大军,兵临边关。 西戎坐镇的是凤鸢,一夜之间占领大晋边关的幽州,西戎大军势不可挡。 幽州失守,南灼华倒也没什么意外,毕竟以凤鸢的功力,可以以一敌千。 两日后,南灼华率领三十万大军兵临幽州城下,黑压压的大军,气势汹汹。 大雪初歇,天地一片皑皑。 城墙上,凤鸢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美眸冷着城下的大军,凤鸢扬起红唇:“凤遥,你终于来了,可是让姐姐好等。” 宽大兜帽下,寒风卷起南灼华耳边的碎发,迷离了她的杏眼,微眯的眸子,如雪冰冷:“凤鸢,我说过,只准你从我手上逃走一次,这一次,不会让你再逃。” “哈哈哈,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凤鸢大笑,对南灼华的话不堪在意,美眸扫过城下大军,问南灼华:“你带了多少人马?” 南灼华毫不隐瞒:“三十万。” “啧,三十万......刚好,我这边也是三十万,”凤鸢眯起美眸:“三十万对上三十万,凤遥,看我们谁更胜一筹。” “那就试试。”南灼华冷笑。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那般轻狂,着实让人不喜,”凤鸢嘴角的笑意阴冷,吩咐士兵:“开城门,进攻!” 南灼华大喝:“大晋的将士听令。” “在!” 三十万大军雄壮的嗓音响彻云霄,威风凛凛。 南灼华一字:“杀!” 431:雾语被挟持 城门大开,西戎大军一涌而出。 君野坐在马背上,手举长剑高呼:“跟本王一起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 两军对垒,万马策腾,狼烟起,卷起千层雪。 君挽歌骑马,到碧溪马儿面前,伸出手:“过来,跟我在一匹马上。” 碧溪乌黑的大眼睛灿亮:“娇娇是要保护我吗?” “废话少说,快点!”娇爷不耐烦了。 手持长剑抹了一个敌军的脖子,碧溪对他挑挑眉:“娇娇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说完,她策马闯入敌军人群中,出招快准狠,抹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脖子。 “不听话的死丫头!”君挽歌气恼。 虽然知道碧溪身手不凡,但君挽歌还是担心她受伤,忍不住跟上去,在她身后保护。 半刻钟过去,大晋士兵势不可挡,从城外攻进城内。 南灼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脚尖点在城墙,飞身而上。 凤鸢眯眼,拿起弓弩,三箭齐发,射向南灼华。 箭矢夹着凌厉的寒风,从南灼华的头顶射下来,她躲开两支,另一支从她脸颊擦过,擦伤了她的侧脸,还不等鲜血流出,那伤口已经愈合。 凤鸢瞳孔一缩,幽笑:“竟然忘了,你有妖灵心。” 眼看南灼华飞上城墙,凤鸢转身朝后面飞去,刚飞身两步,眨眼间,南灼华已经堵到她面前。 两人落到一处房顶上,下面两军将士厮杀,鲜红的血迹融化了冰雪。 凤鸢冷哼:“有了妖灵心,果然就是不一样。” “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妖灵心的厉害。” 南灼华悠悠慢语,眨眼间,便瞬移到凤鸢面前,她出手速度之快,让凤鸢招架不住。 南灼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对凤鸢的侧脸划了一道,从眼角蜿蜒到嘴角,力道之大,深可见骨。 凤鸢捂着鲜血淋漓的侧脸,怒目猩红:“凤遥!” 南灼华转着手里的匕首,笑,“这是你方才用箭划伤我脸的代价。” 脸颊上的鲜血从指缝里滴落,染红了凤鸢的眸子,阴翳了一张脸。 南灼华刀枪不入,方才脸上的擦伤眨眼间就愈合了,凤鸢这张脸,没有高超的医术,怕是要毁了。 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何况还是自诩美貌无双的凤鸢。 若是毁了脸,她还拿什么得到云染月的心。 凤鸢狰狞着表情:“凤遥,我杀了你!” 南灼华云淡风轻,勾下食指:“来。” 凤鸢虽怒不可遏,但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南灼华体内有妖灵心,自知不是她的对手。 凤鸢瞥到下面厮杀的两军将士,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她飞身朝南灼华袭去,在南灼华接下她一招,给她一掌时,借着掌风的力道,凤鸢从屋顶上飞身下来,却朝着觅言袭去。 杀不了南灼华,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觅言一心对付着周围的敌军,没发觉凤鸢正朝她偷袭。 她身后的清羽,转眼间就看发现凤鸢朝这边飞来,眼看凤鸢快到面前,清羽眼神一凝:“觅言,小心!” 在凤鸢袭来的同时,清羽飞身抱着觅言,在地上滚落一圈,躲过凤鸢的偷袭。 觅言看着压在身上的清羽,道声谢谢。 “不谢,应该的,”清羽秀气白皙的脸微红,立马从觅言身上起来,顺便把她扶起来。 只听凤鸢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凤遥,你敢过来,我就要她的命。” 众人回眸,只见凤鸢正掐着雾语的脖子挟持。 她方才的目标本想是觅言,但觅言被清羽救下了,她就顺势袭击到不远处的雾语。 反正都是南灼华身边的人,挟持哪个都一样。 凤鸢侧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半张脸被血渍染红,加上一双阴翳眼,如鬼魅。 她张着嘴笑,血迹顺着嘴角流到她嘴里,猩红血嘴触目惊心,“凤遥,我说了,想抓到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她一手掐着雾语的脖子,一手拿着匕首,咬着血红的牙:“我要是死了,肯定会让你的婢女一起陪葬。” 南灼华慢慢上前,挑眉冷笑:“她不会死,但你,绝对活不了。” “凤遥,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捅她一刀!”凤鸢狰狞的眸子,近乎疯癫,手上的匕首对着雾语的后背就是一刀。 雾语疼的皱了一下眉心,被凤鸢掐着脖子,脸色不大好。 南灼华停下步子,不再上前,周围的人屏气凝神,也不敢靠近。 凤鸢得逞的笑了:“凤遥,我的命对你来说固然重要,但是跟你婢女的命比起来,还是她更重要对吧?” 姐妹一场,她对南灼华的性格多少还是了解几分,南灼华对敌人心狠手辣,这是她狠厉的地方,但她对自己身边的人,心慈手软,又重情重义,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凤鸢就是瞅准了她这个弱点,才这般肆无忌惮。 只要她手里握着雾语的命,南灼华就不敢对她怎样。 南灼华舔了一下微干的红唇,眼底流转着几抹嗜血,“凤鸢,你想怎样?” 凤鸢拖着雾语后退,退到安全的地方。 “凤遥,你要是想让你婢女活命,明晚,一人前来凉州边境。” 凉州,是西戎和大晋的边界,隶属西戎,离幽州不远。 说完,凤鸢带着雾语飞身离开。 西戎三十万大军对大晋三十万大军,一比高下,大晋更胜一筹。 凤鸢都走了,眼看这幽州也守不住,西戎大将军梁茂不再恋战,大喊:“撤!撤回凉州!” 南灼华手里的匕首猛地掷出,穿透梁茂的喉咙,呜咽一声,要了他的命。 南灼华道:“凤鸢可以走,但你们,不可以。” 梁茂一死,西戎士兵群龙无首,各个惶恐,开始乱了阵脚。 南灼华拂下衣袖,抬手:“杀无赦。” 景煜高喊:“听皇后令,杀!” 不等西戎大军撤退,便已经被大晋大军包围,杀的片甲不留。 这场大战,从早上到晚上,厮杀了一天一夜,血流成河,浮尸遍野。 漫天的白雪被鲜血融化,融成血水,汩汩流动,汇成一条条血河。 大晋十八年,十二月六日,大晋与西戎两军对垒,三十万对三十万,西戎败北,全军覆没,大晋重新收复幽州。 史称:幽州之战。 432:相思离愁,故人重逢 次日,凤鸢带着雾语已经回到西戎凉州。 这里驻扎着西戎其他大军,凤鸢如今和即墨寒瑾合作,被他封为军师,手握着西戎兵权。 副将张平看见凤鸢归来,忙迎上去:“恭迎军师归来,”看到她手上的雾语,不解:“这位是?” 凤鸢美眸阴戾:“大晋的俘虏,”把雾语扔给一旁的士兵,吩咐:“把她关押起来。” “是,”士兵领命。 在凤遥偏头的瞬间,张平这才发现她侧脸全是血,已经有些干涸,触目惊心的伤痕甚是骇人,张平忍住惶恐,咽了下口水。 他垂下惊恐的眼神,问道:“大晋和西戎幽州一战,不知战况如何?” 凤鸢不在意的冷笑一声:“全军覆没。” 张平面带喜色,刚想道声贺,却听凤鸢幽幽道:“全军覆没的是西戎。” 张平身子一晃,惊骇的说不出话。 三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了...... 等回去,如何向摄政王交代,向西戎百姓交代。 凤鸢瞥一眼他煞白的脸色,嗤笑:“怕什么,有我在,还怕你那颗脑袋搬家不成?” “是是是,军师说的是,”张平冒着冷汗,连连附和。 凤鸢阴沉着眉眼,吩咐:“飞鸽传书,让白逸亭过来。”她的脸,就指望白逸亭了,又道:“让魏忠率领手下大军从北海关回来。” 北海关离凉州不远,大半天的距离就到了。 但若是北海关的军队全部来凉州,北海关就没人管了。 张平忍不住多问:“恕末将愚钝,不知军师让北海关的兵力调过来,有何目的?” 凤鸢幽冷轻笑:“瓮中捉鳖。” 张平不知道她说的这个“鳖,”会是谁。 ...... 快到傍晚的时候,白逸亭回来,他去凤鸢的营房给她看脸上的伤口。 当白逸亭看见凤鸢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脸上惊了一瞬,伤口太深,也耽误了治疗的时间,伤口开始化脓。 凤鸢看他微变的脸色,心里一沉:“白公子,我这伤口还能不能恢复完好如初?” 白逸亭给她包扎好,轻轻摇头:“估计会留疤痕。”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凤鸢的伤口,再无恢复完好如初的可能,伤口太深了。 “你没有一点办法吗?”凤鸢心里惶恐,任哪个女子都不想自己的脸毁容。 白逸亭叹:“我虽会医术,但不是所有的伤病都能医好。” 凤鸢大恼,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掀翻了面前的案桌,瓷器杯盏哗啦碎了一地。 她恨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凤遥,我绝对让你不得好死!” 白逸亭脸色淡然,对凤鸢的怒火视而不见,收拾好药箱,便出了营房。 太色渐暗,夜幕慢慢垂落。 白逸亭刚走没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一个长圆的东西,移开脚,垂眸看一眼,脸色霎变。 地上那是一支玉笛。 白逸亭眼神碎光浮荡,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笛,看一眼他便知,这是雾语身上的玉笛,因为这支玉笛当年是他送给雾语的。 白逸亭语声轻颤:“泠泠......” “白公子。” 身后,张平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是刚从北海关回来的魏忠。 白逸亭收起玉笛,转身,垂眸隐下眼底的晦暗。 张平走过来,看眼凤鸢的营房,小心翼翼低声:“白公子,军师的脸好些没有?” 他有事找凤鸢禀报,但一想起她的脸,心里又有些胆怯。 白逸亭摇头,对他善意提醒:“这时候还是先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凤鸢正在为自己的脸发火,估计这会儿看见谁心情都不会好。 白逸亭转眸看向魏忠,微微蹙眉:“魏将军不是在看守着北海关吗,怎么来这里了?” 魏忠回道:“上午被军师调遣过来,我也不知道军师有何吩咐。” 白逸亭敛下眉眼暗忖。 张平凑近,对他低语:“我问了军师一嘴,她把北海关的兵力调遣过来,说是今晚要‘瓮中捉鳖。’” 凉州如今有二十万兵力,再加上北海关四十万兵力,一共六十万兵力,这般大张旗鼓,凤鸢要擒谁? 白逸亭隐下心思思索。 随即,他抬眸问张平:“这里可关押着什么女子?” “哦,白天的时候军师带来一位女子,说是大晋的俘虏。”张平道。 白逸亭垂在衣袖里的掌心一紧,语声若无其事的平淡:“被关在了哪里?” 张平告知他一间柴房。 ...... 破旧的柴房里,雾语被捆着双脚双手躺在地上,她后背被凤鸢捅了一刀,伤口没有处理,一直在流血,她身下染了一滩血迹。 因为失血过多,雾语的脸色苍白,眼神混沌迷离,随时都能昏迷过去。 房门被突然打开,光线昏暗,雾语模糊的眼神只看清来人的轮廓。 好像......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 “泠泠。” 白逸亭轻唤,清润的语声溢满了思念,还有惊慌。 雾语眼圈红了,是他,是他真的来了。 白逸亭放下药箱,把她轻轻抱在怀里,柔声慢语:“乖,没事了,有我在。” 一如当年,每次她有危险,他都会挡在她面前,说着这句话。 无论何时,他一直都在。 “二师兄......”雾语哽咽,眼角的泪水溢出,顺着脸颊滴落白逸亭手背,他的心抽疼。 他知道这个姑娘有多坚韧,从来不会轻易落泪,她这般脆弱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雾语落泪,不是因为现在的处境,而是看见了白逸亭。 魂牵梦绕的人儿啊,终于见面了。 白逸亭温柔擦拭着她眼角的泪:“不哭,没事了,我给你看看伤。” 他把雾语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帮她把后背的伤口止住血包扎一下,又给她吃了一粒药,恢复体力。 雾语泪眼婆娑,紧紧抱着白逸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真好,你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白逸亭轻轻抚着她的发,眼底情思缱绻。 两人分开,雾语看着他,湿润的眸子不解:“你为何在这里?还有凤鸢,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这些都说来话长,我先带你离开,等有空我们再慢慢说。” 白逸亭扶起雾语,刚想带她出门,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白逸亭脸色微沉:“凤鸢来了。” 433:单枪匹马,只身前来 房门被推开,凤鸢进来,受伤的侧脸戴着一半面具,遮住了伤痕。 她进门便看见白逸亭在此,眯了一下美眸,再看躺在地上的雾语,依旧是被绑着手脚躺在地上,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凤鸢凝着白逸亭:“白公子怎么在这里?” 弹了一下衣摆上的灰尘,白逸亭镇定自若:“方才路过这里,听到房里有动静,就进来看了一眼,发现这姑娘受伤失血过多,快要不行了,就给她包扎一下。” 凤鸢瞥了一下地上,淌着一滩血迹,雾语背后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她弯了一下嘴角:“倒不想白公子这般好心肠。” “那倒不至于如此,”白逸亭温润的脸色淡笑,“我方才只是听说这位姑娘对凤姑娘至关重要,若是她死了,怕是要扰乱了凤姑娘的一些计划。” 凤鸢神色一顿,似是觉得他说的有理。 她笑:“还是白公子考虑周到。” 白逸亭敛下眉眼,嘴角淡淡笑意。 再转眸,凤鸢看着地上的雾语,眸色阴翳,抬腿对着雾语的肚子踢了一脚,雾语受不住,吐了一口血,白逸亭眉心一紧,转身挡在她面前,忍着心平气和:“凤姑娘,她身子本来就虚,你这一脚,不小心会要了她的命。” 凤鸢轻哼:“我把握着力道,还不至于要了她的贱命,”看向雾语,脸色阴戾,“你那主子毁了我半张脸,现在我没法找她报仇,我就先从你这小贱人身上讨回来。”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想要划向雾语的脸,被白逸亭徒然握住手腕,凤鸢眉梢阴翳:“你想阻止我?” 白逸亭刚想着措辞,门外突然有士兵来报:“军师大人,城下有一女子要见您。” 凤鸢收了匕首,嘴角阴笑:“凤遥,你终于来了,”问门外的侍卫:“是她一个人吗?” “是她一人。” “很好,”凤鸢嘴角扬起愉悦,“通知魏忠和张平,让他俩做好排兵布阵,好好迎接这位大晋皇后。” “遵命。” 凤鸢微抬下巴冷笑:“凤遥,这次让你有去无回。” 她喊道:“来人,把这小贱人带出去。” 门外进来两名士兵,把雾语抬出去,白逸亭掌心一紧,冷凝着眉心想要有所动作,雾语回眸,对他轻轻摇头。 白敬亭平静下眸子,慢慢松开掌心。 ...... 城门外,南灼华一人单枪匹马。 城门打开,城墙上层层火把点燃,照亮了整个凉州城,雾语被绑在城墙上的一根柱子上,堵着嘴没办法说话。 南灼华眯眼,凝下大开的城门,没有犹豫的骑马进去。 城里,所到之处,都是乌压压的一片大军,手持弓弩,对准着南灼华。 人群分开,让出一条小道,凤鸢从中缓缓走出,红唇含着笑意,拍手:“凤遥,你还真是不怕死的来了。”笑意变为阴冷,鄙夷不屑:“姐姐我该说你重情意好,还是愚蠢好呢,为了一个低贱的婢女,竟自己来赴汤蹈火。” 南灼华对她的冷嘲热讽不堪在意,如白雪堆砌的脸色苍冷,睨着凤鸢戴着的半张面具,幽笑:“看来,被毁了半张脸,一点都没影响你的心情。” 怎可能没影响! 凤鸢怒红着眼:“凤遥,你别得意,一会儿我肯定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许是仗着人多,有恃无恐,她慢慢走到南灼华面前,对她示意一下身后的大军,悠悠道:“凤遥,你体内有妖灵心,是可以刀枪不入,但我有六十万大军,一声令下,万箭能穿透你的身子,妖灵心愈合的再快,能比得过我的几十万箭矢吗?” 有妖灵心又能怎样,几十万箭矢穿透她的身子,流血也得流死。 南灼华漫不经心笑,眉梢冷凝:“我一人对付六十万大军,不一定输,凤鸢,既然我敢来,就不会怕你,我婢女的人我要带走,你的命,也要带走。” “大言不惭!” 凤鸢甩下袖子冷哼,“凤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至极!”她笑,阴冷骇人:“我突然看上你体内的妖灵心了,可比你这凤丹厉害多了,等一会儿,我就把它从你体内挖出来,占为己有,等你死了,我再去找云染月,做他的皇后,取代你的位置。” 她摸了摸侧脸的面具,若是有了妖灵心,能帮她愈合伤口,她这半张脸也就有救了。 “凤鸢,你做梦呢。” 南灼华冷然轻哼,从马背上飞身下来,掌风直袭凤鸢。 强大的气息,掀翻了周围的士兵,凤鸢阴冷着脸色,想躲,却躲不掉,抬手接下南灼华的掌风,却被逼退几米。 强大气息的碰撞伤到周围一片士兵,离的近的全部倒地吐血身亡,后面的士兵惶恐的后退几步,握着弓弩的手心都冒出冷汗。 “凤遥,你还真是胆大至极!”凤鸢稳住身子,擦拭一下嘴角的血迹。 明明她才是人多势众的那一方,没想到六十万大军压不住南灼华一身的张狂。 凤鸢不想再继续耗下去,疾言厉色:“凤遥,现在两个选择,一是赶紧把你的妖灵心拿出来给我,二是先留下你婢女的命。” 城墙上,千人看守,雾语被绑在柱子上,魏忠拿着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就等着凤鸢一声令下。 南灼华回头看了一下雾语,眉眼凝肃。 凤鸢阴笑:“别想着去救你的婢女,即使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魏忠手里的那把剑。” 南灼华在城下,雾语在城上,速度再快,也确实比不过魏忠的剑快。 “凤遥,二选一,可别让我久等,”凤鸢伸出手指,“我数三下。” “一......” 南灼华凝着雾语,她正在对她不停摇头,眼神很是急切。 “二......” 南灼华的眼神突然眯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一个男子正慢慢靠近雾语,周围的士兵却都对他没有阻拦,雾语努力给南灼华使了一个手势。 两声了还没见南灼华表态,凤鸢脸色阴沉,“看来你是不想救你婢女的命了,既然这样,留着她的命也没用了,杀了便好。” 不曾转身看城墙上,她抬手示意,魏忠看她手势,便知道要杀了雾语,手中的剑刚想动,蓦地,一把长剑从背后穿透他胸口。 魏忠瞪大眼睛,低头看着突然穿透胸口的剑。 434:南翼军出战 魏忠瞪大眼睛,低头看着突然穿透胸口的剑,僵硬着身子回头,眸中不可置信:“白......白公子......” 白逸亭面不改色,抽出他胸口的剑,魏忠轰然倒地。 猝不及防的反转,城墙上的士兵都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白逸亭为何突然倒戈。 南灼华不认识白逸亭,不知道他为何会救雾语,对他不由审视几眼。 趁这空隙,雾语挣脱身上的捆绳。 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现在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也不敢上前。 片刻没有听到动静,凤鸢回头,却发现死的不是雾语,是魏忠。 再看雾语身边站着的白逸亭,凤鸢瞬间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白逸亭,你竟然跟她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方才在柴房,他对这小贱人那般呵护,本以为他是为了大局着想,没想到是为了救这小贱人! 凤鸢恼怒,她方才怎么就没看出端倪! 她扭曲着脸色,对南灼华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也就不用谈判什么了,今晚,我要你们统统死在这里!”对周围的士兵大喊:“放箭!一个都不许放过!” 霎时,箭如雨下,万箭齐发。 城墙上的士兵也开始朝白逸亭和雾语围攻。 南灼华张开胳膊,狂风大作,身后的狐裘猎猎作响,她用灵力在前面凝成一道屏障,无数箭矢停留在她面前,随后箭矢调头,射向后面的士兵,惨叫声一片。 南灼华飞身上了城墙,帮雾语和白逸亭挡住周围的士兵,疾言:“你们先走。” “不行,”雾语果断摇头。 南灼华眉心冷肃:“你们留在这里只能给我做累赘,等你们走了我会有办法脱身,放心,凤鸢奈何不了我。” 雾语犹疑不决。 白逸亭握住她的手,蹙着温润的眉宇:“她说的对,我们留在这里只能妨碍她,我们先走,以她功力,凤鸢一时奈何不了她。” 雾语最终妥协,和白逸亭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他们两个逃走,凤鸢没那么在意,她主要目的还是南灼华。 城墙上的数千侍卫,敌不过南灼华一人,不过片刻,被她全部歼灭。 城墙下面,几十万的大军层层包围。 凤鸢阴翳咬牙:“凤遥,即便你再厉害,今晚你也插翅难逃!” 今晚若是不取南灼华性命,夺得妖灵心,难消凤鸢心头之恨。 城墙上,南灼华站在尸堆里,抱着胳膊几分懒散,身上的狐裘被鲜血染的红艳,周围火把冉冉,燃亮了她的一双杏眼。 她悠悠轻笑:“凤鸢,你可别学我的张狂,因为你没那个资本,”笑意微深,映着火把,幽光在眼底流转:“不管我逃或不逃,你都抓不住我,但你,绝对会死在我手里。” 凤鸢被她一次次的张狂激的怒不可遏,眯起眸子阴戾可怕:“凤遥,等我抓住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割了你的舌头。” 她这张嘴,她恨不得立马撕烂! 南灼华漫不经心笑:“那就等你抓住我再说吧。” 凤鸢挥手:“拿下她!” 乌压压的士兵涌上城墙,南灼华眯起杏眼,几分慵懒之意,蓦然,她转身纵身一跳,从几十米的城墙飞身城外。 凤鸢大惊:“快,开城门,追上她!” 她怕南灼华像白逸亭和雾语就那样顺着城墙逃了。 打开城门,士兵们一时面面相觑,只见南灼华抱着胳膊站在城门口,没有丝毫要逃命的迹象。 凤鸢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本以为南灼华会趁机逃跑,没想到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站在城门外,一时间开始怀疑南灼华想要做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逃,看来是非得想死在这不可。” “逃?为何要逃?”南灼华敛着眸,吹了一下如玉指尖:“还没把你的命拿到手,我可是还舍不得逃呢。” 凤鸢冷嗤:“我这边有六十万大军,你孤身一人,拿什么要我的命,别以为你有妖灵心就天下无敌了。” “自然不会是我一个人孤军作战,”南灼华含笑盈盈,指了下身后:“看,我也有人。” 凤鸢神色一惊。 只看南灼华身后,亮起万千火把,照亮了整个夜空,君野和景煜率领大军兵临城下。 大晋大军的脚步声,震的地面都在轻颤。 南灼华勾唇:“凤鸢,你还真以为我傻吗,自己一人前来赴死。” “是我小看你了,”凤鸢咬牙,扫了几眼南灼华身后的大军,不屑阴笑:“就算你们的大军来了又能怎样,我身后有六十万兵力,而你们,最多十五万左右。” 凤鸢忍不住放声大笑:“六十万对十五万,凤遥,你哪来的胜算?” 大晋这边本来有三十万兵力,经过昨天幽州一战,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力,现在南灼华手上,也只有十五万左右的兵力。 南灼华一脸云淡风轻:“六十万对十五万,是没什么胜算,”嘴角弯起,深不可测一笑:“若是再加上二十万南翼军呢,你说有没有胜算?” 听到“南翼军”三个字,西戎大军皆是露出惊恐的神色。 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南翼军的威名,各个以一敌百,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但凤鸢以前没上过战场,对南翼军却不了解。 她鄙夷嗤笑:“凤遥,你又在大放厥词了,就算你多出二十万的兵力,三十五万对六十万,你的胜算依然不大。” “不妨试试,”南灼华悠悠轻笑。 忽而,身后传来万马奔腾,踏起滚滚狼烟,席卷过来寒风冷厉。 西戎大军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即便他们这边人数占优势,但他们心里却还是恐慌至极。 二十万南翼军来势汹汹,身上各个是杀戮的气息,凤鸢脸色慢慢变得凝肃,不得不对南翼军另眼相看,她心里开始重新盘算。 领在南翼军为首的,是司夜。 南灼华当时出征前,把南翼令牌交给司夜,让他去嘉陵关把南翼军带过来,为得就是今晚一战。 二十万南翼军来到身后,每个将士的眼神凌厉坚毅,这是久经沙场沉淀出的杀戮之气。 435:凤鸢惨死,凤丹归主 “主母。” 司夜下马,将南翼令牌奉上。 以前的南翼军只听令南老爷子,后来他去世后,南翼军不听令任何人,只听令南翼令牌,连当初的弘元帝都奈何不了他们。 南灼华回眸看下那二十万南翼军,也不由感叹,这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 难怪当初,顾隐修机关算尽也要得到南翼令牌。 率领南翼军的首领翻身下马,来到南灼华面前跪拜:“末将赵厉,参见皇后娘娘。” 赵厉如今年过百半,两鬓发白,身子却依旧硬朗,一双锐利的虎目炯炯有神,一身杀伐之气。 从南翼军建队开始,赵厉一直跟着南老爷子征战天下,可以说,南翼军有今日的丰功伟绩,一半都是他的功劳,南老爷子去世后,南翼军就由他带领,一直驻守在嘉陵关封地。 他对南灼华俯首恭敬,不是因为她皇后的身份,是因为她手上有南翼令牌,最重要的,她还是南家的后代。 只是他不知道,南灼华已经不是最初的顾家九小姐。 “赵将军请起,”南灼华含笑问道:“我们三十五的兵力,对上西戎六十万的兵力,有多少胜算?” 赵厉锐利的眼眸看了一下对面的西戎士兵,笃定道:“十成。” 以前,这般悬殊的兵力他们不是没遇到过,从无战败。 南灼华笑了,看向凤鸢:“听听,我们大晋胜券在握。” 凤鸢不屑:“话可别说这么早,若是一会儿你们败了,可是要丢尽了脸面。” 赵厉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我们南翼军向来战无不胜,虽然你们西戎人多,但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根本不够我们玩儿的,”对身后的将士大喊:“南翼军听令,一会儿让对面的小将看看我们的厉害。” “杀!” “杀!” “杀!” 南翼军威武凛凛,气势如虹,响彻天际,把大晋其他士兵都传染的士气高涨很多。 西戎大军色变,竟隐隐有些想退缩。 凤鸢脸色慢慢阴沉,不想在跟南灼华浪费时间,下令:“西戎的将士们听令,杀!” “杀!” 大吼一声,六十万将士硬着头皮冲上前。 大晋这边也毫不示弱,举着长剑迎上去。 顿时,天地一片血色,烽火连天。 凤鸢飞身城墙上,南灼华紧追其后。 她说过,今晚必定要取凤鸢性命。 西戎的士兵虽多,但人人自危,没人会在凤鸢身边保护着。 凤鸢伤不了南灼华,面对她的出手,只能躲避。 南灼华却不紧不慢似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不直接要了凤鸢的命,在她身上刺了一剑又一剑。 几招下来,凤鸢已经是遍体鳞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凤鸢脸上血色渐无,开始精疲力尽。 南灼华悠悠含笑:“这就不行了?我可是还没出全力呢。” 凤鸢眼眸流转,暗中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 “凤鸢,你别想着逃,我说今晚取你性命,就说到做到。”南灼华看出了凤鸢想要逃跑。 城下两军将士厮杀,能看出死的最多的一方是西戎这边,胜败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这样,凤鸢也不甘心死在南灼华手上。 她转身想飞下城墙,南灼华掷出手里的长剑,穿透了她的小腿。 “凤鸢,你玩过火了,知道这叫什么吗?”南灼华笑:“叫玩火自焚。” 凤鸢忍着疼痛拔出长剑,剑气凌厉,刺向南灼华,阴戾的脸色,大有鱼死网破之意。 “凤遥,既然我逃不了,就跟你拼了!” 手中的剑刺到南灼华面前,被她徒然握住手腕,轻轻一捏,便卸了凤鸢手上的力道,长剑又重新落到南灼华手里。 寒光划过,南灼华手里的长剑砍掉了凤鸢一条胳膊。 “啊!” 凤鸢痛的撕心裂肺,还不等她喘口气,南灼华的长剑再次刺过去,砍掉她另条胳膊。 没了胳膊的凤鸢,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 肩膀出的伤口鲜血如注,凤鸢疼的嘴唇直哆嗦,脸色大汗淋漓。 南灼华笑:“我的一颗心脏,换你两条胳膊,应该不过分吧?” 当初她的心脏被凤鸢捏碎,她的这两条胳膊,是作为利息。 凤鸢知道南灼华是在折磨她,不想让她那么轻易的死去。 她咬着牙龈,脸色狰狞:“凤遥,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死在你手里!” 说完,她从城墙纵身一跳,想自行了断。 “不想死在我手里?那可不行。” 南灼华啧啧轻笑,捡起方才捆绑雾语的那根绳子扔下去,缠到凤鸢身上把她又带上来。 凤鸢还想挣扎反抗,南灼华直接又砍断了她的一双脚。 这下,凤鸢就像一根人棍,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再也没有挣扎的能力。 她奄奄一息:“凤遥......你、你有本事......就给我一个痛快。” “我偏不。”南灼华舔着红唇轻笑。 凤鸢终于感到害怕了,当年夺取南灼华的凤丹时,做梦都没想到她会有一天回来报复。 她也终于尝试到,南灼华的手段有多狠。 扔掉手上的剑,南灼华慢悠悠上前,手心凝聚着灵力按在凤鸢天灵盖上。 凤鸢瞬间翻起白眼抽搐,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从她嘴里吐出一颗金光萦绕的珠子,凤丹。 南灼华伸手接过凤丹,嘴角轻笑:“终于回来了。” 凤丹进入她的体内,霎时,南灼华的一双眸子红中带金,诡谲至极,她张开胳膊,身上释放更强大的灵力。 瞬间,风起云涌,天际电闪雷鸣,一时间,天色大变,面对这般诡异的天色,正在厮杀的将士还没搞清状况。 一道惊雷闪过,众人抬头看向城墙上,震惊掉下巴。 只见站在城墙上的南灼华,身后出现凤凰腾图,金色的凤凰庄严高贵。 城下几十万的士兵停止厮杀,扔下手中兵器,跪地朝拜,他们认为,是神灵出现了。 像君野不信奉鬼神之说的人,都惊骇的瞪着眼珠子。 君挽歌怔愣:“那是什么?” 碧溪大眼凝视,眼底藏着光芒:“天命凰女,凤凰归来。” “什么?”君挽歌回眸,没听懂。 碧溪却沉默不语,没有再多说。 直到凤凰腾图消失不见,天色又恢复风平浪静。 凤鸢还吊着一口气,南灼华封住她几处大穴,不让她那么快死去,把她身子捆住,吊在城墙上,受尽寒风侵蚀。 437:她是他的偏执,不成疯便成魔 一场大战结束,西戎意料中战败。 西戎六十万大军,被灭的不到一半,大晋却死伤甚少。 凤鸢被挂在城墙上如一根人棍,随着寒风晃荡,没撑过一个时辰便没气了。 她一死,西戎大军没有首领,便乱了阵脚,全部投降。 大晋大军占领凉州后,没有着急的继续进攻西戎,幽州和凉州两大战,已经让许多士兵精疲力尽,消耗了众多体力,南灼华让大军先停在凉州歇脚,等恢复好体力再继续前进。 自从出现凤凰腾图一事,众人对南灼华越发尊敬敬畏,暗地都说南灼华是凤凰转世。 南灼华听了一笑而过,也不做过多解释,这事也没法解释那么多。 关于白逸亭,雾语带着他已经跟觅言相认, 翌日,等凉州的事情都安顿处理好,雾语带着白逸亭来见南灼华。 白逸亭对南灼华施礼:“逸亭见过尊后。” 他用的尊称是“尊后,”是因为云染月是神域尊皇,可见他对南灼华的尊敬。 昨夜白逸亭见过凤凰腾图后,他也知道了南灼华的身份,神凰凤女。 南灼华看着眉眼温润的白逸亭,打量几眼,转眸看着雾语,挑了下眉梢。 雾语淡笑:“主子,这是奴婢和觅言的二师兄,当初,奴婢一直寻找的故人就是他。” 南灼华恍然明悟,怪不得他会舍身救雾语,原来他就是雾语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 南灼华笑:“白二公子,幸会。” 白逸亭是当初白炎收留的义子,医灵世族的二公子,也算是白倾尘的弟弟。 南灼华又问:“你为何会跟凤鸢在一起?” 白逸亭解释:“因为即墨寒瑾,我才跟她认识,当初我跟两个师妹从姬冥手里逃脱,不幸坠崖,被景陌琰所救,后来为了寻找师妹她们,我便跟着景陌琰回府。” 也是后来他才知晓,景陌琰身体里有一颗妖灵心,但他刚知道,那颗妖灵心竟是云染月母亲的。 他接着道:“景陌琰因为生了噬魔,衍生出另一个人格即墨寒瑾,而且他有时候还会被反噬,需要人血压制,因为景陌琰救过我一命,我便帮他找解决反噬的办法,不让他再喝人血。” 南灼华沉凝:“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白逸亭摇头。 景陌琰被妖灵心反噬,不但要喝人血,还要生出噬魔,是极其痛苦的一件事,但,既然他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白逸亭道:“后来我来到即墨寒瑾身边,虽没找到办法,但能帮他缓解一下症状,之后凤鸢找过来,说要和即墨寒瑾合作,我也是这时候和凤鸢认识的。” 凤鸢的目的就是南灼华的命和云染月的人,而即墨寒瑾的目的是两个人的命都要,但景陌琰是不可能伤害南灼华的,只是现在身子被即墨寒瑾的人格占据着,景陌琰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和意识。 最后即墨寒瑾跟凤鸢一拍即合,先要了南灼华的命。 但最后,凤鸢还是死在了南灼华手里。 白逸亭也是刚知道,南灼华和凤鸢以及与云染月还有景陌琰之间有这么多仇怨纠葛。 ...... 大军在凉州休整七日后,便开始向西戎各座城池进攻。 南翼军骁勇善战,来势凶猛,打的西戎落花流水,节节败退,大晋大军一路高歌猛进,仅用半个月的时间,杀到西戎皇城。 西戎百姓听说大晋的士兵要杀过来了,能跑的连夜逃窜,皇城几乎快成了一个空城。 朝廷上的那些大臣各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劝谏西戎皇即墨渊赶紧想想办法,他们可不想成为亡国奴。 但即墨渊胆小懦弱,皇权又不在他手上,听说大晋大军快打进来了,他比谁都提心吊胆的害怕。 一月二日,大晋的大军距离西戎皇城,只有百里地的距离。 皇宫一处极尽奢华的长央宫,传出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还有男子的低声嘶吼。 宫外的宫人垂首站成一排,各个双腿颤抖,手心都是冷汗,脸色煞白惶恐。 都知道里面的摄政王一直得了一种怪病,每次犯病,都变的暴虐成性,而且,据说还喜欢喝......人血。 宫殿里,即墨寒瑾一双血红的眸子诡谲暴虐,他脸色狰狞,殷红的唇色变得苍白,紧紧抓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疼痛不堪。 即墨寒瑾躁动暴虐,踹翻周围的椅子,血色的眸子猩红:“血、血呢!” 他身边,站着一位焦灼惶恐的女子,顾轻韵。 她不知所措的上前拉住即墨寒瑾安抚:“靖离再坚持一会儿,血马上就来了。” “滚开!”即墨寒瑾把她甩开,脸色扭曲狰狞:“血、我只要血!” 顾轻韵被他甩在地上,擦伤了掌心,即墨寒瑾瞬间闻见了血腥味,把顾轻韵拎起来按到一旁的案桌上。 “靖离!” 顾轻韵失声惶恐,推搡着即墨寒瑾,被他抓住流血的那只手,一口咬上去,尖锐的牙齿咬破顾轻韵的掌心,吸吮着流出来的鲜血。 顾轻韵另只手用力的挣扎反抗,可当她看见即墨寒瑾慢慢好转起来,她放弃了挣扎,让即墨寒瑾吸着自己的血。 看着即墨寒瑾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顾轻韵眉心染着哀伤,美眸里凝了泪珠。 片刻,一个浑身被包裹住的黑衣男子落地,手里端了一碗新鲜的血,即墨寒瑾闻见更浓郁的血腥味,才放开顾轻韵,迫不及待端着血碗一饮而尽。 等即墨寒瑾喝完,黑衣人拿着空碗又悄无声息的消失殿里。 顾轻韵也被吸了不少血,脸色变的苍白虚弱。 即墨寒瑾慢慢镇定下来,眸子恢复黑色,不再那般诡谲嗜血,却依旧阴森幽冷,苍白的唇色也变成原来的殷红。 即墨寒瑾瞥了眼受伤的顾轻韵,嗤笑:“你对他倒是死心塌地,用情至深。” 他口中的“他,”是指景陌琰。 顾轻韵撕下一块儿裙摆,包扎着手上的伤口,敛着眉眼,轻声:“只要爱一个人,总是会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即墨寒瑾冷笑,嗤之以鼻。 顾轻韵心里一痛,她的爱,在他面前很廉价。 即使现在即墨寒瑾不是景陌琰,她还是依然会难受,总归,他们两个是一个人。 顾家当初被抄之前,顾轻韵就提前预感到顾家要亡了,为了另谋出路,她离开顾家,她找到了景陌琰,许是念及着几分情分,景陌琰收留了她。 后来,她跟着景陌琰来到西戎,才惊然发现,原来西戎这位残暴肆虐的摄政王也是他,准确说,是他体内的另一个人。 这些她都是从白逸亭口中了解到的,也刚知道,原来除了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还有一处叫“神域”的地方。 白逸亭说,那里的人比这里的人都厉害,因为修炼的功法不一样,顾轻韵从白逸亭口中知道了很多,也明白了景陌琰这些被病魔缠身的原因。 难怪她苦心钻研多年,都没找到解药,因为他的病魔无药可解。 不管景陌琰变成了什么样,她对他的感情一直没变,可能是她爱的太深了吧。 听到宫殿里已经安静下来,外面的宫人战战兢兢的才敢进来,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啦狼藉。 等收拾干净,又赶紧退出去。 “皇、皇叔、快救救渊儿。” 这时,即墨渊慌张进殿,语声急切。 隔着一层珠帘,即墨寒瑾懒散的斜躺在软塌上,前面即墨渊跪在地上,身穿明黄色的龙袍,本是一国之君,却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反而臣服在他人脚下。 这就是西戎有名的傀儡皇帝,胆小懦弱,对即墨寒瑾唯首是瞻,一身软骨头。 即墨寒瑾殷红的唇勾起:“皇上这般慌张,是谁想要你的命?” “是、是是大晋的人,大晋的大军马上要攻到我们皇城了,皇叔快想想办法救救渊儿。” 即墨渊惊慌到结巴,话都说不利索,可见他是真的贪生怕死。 他虽懦弱胆小,但脑子不傻,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大晋的大军攻到皇城,那他这个皇上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来的到挺快。” 即墨寒瑾眯着阴冷的眸子,坐正身子,修长的两腿放在前面的小几上。 这段时间因为身子的原因,他无心关注大晋和西戎的战况,偶尔会有人给他传递一下消息,没料想,晃眼间大晋的大军就要攻过来了。 他问:“大晋领军的人是谁?” “是、是那位皇后,南灼华。”即墨渊答道。 即墨寒瑾冷笑:“凤鸢真是一个废物,看来已经死在她手上了。” 本想着派凤鸢出征,能拿下南灼华,倒是被南灼华给拿下了。 哦,他突然忘了,云染月的妖灵心在南灼华身上。 这么一想,凤鸢打不过南灼华也是情理之中。 当初他跟云染月交手,发现云染月的妖灵心没了,后来从凤鸢口中得知,云染月的妖灵心原来是给南灼华了。 是该说他情深,还是该说他愚蠢。 即墨渊哭丧着脸:“皇叔,我们西戎百万大军被大晋都灭的差不多了,你快想想办法,渊儿还不想死,也不想被灭国。” 西戎总共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已经被歼灭的差不多了。 ------题外话------ 这章标题错了,妞们不用在意,不影响内容~ 437:偏执成狂 西戎总共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已经被歼灭的差不多了,在幽州和凉州这两战,就损失了将近九十万的兵力。 大晋这一路进攻过来,西戎都是战败,剩下的五六十万大军被打的也都是溃不成军。 如今大晋的大军在百里地之内,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就要兵临城下了。 “皇上怕什么,有我在,还怕你那颗脑袋掉了不成。” 即墨寒瑾语气懒散,没有丝毫迫在眉睫的焦灼之意。 即墨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皇叔在,那渊儿也就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但朝中的大臣却一点都不放心,感觉自己的脑袋时刻悬在刀刃上。 西戎谁人不知即墨寒瑾的性子,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蝼蚁,大臣们一点都不放心把命交到即墨寒瑾手里,谁知道这变态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些通透的大臣已经看清楚了西戎未来的气数,已经对西戎不抱希望,脱掉官服,摘掉乌纱帽,逃出皇城谋生出路。 短短两日,西戎皇城逃走了多半的百姓,只剩一些没有能力,还有对西戎有感情的百姓留在这里。 一月四日午时,南灼华率领大军,兵临皇城。 城墙上,西戎的士兵严阵以待,举着弓箭对准城下的大晋士兵。 君野吹胡子瞪眼:“这西戎的兵力只剩下半斤八两,倒是还挺能装。” 这皇城里的兵力,怕是只剩下几万了。 而大晋这边,原本三十五万的兵力也只剩下二十万左右,多数都是南翼军,对付皇城的这几万兵力,绰绰有余。 君野大嗓门洪亮:“西戎的士兵听着,你们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赶紧乖乖投降,我们大晋会对你们宽容相待。” “......” 城墙上士兵无动于衷,依旧那箭对着他们。 “娘的,真不识抬举,”君野骂骂咧咧。 早知道他就不喊了,浪费口水。 景煜看向南灼华:“皇后娘娘,不如我们直接攻进皇城。” “就是,我们直接杀他个片甲不留,”赵厉性子急躁。 南灼华眉眼冷静:“先等等,我怕他们有诈。” 以即墨寒瑾的性子,怎会这般轻易的坐以待毙。 突然,城门缓缓开了。 大晋的士兵全身戒备,握着兵器严守以待。 只见一袭身着翠绿的男子从城里走出来,眉眼温润如初,南灼华凝了下眼神。 她旁边的景煜和君野众人却瞪大了眼睛,不由愣怔:“靖离王爷?” 景陌琰孤身一人,缓缓走近,景煜惊然:“十皇叔,你、你怎么在这?” 景陌琰眉目淡笑,对他轻轻颔首,没有过多解释。 当他的眸光看到白逸亭时,眼神微怔,没有任何恼怒,摇头浅笑,眉宇间几分暗淡:“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两人会成敌对。” 他把白逸亭当做真正的朋友。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能对靖离王爷说声抱歉,”白逸亭歉然轻笑。 景陌琰摇头:“不必道歉,我们各自选择不同,怪不了任何人。” 白逸亭和景陌琰身上有相似的地方,两人对人都是温润如玉,谦谦有礼,若不是两人选择不同,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虽然景陌琰没有任何怪罪,但白逸亭心里依旧不敢松懈,因为他知道,即墨寒瑾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景陌琰大度宽厚,但即墨寒瑾锱铢必较,只要知道他背叛他,必定报复。 景陌琰看眼白逸亭身边的雾语,了然:“看来你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白逸亭点头。 “恭喜。” 景陌琰是真心祝贺,也明白了白逸亭和他敌对的原因。 他要找的人儿是南灼华的婢女,于情于理,他也是该站在南灼华这边。 景陌琰眸光偏移,落在南灼华身上,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遥遥,好久不见。” 她长大了,好看的眉眼亦如当年惊艳。 南灼华飞身下马,手中长剑刺向景陌琰,他不躲,任由剑刃刺穿他的肩膀。 众人的口气一滞。 南灼华嘴角笑意冷然:“景陌琰,今日我不是来跟你寒暄的。” “我知道,你是来找妖灵心的,”景陌琰语声轻缓,两指捻住剑刃抽出,肩上的伤口瞬间愈合,皮肤完好如初。 众人惊的呆滞,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景陌琰的眸光不曾从南灼华脸上移开,柔声缓缓:“听说云染月把妖灵心给了你,而他自己中了噬灵,时日不多,所以,你是来夺取我体内这颗妖灵心救他命的?” 南灼华笑,淡淡轻嘲:“他是我夫君,为何不救他?” “夫君”两字,刺痛了景陌琰的心。 忘了,他们已经成亲了,她也成为了云染月唯一的皇后。 景陌琰敛下怅然的眸色:“遥遥,若是我放弃妖灵心,我能拥有你吗?” 南灼华冷笑:“不可能。” 景陌琰也笑:“那么,妖灵心和你,我总得拥有一个。” 言外之意,拥有不了她,那他就不会放弃妖灵心。 南灼华嘴角笑意冷幽:“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若不然,我多吃亏,”景陌琰挑眉含笑。 她道:“景陌琰,妖灵心我可以自己得到,你不用跟我谈条件,而且,我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条件。” “你还是那般执拗,”景陌琰轻叹,“我们两人都有妖灵心,功力旗鼓相当,若打起来,谁都占不到好处,而且,若是你不小心落到即墨寒瑾手上,他不会放过你。” 他们虽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同人格,他对南灼华偏爱,舍不得伤她分毫,但即墨寒瑾不会让她半分,他对南灼华也没有一分感情。 南灼华眯起慵懒的杏眸:“话不要说的太满,你虽然也有妖灵心,但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因为她体力还有凤丹,加上云染月的妖灵心,灵力比以前更强大。 景陌琰没在意她的话,只道:“若是云染月死了,我还有机会跟你在一起吗?” 他啊,总是不想死心。 “没机会,”南灼华道:“若是他死了,你也别想活,只能给他陪葬。” 景陌琰飞身后退:“有没有机会,总归试一下才知道。” 他不想把妖灵心给南灼华,是有自己的自私,他想熬到云染月死,再去挣取南灼华。 他对她,偏执成狂。 不成疯,那便成魔吧。 438:夭夭怀孕 景陌琰飞身到城里,城墙上的士兵开始放箭。 君野领兵大喝:“攻城门!” 士兵拿来木桩,几人抬着,一下下用力撞击着城门,没一会儿,城门大破,大军涌入皇城。 可当进入皇城,众人却发现,城内没有士兵镇守,还有很多百姓,都躲在自家屋子里,紧闭房门,他们各个担惊受怕,不知道一会儿要面临着怎样的灭顶之灾。 城内空荡寂寥,没有一丝人影儿。 景煜觉得不对劲:“我们是不是中计了?” 南灼华也察觉到了异常,警惕观察四周。 “大晋皇后,别来无恙。” 一处屋檐上,一袭黑袍的男子站在上面,脸上带着玄铁面具。 南灼华眯了下眸子,知道这是即墨寒瑾。 南灼华飞身高处,与他面对面站着,打量着即墨寒瑾:“原来你是噬魔。” 衍生出的另外一个人格,就是噬魔。 但即墨寒瑾不喜欢南灼华叫他“噬魔,”他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有自己的智慧,他是人。 即墨寒瑾睥睨着下面大晋的大军,乌压压一片,占领了整个皇城。 他勾下红唇,露出莫名兴奋的笑意,眼底的嗜血乍泄。 南灼华突生不安。 即墨寒瑾看向她,阴森笑道:“你见过人肉横飞的画面吗?”眼底兴奋至极,张开手比划一下:“只需‘砰’的一声,活生生的人就会变成肉沫,在空中炸开,肢体乱飞,伴随着血雨,那画面特别好看,本王特意安排了一出,一会儿邀请皇后娘娘一同欣赏。” 南灼华脑子里一闪,脸色惊变,大喊:“有埋伏,快撤!”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什么埋伏,站在原地一瞬间呆愣。 南灼华冲君野和景煜吼道:“快带他们撤退!” 君野和景煜这才回神。 “撤!” “快撤!” 士兵吹响号角,众人听到撤退号令,全部朝城外跑。 “啧,晚了。” 即墨寒瑾不疾不徐的打个响指,“砰”的一声,震耳发聩。 正在撤退的大军中,忽然一声爆炸,顿时血肉横飞,下了满天血雨。 众人也终于明白是什么埋伏。 “火药!” “是火药!” “快撤!” 只听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那些没来得及退出城门的士兵都被炸的粉身碎骨,成了肉沫。 这皇城里,不但有大晋的士兵,还有西戎的百姓,他们一样死在一声声爆炸中。 即墨寒瑾罔顾他们的性命,来用他们抵押,把皇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南灼华脸色极沉:“即墨寒瑾,你竟然连自己的百姓都不放过!” 即墨寒瑾对她摇下食指:“不,你错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朝廷那些大臣想法是对的,即墨寒瑾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把西戎的命运交给他,就等于把西戎所有人的脑袋悬在刀刃上,随时都能见阎王爷。 南灼华笑,映着周围火光,火花在她眸中炸开:“我确实是说错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因为他们是人,你是畜生,不能相提并论。” 即墨寒瑾眯起危险的眸子:“早就听闻,你这张小嘴,让人尤为不喜。” 他招手,从四周涌出一大批黑衣人,他们手里全部拿着一根绳子,绳子头部绑着一只铁爪,这是即墨寒瑾培养的铁爪人。 他指着南灼华,下令:“抓住她,把她舌头割了。” 黑衣人瞬间朝南灼华包围,手里的铁爪扔向南灼华,想用绳子缠住她。 南灼华临危不乱:“凤鸢也说要割了我的舌头,结果,她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可不是那蠢货,”即墨寒瑾冷笑,飞身加入铁爪人。 周围一群铁爪人根本靠近不了南灼华,即墨寒瑾挥手让他们后退,自己和南灼华交手。 即墨寒瑾甩出一掌风,南灼华抬手去接,却被逼退几米远,她飞身往后退,喉咙腥甜,吐了一口鲜血。 南灼华惊骇,她有妖灵心和凤丹护身,这么可能连即墨寒瑾的一掌都接不过,她的功力应该在即墨寒瑾之上才是。 即墨寒瑾也凝了眼神,心中揣摩,南灼华有妖灵心,而且云染月那颗妖灵心的功力要比他体力这颗强,不可能这么弱。 哪里出了问题? 趁此,即墨寒瑾又飞身上前挥出一掌,南灼华掌心凝起灵力,金色的光晕是她凤丹的灵力,妖灵心的灵力她却使不出了。 凤丹不是妖灵心的对手,南灼华还是没接下即墨寒瑾的一掌。 即墨寒瑾想起什么,眸子微凝:“你竟然怀孕了!” 怀孕?! 南灼华惊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她确实是应该怀孕了。 她听云染月讲过,只要有妖灵心的女子都会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怀孕的时候,只要怀孕,灵力是最弱的时候,因为妖灵心都在保护着胎儿。 即墨寒瑾也知道这个弱点,因为当初祁云濯就是因为怀孕,灵力弱,才会被人摆布。 南灼华心里无以言表的惊喜,她轻轻抚摸腹部,那里孕育着她和月牙儿的小生命。 即墨寒瑾愉悦的笑了:“看来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样都不占。” 南灼华怀孕,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对付南灼华容易了。 南灼华脸色凝肃,她怀孕会让即墨寒瑾有机可乘。 不再跟即墨寒瑾纠缠,她转身就要离开,即墨寒瑾怎会这般轻易的放她走。 一群铁爪人拿着绳子缠在南灼华身上,即墨寒瑾瞬移她面前,封住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南灼华动弹不得。 铁爪人用绳子捆住南灼华,带着她朝皇宫飞去。 “主子!” 下面的雾语见状,脸色大变,她飞身跟上去,想要救南灼华,被即墨寒瑾挡住去路。 白逸亭看见雾语和即墨寒瑾交手,瞬间也变了脸,即墨寒瑾朝雾语挥出一掌,白逸亭瞬间飞身过去,替雾语挡下。 受了一掌,白逸亭嘴角溢出鲜血,他握着雾语的手后退,离即墨寒瑾一段距离。 即墨寒瑾眸色阴冷:“白逸亭,你竟敢叛变我。” 白逸亭语声淡然:“没有什么叛变不叛变的,我跟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合作关系,景陌琰救过我一命,为了回他人情,我才答应留在你身边的。” 439:夭夭被囚 即墨寒瑾阴笑:“白逸亭,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不站在我这边,绝对有你好受,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可是知道我的手段。” 他不想放弃白逸亭,主要是还想靠他找到解决他身上的病魔。 白逸亭就猜到了即墨寒瑾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他可不是景陌琰。 “不好意思,我心意已决,不会再跟着你身边为祸苍生。” 说完,白逸亭带着雾语转身离开,雾语还想去救南灼华,被他劝慰:“我们现在救不了尊后,先离开,从长计议。” 有即墨寒瑾在,他们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其他出路。 雾语抿下唇,跟着白逸亭走了。 即墨寒瑾握紧掌心,眼底沉着阴霾,“不自量力。” 他没有去追白逸亭他们,而是回了皇宫。 只要有南灼华在手,不怕抓不到他们所有人。 到了夜幕,皇城才平静下来,四处烽火连天,给夜空拢了一层雾霾,地上都是断肢残骸,血肉成沫,西戎皇城成了人间炼狱。 西戎百姓死伤无数,即墨寒瑾把他们的命视作蝼蚁,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大晋这边也死了一半的士兵,君野和景煜带人撤到几里地之外,南灼华被抓,他们各个有心忡忡。 要是皇后有什么意外,那他们也不用回大晋了,直接在西戎以死谢罪就行了。 ...... 未央宫,南灼华被囚在一处偏殿里,手上和脚上都锁着铁链,即墨寒瑾封了她几处穴位,让她不能运功。 被束缚住手脚,也不能用灵力,南灼华逃跑的机会很少。 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景陌琰,他手上端着饭菜。 南灼华盘腿坐在床上,轻闭着眸子。 景陌琰轻轻走近,把饭菜放在一旁案桌上,走到南灼华面前,似是怕打扰到她,静静看着她的小脸。 忍不住伸手,想要轻抚下她的脸颊,南灼华徒然掀开眼眸,躲开了他的手。 景陌琰放下手,歉然轻语:“把你关在这里,委屈你了。” 南灼华嗤笑:“那还不把我放了。” 他道:“舍不得。” 南灼华面无表情敛下眸子。 景陌琰坐在她面前,端着一碗银耳粥轻搅,等热气散去,他盛了一小勺放在南灼华嘴边喂她。 “不烫了,刚好。” 南灼华抿紧唇,没有要喝的意思。 景陌琰耐心哄着:“就算你不想吃,也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子。” 南灼华眼神瞬间警惕,用手护着腹部。 景陌琰淡笑:“放心,我不会伤害他,这粥里也没下毒,何况他有妖灵心护着,任何毒药都伤害不了他。” 南灼华依旧不吃。 景陌琰轻叹:“若是云染月看见你这般样子,肯定会心疼的,可他现在看不见,看见的是我,心疼的也是我,”他无奈:“遥遥,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放我走,”南灼华音色含了哑。 “不行,还是那句话,我舍不得,”景陌琰放下碗,轻拂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眉心间染着愁苦,他道:“断肠折磨,相思尽苦,你让我尝遍,遥遥,你偏心。” 南灼华冷笑:“爱一个人,心就是偏的。” 景陌琰笑了笑:“在‘情’字面前,我们都是自私且偏心的,所以我把你关起来,遥遥也要莫怪我。”眸光柔软,含着痴缠:“遥遥就这样永远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你。” 南灼华沉色:“你疯了。” “遥遥当我疯了便是,”景陌琰轻笑出声,眼底尽是偏执。 遇见她,不疯不行。 他惋惜道:“这些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把你从景元昭手上抢回来。” 当年她还是景元昭太子妃的时候,他就应该把她抢回来,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后来的悲剧发生。 她不会死,也不会经历重生的痛苦。 可惜,那时他顾及道德礼仪,只能把对她的爱藏在心底。 南灼华勾了一下唇角,眸色无澜:“景陌琰,你想把我永远留在你身边,但即墨寒瑾却不想,他只想要我的命。” 他们两个对她的想法截然相反,一个想要她,一个想杀她。 景陌琰温语:“我会跟他商量好,不会让他伤害你,遥遥可以放心的留在我身边。” “你这样囚禁我,月牙儿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现在没有妖灵心,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南灼华眼底蓦然轻颤一下,恍然想起,月牙儿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等云染月死后,这样就再也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景陌琰眉眼间愉悦。 南灼华眸色冷静:“他不会死。” 景陌琰笑下,不跟她争辩这个问题,拿起一旁的银耳粥,重新喂给她吃,南灼华依旧闭口不张。 “算了,不吃便不吃吧,粥也已经凉了,等一会儿我再让人重新煮一碗,”景陌琰耐心极好,对她总是温润含笑。 “你先休息休息,我晚会儿再来看你,”景陌琰端着碗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南灼华便疲惫的闭上双眼,有了身孕,她的精神也没以前那般好。 到了戌时一刻,窗外夜色渐浓。 房门又被人推开,来人脚步极轻。 “凤遥。” 语声冷淡,让南灼华一听便知道是何人。 她掀开眸子,便看见顾轻韵正站在面前。 南灼华挑下眉心,意料之中:“你果然在景陌琰身边。” 当初顾轻韵逃走,她就猜想她会去哪里,最后想到了景陌琰。 顾轻韵淡淡冷笑:“这还不是都拜你所赐。” 若是顾家不亡,她也不会流离失所。 南灼华抬眸:“不,是顾家咎由自取。” 顾轻韵无言反驳,顾家能走到灭亡的地步,确实是自作自受。 南灼华道:“你姨娘也死在其中,你逃走时,就没想过把她也带走吗?”她弯下嘴角,笑意薄凉:“她临死前,我去看了一眼,她求我放过她,我没放,我说,身为女儿的你都不救她,我又凭什么救她。” 听了她的这些话,顾轻韵无任何波动,眉眼冷淡:“死了就死了,只能说是她命不好。” 南灼华敛眸冷笑一下,她说过,顾轻韵若狠起来,比谁都狠。 “以前医者仁心的一个人,现在倒成了佛口蛇心。” 这句话,让顾轻韵蓦然笑出声,眉眼凄凉悲然,语声几分激动:“可我能怎么样,我若不反抗,就会被人任意摆布,我只想为自己活,这有错吗?父亲让我嫁给景元奕,不顾我的感受,只顾利益,只因我是庶女,地位不高,就要做出牺牲,可又凭什么是我。” 她捂着胸口,凄然落泪:“凤遥,我也是一个人啊,不是什么物件,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为自己活着。” 曾经她在顾家,不争不抢,不惨与任何争斗,活得小心翼翼,那时她确实有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更多的也是想治好景陌琰的病魔。 她想要的不多,只要能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就行,哪怕他心里没有她,她也心甘情愿。 可命运就是这般不公,处处跟她作对,她不想顺应天意,那她只能反抗。 说到底,顾轻韵也是一个可怜人。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变了,变的冷心冷情,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景陌琰那份感情。 她爱的也同样很深,同样的偏执成狂。 她看向南灼华的眸光里,隐隐藏着妒忌:“我真的很羡慕你,哪怕你重活了一世,但你身边依然有很多对你好的人,以前是景元昭对你痴迷,现在云染月把你视若珍宝,靖离对你念念不忘,为何你总是这般幸运。” 在景陌琰身边的这段时间,她也了解到了南灼华的前世今生,知道她是被云染月用秘术重生。 顾轻韵凄冷笑道:“在顾家的时候,即便府上的所有人跟你作对,他们想尽办法的欺负你,但你都能化险为夷,你还有云染月在背后撑腰,父亲也不能对你有任何摆布,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凤遥,我真的很羡慕你。” 南灼华抬眼,懒散轻笑:“羡慕我?着实没必要,我如今所拥有的东西,都是拿一世苦难换来的,我以前所经历的,远比你承受的要多的多。” 顾轻韵只看见她现在的光鲜亮丽,却不曾见过她上一世的遍体鳞伤,她今天所拥有的,也是拿命换来的。 “可靖离对你的爱,我忍不住不去羡慕,也忍不住不去嫉妒。”顾轻韵眼底,几许苍凉,她苦笑:“断肠折磨,相思尽苦,我又何尝不是尝尽。” 这话,是景陌琰对南灼华说的。 “你方才偷听我和景陌琰的谈话,”南灼华拧下眉心。 顾轻韵大方承认,自嘲:“心有妒忌,忍耐不住,看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就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她苦涩轻笑,“他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为了得到你,竟想着永远把你囚禁他身边。” 他爱南灼华成魔。 她爱他成疯。 他们都中了感情的毒,得了疯魔。 南灼华轻眯着眼眸,悠悠轻语:“你深爱着景陌琰,肯定不想看见他把我留在身边。” 顾轻韵凝了下脸色:“所以,你想说什么?” “找机会,把我放了,”南灼华微眯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440:逃跑 顾轻韵静默凝神,随即道:“你在利用我。” 南灼华随意挑眉:“你若觉得是,那便是。” 怕是哪个女子都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有其他女人,顾轻韵也不例外,而且现在她对南灼华的嫉妒毫不掩饰。 顾轻韵沉默良久,眸色变幻幽深,最后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到了深夜,景陌琰没有再来,只是让宫女送进来一些饭菜,南灼华也没矫情,把饭菜吃了精光。 她可以挨饿受屈,但肚子里的宝宝不行。 次日清早,来见南灼华的是即墨寒瑾。 与景陌琰的温润截然不同,他眉宇间尽是阴翳。 他冷笑:“景陌琰对你还真是呵护至极,还要告诉我不要伤害你。” “所以呢,你会听从他的话,不伤害我?”南灼华懒声问道。 “看心情,若是我心情不好,随时要你命,心情不错,就多留你几日,”即墨寒瑾脸色阴冷,上前徒然掐住南灼华纤细的脖子,幽然慢语:“听说你是神凰凤女,你有一颗凤丹是吗。” 南灼华被掐住脖子,脸色微白,呼吸不顺,她知道即墨寒瑾想打凤丹的主意。 她嗓音微哑:“我是有一颗凤丹,但你没办法占有,你本身就不是神域人,没有灵脉,一颗妖灵心就够受的了,若是加上一颗凤丹,你会直接爆体而亡,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的话,即墨寒瑾半信半疑,掐着她脖子的收紧:“既然你的凤丹我不能要,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我直接杀了你便行。” 即墨寒瑾的眼底,已经生了杀意,虽然南灼华体内有妖灵心,但杀她也容易,只有取出妖灵心,她必死。 南灼华感觉到他的杀心,为了自保,她道:“你的病魔我知道有办法解决。” 即墨寒瑾徒然眯起眸子,慢慢松开手,“什么办法?” 南灼华深呼几口气,等气息顺畅了才道:“你是因为没有灵脉,才会变成这样,若是像神域人拥有灵脉,就不会受病魔折磨。” 即墨寒瑾心里一动:“怎么才能拥有灵脉?” 南灼华微敛着眸:“神域有一处地方,叫虚谷,里面有各种稀世罕见的灵药,有一种名叫‘鬼兰’的灵药,常人服用后会慢慢生出灵脉。” “此话当真?”即墨寒瑾眼底怀疑。 南灼华无所谓耸耸肩:“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即墨寒瑾凝神片刻便走了,回去查看南灼华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南灼华说的是真的,但只说了一半。 鬼兰可以生出灵脉,但也需要引子,那就是妖灵血。 若是神域人灵脉被废,妖灵血可以重塑灵脉,若是妖灵血配上鬼兰,可以让寻常人生出灵脉。 这些都是当初玉九卿告诉南灼华的,他说两百多年前,云辰安帮温念软就是这样生出灵脉的。 南灼华还对即墨寒瑾撒谎了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凤丹一事,其实她的凤丹,也可以让寻常人生出灵脉,当初正因为凤丹有这种能力,景元昭才和叶若汐联手谋害她,就是为了得到她的凤丹,可惜那时候她的凤丹已经被凤鸢夺走了,最后景元昭也没得手。 ...... 到晚上,不管是即墨寒瑾还是景陌琰,一直没有出现,还是由宫女给南灼华送饭菜。 等南灼华用完饭,宫女端着空碗离开,走时将殿内燃烧的烛火吹灭。 南灼华躺在床上休息,忽而殿门被推开,她徒然睁眼坐起来。 烛火点燃,映出顾轻韵淡然平静的脸,她把手上的一身衣服放在案桌上。 看了眼南灼华,她没有说话,拿出一个钥匙上前把南灼华身上的铁链打开,又把那身衣服拿到南灼华身边,语声冷淡:“衣服换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钥匙是她趁着今天即墨寒瑾犯病时,从他身上偷拿到的。 南灼华蹙了下眉,没有浪费时间,自行解了身上被封的穴位,换上那件衣服,乔装成宫女的模样。 走时,南灼华回眸:“多谢。” 顾轻韵冷漠:“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不管是为了谁,总归对她该有一声道谢。 长央宫很大,周围都是宫人,南灼华走出偏殿,凭着感觉找出路,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加上天黑,也没人发现她。 兜兜转转,南灼华身上都出汗了,才好不容易走出长央宫。 偌大的皇宫,南灼华又不知道该怎么走,也不知道宫门在哪个方位。 这里不是大晋皇宫,她一点儿都不熟悉,有点后悔刚才出来的时候没问顾轻韵一下路线。 如今正是两国交战时期,皇宫戒备很是森严,层层禁卫军把守,不停巡逻。 “站住,你是伺候哪位主子的宫女,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生?” 南灼华低头正走着,身后被一个太监突然喊住,这位是皇宫的大总管,对宫里的每位宫人都了如指掌,方才两人擦身而过,他就觉得南灼华很是眼生。 南灼华顿住脚步,不敢妄动,因为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宫人和禁卫军,只要她有一点动作,就能引起轰动。 南灼华镇定自若转身,微弯着腰,“回公公的话,奴婢是......” “赵公公,这位宫女是长央宫刚来的,是贴身伺候摄政王的人。” 南灼华的话还没说完,倏地被身后的人打断,来人嗓音淡淡温润,是白逸亭的声音。 一看来人是白逸亭,赵公公立马恭顺:“原来是新来的,伺候摄政王殿下的宫女,是杂家有眼不识泰山了。” 白逸亭客气笑了笑,转眸对南灼华微恼:“摄政王正在找你,怎地乱跑。” “奴婢知错,”南灼华低眉顺眼。 白逸亭对赵公公寒暄几句便告别,南灼华乖顺的跟在他身后,周围的宫人也没在发现异样。 到一处无人的昏暗处,南灼华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尊后,”白逸亭答:“我对皇宫熟悉,而且宫里的一些人都认识我,我来救你最合适。” 他在皇宫跟着即墨寒瑾这么长时间,许多宫人都认识他,对他尤为恭敬,因为他是即墨寒瑾身边的人,没人敢得罪他。 虽然他现在跟即墨寒瑾分道扬镳了,但皇宫里的人都不知情。 南灼华问:“你一个人来的?” 441:雾语之死 南灼华问:“你一个人来的?” “泠泠、还有君挽歌以及碧溪在宫外接应。”白逸亭道。 皇城里面到处都是炸药,大晋的士兵根本进不来,也不能硬着攻打皇城。 最后他们商议之后,就由他们四个来救南灼华。 四人都进皇宫目标太大,白逸亭便让他们三人在宫门口等着,他一个来皇宫找南灼华,他对皇宫最为熟悉,而且只要不碰上即墨寒瑾,其他宫人看见他都没事。 南灼华跟着白逸亭一路通畅无阻,到宫门口的时候,南灼华低着头站在一旁,白逸亭对侍卫说了几句话便放他们出了宫门。 雾语看见他俩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直在宫外等着,煎熬的手心都出了冷汗。 君挽歌忙不迭上前来查看南灼华的身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无论何时,重要有危险,他都是第一时间关心他的阿九妹妹。 南灼华笑:“我没事,即墨寒瑾没对我怎么样。” 君挽歌放心了。 碧溪问:“你们来的时候,宫里没人发现你们吗?” 白逸亭摇摇头。 “这么顺利吗,”碧溪有些疑惑。 “希望如此,”白逸亭看眼身后风平浪静的皇宫,有些心绪不宁。 南灼华道:“我们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 几人刚走没多远,心就凉了半截。 因为前面,即墨寒瑾正在等着他们。 白逸亭苦笑:“果然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即墨寒瑾幽笑:“你们动作还真是慢呢,我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为得,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南灼华沉着:“即墨寒瑾,你放他们走,我跟你回去。” “那怎么能行,好不容易逮着他们了,到嘴的肉怎能让他们飞了,”即墨寒瑾挑着殷红的唇,幽幽慢语:“南灼华,你知道那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南灼华一只手护在腹部,不惊不惧:“那既然这样,我们只能跟你博一下了。” “今晚,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即墨寒瑾阴冷笑道,抬手,周围涌出上百铁爪人,他吩咐:“一个不留。” 铁爪人上前围攻,手里的铁爪朝南灼华几人扔过来,想要缠在他们身上,几人飞身上屋顶躲开,南灼华和白逸亭对付即墨寒瑾,雾语、君挽歌还有碧溪对付铁爪人。 南灼华和白逸亭两人联手,都不是即墨寒瑾的对手,白逸亭被他打成重伤,南灼华有凤丹护体,但在即墨寒瑾面前讨不到任何好处。 即墨寒瑾闪过南灼华,手里的长剑,朝白逸亭袭去,今晚,他必须要白逸亭的命。 即墨寒瑾对于叛变的他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因为他不是景陌琰。 剑气凌厉,朝白逸亭刺来,不容他有半分躲闪,白逸亭飞身后退,被刺伤一剑,不等他有所反应,即墨寒瑾继续朝他刺来,招招致命。 白逸亭躲闪不及,那剑刃已经刺到他面前,雾语大惊:“二师兄!” 她飞身过来想要帮白逸亭,即墨寒瑾眼眸一眯,划过森冷幽笑,刺向白逸亭的剑徒然一转,长剑脱手,穿透了雾语的身子。 白逸亭心脏骤停:“泠泠!” “雾语!”南灼华心尖一颤。 雾语身子摇晃,从屋顶上跌落,白逸亭飞身接住她,抱着她落地。 “泠泠,”白逸亭眼眸中蓄满了慌乱,用手捂住雾语胸前的伤口,可血流的太多了,止都止不住。 “二师兄......” 雾语唇色苍白,气息极弱,声音轻的被风一吹就散。 “乖,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白逸亭慌乱的不知所措,他的手颤抖着,对她的伤口不知从何下手。 雾语握住他的手,摇头:“没用的......不用费力了......” 方才的那一剑,她最清楚,已经伤到了心脏。 雾语嘴角不停流着血,白逸亭一遍一遍擦拭:“不、你会没事的,泠泠相信我的医术。” 雾语浅笑:“我信,我一直都是你的医术......” 可这次,她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她闭上眼眸,不想让泪珠流出眼眶,可还是溢出了眼角。 她眼圈微红:“二师兄,过了这个冬季,我们元灵山上的木棉花就要开了,你带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好、好,我带你去看,”白逸亭哭了,泪珠掉落雾语唇边,很咸,很苦。 她想抬手,给他擦拭眼泪,却无力的抬不起来,白逸亭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感受着她渐渐失去的温度。 她道:“我有个小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想说给你听......” 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嗯,你说,我听着,”白逸亭温柔轻语。 雾语哽咽笑了笑,眼底碎光斑驳:“这个小秘密藏在我心里十几年了,小时候,我想着等长大了,要嫁给你......” “二师兄......你会娶我吗......” “会、会娶,”白逸亭抱紧她,还不犹豫点头,“刚好,我心里也有一个小秘密,以后要娶泠泠为妻。” “真好......”雾语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爱的人也爱着她,无遗憾了。 她道:“对不起......上次我把你送给我的玉笛弄丢了......” 被凤鸢挟持后,那支玉笛就不见了,应该是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丢,在我这里,”白逸亭颤着手拿出玉笛给她看,“上次被我捡到了。” 也是因为这支玉笛,他们才得以重逢。 雾语眼底掠过喜色:“没丢就好,等我走了,这玉笛就留在你身边吧,别让它跟我一起走,我舍不得。” 他答,好。 她道,她好舍不得死去,她跟二师兄刚重逢,还没来得及嫁他为妻,还没来得及在一起。 他们还没去元灵山看漫山遍野的木棉花。 南灼华正跟即墨寒瑾打斗,看着倒在白逸亭怀里的雾语,嗓子发紧,眉心间慌乱失措。 失神间,即墨寒瑾的掌风朝她袭来,南灼华护住腹部飞身后退,即墨寒瑾步步紧逼,他的掌风还没落到南灼华身上,却突然被一个人接住。 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如排江倒海,周围的房屋被震塌,铁爪人纷纷吐血。 即墨寒瑾也被逼退数米,嘴角溢出鲜血。 南灼华回眸,惊然:“玉九卿?!” 玉九卿弹了一下衣袖,懒散随性:“看来要是我再晚一步,你出意外的话,云染月会把整个天下给踏平。” 这绝对不是玩笑话,云染月也绝对能做的出来。 南灼华讶异:“你怎么来了?” “云染月对你放心不过,就去找我过来帮你,看来,他的担心是对的。” 即墨寒瑾飞身上前,阴冷的眸子睨着玉九卿:“你是何人?” “你还不配知道,”玉九卿笑意散漫。 “你先对付他,”南灼华对玉九卿说完,就飞身来看雾语。 来到跟前,她看到雾语的样子,惶恐了一双眼眸,她跪在地上,轻轻摸着雾语奄奄一息的小脸,眼底凝了泪:“雾语,对不起。” 雾语气若游丝,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奴婢,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主子,”她握着南灼华的手,很凉,嗓音虚浮不稳:“主、主子......奴婢以后不能陪在您身边了、奴婢把觅言交给您,希望她能一直陪在您身边......” 南灼华落泪:“会的,觅言会一直跟着我,我也会好好待她。” “黄泉路上,奴婢放心了,”雾语眼底的光慢慢消散,她疲惫的瞌上眸子,“二师兄......我好困......” “泠泠不要睡好不好,跟我聊聊天,”白逸亭抱紧她,眼底是无声的悲痛。 他的泪水一滴一滴掉落雾语脸上,眸中凄凉悲怆。 “别哭......”雾语用尽最后的全部力气抬手,想帮他擦一次泪水,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脸,缓缓滑落,她的眼眸,闭上了...... 白逸亭骤然接住她滑落的手,眼底无尽凄然:“泠泠!” 他抱着雾语仰天哭泣,满腔的凄怆悲痛。 南灼华蹙紧眉心,闭上眼眸,泪水断了线似的悄然滑落,无声悲痛。 ...... 这厢,玉九卿和即墨寒瑾正在打斗,即墨寒瑾明显落了下风,君挽歌和碧溪还在对付着铁爪人,对方人太多,碧溪和君挽歌有些力不从心。 南灼华飞身上前帮两人,等对付完铁爪人,即墨寒瑾和玉九卿也不知去向。 她对君挽歌道:“你跟碧溪先回去。” “那你呢?”君挽歌不放心。 南灼华眼底嗜血:“找即墨寒瑾偿命。” 君挽歌道:“我和你一起去。” 碧溪拽住他的手腕:“我们就别去添乱了,有玉棠尊主在,小姐姐肯定会没事的。” 南灼华沉声:“你们快回去。” 君挽歌抿紧唇:“注意安全,遇到危险的时候别逞强,想想还在等你的云染月。” 南灼华淡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 等南灼华找到玉九卿的时候,即墨寒瑾已经没了人影儿。 南灼华眉眼冷凝:“即墨寒瑾去哪儿了?” “呐,朝那个方向跑了,”玉九卿指一个位置,是皇宫的方向。 南灼华飞身追上去,玉九卿跟在她身后。 两人到皇宫的时候,万千影卫拿着弓箭正在等着他们。 442:至死不渝,顾轻韵死 皇宫戒备森严,影卫层层把守。 宫人们四处躲避,生怕一会儿厮杀被殃及。 即墨渊躲在一群宫人身后,瑟瑟发抖快要吓尿了。 顾轻韵站在人群中,攥紧手心,眉眼间惶恐紧张。 即墨寒瑾负手而立,站在高台上,冷眼睨着南灼华,幽笑:“看来今晚,不是我死就是你亡了。” “雾语的命,你必须偿还,妖灵心,我也必须得到手,”南灼华语声沉冷。 即墨寒瑾冷哼:“有本事,那就来拿吧,”抬手,号令影卫:“放箭!” 霎时万箭乱飞,宫人纷纷尖叫着逃窜,皇宫顿时乱成一锅粥。 面对飞来的万千箭矢,玉九卿嘴角的笑意懒散不屑,他飞身半空,张开胳膊,绯色衣袖翩飞,强大的灵力凝成一道屏障,箭矢全部滞留在面前。 寒风猎猎,吹乱了他一头及腰长发,发尾的铃铛叮咛悦耳,眉心的海棠花若隐若开。 潋滟的桃花眼,无情胜过多情,睥睨着万千影卫。 这些人在他面前,不过蝼蚁。 他挥出衣袖,无数只箭矢调头,原路折回,影卫顿时死伤无数,所剩无几。 许多宫人也被殃及,哀嚎尖叫声一片。 顾轻韵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心里惶恐不安。 即墨寒瑾脸色阴沉,看着玉九卿的眼神含了忌惮。 他还不知道,这位玉棠尊主,云染月跟他交手,都难胜他一分。 几个晃眼间,玉九卿已经瞬移到即墨寒瑾面前,即墨寒瑾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还在晃愣间,玉九卿的掌风已经落到他身上。 即墨寒瑾不堪受重,吐了一大口血,他捂住胸口,感觉到妖灵心在颤动,像是随时都能从他体内出来。 玉九卿脚尖落在大殿门口的石狮子上,悠悠挑眉:“就这点能耐?” 即墨寒瑾脸色阴沉恼怒,用尽全力挥出一掌,玉九卿不费余力的接下,随即又反弹给他一掌。 即墨寒瑾飞身后退,最终没躲过,倒地吐血。 玉九卿摇头啧叹:“妖灵心在你身上还真是没发挥它该有的功力,既然这样,浪费可耻,你就还回来吧。” 他飞身朝即墨寒瑾袭去,掌心凝着光晕。 “靖离!” 顾轻韵惊恐大喊,在玉九卿飞身过来的瞬间,她挡在了即墨寒瑾的身前,玉九卿的掌风已经收不回来,落在她胸口。 顾轻韵的身子如被折了翅膀的蝴蝶,在空中坠落。 正在对付影卫的南灼华回眸惊愣:“顾轻韵!” 玉九卿蹙了一下眉心,趁他凝神间,即墨寒瑾从他眼下溜走,玉九卿眯了眸子,瞬间跟过去。 南灼华解决掉周围的影卫,疾速飞身,接住快要落地的顾轻韵。 她把顾轻韵轻轻放在地上,顾轻韵嘴里吐着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她轻轻握住南灼华的手:“谢谢......” “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是以前的景陌琰,他不值得,”南灼华眼底轻颤,说不出的惋惜和哀伤。 顾轻韵笑,脸色苍白无色,不见半分后悔:“不管他是景陌琰和即墨寒瑾,在我心里都是一个人。” 她呀,爱的太深了,至死不渝的那种。 南灼华握住她的手腕探下脉息,紧皱着眉心垂眸,遮住眼底的复杂。 “我知道......我马上要不行了,没事的......你别为我难过,我也不值得你难过......” 顾轻韵断断续续,口中不停流着血,她小心翼翼问:“我还能再叫你一声‘九妹’吗?” 南灼华点头:“能。” 顾轻韵扯下嘴角笑了。 她道:“九妹,对不起,当初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六妹......” 她道出当初在镇国寺的那件事情。 “在镇国寺那晚,是我挑唆六妹去害你,因为我心生嫉妒,最后把六妹害得疯癫,也害你受了重伤。” 南灼华摇头:“那晚不怪你,我受伤也跟你无关。” 那晚顾芷萱根本就没对她怎样,她是在叶若汐手里受的伤。 顾轻韵道:“沈惜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害的,还有当初为了不让梅沁雪嫁给靖离,她那双腿也是我害的,我为了不嫁给景元奕,让七妹妹代嫁,最后还害了她......”她凄然一笑,满眼悲戚:“九妹......我是不是太坏了......” 南灼华沉默一瞬,摇头:“不,你不坏,你只是想为了自己而活。” “坏”这个字,她没办法在顾轻韵身上定义。 若真说“坏,”她比顾轻韵还要坏百倍。 而且像沈惜茹,顾芷萱和顾轻茉她们,又何尝不是更坏。 顾轻韵握着她的手,想用力,却发觉没一丝力气:“九妹......你知道吗,曾经......曾经我也真心把你当做亲妹妹过,我也想像三妹那样对你好,可是......我无能为力......” 顾轻韵哽咽,泪水从她眼角滴落。 “我太爱靖离了,为了他,我不得不为自己活,也不得不为他活。” 她为了他,甘愿牺牲自己。 顾轻韵徒然握紧南灼华的手,身子颤抖,眼神开始涣散:“九妹,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嗯,你说。” “抱我的尸体带回大晋,找一处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给我作为坟墓,我太累了,不想再被别人打扰了......” “好,我答应你。“ “谢谢,”顾轻韵轻笑,撑着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九妹......原谅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伤害,好不好......” “好,原谅你,五姐姐。” 南灼华轻闭着眼眸,眼角染了湿意,她感觉到,顾轻韵握着她的手正在慢慢松开。 等她再睁眼,顾轻韵的眼眸已经闭上,眉眼间淡淡笑意,安详平静,似是释然。 南灼华抬头望着暗沉的夜空,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巴。 她在顾家的那段时间,顾轻韵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只是后来立场不同,她们没办法站在一起。 曾经的顾轻韵,也是想真心的对南灼华好,也想好好维护着顾家,可是,她为别人着想,却没人为她想过。 当初顾致安让她嫁给景元奕,明明都知道那是个火坑,却没人为她说过一句好话。 她爱的人不爱他,她没半分怨言守护着。 是她爱的太痴太疯了,最后还是断送在“情”字上面。 ------题外话------ 快结局了,刀有点多,宝贝们儿撑住!!! 443:坠崖 南灼华把顾轻韵的尸体先放在一旁,解开身上的狐裘给她盖上,随即她去找即墨寒瑾和玉九卿。 南灼华在一座山脚下找到两人,头顶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周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天色已经拂晓,映着雪上苍茫一片,寒风刺骨。 即墨寒瑾和玉九卿还正在打斗,即墨寒瑾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南灼华飞身上前,和玉九卿联手,两个同时挥出掌风,拍到即墨寒瑾胸口。 即墨寒瑾飞身后退数米,跪倒在地,他捂着心口,脸色痛苦狰狞,心口里面好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吐了一口血,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即墨寒瑾感觉到体力的妖灵心在躁动,像是要冲出他的体内。 “不——” 一声嘶吼,即墨寒瑾周身溢出一圈光晕波动,他眸子猩红,一颗笼着红色光晕的珠子从他心口处破体而出。 玉九卿眯眼:“妖灵心。” 南灼华飞身上前,将妖灵心拿到手里。 即墨寒瑾倒在地上,气息虚弱,脸色苍白,殷红的唇也慢慢褪去血色。 他缓缓掀开眸,看着眼前的南灼华,轻唤:“遥遥......” 没了妖灵心,噬魔消失,即墨寒瑾这个人格也会随之不见,他又变回景陌琰。 南灼华张开手心,红光萦绕的妖灵心在她手上,她眸色冷幽:“我说过,妖灵心我必须得到手。” 景陌琰闭眼浅笑:“终究还是输给云染月了。” 只因云染月胜在有她。 南灼华慢慢上前,眸色肃杀:“你欠雾语一条命,必须偿还。” 即便雾语是死在即墨寒瑾手上,但他们是同一人,这血债,景陌琰必须还。 “好,我还。” 景陌琰轻语,没有任何反驳的话,温润的眉眼无求无欲,对他而言,得不到心爱的女子,这人世间,又有何再留恋的。 他凝着南灼华的眉眼,语声轻柔:“遥遥想要我命只管拿去,只希望,遥遥不要恨我。” 如果当时对付雾语和白逸亭的是他,他绝不会要雾语的命。 南灼华握紧掌心,抿紧红唇,这一瞬,她犹豫了。 不是她怜惜景陌琰,是因为在很多时候,景陌琰也救过她的命。 南灼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也不是肆意滥杀的人,她向来有自己的底线。 “遥遥犹豫了,是舍不得吗?”景陌琰隐隐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若是她舍不得,说明她心里还是念及他的情,总之,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位置的。 南灼华淡淡冷笑:“不是舍不得,你之前救过我,心里到底还是对你存有几分感激,但,雾语的账,我依旧要算。” 景陌琰缓缓坐起身子,嘴角含笑:“能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在她还是景元昭太子妃的时候,他们是知己好友,他把对她的爱,藏在心里,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拥有她。 后来她死了,重活一生,他们两人再也回不到原来了,哪怕是朋友,都做不成了。 原来,有些人,你忘不掉,又拿不起,只能放在记忆里珍藏。 南灼华眉眼沉冷,手心聚力,这一掌下去,她跟景陌琰的恩怨,从此了断。 可,还不等她出手,地面突然晃动,远处白雪滚滚,从高山席卷而来。 玉九卿脸色惊变:“雪崩!”转眸唤南灼华:“快走!” 南灼华和景陌琰也发现了雪崩,这里四处都是雪山,肯定是方才他们打斗,惊动了山上的积雪,很难不发生雪崩。 南灼华转身便逃,身后的景陌琰却无动于衷,他似乎,没想着要跑。 南灼华回头想唤他,脚下却突然塌陷,身子下坠。 “南灼华!”玉九卿大骇。 “遥遥!”景陌琰脸色大变,跟着纵身一跃。 不等玉九卿飞身过去,妖灵心被抛了上来,他急忙接过,南灼华塌陷的地方,已经被大雪掩盖。 “草!”玉九卿忍不住爆粗。 这些好了,等着云染月踏平天下吧。 南灼华从塌陷的地方掉下后,身子疾速下坠,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崖谷。 南灼华的身子无止境的下坠,蓦地,腰间被一只大手握住,南灼华贴上一个温热的怀抱。 “景陌琰?”她惊。 景陌琰把她护在怀里,挡住周围的冷风和落下的积雪,他轻笑:“我舍不得遥遥一个人坠崖,下面崖底太深,我来给遥遥当垫背。” 南灼华嗓子发紧:“跟着我,你会粉身碎骨的。” “刚好,把命偿还给遥遥了,”他笑,云淡风轻。 南灼华冷然:“但我不想再欠你一条。” 她余光看见崖壁上有一根横着的树枝,对景陌琰道:“借你腰带一用。” 解开景陌琰腰间的腰带,南灼华缠住那根树枝,将两人荡过去,树枝摇摇欲坠,撑不起两人的重量。 两人挂在半山腰,下面云雾氤氲,看不清崖底,头顶的雪崩还在继续,四周的雪山都在颤抖。 树枝隐隐有折断的趋势,吱呀响动。 “看来我们在劫难逃了,”景陌琰语声平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抱着南灼华,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摇头失笑:“怎么办,好想我们一起共赴黄泉,能和遥遥同死,我们也算是在一起了。” 他道:“遥遥,我魔怔了。” 南灼华轻嘲:“你不是第一次魔怔了。” 是啊,他每次的魔怔,都是为了她。 景陌琰黯然轻笑:“遥遥,虽然很想跟你死在一起,但终归我不能,我对别人可以狠心,但对你,只有心软。” 他把一颗心最柔软的部分,都留了南灼华。 景陌琰低头,贴在南灼华耳边,若即若离的轻吻一下她的青丝:“遥遥,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抱着她的手慢慢松开:“一定要想办法上去,幸福无忧的活着,欠你婢女的命,我来偿还了,希望遥遥,别恨我......” 说完,他的手已经松开南灼华,身子疾速下坠,南灼华心惊:“景陌琰!” 她伸手去捞他,但晚了一步。 景陌琰身子在疾风里下坠,他仰天看着南灼华,直到她消失在他眸子里,他缓缓闭上眼,温柔的眉眼含笑。 遥遥,再见。 南灼华闭上眸子,心底说不出的复杂。 她刚想着找办法上去,“轰”的一下,万丈白雪从头顶席卷下来。 南灼华自嘲,看来,她要下去陪景陌琰了。 在她身子疾速下坠的瞬间,周身金光笼罩,包裹住她全身...... 444:让云染月纳妃 半个月过去,西戎和大晋两国的战争早已结束,大晋的士兵也已经班师回朝。 没了即墨寒瑾把持朝政,即墨渊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皇上只能投降。 西戎放弃抵抗,这对西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即墨王朝被废黜,西戎归顺大晋国土,被封为一个藩地,西戎国从此不复存在。 大晋收复西戎,打了胜仗,本该是振奋人心的事情,但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的皇后娘娘如今正生死未卜。 那天雪崩过后,也只有玉九卿安然逃出来了,他立即去找君野他们,调动所有人马,在几座雪山周围全搜查。 军队围绕山顶和山下搜查了几天几夜,最后还是没找到南灼华,倒是在山脚找到一堆人骨和兽骨,看样子也不会是南灼华。 最后众人无功而返,战战兢兢的收兵回大晋。 云染月知道南灼华坠崖失踪后,那晚,皇宫死了好多人。 因为宫人都在背地里流传皇后娘娘死了,皇上过不了多久就要选新的皇后娘娘,皇宫一时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那晚,云染月处死了很多宫人。 凡是说南灼华的一个“死”字的,都逃不过一死。 他的夭夭才不会死呢,她肯定在哪个地方正等着他。 南灼华坠崖的最后时刻,把妖灵心抛上来,被玉九卿接住,最后不负所托交给了云染月。 有了妖灵心,云染月头发已经恢复黑色,噬灵也被压制下去,他的身子现在已经无恙。 雾语死后,白逸亭就把她的骨灰带在身边,回大晋找到白倾尘后相认,没了雾语,白倾尘身上的乌毒只能换白逸亭诊治,如今火火已经怀有身孕,等它把崽子生下来,白倾尘身上的乌毒就可以解了。 从西戎回来半个月过去,云染月一直暗中让人找南灼华的下落。 他坚信,他的夭夭肯定不会死。 早朝,云染月坐在龙椅上,一袭雪衣依旧那般冷清薄凉,没有南灼华的这段时间,云染月冷静平淡的面色如往常一样。 只是他的眉宇间总缠绕着化不开的郁色,薄凉冷情的他更加不近人情。 云染月撑着额头,游离的眸色几分心不在焉。 殿下的一众朝臣弯腰垂首,屏息凝神,连气儿都不敢大喘一声。 君野咽了下口水,站出来禀报:“回皇上,昨晚我们驻扎在北燕边关的使者来信,前一个月北燕发生动乱,三皇子燕明轩逼宫谋反,当今皇上燕尧被害,北燕已经换了新帝登基,如今继承大统的是十一皇子燕无归。” 顿时,群臣纷纷议论,谁都没想到北燕的新帝会是之前在大晋的那个质子。 云染月敛着眉眼,神色淡淡,燕无归登基,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上次燕风临死后,加上云染月和皇上燕尧,北燕皇子一共就四位,云染月已经跟北燕脱离了干系,北燕皇宫只剩下燕尧,燕明轩以及燕无归。 燕明轩逼宫谋反,虽然他除掉了燕尧,但自己最后也没坐上皇位,被以谋反的罪名给处死,北燕的皇子也只剩下燕无归了,燕明轩这番操作,妥妥的是在为燕无归开路。 这场明争暗斗中,最初胜出的竟是那位被常年欺凌,又不受宠的十一皇子。 这结果不光大晋的群臣意想不到,就连北燕的大臣也没料到。 唯一料到结果的,只有云染月了。 等君野禀报完,群臣议论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小心翼翼的看眼龙椅上的云染月,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色,众人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都说君心难测,他们对云染月的心思是一点都摸不透。 云染月睨了一眼众人,音色淡冷:“众卿还有其他事情吗?无事退朝。” 众臣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副有事情却不敢说的样子。 “微臣有话要说。” 众人一激灵,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兵部李侍郎,二十四五的年纪,正值年轻,刚走马上任没多久,倒是有些初生牛不怕虎。 云染月眼皮微抬:“说。” 看着云染月冷清薄凉的脸色,李侍郎舔了下干裂的唇,心里还是有些战栗。 他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语声平稳:“回皇上,微臣想说的是,关于皇后娘娘一事。” 霎时,群臣倒抽一口冷气,战战兢兢看了一眼云染月的脸色,又不动声色的与李侍郎拉开距离。 这厮想死,可别殃及到他们。 君野瞪了一眼李侍郎,这个傻缺! “你想说什么?”云染月微敛着眸子,面无情绪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李侍郎感觉到了周围气压骤低,后背冒出冷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皇、皇上,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半个月没消息,不知生死......”不由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抬眼看下云染月,接着道:“皇上身边也没有其他妃子,皇室子嗣堪忧,还、还请皇上先纳一两个妃子传承龙脉,等日后找到皇后娘娘了,若是妃子生下龙子,可以养在皇后娘娘膝下......” 战战兢兢说完一大段话,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李侍郎还是硬着头皮说完。 等他言罢,大殿鸦雀无声,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楚。 李侍郎说的让云染月纳妃这件事,也是一些大臣心里想说的,但他们没胆量说出口,即便李侍郎率先站出来发言,其他大臣却没一个敢站出来附和。 他们只敢想不敢做。 李侍郎是新官上任,没见识过云染月的狠厉,但他们见识过。 云染月喜怒无形,他杀人,不过弹指间。 李侍郎虽是新官上任,早些年也是在帝京摸爬滚打的人,做事情圆滑的很,一身的狐狸心思,他这般给云染月劝谏纳妃,有些大臣也猜到了他是何居心。 李侍郎家中有位妹妹,如花年纪,还未婚嫁,在帝京颇有盛名,也有不少高门贵族的子弟上门提亲,都被李家给拒绝了,李家人心高气傲,觉得帝京没有人能配的上他们家姑娘,只有那人中之龙才能配的上。 那人中之龙不用多说,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都不约而同抬眸看眼那龙椅上的男子。 445:觅言和清羽在一起 大殿静默半晌,群臣依旧噤若寒蝉。 李侍郎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一下,额头上冷汗连连,他也不敢抬手擦一下。 云染月的眸光,掠过李侍郎,睨向众臣:“还有人有话要说吗?” 淡淡语声,不冷不热,让人听着却毛骨悚然。 众臣惶恐,一个个埋着头当鸵鸟,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甚至离李侍郎距离近的大臣,都悄悄的挪了几步。 李侍郎这才突然感觉到,自己好似太出风头了。 云染月薄凉的眸子轻敛:“李侍郎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没没没、没有了,”李侍郎连忙惶恐回答。 云染月懒散的抬下眼:“那就把舌头割了吧。” 一句话,他说的轻描淡写,李侍郎却如坠魔窟,吓得身子一软,跪在地上磕头:“皇上恕罪,微臣方才......唔......” 话说一半,李侍郎的舌头突然从嘴里掉出来,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当用手接住自己舌头的那一刻彻底吓尿了,吓得张着血盆大口哇哇乱叫。 没叫几声,李侍郎不堪疼痛和打击,昏死过去。 殿外的侍卫立马进来将李侍郎拖走。 一旁的大臣,脸色各个惨白,为了保护各自的舌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云染月撑着额头,脸色云淡风轻:“众臣还有其他事情要禀报吗?” 众人垂着头,眼神暗自瞟着周围的人,最后谁也没敢说一句话。 云染月起身:“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南灼华失踪不见,后宫现在又没女主人,很多大臣都在盯着这件事,但谁都不敢说出来,有了李侍郎这个杀鸡儆猴,那些大臣更是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深夜,觅言坐在屋檐上,抬眸看着夜空悬挂的冷月,泪珠一颗一颗的从眼眶掉落,泪痕布满俏脸。 月色萧冷,敌不过她满心凄然。 自雾语死后,她就变的沉默寡言,再加上如今南灼华失踪,以前爱笑的觅言便再也没笑过,总是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地方悄悄落泪。 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觅言立马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清羽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给。” 觅言通红的大眼微肿,嗓音也含了哑色:“你哪儿来的?” “街上买的,听说你跟主母都喜欢吃这个东西。”清羽轻声回答。 觅言看了眼天色,疑惑:“这个时辰......街上还有得卖?” 现在已经是亥时,街上早就没人了吧。 清羽垂着眸,耳根染上绯色:“我、我是去上人家家里买的。” 为了买串糖葫芦,他打听到那买糖葫芦的老伯伯家里。 觅言微愣,没想到他这般有心。 接过糖葫芦,她轻声:“谢谢。” “不客气,”清羽俊脸微红。 觅言尝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跟主子以前买的味道一模一样,这种熟悉的味道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清羽瞬间手足无措:“你、你别哭,是不好吃吗?” 觅言摇摇头,语声哽咽:“抱歉,我想姐姐和主子了。” 清羽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抬手,笨拙的给觅言擦拭着眼泪。 随后他语声轻柔:“你放心,主母肯定会没事的,你姐姐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你为她难过,”看了一眼觅言,清羽犹豫着,鼓足勇气:“雾语虽然不在了,等以后,我、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清羽心里一阵紧张。 觅言蓦地笑了,擦了一下脸色挂着的眼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照顾,你放心,我没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不、不是,”清羽脸色微急,红着俊脸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照顾你,照顾一辈子的那种......”语声越来越弱,有些没底气。 觅言眨眨清亮的大眼,几分疑惑:“为什么要想照顾我一辈子?” 雾语说过,在感情方面,觅言是个榆木,不会开花。 清羽俊脸更红了,几分局促,不敢回眸看她:“因为、我、我喜欢你。” 觅言惊的小嘴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羽看她被吓着的模样,几分慌乱:“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想被我照顾,没、没关系的。” “我想。” 觅言的两个字,把清羽又给吓了一跳,神情激动:“你、你说什么?” 觅言失笑,小脸一如往常那般明艳,眉间的阴霾消散:“我说,我想被你照顾,想跟你在一起。” 觅言在感情上虽开窍很慢,一旦明确自己的心意,从来不忸怩,大方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不知道清羽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她对清羽的感觉一直挺不错,若是跟能他在一起,她觉得也挺好。 云染月的几个属下,清羽是最矜持腼腆的一个,他从觅言和雾语跟在南灼华身边没多久,就喜欢上了觅言,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白心意。 他心里不确定觅言是否也喜欢他,也一直不敢开口。 如今得到觅言的回应,清羽满心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不会那些甜言蜜语,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觅言承诺。 他脸色真挚,很认真的对觅言道:“你放心,我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嗯,我相信你。” 觅言轻笑,对于清羽的人品,她是一万个信得过,更相信清羽不会让她吃苦受累。 她把手上咬过的糖葫芦递给清羽:“尝一下。” 清羽看着她咬过的地方,犹豫一瞬,红着脸咬上一小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觅言问:“好吃吗?” “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觅言心里如这糖葫芦上裹着的蜜糖,苦中生了甜。 她相信,余生有清羽相伴,一定是甜的。 ...... 夜深人静,染月紧蹙眉心坐在书房,眼底染着青黛,自从南灼华失踪,他就没好好睡觉过,都是整夜整夜的坐着。 没南灼华在身边,他彻夜难眠。 到了清晨,云染月独坐一宿。 凌魄突然进殿,满身风尘仆仆,染了一身的寒霜。 “主子,主母好像有消息了。” 446:夭夭在北燕,云染月亲征 凌魄语声急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南灼华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到了消息。 云染月徒然抬眼,清眸燃亮:“夭夭在哪儿?” 凌魄答:“好像在北燕皇宫,听皇宫有人传出,前些日子北燕有富人经商途中,捡到一名女子,那富人为了讨好刚登基的燕归时,就把这女子做位礼物献给他,经那些宫人描述,这女子十有八九就是主母。” 北燕皇宫戒备森严,他一时也难以混进去查个究竟,便先来禀报给主子,再做定夺。 只要现在确定他们主母活着就好。 云染月猛然起身,跌跌撞撞的朝殿外走去。 凌魄不用问,也知道自家主子要去北燕寻主母。 可当云染月刚走到宫门口,被边关传来的信件给拦了下来。 边关告急,北燕大军突然进攻大晋。 两国开战,云染月一时不能离开,便召开朝堂会议。 金銮殿里,云染月坐在龙椅上,眉宇间冷凝,敛着眸子在凝思什么,殿下众臣纷纷议论,都想不明白北燕为何突然来攻打大晋。 刚上任的右相道:“回皇上,北燕突然挥兵进犯,此番举动,应是为了报仇,一雪前耻。” 众人都知道,当年北燕和大晋打仗,北燕败北,燕归时被送大晋做质子,如今燕归时坐上皇位,肯定是想来找大晋报仇,血洗当年的耻辱。 一些大臣对北燕嗤之以鼻,对燕无归更是不屑一顾。 “燕归时算哪根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刚当上龙椅,就迫不及待的对我们大晋挥兵,真是不知死活。” “当年大晋和北燕旗鼓相当,结果还是败在我们手上,现在我们大晋日益壮大,北燕更不是对手了,不知道来讨好我们,还想着跟我们作对,燕归时真是脑子进水了。” “就是就是,我们拿下北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众臣的话语间,都是对北燕的不屑鄙夷,认为燕归时不知好歹,看不清局势,竟然在这个时候攻打大晋。 如今的大晋,收复东临和西戎后,兵力比以前更是强大几十倍,北燕根本就不是对手,燕归时这般想不开的攻打大晋,众臣只觉得他是为了洗刷当年在大晋做质子的耻辱。 不然,近几年来大晋和北燕无冤无仇,北燕也没理由来攻打大晋。 但燕归时真正攻打大晋的原因,只有云染月心里最清楚。 燕归时也不是为了什么血洗做质子的耻辱,只是简单的为了找云染月报仇。 因为在十几年前,两人有一段无人知道的仇怨。 殿下众臣议论不绝,云染月敛着眸静静无声,他的心思,众人永远也猜不透。 景煜主动请缨:“皇上,微臣请命,带兵攻打北燕。” “准,”云染月语声淡淡,又道:“明日领兵出征,朕一同前去。” 皇上要亲征? 众臣皆愣,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景煜也愣了一瞬,忙道:“皇上,北燕的军队不足为惧,微臣一人领兵便可以对付他们,不用劳烦皇上大驾。” “不,朕必须去,”云染月眸底晦暗。 他的夭夭有可能在北燕,他怎能不去。 众臣猜不透云染月为何要亲自出征北燕,云染月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说那么多,只道:“明日朕出征,朝中事物就先由左相和淮南王代理。” 被点名的君野和白倾尘皆是一愣,两人脸色都跟便秘似的,谁都不想管这朝中事物。 君野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享享清福,白倾尘只想娇妻在怀温香软玉。 谁想管这朝堂上的一堆破事儿! 云染月眸子轻睨:“两位爱卿可有异议?” 两人不得不口是心非:“臣无异议。” 众臣附和:“皇上英明。” 圣明你妹啊! 白倾尘心里骂骂咧咧。 ...... 北燕皇宫,椒兰殿。 一群众人守在殿外,如履薄冰,大气不敢出一下。 寝殿的软床上,躺着一位女子,绝色的小脸苍白无色,已经昏迷半个月还不见醒,太医哆哆嗦嗦的正在给她把脉诊治,额头上都是密密细汗。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女子是富商李大海在经商的途中捡回来的,巧好新帝刚登基,为了讨好新帝,李大海便把这位女子献给新帝,这女子生的绝色倾城,可唯一不好的是,一直昏迷不醒。 本以为李大海献给新帝一个不死不活的女子,新帝会大怒,没想到见到这位女子,新帝竟然如获珍宝,对她呵护至极,找来宫中所有的太医来给她诊治。 半个月过去,这女子依旧不醒,新帝一天砍一个太医的脑袋,如今这皇宫里活的最心惊胆战的,就是太医院那群太医。 新帝每天都会宣一个太医来给女子看病,若是一天内不醒,那这位太医的脑袋就会搬家。 众人也不知道新帝为何对这位女子这般上心。 殿外,公公高喊:“皇上驾到。” 殿门口的一干宫人立马跪在地上,恭迎圣上。 燕归时身穿明黄色的龙袍,清隽的脸上,没了以往的腼腆,更多的是威严,一双本是清澈干净的眼眸,如今染了其他的杂质,变的沉冷晦暗。 当初的那个干净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他现在是手握大权,掌控众人生死的帝王。 当时燕归时登基,朝中大臣都不看好,都知道他小时候不受宠,受尽欺凌,一身软弱,看起来不成大器。 但没想到,燕归时登基后,做事果断狠绝,让一众朝臣臣服在他脚下,无人敢反抗。 众人也终于明白,原来以前燕归时软弱的模样都是装的,他一直都是韬光养晦。 燕归时快步进寝殿,摇曳的衣角掀起一阵寒风。 正在诊治的太医惶恐跪地:“皇、皇上。” 燕归时抽出侍卫的佩剑,驾到太医脖子上,脸色肃冷阴沉:“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太医身子哆嗦着:“回、回皇上,微臣配些药方,等这姑娘喝下去才知道......” 燕归时眯眼,眉间生了杀意:“朕不想等,只想知道她能醒来的确切时辰。” “确切时辰......”太医一脸苦相,要吓尿了:“大、大概晚上酉时,这姑娘就能醒。” 447:南灼华醒来 “确定?”燕归时脸色阴沉,手上的剑又靠近太医脖子几分。 “确、确定,臣确定。”太医惨白着脸色回答。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只能先应下了,不然他的脑袋就要立马搬家,等到晚上,他是死是活,全看这女子能不能醒来了。 燕归时收了剑,脸色缓和不少:“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没有剑架在脖子上,太医也瞬间没那么紧张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回皇上,这位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正常,没人任何异样。” 怕是李大海都不知道,他送来的这位女子还是怀有身孕的。 得亏皇上没跟他计较那么多,不然他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哪个皇上能忍受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在身边,何况那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别的男子的。 众太医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明明是从山顶上落下的,那么高的位置上摔下来,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还能保住,实在是不敢相信。 燕归时语气微冷:“赶快去煎药,一会儿喂她喝,让她赶快醒过来。” “是是是,”太医连忙踉跄着步子离开。 燕归时挥退殿里的所有宫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所有人都退下后,寝殿就剩燕归时,他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给床上女子擦拭着脸颊,动作温柔细腻,他府上在她耳边轻唤:“阿姐......” 床上的女子,正是被李大海捡到的南灼华。 当李大海把她送入皇宫的时候,燕归时大惊失色,后来了解到,当时捡到她的那个地方,周围都是雪山,还发生了雪崩,她应该是被雪崩卷下来的。 燕归时也知道当时西戎和大晋正在交战,南灼华带领大晋亲征。 燕归时把南灼华留在宫里,找太医给她诊治,却不想她已经怀有身孕,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平安无恙,确实匪夷所思。 燕归时知道云染月一直在找南灼华,但他不想把南灼华送回云染月身边,因为他有自己的私心。 即便现在是昏迷不醒,南灼华的手还下意识的护在腹部。 燕归时轻轻拿开她的手,想为她擦拭一下,她的手却死死护住腹部不移开,最终无奈,燕归时只简单的给她擦拭一下手背。 “这小东西,阿姐倒是护的紧,”燕归时淡淡轻笑。 南灼华眉心微微蹙起,双手护紧腹部,紧闭的眉眼似乎有些难受。 燕归时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阿姐可是做什么梦魇了,阿姐醒来好不好,醒来就不会再做梦魇了。” 寝殿安静,他轻柔的声音被袭进的凉风吹的飘忽,无人回应他的话。 他一个人坐在床边,轻声呢喃着:“为什么是云染月,阿姐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世间那么多男儿,阿姐再换一个好不好。” 他不想阿姐和云染月在一起,那样他和阿姐就会成为敌对。 这时,殿内无声落下一位黑衣暗卫:“主子,大晋那边已经准备出兵,而且是云染月亲征。” “云染月亲征?”燕归时眯下眼,暗自揣摩云染月的举动,他亲自领兵,这般大张旗鼓,是发现阿姐在北燕了吗? “阿姐,我晚会儿再来看你。” 燕归时轻语,给南灼华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 夜晚,南灼华躺在床上紧蹙着眉心,额头上冒出冷汗,她做噩梦了。 梦见她从悬崖掉落,摔的粉身碎骨,她的孩子也没了。 孩子...... “我的孩子!” 南灼华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冷汗顺着精致的下巴滴落,她失神的轻拂着腹部,因为月份还小,她还感觉不到孩子的胎动。 刚端着药碗进殿的宫女看着南灼华已经醒来,大喜过望:“姑娘,你已经醒了,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叫皇上。” 不等南灼华回神儿,宫女放下药碗就跑了出去。 南灼华怔愣的环视宫殿,是她不熟悉的地方,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片刻,急乱的脚步声传来,殿门被打开。 南灼华看向来人,微愣,嗓音含着哑色:“阿时?” “阿姐醒了,”燕归时脸上难掩的喜色,吩咐宫人:“快去找太医过来,给阿姐看看身子。” “是,皇上。” “皇上......”南灼华疑惑,再看燕归时,才发现他已经是龙袍加身,北燕的皇权,如今在他手上。 原来她昏迷这段时间,北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须臾,太医慌忙赶过来,暗中窃喜,他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太医给南灼华把下脉,道:“这位姑娘身子无任何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身子比较虚,修养几天就好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还能活命,真就不得不感叹一声命大。 南灼华徒然慌张:“我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您肚子里的孩子无碍。” 南灼华微微闭眼松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腹部,还好,她和月牙儿的宝宝平安无事。 想必是坠崖的时候,有妖灵心护着,她们母子从能死里逃生。 随后燕归时吩咐太医去重新煎一碗药送过来。 南灼华抿下干燥的红唇:“阿时,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阿姐在一座山脚下晕倒,被人救起送到了宫里,”燕归时轻答。 南灼华回忆着自己坠崖前,凝起眉心:“那人在救我的时候,旁边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燕归时摇头:“没有,那山脚四周,都是一些碎骨,有人的也有野兽的,没有其他活人。” 南灼华眸色黯然,景陌琰估计被摔的粉身碎骨了。 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一个凡胎肉体,不死也难。 她能活下来,全靠凤丹和妖灵心护体。 南灼华问:“我昏迷多长时间了?” “大半个月,”燕归时答。 南灼华心惊,她居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掀开被子,她想下床。 “不行,我得回大晋,月牙儿肯定在找我。” “阿姐,”燕归时拦住她,让她重新坐回床上,轻声:“现在已经很晚了,不是赶路的时候,而且你身子虚弱,等身子养好了找云染月不迟。” 他敛着眉眼,遮住眼底晦暗。 448:燕归时和云染月的恩怨 南灼华看眼窗外,现在天色确实已晚,不适合赶路,再加上她身子虚,也得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阿姐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宫人会把煎好的药送过来,我还有政事处理,就先不陪阿姐了。” 燕归时说完,帮南灼华盖好被子,随即便出去了。 走出殿门,燕归时眉间沉冷,他反手,将殿门锁上,把钥匙交给一旁的宫女,语声低沉:“除了送饭菜和汤药的时间,都不要打开殿门,里面的那位姑娘,也不要让她出了寝殿。” “是、奴婢遵命,”宫女心里惶恐的接下钥匙。 皇、皇上此番举动,是准备囚禁那殿里的姑娘...... 翌日,燕归时没有出现,宫女端着汤药进殿。 不知是因为精神不好,还是怀孕的缘故,即便南灼华昏迷中睡了那么长时间,醒来依旧很嗜睡。 “姑娘,该喝药了,”宫女轻声唤醒睡着的南灼华。 睡眼惺忪,南灼华睁开眸子,宫女扶着她坐起来,端起药喂她喝。 南灼华看着那药,警惕问:“这是什么药?” 宫女乖巧回应:“这是皇上让太医给您开的安胎药,还可以帮姑娘您恢复精力。” 南灼华放下戒心,把一碗药喝下去。 随即宫女收拾好药碗,又把饭菜端进来。 南灼华看这位伺候她的宫女乖巧懂事,做事也谨慎细腻,闲来无事,便跟她攀谈几句。 南灼华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乖巧回答:“奴婢锦鲤。” 南灼华手里端着粥,轻笑一声:“倒是个好名字。” “多谢姑娘夸奖。” 锦鲤甜甜一笑,宠辱不惊。 南灼华喝着粥,问道:“北燕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时怎么成为了北燕皇上?” “这......” 锦鲤犹豫,有些难以回答。 她是奴才,不敢在背后议论圣上。 南灼华知道她心中的顾及,笑言:“你尽管说便是,有我在,阿时不会对你怎样。” 锦鲤虽然不知道南灼华的身份,但从她口中对燕归时的称呼,也感觉到南灼华和他们皇上的关系想必也是极好,便也大胆放心的对她讲了起来。 锦鲤事无巨细道:“上个月的时候,三皇子突然逼宫谋反,害死了先皇,虽然三皇子逼宫成功,紧急之时,被皇上擒住,最后被判了谋反的大罪处以死刑,先皇已经遇害,皇室也没人能胜任皇位,最后就由皇上来坐了。” 南灼华明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时做了这只黄雀。 话匣子打开,锦鲤便滔滔不绝:“起先皇上上位的时候,朝中大臣都不看好他,毕竟他以前那般不受宠,还在大晋做过质子,而且皇上看起来斯文软弱,不是那种行事果断的人。” “可没想到皇上登基后,颠覆了大臣对他看法,现在宫里的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忌惮。” 听完锦鲤说的这些,南灼华凝下眉眼若有所思。 阿时,比她认识中的要深沉很多。 以前那位单纯腼腆的少年,早就不存在了。 他蛰伏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把龙椅吗? 南灼华静静喝着碗里的粥,一言不发,锦鲤该说的也说完了,看南灼华突然静默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须臾,南灼华问:“阿时现在正在做什么?” 锦鲤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答:“皇上现在应该还在开朝会,最近北燕和大晋正在打仗,皇上......” “啪”一声脆响,南灼华手上的碗粥掉落地上,打断了锦鲤还未说完的话。 南灼华瞳孔一缩的,色变:“你说什么?大晋和北燕正在打仗?!” 锦鲤被南灼华吓了一跳,忙跪地认错:“姑娘,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若是哪里说错了,还请姑娘恕罪。” 她不知道南灼华的身份,告知南灼华大晋和北燕正在打仗这件事,也是无心之意。 她倒是没想到南灼华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先起来,”南灼华隐下心里的惊慌,让锦鲤起来后,又问:“大晋和北燕战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锦鲤回:“大概前天,北燕开始进攻大晋。” 不光大晋的人想不明白北燕为何会进攻他们,就连北燕的那群大臣,也不明白燕归时会为何突然攻打大晋。 南灼华闭眼凝思,这次是阿时主动先攻打大晋,他的目标肯定是月牙儿。 想起那时他从大晋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若是有一天,我和七皇兄兵刃相见...... 燕归时的这句话,一语成谶。 南灼华也明白,燕归时这次攻打大晋,不是心血来潮,是蓄谋已久。 他和月牙儿之间,好似有一段恩怨过往。 南灼华和锦鲤聊完,南灼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锦鲤便收拾一下地上的狼藉,又给南灼华换条干净的棉被,随后便出去了。 出来殿门,她听从燕归时的吩咐,把殿门锁上。 一直到了晚上,燕归时才出现。 南灼华正在闭眼小憩,听见殿门响动,她轻轻睁开眼,沉静的眼底波澜不惊。 燕归时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过来,眉眼含笑:“阿姐,该喝药了。” 在南灼华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位温雅斯文的少年。 南灼华坐起身子,脸色平静无波。 燕无归坐在一旁,拿着汤匙放她嘴边,南灼华抬手,挪开了嘴边的汤匙,嘴角淡笑:“阿时,明天我要回大晋。” 燕无归凝了一下眉心,把药碗放在一旁,他轻轻摇头:“阿姐,不行。 “为何不行?” 南灼华凝着他的眸子,似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燕无归抿下唇,语声放软,含了祈求:“阿姐,以后不要回大晋了好不好?不要回云染月身边,永远留在北燕,我封你为北燕最尊贵的长公主,若是日后你看上哪个男子,我把他给你招来做驸马......” “阿时,”南灼华淡然打断,“这世间除了月牙儿,我看不上任何男子。” 燕归时耐心轻哄:“若是阿姐看不上其他男子,也没关系,那阿姐就留在宫中,我照顾阿姐一辈子。” “不,这辈子,我只要月牙儿。” 南灼华淡淡看着他,眼底倔强执拗。 ------题外话------ 说点题外话,今天网站的新福利改革了,能留下的作者实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像十书这种底层作者,也只能为爱发电。 这本文马上要完结了,新书本来也已经想好了大纲,新书的男女主角是月牙儿的祖辈。 本来想着这个月底发新文,但现在我犹豫了,因为以后网站难混,我也在考虑是否继续拼下去。 感谢能陪我到这里的小宝贝们,你们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也很少向宝贝们开口要推荐票、月票,希望宝贝儿以为不要吝啬手里的票票,现在你们的票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打赏和订阅就不说了,希望宝贝们多支持一下正版。 希望你们可以多多评论,我都会积极回应,就算跟书无关的也行,我都会陪你们聊 最后希望月底能够新书顺利,也希望开新书的时候,你们都还在~ 谢谢我的宝贝们~ 449:景忆词找过来 燕归时眉间化不开的黯然郁色,轻语:“阿姐,为何偏偏是云染月,为何是他?” 他可以和天下所有人为敌,但唯独阿姐不行,但偏偏她的所爱,是他的敌对。 南灼华凝起的眉心,何尝不忧郁,“阿时,为何要和月牙儿兵刃相见?”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仇怨,跟阿姐没有任何关系。” 燕归时敛着眉眼,似是不想告知她那么多。 南灼华摇头:“怎么没关系,我是月牙儿的皇后,你跟他为敌,就是为我为敌。” 燕归时眼眸染上哀色:“阿姐为何就不能站在我这边?” 她说:“对不起,阿时,我对月牙儿的爱,胜过所有人,也胜过自己。” 燕归时轻笑,无尽酸涩:“懂了,所以阿姐的意思是,只要我与云染月为敌,阿姐就会与我为敌是吗?” “是,”南灼华不假思索。 他苦叹:“可我不想与阿姐为敌,所以,我只能先把阿姐留着身边了。” 南灼华微惊:“你要把我囚禁起来吗?” “阿姐,抱歉,为了不让你去找云染月,我只能先这么做,”燕归时眸色淡凉。 南灼华想下床,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微怔:“你给我下药了?” “阿姐放心,只是一些普通的软骨散,对你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伤害。” 他只是为了不想让她逃脱。 南灼华如今怀孕身孕,妖灵心护着胎儿,不能护着她百毒不侵,不然这软骨散对她没有一点用。 南灼华重新坐回床上,轻声叹息:“阿时,你根本就不是月牙儿的对手,你也根本杀不了他。” “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呢,”燕归时淡笑,几分凉意。 他知道云染月功力高深,但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的账,该算还得算。 如今的燕归时,就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只活在自己的仇恨中,南灼华知道自己现在劝他也没用。 等燕归时离开后,南灼华闭眼躺在床上凝思,期间还是锦鲤来给她送饭喂药,只不过锦鲤变得沉默了,也不敢再跟南灼华聊那么多,想必是燕归时警告过她了。 ...... 云染月带兵亲征已有两日,他身边只带了景煜一个将军和十万兵力,随后便驻扎在边关,原本攻打边关的北燕大军,在云染月领兵来了之后,就变的安分老实。 云染月虽然只带了十万兵力,但实力却不可小觑。 而且云染月心里清楚,燕归时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仗,他的目标始终都是他一人。 马上到三月,已至春季,边关的夜依旧那么冷。 大晋和北燕的交界,是一片无尽的沙漠,大军在这里安扎营帐,月色萧冷,夜风料峭,士兵只能生火取暖。 众多士兵中,一个娇小的声音看起来很瘦弱,众人只以为她是营养不好。 那人儿小心翼翼巡视着正在烤火的士兵,舔了下干裂的唇,悄悄离开人群,朝着夜色中奔赴,那个方向,是北燕。 一位士兵回头一看,便看见茫茫夜色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沙漠中奔跑,立马大喊:“来人啊,有人当逃兵跑了。” 景煜闻声从营帐里走出来,眸色微冷:“什么事?” 士兵指着已经跑的快要看不见的人影儿,喘口气:“将、将军,有逃兵跑了。” 景煜眯眼看着那人影,眉眼冷凝,二话没说,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军中有规矩,只要有逃兵者,一律杀无赦。 那人儿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往前跑, 景煜骑马横在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手里的剑指着她,眉眼冷厉:“为何要做逃兵?” 那人儿带着宽大的头盔,垂着头不说话,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 景煜一剑挑开她头上的头盔,夜色朦胧中,看清了她的轮廓,大惊:“词儿?!” “哥、哥哥......” 景忆词怯生生抬头,小脸几分惶恐。 景煜翻身下马,握住她的肩膀,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来边关?” “我......”景忆词吞吞吐吐,垂着眼不敢看他,“我想来,就跟着来了。” 景煜知道她没说实话,看着她逃跑的路线和方向,脸色微变:“你要去北燕?” 景忆词沉默不语,紧紧攥着掌心。 景煜似乎猜到了她的目的:“你是不是想要去燕归时?” 景忆词喜欢燕归时的事情,他早已知晓。 她轻咬红唇,美眸中笼着雾气:“对,我就是要去他。” “胡闹!” 景煜脸色沉怒,握住她的手腕,带她上马:“走,跟我回去。” 景忆词挣扎甩开他的手,软声央求:“哥哥,让我去吧,我不想让这辈子留下遗憾。” 景煜脸色绷紧:“现在北燕和大晋势同水火,你去找燕归时,他会要了你的命的。” 景忆词含泪:“可如果,北燕战败,我们皇上会不会要他的命?” 这个问题,景煜也不知晓,云染月的心思一向让人琢磨不透,他也不知道北燕和大晋这场战争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景忆词苦笑一声:“哥哥,在感情里面,我们都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一个,当初您为了嫂子,不也是这般赴汤蹈火?” 景煜抿紧唇,一时无话。 是啊,当初他为了冷水伊,也是那般的奋不顾身,只因,他太爱了,爱的不愿放手。 景忆词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也太爱燕归时了,她不想让余生留下遗憾。 景氏家族里面,景煜和景忆词兄妹俩,是少有的痴情人。 景忆词轻语:“哥哥,我从小都在听您的话,这一次,就让词儿为自己做一次主,当初您和嫂子彼此努力,不也修成正果了,若是,词儿这次也成功了呢?” 景煜摇头,他和伊儿能修成正果,是因为他们彼此相爱,但她不一样,她爱着燕归时,但燕归时不一定也爱着她。 感情里面,单向奔赴是没有意义的。 他道:“若是你失败了呢?” 景忆词笑:“那我就真正死心了,但我不会留下遗憾。” 因为她努力过了。 景煜沉默良久,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他把马儿的缰绳交到景忆词手里:“不管结果怎样,哥哥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景忆词眸中的泪珠滑落,拥抱一下他:“谢谢哥哥。” 景煜轻笑,拍拍她的后背。 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思,做哥哥的,无权干涉她的人生,只能在她的人生路上,为了保驾护航。 现在她快要成人了,他也该放手了。 无论怎样,他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就好。 景忆词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为自己的爱情奔赴。 小时候,为了锻炼她的身子,景煜经常教她骑马,景忆词的马术也很好。 翌日清晨,燕归时坐在御书房,一夜未眠,手里拿着一块玉佩轻拂,眼底几分痛楚,轻声呢喃着:“母后,等着孩儿给您报仇,九泉之下,您也可以瞑目了。” 燕归时的母后,是燕城的第一任皇后周氏,在燕归时四岁那年,突然暴毙而亡,至于原因,至今未知,这件事也成了宫里的一桩未解之谜。 门外,方公公轻叩房门:“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进,”燕归时收起玉佩。 方公公进门,弯腰恭敬:“皇上,宫门外来了一位姑娘,说是要见您。” 燕归时皱眉:“可说是何人?” “那姑娘并未多说。”方公公答。 燕归时心有好奇,起身去宫门口看下是何人。 宫门打开,燕归时便看见那靠在马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他惊了一下:“景忆词,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来找你。” 景忆词虚弱轻笑,有气无力的靠在马儿身上,赶了一夜的路,她滴水未进,身子本来就弱,已经有些吃不消。 燕归时眸底轻颤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不远千里的来找他。 为了他,值得吗。 眸光垂落,燕归时遮住眼底的波澜,语声淡凉:“你回去吧,如今大晋和北燕正在交战,你不该来。” “打仗是大晋和北燕的事情,我来找你,是我的事情,两者无关,”景忆词轻语。 平日里,她虽看起来软软弱弱,但骨子里,也带着坚韧倔强。 燕归时抬眼,薄凉一片:“我说过,我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 景忆词眼神轻颤,眼底蕴藏哀色,嗫嚅一下红唇:“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 燕归时眉眼冷漠,两字说的干脆利索,也不看景忆词是何脸色,转身就走。 “燕......” 景忆词想跟上去,刚跨出去一步,头晕目眩,眼神昏花,瞬间栽倒在地。 听到背后声响,燕归时的脚步蓦然顿住,紧了紧掌心,眼底荡起一圈涟漪,最终还是转身,把地上的景忆词抱在怀里,朝宫中走去。 宫里的人看着皇上抱着一位女子走过来,纷纷猜测这位女子是什么来头。 燕归时将景忆词安排一个宫殿里,找来太医给她看下身子,确定无大碍后,又安排两个宫女照料她。 看皇上对这位姑娘这般上心,那些宫人对景忆词也不敢丝毫怠慢。 450:当年的恩怨 大晋的兵力驻扎在边关两日,对面北燕也没任何动静,说是打仗,也不像是打仗。 云染月吩咐士兵牵来马,景煜不解:“皇上您是要?” 云染月道:“去北燕皇宫。” “您要一个人去?”景煜微惊。 “嗯。” 等士兵牵来马后,云染月翻身上马,准备孤身一人去北燕皇宫。 “皇上,我们的兵力可以攻进北燕,您一人去太危险了。” 景煜不明白他为何要独闯北燕,而且还是这般迫不及待。 “夭夭在北燕皇宫,我不能再等了,你带军留在这里守着,别让北燕的大军攻过去。” 云染月语声淡淡,说完,驾着马离去。 景煜恍然愣怔,他们皇后娘娘竟然在北燕,怪不得皇上这么心急。 可他这样单枪匹马的过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夜幕降临,燕归时正想去看望一下南灼华,御林军统领慌忙跑过来禀报:“皇、皇上,大晋皇上已经到我们城门口了。” 燕归时脸色一凝,冷然:“他一个人?” “对,除了他,周围也没看到其他人跟过来。” “一个人过来,他确实有这个胆量,”燕归时冷笑,攥紧掌心,吩咐:“准备排兵布阵,好好迎接一下大晋皇上。” “属下遵命。” “......” 城门外,云染月负手而立,雪衣轻轻摇曳,袭过的夜风笼了他一身清冷。 城门突然打开,皇城亮起万千火把,万千影卫,正在等候着云染月。 没有丝毫犹豫,云染月孤身进入皇城,无数影卫,拿箭对着他。 燕无归为首,嘴角的笑,染着凉意:“让七皇兄久等了。” “夭夭是不是在你这里?” 云染月语声冷凉,对眼前的万千影卫,熟视无睹。 “阿姐是在我这里,”燕归时没有隐瞒,冷然一笑:“但我不会让她跟你走。” 云染月轻轻勾唇,燃亮的火把映照他眼底,薄凉幽冷,“是要替你母后报仇吗?那就来。” “云染月,当初你为何要杀害我母后?” 燕无归紧绷着脸色,眸底沉冷,紧握的双拳隐忍着怒气。 云染月淡然轻语:“因为她该死。” “云染月!你凭什么说她该死!” 燕归时怒火喷发,脸色布满阴沉,抽出长剑,朝云染月刺去,周围的影卫也跟着围攻上去。 霎时,刀光剑影,皇城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万千侍卫敌不过云染月一人,燕归时手中的长剑刺过去,剑气凌厉,云染月两指捻住剑刃,另只手掌风挥手,燕归时松开手中的剑,飞身后退。 “燕归时,你不是我的对手。” 云染月脸色冷清无澜,手上的剑抛出,插到燕归时面前,语声泠然:“来,报仇,给你一次机会。” 燕归时紧绷着脸色,抽出地上的剑,再次朝云染月刺过来,云染月不躲,任由长剑刺到他的心口。 燕归时大惊:“云染月,你......” 云染月面色淡然,指尖轻弹剑刃,燕归时握着长剑后退几步,眸色骇然看着云染月的心口处,只见那里没有血渍渗出,也没有一点伤口。 “你......” 燕归时凝着云染月,脸色微白。 云染月敛着眉眼,轻轻拂下衣袖,“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也杀不了我。” “不可能!” 燕归时不信邪,拿着剑,再一次飞身上前,云染月微扬眉梢,眼尾染上凉意,指尖夹住刺过来的剑刃,折断了燕归时手中的长剑,掌风挥出,拍向他的胸口,燕归时单膝跪地吐血。 “皇上!”周围的影卫大惊失色,手持弓弩,准备对付云染月。 “放下,”燕归时抬手,让影卫后退。 他踉跄着身子站起来,凝着云染月的眸色染着怨恨,低声怒色:“再问你一遍,你为何要杀害我母后!” “我说了,她该死,”云染月语声冷淡,不急不躁。 燕归时低吼:“我母后怎么就该死了!” “因为她害了我母亲,”云染月眼底冷凝。 燕归时摇头:“不可能!云溪明明是自己病死的,怎么会是我母后害的。” 云染月抬眸:“我说的我母亲,是祁云濯。” 燕归时瞬间愣怔,“祁云濯”这个名字,他听过,是父皇还是王爷的时候,祁云濯是他的结发王妃。 后来父皇登基,本想封祁云濯为后,但她莫名失踪,据说是跟其他男人跑了。 正因为没了祁云濯,父皇才娶他母后为皇后。 祁云濯怎么就成了云染月的母亲?他母后又怎么会害祁云濯? 燕归时脑子一片混沌,失神的看着云染月:“你在胡说些什么!” “当年的许多事情,你还不知情,”云染月慢慢走近,睨了一眼燕归时:“想听吗?” 燕归时后退一步,眼里竟染上惶恐,那些不知情的事情,似是有些害怕知道些什么。 不等他回应,云染月便讲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祁云濯被燕城送给景儒,这背后推波助澜,操控一切的人,就是燕归时的母后,周氏。 当年周氏一直爱慕着燕城,但当时,燕城和祁云濯的关系一直很好,周氏也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在北燕先帝的寿辰上,周氏找到了机会。 当时景儒来参加宴会,她就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他对祁云濯的意图,她也知道燕城当时对皇位的野心,便利用这点暗自找上景儒联手。 她给景儒出谋划策,让景儒向燕城提出助他坐上龙椅,条件是拿祁云濯来换,周氏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她能看透燕城的野心,这桩江山与美人的交易她势在必得。 果然燕城没让她失望,为了江山放弃了美人,亲手将自己的枕边人拱手送到别人塌上。 把祁云濯送给景儒后,周氏也如愿以偿的勾搭上燕城,成了燕城的皇后。 这皇后的位置,周氏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手。 得知这些事情后,燕归时眼底不可置信,隐隐癫狂,怒吼云染月:“不可能,你胡说,我母后不是这种人!” 在他心里,他母后是最温善和蔼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燕归时不愿相信云染月的话,是不愿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仇恨里。 451:还会有机会在一起吗? 云染月淡声:“你愿信就信,不愿信就不信,反正你母后也死了,死无对证。” 他淡凉的眸色看向燕归时,又道:“当初我杀你母后的时候,我知道你看见了。” 所以,他也知道燕归时终有一天会找他来报仇。 “你、你当时知道我在?”燕归时身子轻晃,眼底的碎光陨灭,嘴角抽动:“那你当时为何不连我一起杀了?” 云染月答,没必要。 当初那些事情都是周氏做的,跟他没一点关系。 燕归时似是被抽光了力气,踉跄着瘫在地上,当初他母后惨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云染月杀害他母后时才十二岁,那时的燕无归才四岁,周氏惨死的模样成了他十多年的阴影。 那天晚上,周氏哄他睡着后,云染月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殿里,周氏看见他的模样时,花容失色,似是猜到他了他跟祁云濯的关系。 云染月没有与周氏多说些什么,塞她嘴里一颗毒药,慢慢折磨着她,那时熟睡中燕无归听到动静,从睡梦中醒来,但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周氏也一直给他使着眼色,不让他乱动。 燕归时躲在被子里,眼睁睁看着母后被云染月折磨,那时,云染月常年待在冷宫不出来,而他还是皇宫最尊贵的皇子,两人没任何交集,他也不认识云染月是谁。 等云染月走后,周氏被折磨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燕归时下床来到她身边,那时的他年纪太小,吓得只知道哭,他想去喊宫人,被母后给拦住了。 因为周氏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她告诉燕归时,不要把她的死因告诉任何人,让他长大后一定要坐上皇位,再给她报仇,只有手握皇权,才能和云染月抗衡。 自此,周氏的话在他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不知道云染月为何要杀害他母后,但他心里一直记恨着这件事情,暗自发誓,长大一定要找云染月报仇。 周氏死后,燕归时在皇宫的待遇也一落千丈,没多久后,燕城又封了新任皇后蒋氏,燕归时被燕城冷落,扔在破旧的宫殿里自生自灭。 从周氏死后,燕归时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隐忍,哪怕受尽欺凌和羞辱,他也一声不吭,因为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 后来,凤遥来到皇宫,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为他遮风挡雨,护他平安,凤遥是他那段黑暗的日子中,最温暖的一道亮光。 那时燕归时跟凤遥关系很好,通过她也知道了常年生活在冷宫的云染月,见过云染月后,燕归时才知道他这位七皇兄,就是杀害母后的凶手。 十几年来,燕归时一直靠着母后给的意念活着,就是要给母后报仇,可今日,当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心里的意念崩塌,原来是他自己一直活在仇恨中。 燕归时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难以接受。 他想着要为母后报仇,可结果,母后是那个最坏的女人。 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云染月也不再管地上的燕归时,飞身去皇宫找南灼华。 宫殿里,景忆词从昏迷中苏醒,看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天色,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名宫女走上前,温声:“姑娘,您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景忆词嗓音微哑:“这是哪里?” “这是长宁宫,姑娘今早在宫门晕倒,被我们皇上给抱了过来。” 燕公子抱她过来? 景忆词微愣,本以为燕归时不会管她,没想到还会照顾她的安危。 这么说,他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点点在乎她的? 景忆词问:“你们皇上现在在哪?” 宫女迟疑:“在皇城门口......” “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景忆词不解。 “大晋的皇上来了,我们皇上正在对付他。” 景忆词眸子轻颤,大晋和北燕是真的要对战了吗? 她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小脚急忙跑出去。 “哎,姑娘,”宫女在后面急忙叫喊。 景忆词头也不回的跑出宫殿。 她哥哥说过,他们皇上一人能敌千军万马,她怕燕归时出事。 ...... “啊!” 燕归时仰天悲痛嘶吼,眸子染红,站起身子抽出一旁影卫的剑,在周围乱杀乱砍,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信念一旦崩塌,整个人的精神都毁了。 燕归时难以接受,这么多年自己活在仇恨里,仿佛他活着,就像一个笑话。 看着燕归时癫狂的模样,周围的影卫纷纷后退,谁都不敢上前。 “燕公子!” 景忆词冲出人群,便看到燕归时拿着剑胡乱挥砍着。 他疯癫大笑:“骗我!都骗我!老天为什么对我不公!” 他手中的剑,朝自己脖子抹去,他想自刎...... “燕归时!” 景忆词大骇,不顾安危的跑上前,去夺他手里的剑,燕归时似乎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滚,去死,都去死!” 他把景忆词一把甩在地上,景忆词忍着疼痛起身,再次去夺他手里的剑,混乱之间,燕归时的长剑,蓦地穿透她胸口。 鲜血染红了剑,血渍滴落地上,景忆词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缓缓倒地。 燕归时怔然,看着手上染血的剑,猛然清醒,惊慌的把剑扔掉,颤着双手,跪地把景忆词抱起来。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燕归时满眼的慌乱失措,他抱着景忆词站起来,朝皇宫奔跑:“你别闭眼,我、我带你去找太医,没事的,会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燕归时一脸惊慌,心口像是被刀割了一块儿,这次他真怕了,怕景忆词死去。 景忆词被血染红的手抓住他的衣角,脸色苍白,“燕公子......最后一次,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位置......” 她的眸子里,亮着碎光,对燕归时仍有期待和希冀。 燕归时沉默一瞬,点头:“有。” 以前他的整颗心都被仇恨占据,今日他才清醒,原来这个姑娘在他心里,一直占有着位置。 听到他的回答,景忆词笑了,哪怕死,她也无憾了。 她含笑轻语:你说.....我们还会有机会在一起吗......” 这话,她早上的时候问过一遍。 燕归时这次的回答不一样了,他道:“会有,等你好了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的。” 景忆词忆词缓缓闭上眼睛,真的还会有机会吗...... 452:一笑泯恩仇 当云染月找到南灼华的时候,她正处于半昏迷半昏睡的状态,因为中了软骨散和怀孕的原因,她精神一直不好。 云染月探了下她脉息,感觉到无恙便安心了。 “夭夭,”他在她耳边轻唤。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灼华慢慢睁开眼睛,“月牙儿?” 云染月把她轻轻抱在怀里:“乖,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云染月抱着南灼华走到宫门口,恰好碰到燕归时抱着景忆词跑过来。 夜色朦胧间,景忆词身上的衣服染着一片血红。 南灼华眸色怔愣:“忆词姐姐?她、她怎么了?” 云染月蹙了下眉心,他听景煜说了景忆词来找燕归时的事情。 “阿姐,求你救救她,”燕归时嘴角轻颤,几分慌乱失措。 南灼华不会医术,也帮不上什么忙,让燕归时赶快找太医过来。 燕归时把景忆词放到宫殿,把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喊了过来,给景忆词看伤。 本来要离开的云染月和南灼华也留了下来,看看景忆词伤势如何。 宫殿内,太医和宫人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看的人心慌意乱。 殿外,燕归时跪在南灼华面前,似个做错事的孩子:“阿姐,对不起。” 南灼华扶他起来,摇头轻笑:“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最应该道歉的,是忆词姐姐,若是她能熬过这一关,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姑娘。” 这其中最无辜的人,莫过于景忆词了。 燕归时敛着眉,点头轻语:“我会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云染月一眼,许是对当年的事情,还一时难以释怀。 太医忙到快天亮,景忆词的命保住了,但是伤到心脉,能不能醒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可能过几天就醒了,也可能永远沉睡。 早上的时候,南灼华和云染月离开北燕皇宫,景忆词留在这里诊治。 南灼华回眸看云染月:“你和阿时到底有何恩怨?” 云染月淡淡:“当年我杀了他母后。” “嗯?”南灼华惊,这是她意想不到的。 “因为他母后当年害了我母亲,”云染月眉眼平静,淡然望着远方。 他给南灼华讲述一遍当年之事。 南灼华也明了,这大概是因果循环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总得有一方后退一步,斩断当年的恩怨。 还好阿时醒悟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 城门外,南灼华和云染月同骑一匹马,南灼华在前面,云染月揽住她的腰身,轻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感觉到手感有些不对,低头在南灼华耳边浅笑:“夭夭好像胖了。” 南灼华翻了个白眼,嘀咕:“肚子里多了一块肉,能不胖吗。” 风袭过,吹散了她的话音,云染月没听清,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嗯?说些什么?” 南灼华仰头,亲了一下他的薄唇,笑意盈盈:“我说,我爱你。” 云染月轻笑出声,春风拂过他的脸,镀了一层辉光。 他扯紧缰绳,带着南灼华驾马离去。 城墙上,燕归时望着远去的人影儿,嘴角轻笑,这一笑,便泯灭了心里的所有仇怨。 一夜之间,燕归时的眉眼间成熟了许多,沉静如水的眼底波澜不惊,以前的那个少年,长大了。 他望着慢慢消失在春风里的人影儿,轻喃:“阿姐,一定要幸福。” 春风带着他的祝福捎到南灼华耳边,似是有所感应,她回眸看了一下城墙上,轻轻点头。 ...... 南灼华和云染月回到边关后,景煜也知道了景忆词的事情。 身为哥哥,景忆词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景煜还是忍不住愤怒,他一个人来到北燕皇宫找燕归时算账。 找到燕归时后,景煜抡起拳头揍他,燕归时没有还手,也没有让侍卫帮忙,硬生生挨了景煜一顿揍,他自知这是自己应该受的。 景煜想把景忆词带回来,但燕归时不同意,他说了,要准备照顾景忆词一辈子。 但景忆词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来,燕归时说,他会寻遍天下名医给景忆词诊治,直到她醒来,就算不醒,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最终景煜把景忆词留在北燕皇宫,自己一人回来了。 五天后,云染月和南灼华从边关回到大晋。 觅言见南灼华平安回来,喜极而泣,又给南灼华说了她跟清羽的事情。 南灼华很认可她跟清羽在一起,雾语不在了,有个人照顾觅言也挺好。 晚上,南灼华沐浴完,换上单薄的睡裙,勾勒着身线,云染月越发觉得她丰腴了。 等云染月沐浴完,南灼华坐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清亮的杏眼染着媚意,“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那些大臣有没有想着给你纳妃?” “嗯,有。” 云染月毫不隐瞒,握住她的指尖轻咬一口。 南灼华痒的指尖一缩:“然后呢?” “然后我割了李侍郎的舌头,他们就不敢再提了,”云染月说的轻描淡写。 南灼华失笑:“你不怕那些大臣说你昏庸无道。” “随便,”云染月轻笑一声,对别人对他的评价不堪在意。 这世间,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他心里只有夭夭。 南灼华揶揄:“你这皇上当的可真不称职。” “当你夫君称职就行。” 云染月笑,低头亲吻南灼华的耳垂,那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南灼华的身子轻轻颤栗,杏眼笼起水雾,眼尾映红,轻轻吻着云染月的唇,“月牙儿,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嗯,你说。” 云染月轻轻应声,被她吻的眸色微暗,抱着她朝床榻走去。 把南灼华放在床上,云染月欺身压上,指尖顺着她腰间慢慢挑开衣带,南灼华抱着他脖子,在耳边轻语:“月牙儿,你要当爹爹了。” 云染月指尖一顿,轻蹙眉心,少有的错愕:“什么?”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南灼华说的话。 南灼华凝着他,眼底斑驳笑意:“我说,我怀孕了。” 云染月惊愣,瞳孔骤缩,立马从南灼华身上起来,站在床边几分不知所措:“你、你怎么不早说?” 他看着南灼华的腹部,才两个多月的身孕,肚子还不是很明显。 怪不得觉得她有些胖了,原来是怀孕了! 看他惊愕的样子,南灼华笑声吟吟:“现在说晚吗?” 云染月无奈的看她一眼。 等欲火焚身了再说,能不晚? 454:宋之白和白倾尘大婚 三月二十三日,又到了南灼华的生辰。 她是神凰凤女,本应该在生辰这日经历凤劫,但因有身孕,免于这次凤劫。 次日,她便跟着顾织锦去灵隐寺山脚祭拜南韶音。 顾轻韵当初在西戎死后,尸体也被带回了大晋,她死前说过,想给自己找一块安静无人打扰的墓地,南灼华便依了她,把她的尸骨埋在南韶音墓碑旁边。 这里是山脚,清幽僻静,也没人会来打扰,清早会有悠悠钟声传来,洗涤心灵。 南灼华和顾织锦祭拜南韶音,也能顺便看望一下顾轻韵。 五月十五日,宋之白生产,是男孩。 白倾尘的俊脸皱成苦瓜。 倒不是他不喜欢儿子,但他更喜欢女儿啊。 云染月得知宋之白生的是儿子,手心捏了一把汗。 顾织锦生的是儿子,宋之白生的也是,难道生儿子会传染? 晚上,南灼华沐浴完,坐在云染月怀里,看他眉心微皱,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怎么了,看你一天都是心绪不宁的样子,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久没有见过月牙儿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了。 “没事,”云染月轻答,温柔抚摸着南灼华的腹部,如今宝宝已有四五个月,她的腹部也已经隆起。 嘴上说着没事,云染月的眉心还是微蹙着,轻拂着南灼华腹部:“你说这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个男孩,”南灼华眉眼含笑,兴趣盎然的给他讲着:“我今日去看阿白姐姐生的宝宝了,小家伙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小孩子生下来很丑,而且,他很粘阿白姐姐,小手抓着她手指不放。” 南灼华说的起劲,云染月听的眉心越来越紧蹙。 儿子怎么会这么粘人? 他看着南灼华的腹部,认真默念着不要是儿子。 “前两天去看姐姐,小沐寒现在也长开一些,小模样跟司夜越来越像,也更加粘姐姐......唔......”南灼华小嘴喋喋不休,被云染月捏住下巴突然吻住,溢出一声低吟。 不想让她再说有关儿子的事情,他只能封住她的小嘴。 唇色相缠,片刻才分开,南灼华脑袋晕乎乎的,也不再惦念着儿子的事情, 红唇潋滟靡靡,南灼华水雾朦胧的杏眼迷离,云染月抱着她去寝殿,把她放在床上,抬手放下床幔,在她耳边轻语:“白逸亭说胎儿三个月后就渡过危险期了。” 南灼华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再忍耐自己,吻上云染月的唇,手指勾住他的腰带慢慢解开。 一晚上,云染月都是温柔且小心翼翼的,南灼华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 半个月过去,白倾尘身上的乌毒在白逸亭的帮忙下已经解了。 其实羞花和火火的崽子早就出生了,白倾尘的乌毒需要它的血才能解,但由于崽子刚出生,羞花呵护的紧,它怕自己的崽受伤,就不让别人碰,更别说取崽子的血了。 等崽子大了一点,羞花才放手让白逸亭取它的血。 白倾尘的乌毒也解了,羞花便带着火火和崽崽回到揽月宫。 南灼华一看见羞花和火火的崽崽,感叹这小家伙可比羞花那猥琐样长的好看多了,南灼华看了一下性别,是只小母兽。 冰焰兽若是只母的,模样就偏向母亲赤火狐,所以这只崽崽长的像火火,火红的毛发,发尖泛着银白色,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晶莹剔透。 这崽崽一身高贵之相,大部分都是遗传火火,羞花那基因,也没贡献多少。 南灼华看着这崽崽招人喜欢的紧,心情大好,便赐了一个名字:闭月。 羞花:“......” 羞花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背后对南灼华骂骂咧咧的几天才消停,本想着反抗,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想当年,它对“羞花”这个名字也一样不满意,抗拒了很长时间,不还是没阻止南灼华的小嘴叭叭叭一直叫,最后它还是妥协了。 想起前主人,那个死女人给自己取的名字,羞花顿时觉得,“羞花”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六月十五日,宋之白的孩子已经满月,白倾尘取名:白糖。 对于这个名字,宋之白翻个白眼,无语至极。 取这个名字,只因白倾尘本来是为女儿准备的,但没想到生出来的是个儿子,为了寄托想要女儿的心愿,他便把“白糖”这个名字按到儿子头上。 一个男孩取“白糖”这个名字,宋之白是怎么都不愿意,最后在两人的协商下,宋之白又取了一个大名,唤“白亦天。” “白糖”作为小名。 趁着儿子满月的日子,宋之白和白倾尘举行大婚,双喜临门。 两人虽已经有了孩子,但还没拜天地,虽然宋之白也不在乎这些,但白倾尘既然选择跟她在一起,就必须把她名正言顺的娶回家,堂堂正正的给她名分。 亦安将军和左相大人喜结连理,这场婚宴,帝京百姓也期待已久,举世瞩目。 身为首富的白倾尘,也确实没让人失望。 成亲这天,红妆铺了百里,锣鼓升天,迎亲队伍撒的都是金豆子。 百姓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左相大人能多成几次亲。 大清早,迎亲队伍就把宋之白从将军府接走,接到左相府拜堂成亲。 南灼华和云染月携手来道贺,两人没送什么贵重礼物,毕竟白倾尘什么都不缺,云染月便送了几坛亲手酿的酒。 对于白倾尘来说,这个礼物还挺不错,毕竟他整天都在馋云染月酿的酒。 司夜和顾织锦也前来道贺,朝堂有名望的众臣纷纷到来,都想沾沾左相大人的喜气。 那高堂上的位置上,坐着的玉九卿。 身为白倾尘的师父,又把他从小照顾大,玉九卿有资格坐在高堂上。 拜堂的时候,玉九卿一袭绯衣,胜过万紫千红,眉心的海棠花半开半合,亦如他的那双桃花眼,潋滟无双,微风吹起他的发尾,铃铛清脆叮咛。 前来祝贺新人的宾客,不乏有一些是朝臣家的贵女,一双双美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玉九卿,都被他那双桃花眼勾了魂。 拜堂结束后,众人开始把酒言欢。 玉九卿慢悠悠走到云染月这一桌,因为知道云染的身份,其他人知道云染月的身上,心有忌惮,也不敢上前来打扰,所以云染月这一桌比较清净。 桌上摆放的酒都是云染月酿的,因为南灼华除了他的酒,其他酒都很少喝,但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云染月不让她喝,那些美酒只能闻不能喝,南灼华难受的要命。 玉九卿坐下,给自己倒杯酒,轻饮一口,半眯着桃花眼睨了云染月一眼,语声懒散:“帮了你这么多忙,有没有想好怎么回报我?” 云染月大方的挑下眉:“想要什么回报,你说。” 不可否认,玉九卿确实是帮了他不少忙,从南灼华聚精魂重生,再到她跟即墨寒瑾交手,玉九卿都在帮忙,也确实欠了他不少人情。 玉九卿撑着额头,半垂着眸子沉吟须臾:“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找你讨要。” “随时恭候,你想要的,我若能给,绝不含糊,”云染月答的认真。 可当某一天,玉九卿找他偿还人情,讨要一个人的时候,云染月头疼了,也不得不含糊。 这是后话。 起先,南灼华上一世死后,云染月带着她的尸体去玉棠山,玉九卿是不愿帮忙的,因为他跟云染月的祖辈——云辰安,当年有过节。 玉九卿饮了一口酒,薄唇被酒染的红润,眯着眼轻嘲:“我们玉棠世族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们妖灵世族什么了,总是为你们妖灵世族卖命,两百多年前是云辰安和萧翊那家伙,现在又是你。” 云染月微微挑下眉梢,不言。 他知道玉九卿似乎和妖灵世族有什么恩怨,但到底是什么恩怨,他还不清楚。 毕竟玉九卿都活了那么长时间,他和妖灵世族的恩怨,要追溯到很久。 玉九卿抬眸,看了一眼南灼华,眸中似笑:“凤瑾彦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两百多年后,你们神凰世族会灭在妖灵世族手中。” 凤瑾彦这个名字,南灼华知道,是神凰世族两百多年前的一位凤子,估计他跟云辰安认识。 当年的事情他们无从知晓,那都是前几辈的恩怨了,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关于神凰世族的存亡,南灼华也从来没放在心里过。 谈话间,一位女子婀娜娉婷,端着酒杯款款走来。 李婉儿恭敬给云染月和南灼华行一礼,随后盈盈美眸落在玉九卿身上,执着酒杯道:“小女婉儿想敬这位公子一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这女子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女,性子大胆泼辣,在帝京也闻名远扬,对玉九卿示好,也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相比其他闺阁中的贵女,多了几分落落大方。 玉九卿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起身,对云染月扬下眉:“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离开席位。 从始至终也没看李婉儿一眼,显然,玉九卿没有一点兴趣。 ------题外话------ 453章色色被禁了,过两天才能放出来,宝贝们儿稍安勿躁 455:玉九卿不能动情 看着玉九卿头也不回的离开,李婉儿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是再不拘小节的性子,但骨子里还是有女儿家的羞怯。 “不敢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雅兴,臣女先退下了。” 李婉儿脸色微红,端着酒杯走了。 周围其他的贵女看李婉儿吃瘪,都不敢再去找玉九卿了,况且她们的脸皮也没李婉儿那般厚。 南灼华回眸,已经不见了玉九卿的身影,她突然对玉九卿有些好奇,转眸看向云染月:“玉九卿都这么大岁数了,为何还不成亲?” 从玉九卿口中得知,他和月牙儿两百多年前的祖辈都认识,肯定也活了有两百多年。 云染月低头给南灼华剥着一只虾,随口应答:“可能是不想成亲吧。” 南灼华蹙眉:“活了这么久,难道他就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 云染月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微微勾唇:“肯定没有。” “嗯?这么肯定?”南灼华不解。 云染月抬眸:“因为他断了情欲,不能动情。” 南灼华怔:“为何?” 神域最神秘的两大世族,一个妖灵,一个玉棠,当初她在神域的时候,就对这两个世族不甚了解,如今跟云染月在一起,妖灵世了解的差不多了,但玉棠世族,她还是一知半解。 云染月道:“玉棠世族的每任尊主,为了能够修炼聚魂秘法,都要斩断情欲,一生洁身自好,不能动情。” “那不能与女子成亲吗?“南灼华问。 云染月淡笑:“能,不与女子成亲,怎么传承香火,只是不能对女子动情。” “那若是动情了呢?” “万劫不复。” 南灼华恍然了解,原来玉棠世族还有这个规矩。 她现在明白玉九卿为何独身一人过了这么多年不成亲了,既然不能动情,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成亲,也是互相折磨。 她突然觉得,玉棠世族的每任尊主,还真是可怜。 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情欲”两字了,若是没了情欲,就如同舌头没了味蕾,吃什么东西都是食之无味。 “小姐姐。” 轻灵的声音传过来,南灼华回眸,是碧溪,身后还跟着君挽歌。 碧溪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跑过来,一如既往还是像个小孩子那般,君挽歌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笼了浅浅笑意。 碧溪也有段时间没见南灼华了,这次一见,看见南灼华的肚子不由惊叹:“小姐姐的肚子现在好大,是不是快要生了?” 南灼华失笑:“还早,还有四五个月左右。” 碧溪坐在她身边,忍不住想摸摸南灼华的腹部,刚抬手,就被君挽歌握住手腕,瞪了她一眼:“你别伤到孩子了,”转眸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云染月,对碧溪警告:“不然,你就等着横着出去左相府的大门吧。” 碧溪觑了一眼云染月,小手又立马缩了回来,不敢再乱摸。 南灼华轻瞪君挽歌:“你别吓她,摸一下没事。” 她握着碧溪的手轻摸一下,碧溪感觉到胎动,大眼泛光,觉得好神奇:“小姐姐,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染月垂着眸子,眉心不动声色蹙了一下。 南灼华摸下肚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碧溪两手捧着脸,大眼看着南灼华的肚子,想了下:“我觉得是女孩儿。” 云染月的眉心蓦地舒展开,脸色也莫名好看很多。 南灼华笑:“你怎么知道是女孩?” 碧溪眨眨大眼:“我的直觉。” 直觉这东西,也不好说。 南灼华低声问碧溪:“最近还在给娇娇送荷包吗?” “当然,我说过,要送到他收下为止。” 碧溪洋洋得意的小表情,没有一点气馁,虽然她已经送君挽歌很多荷包都被他扔了,碧溪挑挑小眉毛:“我现在绣荷包愈发纯熟了,也绣的越来越好了。” 这小姑娘还挺自豪。 南灼华能看得出,君挽歌对碧溪也是有感觉的,但是一直不接受她的荷包,许是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才十三岁左右,再养一两年也无妨。 ...... 等宋之白和白倾尘完婚后,而且白倾尘身上的乌毒已解,白逸亭留在大晋也没什么事情了,他便准备回神域。 雾语死前,他说过要带她回元灵山看满山的木棉花开。 姬冥死后,医灵世族如今没有尊主担任,白倾尘也希望白逸亭回到医灵世族,能担起尊主的大任,带领医灵世族重振旗鼓,走上正路。 白逸亭没有过多逗留,次日便启程回神域,白倾尘和宋之白送他出城门。 但白逸亭没想到,云染月也会来送他。 白逸亭抱着雾语的骨灰盒,对云染月恭敬施礼:“尊皇大人。” 云染月点点头,眉眼清淡:“回神域之前,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白逸亭连忙客气:“尊皇大人有事但说无妨,若是逸亭能帮上忙的,定会全力以赴。” “景煜的妹妹景忆词如今在西戎,还一直昏迷不醒,燕归时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束手无策,你医术高明,去西戎皇宫给景忆词诊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原来是这件事情,”白逸亭含笑,点头应下:“我去西戎一趟,帮景姑娘看看。” 云染月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白逸亭:“这个给你。” “这是?”白逸亭接过,打开看一眼,眸子轻颤:“圣棠果?” 云染月敛眉:“嗯,或许雾语,还能有下一世。” 白逸亭握紧匣子,指尖泛白,轻颤的眼底溢出斑驳喜悦,他的泠泠还有希望回来...... “多谢尊皇大人。” 白逸亭想跪下叩谢,被云染月扶起:“客气了,我也是为夭夭着想,你拿着圣棠果找玉九卿,他会告知你怎么做。” 自从雾语去世后,南灼华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偶尔会神色游离,不在状态,而且很多时候都会把觅言唤成“雾语。” 云染月对南灼华最了解,她虽什么都不说,但她心里对雾语一直思念,每每想起雾语时,她眼底还不经意流露出懊悔和歉意。 许是恨自己当初没能救下雾语。 云染月也不想看见南灼华活在自责中。 456:下赌注,生男生女 云染月回揽月宫的时候,南灼华正躺在桃树下乘凉,六月的天,还没那般燥热,微风拂过,还携有几许清凉。 看见云染月走过来,南灼华坐在身子,眯着微倦的杏眼:“去哪儿了?一上午都没看见你。” “去送了一下白逸亭。” 云染月坐在南灼华身边,南灼华靠在他肩上。 白逸亭回神域的事情她知道,但没想到云染月会去送他,“你给他说什么了吗?” “嗯,”云染月拂下她青丝,眸光柔软:“回神域之前,让他去西戎看看景忆词的病情。” 雾语的事情,他没告知南灼华,因为不知道白逸亭那边会不会成功,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若是成功了,再让她知道也不迟。 想起景忆词,南灼华的眉心凝起忧色:“不知道白逸亭能不能治好忆词姐姐。” 她和阿时历经万险才能走到现在,希望最后能成眷属。 ...... 十天左右后,白逸亭来信了,上面写着景忆词的病情和治疗方法。 云染月看完信纸,凝着眸色,指尖轻叩着桌面,清眸流转,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晚上,关于白逸亭来信的事情,云染月没告知南灼华。 两人躺在软塌上,云染月一条长腿曲起,南灼华把头枕在他另条腿上,云染月道:“夭夭,等孩子出生后,我们离开大晋好不好,你想回神域我们就回神域,不想回神域我们就去游历山川。” “嗯?”南灼华抬眸看他,不解他为何突然想要离开大晋:“大晋的皇上你不做了?” “做皇上太累,也没时间陪你,这皇上不做也罢,”云染月轻笑。 对于权利这种东西,他并没有多喜欢,当初他谋朝篡位的目的,就是为了倾覆景氏王朝,为南灼华和母亲报仇,如今大仇已报,这皇位他也没多少兴趣。 他只想更多的时间陪在夭夭身边。 南灼华思索了一下,这皇后的位置,她也不是很想坐,但心有疑虑:“若是你这皇上跑了,谁来管大晋?” 而且皇室现在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南灼华摸了一下高隆的腹部,总不能等他们的宝宝一出生就让他继承皇位吧。 万一是个女孩儿呢,当女帝? 南灼华暗自摇头,不管生出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刚出生就要挑起大任,这样太压榨孩子了。 云染月看她来回变换的小脸,轻捏一下她的脸颊,笑言:“别胡思乱想,这事儿我会处理好。” “你找到继承皇位的人选了?” “嗯。” 云染月应声,也没告诉她是谁,南灼华也没问出来。 ...... 转眼间,已到十月,又是萧条寂冷的秋季,距离南灼华分娩时间不过一个月。 南灼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走路笨重也不方便,云染月早朝都不上了,时常陪在南灼华身边,政务都扔给白倾尘和君野处理。 云染月日子过的舒坦,白倾尘和君野却苦不堪言。 白倾尘甚至想念当初弘元帝在位的日子,那时他身为左相,可是朝廷最闲散的大臣,现在呢,成了朝堂最繁忙的大臣。 整天心里不由暗骂,云染月净不干人事! 南灼华在怀孕期间,胃口很好,也不挑食,什么都能吃,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云染月的眉心皱的越来越紧。 一是害怕南灼华生产时有什么危险。 二是害怕生出来的是男孩。 南灼华对这两种情况没有任何担忧,倒是云染月都快患上产前恐惧症了。 临近生产,很多人也开始关心南灼华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天,碧溪和君挽歌看望南灼华,等南灼华睡午觉后,他俩跟着揽月宫的三位属下下起了赌注。 赌南灼华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碧溪在怀里一阵摸索,拿出几个绣好的荷包,豪气的往桌上一拍:“我赌女孩。” 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荷包,君挽歌不动声色的蹙眉,略显嫌弃的瞪眼碧溪:“荷包不能押注,拿银子。” “银子,我身上没带,”碧溪把手伸到君挽歌面前,挑挑眉:“借我一百两,我赢了再还你。” “若输了呢?”君挽歌面无表情。 碧溪大方挥手,把那些荷包推到他面前:“输了好说,呐,这些荷包都赔给你。” 君挽歌:“......” 他嫌弃:“你这些荷包可不值一百两。” 嘴上这么说着,手里还是给碧溪拿出一百两做赌注。 君挽歌又给自己押一百两:“我赌男孩。” 碧溪撇嘴:“你输了。” 君挽歌睨了她一眼,不与她争辩,等阿九把孩子生出来见分晓。 觅言随后跟上:“我赌男孩。” 她每天都跟在南灼华身边,发现她很喜欢吃酸。 嗯......有时候也能吃辣,但她心里还是觉得会是男孩。 觅言押的是男孩,清羽也跟着她押男孩。 最后,凌魄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桌子:“我......” 刚开口,凌魄就感觉到几人蔑视的眸光,他摸摸鼻子,又默默的把瓜子拿回去,换成一百两银子:“我赌男孩。” 五人之中,只有碧溪押的是女孩。 她撇着嘴,指着几人:“肯定是女孩,你们就等着输吧......” “叮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只见桌面上落下一枚上等玉佩。 几人回眸,不知云染月何时站在了身后。 清淡的眸光掠过众人,薄唇轻启:“我赌女孩。” 几人石化:“......” 看着那块上等的玉佩,几人也默许了云染月参与赌注。 十月二十五,深秋,天地萧条,为之一色。 晚上,清冷的夜,清浅的月,南灼华羊水破了。 云染月早就找好的稳婆,当南灼华腹痛的时候,觅言立马把宫里的稳婆都找过来,还喊来很多宫女来帮忙。 几年里,揽月宫从来没有今晚这般热闹过。 宫女们杂乱慌张的脚步进进出出,君挽歌和碧溪,还有宋之白和顾织锦都在外面等着,身为过来人,对于生孩子这事,宋之白和顾织锦倒是平静很多,碧溪看着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还有南灼华的阵阵呼痛,紧皱着小脸心惊胆战。 她没想过生孩子会有这么疼,连小姐姐都忍不住喊痛。 457:夭夭生了,是女儿 云染月的眉心一直紧皱,脸色甚是凝重,听着南灼华的呼痛声,好几次都想闯进寝殿看看,但都被稳婆挡在外面了。 南灼华生孩子煎熬,云染月也同样煎熬。 直到天色拂晓,公鸡啼鸣的时候,南灼华才把孩子生下来。 “生了生了。” “皇后娘娘生了。” 稳婆喜出望外,抱着刚生出的孩子出来,外面的几个人翘首以盼,想看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染月眉心微紧,问稳婆:“男孩还是女孩?” 稳婆笑了一下:“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的是位公主。” 神情蓦然放松,云染月清眸里闪着悦色,抬手一挥:“重重有赏。” “......”稳婆微愣。 她本以为云染月知道是个公主后,没那么高兴,毕竟身为皇上,都想要龙子,没想到云染月的喜好不同,他喜欢的是公主。 云染月说完,也不看女儿一眼,进寝殿先看南灼华。 虽然女儿很重要,但他的夭夭更重要。 碧溪几人下的赌注,只有她和云染月押对了。 其他几人纷纷拿出钱包给碧溪,估计云染月也不在乎赢的赌注,那些钱全部进了碧溪腰包。 宋之白和顾织锦有些羡慕,想想自家的儿子,她们突然也想要个软糯可爱的女儿。 觅言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看着那小模样,不由惊叹:“小主子真漂亮。” 稳婆也笑眯眯附和:“可不是嘛,我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还没见过像公主这么漂亮的,别的小孩子生出来都是皱巴巴的,我们公主生来就是水光嫩滑的。” 稳婆也确实没见过像公主这样的小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白嫩嫩,五官又漂亮。 觅言听罢,笑而不语。 她觉得,应该是主子体内妖灵心的缘故,小主子在肚子里一直吸收着妖灵心的灵气,生下来也跟普通小孩子与众不同。 宫殿都收拾完后,清羽给宫女和稳婆都发了奖赏,随后让她们退下,揽月宫瞬间也清净很多。 觅言抱着孩子,满眼喜爱,小奶包乖巧的很,不哭不闹,许是饿了,小手放在嘴里吸吮。 她不像其他孩子那般,眼睛都是过几天才能睁开,而她是一会儿便慢慢睁开了,水晶琉璃似的大眼,流淌着淡淡红色。 觅言惊诧:“居然是妖灵人。” 周围的几人立马争先恐后的围上前看望,宋之白问道:“这么说,公主是皇上那个世族的人吗?” 觅言点头。 公主的眼睛是红色的,说明她体内有一颗妖灵心,也就是妖灵世族的妖灵人。 碧溪逗弄着孩子,看着她一双浅红色的眸子,眼底微深。 ...... 众人在揽月宫看了一会儿孩子,为了让南灼华好好休息,便都回去了。 觅言抱着孩子进寝殿,让云染月和南灼华看看。 南灼华生完孩子,累得虚脱,流了一身的汗,云染月细心的给她清理着身子。 “主子,皇上,快看看小主子,”觅言笑盈盈把孩子抱给云染月。 云染月伸手接过,小小的孩子软软糯糯,像个小奶包,身上还有奶香味。 云染月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很脆弱,他小心翼翼抱着不敢用力,即便他对其他事情都是神通广大无事不能,毕竟当爹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 但是不得不说,他抱孩子的姿势很顺手,不像其他男子第一次当父亲抱孩子时,那种惶恐不知所措。 南灼华取笑:“你这倒是不像第一次做父亲。” 云染月抬眸,点点笑意:“当年也不是照顾过你吗。” 南灼华瞬间恍然。 她刚想起,当初她从出生起,就被月牙儿抱在身边养大,那时的她,也是一个小奶包。 云染月养大南灼华,也为成为父亲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日后照顾女儿,就像照顾第二个南灼华。 云染月也发现了女儿的眼睛是红色的,对南灼华道:“她是妖灵人。” 南灼华挑眉揶揄:“你们妖灵世族,很容易中妖灵人吗?” 云染月失笑:“不容易,比神凰的凤子凤女都难。” 在妖灵世族中,能够拥有一颗妖灵心的妖灵人万里挑一,甚至百年都难遇见一个。 当然,这都是看机遇。 许是南灼华和云染月都是有一颗妖灵心,生出妖灵人的机会比较大。 云染月的指腹轻轻摸下女儿的小脸,眸光温柔:“小家伙真漂亮。” “我看看,”南灼华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 云染月把女儿放在她旁边,南灼华一看,瞬间被软化了,虽然她心里一直念着的是儿子,但看着女儿这可爱模样,瞬间被俘获了。 南灼华轻点着女儿的大眼和小嘴,仔细打量:“她跟谁长的像?” 云染月眸光落在女儿脸上片刻,笑:“像你。” 小奶包的鼻子和小嘴与南灼华八九分相似,但眼睛一点都不像,倒是跟云染月有一两分相似,却又不完全相似。 南灼华的是杏眼,小奶包的眼睛却像是一双狐狸眼,妩媚勾人的那种。 也不知道小奶包的眼睛似谁。 南灼华跟女儿玩儿了一会,又喂她喝了一下奶水,随即,便累的睡着。 等醒来时,已经过了一天,又到了晚上。 她跟云染月商量着给女儿取名字,最后只取了一个乳名:阿酒。 原因是南灼华喜欢喝酒。 至于大名,南灼华没想好,说是等想好了再取,云染月都依着她。 ...... 半个月过去,南灼华还在坐在月子。 期间,碧溪和君挽歌会来看她,宋之白和顾织锦偶尔也会来,告知她一些该要注意的事情。 中间景湛漓和怜纯也来看望过一次,还给阿酒提前准备好了满月礼物。 因为两人准备离开帝京,出去游玩一段时间。 自从有了怜纯,景湛漓把府上的十八位妾侍都遣散了,那些女子他也没碰过,给些银两便都打发了。 怜纯也不做庭芳阁的老板娘了,她把庭芳阁交给雨湘管理。 两人在前段时间低调完婚,云染月和南灼华做了见证人。 怜纯虽是云染月的属下,但她想做的事情,云染月从来不会多加阻挠,她这次想和景湛漓去游玩,云染月也准许了。 景湛漓风流浪荡,最后还是落入怜纯这个风月之地的老板娘手里,许是天意如此。 458:碧溪抱走阿酒 又是半个月过去,到了阿酒满月的日子。 这天,云染月对宫内的宫人和宫外的百姓大肆奖赏,举国欢庆。 云染月在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来给女儿过满月宴。 大清早,宫中开始忙碌宴会的事情,已经深冬,天气严寒,宴席便设在大殿里。 身为皇上和皇后,南灼华和云染月也得操劳宴会的事物,两人把阿酒交给觅言照顾着,便去忙着宴会的事情。 巳时,大臣陆续进宫。 都知道公主是皇室的第一个孩子,大臣们把这次宴会看的很重要。 大殿里众人忙碌,觅言在后殿照顾着阿酒,等到吉时到,南灼华就会来抱阿酒出去。 “觅言姐姐。” 清脆娇俏的嗓音,是碧溪。 觅言抱着阿酒,轻笑:“你怎么来后殿了,不去大殿上坐着,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 “我知道,”碧溪笑眯眯,看着她怀里的阿酒道:“我想来看看小阿酒。” 觅言轻轻拍着怀里的阿酒,笑言:“一会儿就能看到,不用这么着急。” “不,我很急,”碧溪扬起红唇,笑意深深。 “嗯?” 觅言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不由抬眸看她,对上碧溪一双幽黑如墨的眼睛,觅言的瞳孔慢慢涣散,表情变得呆滞。 碧溪从她手上抱过阿酒,眼底深深歉意:“对不起了。” “......” 这厢,君挽歌在大殿里环视,眉心染着躁意,碧溪是和他一起进宫的,方才她说有点事情就离开了,君挽歌也没在意那么多。 现在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一直没见碧溪的影子,君挽歌开始有些坐不住。 半个时辰后,宴会开始,群臣起身举杯祝贺,南灼华去后殿抱阿酒。 当她去后殿的路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本是该热闹的后殿,却不见一个宫女和太监,寂静冷清。 南灼华脚步加快,脸色微沉,还不等她推开殿门,觅言从殿里跑出来,脸色惊慌:“主子,快、小主子被碧溪抱走了!” 碧溪! 南灼华眸色一凝,心里突生不安。 虽然不知道碧溪抱走阿酒要作何,但她肯定有目的。 南灼华立马转身去找云染月,觅言出宫去寻碧溪。 大殿,众臣还在把酒言欢。 云染月看见南灼华独自跑过来,她脸上发白,云染月心下一沉,便知道出事了。 他上前:“夭夭,怎么了?” 南灼华攥紧他的袖子:“月牙儿,阿酒被碧溪抱走了。” 云染月眼底凝起阴雾,立即回眸吩咐:“来人,封锁皇城,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殿下的一干大臣愣神,公主好好的满月宴,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封锁皇城。 云染月沉冷着脸色,带着南灼华慌忙离开大殿,没有向众臣解释一句,留下大臣们面面相觑。 最后这场宴席不明所以的散场。 君挽歌一直没等到碧溪,心里升起慌乱,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件事情跟碧溪有关。 皇城被封锁,很多人都出不了城,侍卫也按照云染月的吩咐排查出城的百姓。 可这个时候,碧溪早已经出了帝京,逃之夭夭。 而她能去的地方,就是神域。 云染月让清羽备马车,和南灼华一同去神域追碧溪。 在两人出发的时候,君挽歌跟了上来,他要和他们一起去神域,他知道碧溪把阿酒给抱走了,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君挽歌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跟碧溪相处这么长时间,他才恍然发现,他对她并没有多少了解。 很多事情,他想找碧溪问清楚。 最终南灼华和云染月同意君挽歌一起前往神域。 ...... 从大晋一路往南,大概七日的行程,就到了一处荒芜之地,前面有座山挡着,绕过山就是悬崖峭壁。 这种地方,也没有人会来踏足。 清羽来到悬崖边上,掌心凝着光晕摸了下面前的空气,上前一步,随之他的身影消失。 “这是?”君挽歌看的目瞪口呆,他看着清羽消失的地方,下面可是悬崖。 驾着马车的凌魄回道:“这是神域和外界的结界。” 君挽歌了然,原来如此。 寻常人来这里,会觉得那座山后面就是万丈悬崖,实则那悬崖边上有一道屏障结界,结界后面,就是神域。 凌魄驾着马车进入结界,君挽歌骑马随后跟上。 通过结界,又是一副情景。 君挽歌感受到体内的气息慢慢有了变化,让他感觉很充沛,脸色也变的容光焕发。 清羽看出他的变化,对他道:“神域这里连接着仙脉,传说是上古仙人修炼的地方,万物都沾染灵气,所以我们神域人不同外界人一样,我们从出生都会有灵脉,可以修炼灵力。” 君挽歌明悟,又问:“那他们都世世代代在这里不出来吗?” “对,神域人不与外界的人来往,一般都是为了血脉纯正,因为神域都是以世族自居,世族也分三六九等,身份尊贵的世族之间会通婚,像那些平民百姓,没有资格加入世族,在身份地位最低下。” 君挽歌疑惑:“那神域的统治者是谁?” 清羽回眸看了一下马车,眼神似笑。 君挽歌顺着他的眼神也看了一下,怔愣:“是云染月?” 清羽点头:“我们主子是神域尊皇,尊皇是神域拥有最大权利的人,相当于外界的皇上,掌管神域之人的生死大权。” 君挽歌似乎也觉得是意料之中,云染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是俯首称臣的人,而是被人臣服的人。 清羽又道:“但除此之外,神域还有五大世族,这五大世族不在尊皇的掌管之内,因为他们世族的人都天赋异禀,都是被其他世族封为上宾。” “哪五大世族?”君挽歌好奇。 “妖灵,神凰,紫魅,曜日,玉棠,这五位世族,”清羽详细介绍:“妖灵世族会生出妖灵人,有一颗妖灵心,谁若拥有这颗心,就会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死不灭,当然你们外界人不行,因为没有灵脉,驾驭不了,景陌琰就是例子。” 又继续道:“神凰的祖先据说是上古凤凰,羽化后将自己的功力化成内丹传给后代,称为‘凤丹,’若是神凰世族出生的婴儿体内有凤丹的,女子称为‘凤女,’男子成为‘凤子。’” “这么说,阿九是神凰的凤女?” 君挽歌蓦地想起,当初在西戎的时候,南灼华身后出现的凤凰腾图,当时碧溪还说了一句话“天命凤女,凤凰归来。” “我们主母确实是神凰凤女,”清羽点头,又接着道:“玉棠世族是掌管着上古聚魂秘法,可以让死人重生,左相大人的师父玉九卿就是玉棠尊主,但是你若想找他重生一个人,也得付出代价,具体要看他开出的条件,而且玉棠尊主不会轻易重生死人,我们主子当年就是找他重生的主母。” 清羽讲着当年云染月找玉九卿复活南灼华的细节,君挽歌也终于明白,南灼华为何会突然长大,原来她当年是景元昭那位轰动一时的太子妃,凤遥。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那时的他,也不过十一二岁。 他蹙眉:“云染月找玉九卿重生阿九,那玉九卿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他想知道,云染月爱阿九到什么样的地步,不惜一切把她从阎王手里夺过来。 清羽摇头:“玉棠尊主还没想好条件,我家主子还欠着呢。” 他也好奇玉棠尊主最后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主子偿还。 清羽又介绍剩下两位世族:“曜日世族会生出拥有读心术的人,被称为‘读心人,’若是和他对视,他能知道你心中所想,紫魅世族的人擅长魅术,拥有一双紫色眼睛,若是和他对视,会被他蛊惑,为他所用,紫魅世族的历代尊主历代都是女子,因为女子习得魅术效果会更好。” 君挽歌凝神,突然想起碧溪那双眼睛,会蛊惑人心,她会不会是紫魅世族的人...... 在他思索间,清羽又道:“只不过,曜日和紫魅两大世族在两百多前就被灭族了。” “被灭族了?”君挽歌又是一愣:“为何?” 清羽沉吟想了想:“时间太久了,两百多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很少有人知道了。” 两百多年前曜日和紫魅世族被灭,据说是妖灵世族的人干的,这些还是听玉九卿提过几句。 当年具体是什么事情,清羽也不知晓,毕竟过去那么长时间了。 清羽叹息:“不过,其他三位世族的族人也都被灭了,都只剩下领头人了。” 玉棠世族只剩下玉九卿,玉棠世族的族人也在两百年前被灭完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也只有玉九卿知道了,妖灵世族剩下云染月,神凰世族剩下南灼华。 昔日的五大世族,已经不复往年存在。 两人路上聊了这么多,君挽歌也对神域了解个全面,没想到神域的人都是这么厉害,怪不得他们不愿与外界人来往。 一路上,他们也没看见碧溪的踪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藏了起来。 云染月身为神域尊皇,一直神出鬼没,也极少在尊皇的宫殿待过,这次从大晋回来,也没惊动各个世族,况且他这次回神域是主要找女儿。 459:两百多年前的紫魅尊主,慕离 对于碧溪的身份,云染月了解的甚少,也不知道她会把阿酒带到哪里去。 云染月一行人路过玉棠山的时候,便去先找了玉九卿,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玉九卿在白倾尘完婚后,就回神域了,本想着清净一段时间,不曾想云染月会找上门。 众所周知,神域有两大神秘且危险的地方,一个是虚谷,一个是玉棠山。 虚谷里面生长着灵药,也有各种猛兽,所以险恶,而玉棠山的危险和神秘,在于山上住着一个活了不知多长岁数的尊主,还掌管着上古聚魂秘法。 玉棠山四季如春,满山都是海棠花,一年四季都在盛开,如火如荼,满山遍野,玉棠山也被称为最漂亮的地方,但是没人敢来欣赏这副美景。 因为玉棠山周围都是结界和阵法,若是有人来此地,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谁没事会来想着找死呢。 两百多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曜日和紫魅两大世族被灭,玉棠世族也死伤无数,只剩玉九卿和当年的尊主,后来那位尊主退隐,玉九卿接任尊主的位置,这位置一坐,就是两百多年。 玉九卿成为尊主后,便常年待在玉棠山,闭关修行,极少下山,今年是他下山最多的一次,每次都是为云染月解决事情。 两百多年来,斗转星移,日夜不停变换,满山的海棠周而复始的花开花落,树干多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这山上唯一不变的,就是玉九卿的那张脸。 一如当年年轻时那般风华绝代。 就连玉九卿身边伺候的小童都不知换了多少个,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有时候,人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折磨,更何况还是一个人。 连那每天从山上飞过的鸟儿都是成双入对,但玉九卿不能,因为他不能动情。 情为何物,他不知,因为从未涉及过。 玉棠山上,搭建着一排排竹屋,被海棠花海环绕,一处竹子搭建的亭台里,遍地落花中,玉九卿眯眼躺在地上,绯色衣衫铺了一地潋滟。 忽而,满天飘落的海棠花在空中虚浮一瞬,地面微微轻晃,玉九卿睁开眼睛,眼尾细碎的光华流转,几分凌厉。 他慢慢站起身子,发尾铃铛叮咛脆响。 一位青衣俊俏的小童跑过来:“尊主大人,我们山下的结界被人破了。” “嗯,”玉九卿懒散应声,似是早有发觉。 他拂了一下衣袖,身子瞬移到山边,俯视着山下的一行人,桃花眼微眯:“啧,云染月。” 倒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如今神域能破玉棠山结界的人,只有云染月了,只是没想到,他来玉棠山有何事。 而且只要是云染月每次找他,绝对没好事。 玉九卿眉心微微拧起,有些不想招待云染月。 正当他想回去躲起来的时候,云染月已经发现了他。 玉九卿也不好再躲,只好抱着胳膊倚在石壁,等着云染月一行人过来。 几人飞身而上,片刻就到山顶,云染月到玉九卿面前,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阿酒被碧溪抱走,现在找不到她,需要找你帮忙。” 玉九卿眉心凝了一下:“阿酒是?” 云染月答:“我女儿。” 玉九卿转眸看眼南灼华的肚子,原来已经生了啊。 他淡淡嗤笑:“每次有事,你都找上我。”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云染月应答:“若没事,还找你作何?” “......” 玉九卿语塞,瞪了云染月一眼,脸色不好的把几人带到山上。 “玲珑,上茶。” 玉九卿把几人带到亭台下坐着,玲珑拿过来一壶热茶给斟上。 几人都惦记着阿酒的安危,无心品茶。 玉九卿抿口茶,抬眸看云染月一眼:“那丫头什么来头,能从你眼皮底下把你女儿抱走?” 他跟碧溪不熟悉,也没见过几面,他对碧溪也没什么印象。 云染月脸色凝重:“她会摄魂术。” 从第一次见碧溪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那双眼睛不同寻常。 “摄魂术?”玉九卿拧眉,眼底凝思。 “碧溪那双眼睛会蛊惑人,叫‘摄魂术?’”南灼华恍然明悟,她跟碧溪在一起,见她那双眼睛蛊惑过很多人,原来那是摄魂术,但南灼华疑惑:“摄魂术不是紫魅世族的功法吗,紫魅世族在两百多年前已经灭族了,怎么还会有摄魂术延续?” 她之所以不知道碧溪蛊惑人的眼睛叫“摄魂术,”就是因为紫魅世族早就被灭族了,摄魂术也随之消失,两百多年了,也没人再用过摄魂术,也不知道摄魂术的功法如何。 只要说起摄魂术,都知道那是紫魅世族的传承功法,而且,摄魂术在紫魅世族,向来都是传承给女子,因为女子习得摄魂术的效果会更好,所以紫魅世族历来的尊主都是女子,极少有男子。 而且,只要练成摄魂术的紫魅世族女子,使用摄魂术的时候,眼睛都是紫色的,但碧溪眼睛依旧是黑色的,只能说明,她不是紫魅世族的人,但会摄魂术。 那教她摄魂术的人又是谁? 这也是所有人疑惑的事情。 玉九卿敛眉凝思,眼底慢慢沉凝,轻声呢喃了一个名字:“慕离......” 云染月蹙眉:“谁?” 玉九卿抬眸,眼底凝重:“紫魅世族最后一位尊主,也是研制出‘噬灵’的那位。”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南灼华惊讶。 玉九卿挑下眉梢,“也可能没死。” “......”几人骇然。 玉九卿撑着额头,半眯着眼懒散道:“当年,慕离和云辰安还有温念软之间有一段恩怨,她喜欢云辰安,憎恨温念软,可云辰安把妖灵心给了温念软,慕离为了对付温念软,便研制出噬灵,但后来,慕离死了,紫魅世族也随之被灭。” “她怎么死的?”云染月问。 怎么死的...... 玉九卿捏了下眉心,似是在回忆,时间隔的太久,两百年前的那些事,有些记不清了,他转头凝望着对面的一座山峰,指了一下:“喏,好像是从那座山上掉下来摔死的。”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被摔死。 几人顺着玉九卿指的那座山望去,脸色微变。 那座山后面,就是虚谷。 玉棠山和虚谷是神域最危险神秘的两个地方,而且两处地方离的很近,只隔了一座山。 当年慕离爱而不得,想要谋害温念软,最后自食恶果,被温念软从山上打落。 若是慕离没死,她教会碧溪摄魂术,让她潜伏在南灼华身边,找机会抱走阿酒,慕离是想报仇? 若是这样,似乎也能说的通。 总归云染月是云辰安的后人,若是慕离找云染月报仇,也情有可原。 云染月问玉九卿:“你觉得,慕离会藏身在哪儿?”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玉九卿眼眸一转,看向那座山后面。 云染月眸色沉凝。 虚谷,必须要走去一趟了。 ...... 虚谷划分为五重境地,从一到五,越来越危险,但灵宝也越来越多,一重镜很多人都踏足过,危险没那么大,能进入二重镜的人就寥寥无几,三重境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进入四重镜的人,两百多年间,只有两人,云辰安和温念软。 至于五重镜,至今无人能踏足,也无人知道那五重镜里面有什么东西。 想传,千年前,妖灵世族的祖先进去过,后来就再也没出来。 当初司夜来虚谷找“血凝”灵药,也才到二重镜,而且还有云染月给的一颗炼丹护体,不然他也很难从二重镜出来。 二重镜的一处山洞里,一位女子一袭黑衣,从头到脸,包裹着黑纱,她半张侧脸已经血肉模糊,露出发黑的骨头,她唇色也是黑色的,指甲也是黑色的,就像中了很深的毒。 她怀里抱着一位奶娃娃,正是阿酒。 这个女子,也是两百多年前的那位紫魅尊主,慕离。 阿酒睁着圆溜溜的狐狸眼,不哭也不闹,乖巧的很,大眼睛滴溜转着,似是对眼前的地方满是好奇。 慕离尖锐的黑色长指甲,慢条斯理划过阿酒的眉梢眼角,她流淌着紫色的眸子阴郁至极,黑色的唇冷笑:“竟然生了双跟温念软那贱人一模一样的眼睛,真是让人厌恶的紧呢。” 阿酒这双狐狸眼,不似南灼华,不似云染月,似的是温念软。 小脸上许是感觉到痒意,阿酒挥舞着小手,想去抓慕离的手指,慕离眼底憎恶,手指拿开,挑开阿酒身上包裹的小毯子,露出小奶包白软香糯的小身子。 她指尖在阿酒心口比划着,眯着阴翳的眸子几分愉悦:“等了这么长时间,就等着你这小贱人出生,可算没让我白等。” 她等的,就是阿酒这颗妖灵心。 她悠悠阴笑:“当年你那位祖辈奶奶欠我的债,你这小贱人就替她还了吧,”轻轻摸了下已经腐烂的半张脸,有些失神:“等有妖灵心,我的脸也就会变好了。” 回神儿,再看向阿酒的眼神,几分疯癫和憎恨:“当初若不是因为温念软那贱人,我也不会成为这副鬼样子,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大难不死,就是为了来找你们报仇!” 460:慕离想要阿酒的妖灵心 “凭什么温念软不仅能到云辰安的心,享受其伦之乐,我只能躲在这里见不得人!” 许是越想越恨,两百年来积攒的恨意终于得到宣泄,慕离忍不住掐住阿酒脆弱的脖子,黑色的指尖快要掐到她的软肉里。 小奶包不会说话,感觉到难受,因为被掐着脖子,想哭也哭不出声,小脸皱成一团,通红通红的,泪珠从眼角溢出,无声的哭泣着。 一旁的碧溪眼里惊慌,立马上前拉慕离的手:“姑姑,她快踹不过气了。” “死了正好,我也打算让她活,”慕离一把甩开碧溪,也对阿酒松了手,阴冷的眸光看着碧溪:“怎么,跟南灼华相处这么长时间,对这小贱人有感情了?” “没、没有,”碧溪垂着眸子,遮住慌乱。 慕离冷笑:“别忘了我当初救下你,把你养大的目的是什么。” 碧溪低眉顺眼:“姑姑的救命养育之恩,碧溪不敢忘。” 慕离的目的,就是让她找妖灵心。 当年慕离被温念软打落悬崖,她从悬崖落到虚谷的二重镜,大难不死,却被毁了脸。 二重镜处处都是毒物,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雾气都是有毒的,慕离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是因为她对毒有研究,她小时候拜神域的魔毒老祖为师,从小学习毒药,所以才能研究出‘噬灵’这种至毒。 慕离后来就一直在二重镜待着,二重镜的各个毒物都被她了如指掌,她常年服用这里有毒的灵药,身体也练就了百毒不侵,但是,她的脸色随着毒药的侵蚀,越来越好不了,连裸露在外的骨头都变成黑色。 唯一能愈合她脸上伤口的,只有妖灵心。 碧溪出生时就父母双亡,被扔到虚谷旁边,是慕离把她捡走养大,教她摄魂术,长大之后,便让她出去找妖灵心。 碧溪也从小尊称她为“姑姑,”碧溪不是紫魅世族的人,使用摄魂术的时候眼睛不是紫色的,所以别人很难怀疑她是慕离教的摄魂术。 当初碧溪从神域来到外界,恰好遇到当时东临和大晋在打仗,她跟着君挽歌来到军营,后来认识云染月和南灼华,也知道了云染月是妖灵人。 她最初目标是云染月,但她自知实力不是云染月的对手,后来云染月把妖灵心给南灼华,她就更难下手。 再后来南灼华怀孕,她就把目标转向南灼华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生出来确实是一个妖灵人。 慕离睨了碧溪一眼,手上的阿酒抛给她,又扔给她一把匕首,冷语:“既然还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就把这小贱人的妖灵心挖出来。” 碧溪接住阿酒,眼底轻颤。 和碧溪相处的这段时间,阿酒已经熟悉她身上的味道,被碧溪抱着,阿酒一撇一撇想哭的小嘴立马收住,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奶声,小手在碧溪眼前胡乱抓着,似是想要碧溪握握她的小手。 碧溪抿着干涩的红唇,握紧手里的匕首,眸底酸楚。 见她迟迟不肯动手,慕离眯眼,凝起危险:“舍不得了?” “碧溪不敢,”语声,微微轻颤。 碧溪握紧匕首,紧闭起双眼,朝阿酒的心口刺去,当刃尖贴近阿酒的心口,碧溪停下了。 终归,她下不去手。 碧溪跪地,眸中酸涩:“姑姑,对不起。” “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了!” 慕离眸色阴戾,抬手将阿酒吸过来,挥出一掌,把碧溪拍在身后的石壁上,“废物!一个小孩子都下不去手,我留着你还有何用!” 碧溪嘴里吐着血,不吭一声。 慕离冷哼:“等我先解决掉这个小贱人,再教训你。” 她伸出尖锐的指甲,朝阿酒心口刺去,蓦地,山洞轻颤,外面刮起一阵疾风,慕离脸色沉凝:“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外面都是她设的结界,若是被破,她能有所感应。 倒是没想到,云染月能这么快破她的结界。 慕离把阿酒放在一处地方,设上结界,随即飞身出山洞,碧溪看眼那结界,紧皱着小脸,跟慕离一同出去。 那结界,她根本破不了。 二重镜里,到处是烟雾迷迭,高大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阴风阵阵,这里四处弥漫的烟雾都是有毒的。 南灼华和云染月还有玉九卿三人从一重镜找过来,当他们发现二重镜有结界的是时候,就知道慕离藏身此处。 南灼华和云染月有妖灵心护体,这些毒气对他俩没有伤害,玉九卿功力深厚,二重镜的毒气还奈何不了他。 “怪不得我的结界这么快被破,原来是玉棠尊主也来了。” 迷雾环绕中,不见慕离的身影,只闻声音。 她的功力可是有了二百多年,她设的结界就算是云染月也不会破的那么快,当看见玉九卿的时候,她心下了然。 她的结界,在玉九卿面前可是小菜一碟。 虽不见来人,但一听声音,玉九卿就知道是慕离。 他啧啧轻叹:“没想到,你这女人还真活着。” 慕离冷哼:“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跟云辰安的后人走的这般近,当年玉棠世族和云辰安之间的恩怨就这么算了?” 玉九卿云淡风轻应声:“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哈哈哈哈!” 慕离大笑,似是嘲讽:“你如今成了玉棠尊主,玉九情呢?是已经死了吗?” 玉九卿懒散一笑:“放心,她活的比你好。” “被断情蛊反噬,她很难比我好,”慕离不屑冷笑:“身为玉棠尊主,不能有情欲,可她当年偏偏对云辰安动了情,最后被断情蛊折磨的痛不欲生,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南灼华心里凝思,想起云染月之前告诉她的,历任玉棠尊主要斩断情欲,不能动情。 玉九卿对慕离的话不堪在意,笑意不减:“比起你这副苟且偷生的样子,她确实过的比你好太多。” “我这副样子,还不是拜温念软所赐!” 暗处,慕离狰狞着面色嘶吼,似是被戳到痛楚,她凝起掌风,让周围的烟雾全部包围着三人。 团团迷雾中,她的身影掠起一阵疾风。 云染月握住南灼华的手:“小心,她要偷袭。” 慕离有二百多年的功力,他不敢轻敌。 耳边吹过冷风,云染月清眸微眯,立马回身,出手迅速,接下慕离偷袭的掌风。 慕离现身,步子后退了一下,云染月飞身后退两步。 慕离黑色的嘴唇勾起:“能接下我一掌,妖灵心的威力还是不减当年,”舔了一下黑色的指尖,嘴角笑意加深:“你们说,若是我拥有了妖灵心,功力会高深到什么地步?” 南灼华不想听她废话,冷言:“我女儿呢?” “别慌,她好着呢,”慕离愉悦一笑,“等我把她的妖灵心挖出来,兴许我心情好的话,就留她个全尸,再送还你们,若是你们惹我不高兴了呢,”眼角下拉,嘴角的笑蓦地阴沉:“我就把那小贱人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让她的血肉给这二重镜的灵药施肥。” “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云染月淡声,瞬间朝慕离出手,南灼华和玉九卿紧跟其后。 慕离虽是功力深厚,但是他们三人联手,她就有些寡不敌众,何况玉九卿的功力也不可小觑。 但是慕离比他们有优势,她对二重镜和一重镜最为熟悉,三重境她从未踏足,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们三人合力,慕离自知不是对手,在层层迷雾中,借着自己的优势,她很快甩开三人,去了一重镜。 在一重镜,觅言、凌魄和清羽在此候着,以他们的功力,只能到达一重镜。 三人看见慕离,联手对付她,慕离对于他们,不屑出手,使出摄魂术,让他们自相残杀。 觅言和凌魄被控制心神,联手对付清羽。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兄弟,清羽自然不会伤害他们,但也不能被他们伤到,只能拼尽全力去躲避。 还好慕离没留下来看三人厮杀,她走后,碧溪在暗中解了觅言和凌魄的摄魂术。 而慕离她去了虚谷外面,她要看看云染月带了多少人过来。 虚谷外面,只有君挽歌一人。 碧溪看见君挽歌的时候,心慌意乱,不曾想,他会跟着南灼华来神域。 慕离飞身落到君挽歌面前,眯着眼打量着他。 君挽歌惊的后退一步,看着眼前毁容的女人,眼神凌厉:“你是慕离?” “哟,居然认识我,看来你也是云染月的人了。” 慕离冷笑,不给君挽歌反应的时间,瞬间出手,一掌,便把君挽歌挥退数米。 君挽歌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移动,嘴里不停吐血。 慕离挑眉:“竟然是外界人。” 她一招,便知道君挽歌修的是内力,太不堪一击了。 她动下手指,就能把君挽歌碎尸万段。 手上凝力,慕离打算一掌了结君挽歌,这时,碧溪突然从暗处出来,“姑姑。” 君挽歌愕然抬眸,嘴角轻颤:“碧溪......” 慕离眯下眼,转眸看碧溪:“你跟他认识?” 461:君挽歌危! 碧溪半敛着眸子,不曾看君挽歌一眼,脸色无澜,淡语:“我不跟他不熟,”轻笑一下,“不过是一个外界人罢了,不劳烦姑姑亲自动手,我替姑姑解决。” 不等慕离说话,她瞬间朝君挽歌出手。 等碧溪到面前,君挽歌眼底微涩:“为什么?” 碧溪别过眼神,对他轻语:“别问为什么,快走。” 碧溪拍了君挽歌一掌,想送他离开,但君挽歌却握住她的手腕:“一起走。” “我不行。” 碧溪挣脱开他的手,狠心一掌,想让他借力离开,可慕离突然来到君挽歌身后,对他后背拍了一掌,君挽歌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飞。 碧溪心里猛跳:“娇娇!” 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君挽歌抱住,君挽歌吐了她一身的血。 碧溪心慌,不停擦着他嘴角的血,“娇娇,别吓我。” 慕离眸中布满阴戾:“碧溪,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你胆子越发大了。” 从一开始,她就看出碧溪对君挽歌没用全力,以碧溪的功力,怎能对付不了一个外界人。 看着碧溪对君挽歌心疼模样,慕离越发怒恨:“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外界人了?!” 碧溪默不作声,搀扶着君挽歌不松手。 “好,很好,让你去外界一趟,你竟然把心都给丢了,”慕离怒极反笑。 手上聚力,正欲想了结君挽歌,虚谷里却传出动静,慕离脸色阴冷,知道是云染月他们追过来了。 她飞身抓住君挽歌的后颈,把他带到虚谷里面,碧溪心里一沉,立马跟上去。 等云染月他们出来,外面已经没了慕离和君挽歌的影子。 一重镜和二重镜,谁都没慕离熟悉,想要避开几人,一点都不是问题。 ...... 慕离回到山洞,把君挽歌关了起来,她自己先去运功疗伤。 方才和云染月三人交手,她也受了内伤。 君挽歌虚弱躺在地上,他被慕离打成重伤,再加上二重镜都是毒,他的身子身子根本敌不过这些毒气的侵蚀,嘴唇也在慢慢变黑。 君挽歌视线模糊间,感觉到有人来到他面前,随即他嘴里被塞了一颗药,片刻开始恢复神志,眼神清明,他看清眼前的人是碧溪。 她怀里还抱着阿酒。 “碧溪,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在我身边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君挽歌紧蹙眉心,眸中是少有流露出的痛楚。 从碧溪把阿酒抱走开始,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 “娇娇,对不起,”碧溪眼睛酸涩,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她把阿酒塞给君挽歌,语声微急:“娇娇,若是有机会,我会向你好好解释,但现在,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君挽歌抱着阿酒,怔凝:“你要做什么?” “放你和小阿酒走。” 碧溪片刻不敢耽误,带着君挽歌悄悄离开山洞。 周围白雾弥漫,处处有毒,碧溪方才喂了君挽歌一颗药丸,可以免疫这些毒气的侵蚀,她给君挽歌指着眼前的一条路:“你顺着这条一直走,不要绕弯,就能到一重镜。” 只要出了二重镜,一重镜就没什么大问题。 君挽歌凝着她,抓住她的手腕:“跟我一起走。” 碧溪摇头苦笑:“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一会儿姑姑发现你跟小阿酒不在,肯定会找过来,我帮你们挡着她,给你们争取时间。” 君挽歌脸色凝重:“你放我们走,慕离不会放过你。” “放心,她会留我一命的,”碧溪笑,明亮的大眼睛依旧清澈。 “碧溪......” 君挽歌眸色沉凝,还想说些什么被碧溪打断:“娇娇,跟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我说过很多话,你可以怀疑这些话的真假,但有一句话你不能怀疑,”她认真道:“我喜欢你,长大后想嫁给你,这句话是真的。” 碧溪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君挽歌目光软了下来,张口想说话,碧溪率先一步吻住他的唇,她的泪,落在两人唇间,很咸,很苦涩。 她不知道君挽歌想说些什么,但她不敢听,她选择退缩。 离开君挽歌的唇,碧溪快速挥出一掌,将他送出几米开外,碧溪转身离开。 君挽歌抿紧唇,看眼怀里的阿酒,紧绷着脸色朝碧溪指着的那条路飞去。 这厢,慕离疗完伤,发现君挽歌和阿酒不见,脸色阴狠可怖,握紧拳头咬牙:“碧溪!” 她立马飞身出山洞,刚好碰见折回的碧溪。 碧溪心尖一颤,没想到姑姑这么会就疗完伤了。 慕离眼中阴翳,嘴角却笑的轻柔:“碧溪,你把那小子和那小贱人放走了?” “是。” 碧溪没有隐瞒,她也根本隐瞒不了。 “没想到,十几年来,我竟养了一只白眼狼,”眼角的阴戾溢出,慕离瞬间移到碧溪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敢背叛我,碧溪,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碧溪脸色涨红,艰难吐字:“我的这条命......是姑姑给的,若是姑姑想收回,那便拿去......” “混账!”慕离狠狠给她一巴掌,怒声:“你真是枉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不过在你死之前,要把我教给你的东西还回来。” 她指的是,摄魂术。 还不等碧溪回神,眼睛一瞬间的刺痛,汩汩鲜血从眼眶流出,碧溪眼前一黑,她失明了。 慕离下手狠绝,没有半分心软的弄瞎了碧溪的眼睛。 碧溪捂着眼睛躺在地上呼痛。 “等我把那小子和那小贱人抓回来,再收拾你!” 慕离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管地上痛苦的碧溪,飞身去找君挽歌。 层层迷雾中,君挽歌飞快穿梭,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歇,因为不知道慕离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在他快来到一重镜的时候,慕离徒然堵在他面前。 她打量着君挽歌,幽幽冷笑:“看来碧溪也没给你争取多少时间嘛。” 君挽歌抱紧阿酒,后退几步,沉着脸色:“碧溪呢?” “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关心她,”慕离嗤笑,随意应声:“她嘛,死了。” 462:世上再无娇娇 君挽歌眼底轻颤,似有光影支离破灭。 “怎么,伤心了?”慕离不屑一顾,嘴角嘲讽:“碧溪去了一趟外界就把心丢在你身上了,为了你,还不惜背叛我,既然她为了你甘愿去死,我哪有不成全之理。” 她阴冷笑道:“放心,等我取了你的性命,就会送你去黄泉路上见碧溪。” 五指成爪,尖锐的黑色指甲朝君挽歌袭去。 君挽歌自知不是慕离的对手,他只能拼尽全力躲开慕离的袭击。 忽而,慕离眼神一凝,回眸看了下前面的白雾。 她发觉有人来了。 慕离速战速决,狠狠给了君挽歌一掌,伸手去抢他怀里的阿酒,却被君挽歌死死护着,慕离怒极,对着君挽歌连拍几掌,招招狠辣。 君挽歌满身是血,倒地不起,却依旧把阿酒用力护在身下。 远处的动静越来越近,慕离脸色染上急躁:“把那小贱人给我!” 她伸手去抢,君挽歌不放手,慕离耐心耗尽,狠狠踹着君挽歌的腹部,君挽歌嘴里不停着流血,慕离用尽全力最后一脚,君挽歌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几米远,他的脑子已经混沌不清。 “娇娇!” 赶来的南灼华瞳孔一缩,失声大喊。 最后一刻,慕离从君挽歌手里夺走阿酒,消失在白雾里。 云染月去追慕离,南灼华留下查看君挽歌的伤势。 当南灼华的手放在君挽歌的脉搏上时,瞳孔一震,无尽的恐慌轻颤:“娇娇......” 他的五脏六腑皆伤,经脉全断。 君挽歌的气数已尽。 他缓缓睁开眼,嘴角留着鲜血,奄奄一息:“阿九.....对不起,我没能把小阿酒带出来......” “不怪你,不怪你,”南灼华慌忙摇头,轻颤着指尖帮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君挽歌握住她的指尖,虚弱一笑:“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若是我死了,阿九你别难受......不然......我也会难受.....” 南灼华眼里凝着的泪珠滑落,她怎么会不难受:“娇娇,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神域。” “不、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跟着来的,我想来找碧溪......”君挽歌哽咽着吐血,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拿出好几个荷包,那些荷包,都是碧溪绣的。 他眸中布满哀伤:“慕离方才说......碧溪死了,有些话,我还没跟她说出口......我只能到黄泉去找她说了......” “我好想对她说,我也好喜欢她,长大后,也想娶她为妻。” 这句话,方才被碧溪堵住了口,他没来得及说。 碧溪每次绣的荷包送给他,他都说扔了,其实他都保管着,一个都没扔。 曾何几时,他对碧溪动了真情,他自己也浑然不知。 碧溪才十三岁,他想着等她长大,他们就在一起,可终究,他们还是没躲过命运的捉弄。 “阿酒,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你说。” 南灼华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落在君挽歌脸上,他道:“阿九答应我,别哭。” 看着她落泪,他会走的不安稳。 “好,我不哭,”南灼华擦了一下眼泪,眸底凝着细碎的光影,似是倾了一世的哀伤。 她不哭,可心却在滴血。 君挽歌用尽全力抬手,帮她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珠,惋惜轻笑:“......你要是我君家的小姐多好,做我的亲妹妹,我会从小把你捧在手心......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南灼华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有一颗痣,当年初相识,她才两岁左右,她眉心有一颗朱砂痣,他总骗她说,他们都有一颗痣,他们是上辈子是亲兄妹,想方设法让南灼华喊她“哥哥。”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南灼华这个妹妹啊。 总有一种感情,无关风花雪月,无关岁月悠长,却纯粹的没有不染任何杂质。 南灼华失神轻语:“娇娇,若是去投胎了,来做我的孩子好不好,我来保护你。” 君挽歌缓缓闭上眼,嘴角一抹笑意:“好,小时候你保护我,等我长大了,依然保护你,”用尽最后一口气,他道:“阿九......把我和碧溪的尸体埋在一起吧,这样......我们也算在一起了......” 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南灼华抬头望天,不让他看见她流泪,她轻轻应声:“好。” 听到她的应声,君挽歌的手慢慢松开她的手,永远的闭上了眼。 南灼华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 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唤她“阿九妹妹”了。 ...... 这厢,慕离被云染月逼出虚谷,外面,有玉九卿候着。 云染月找到南灼华,她正抱着君挽歌的尸体怔愣失神。 她脑子里,浮现着她跟君挽歌的初相识,再到后来的点点滴滴,无论何时,只要君挽歌在,就没人欺负得了她。 云染月看眼君挽歌,眉心微沉。 “夭夭。” 云染月轻柔呼唤,把她抱在怀里,指腹轻轻擦拭着她湿润的眼角。 可南灼华的泪珠却越擦越多,烫的云染月指尖发热。 “夭夭,不哭了。”云染月心疼。 南灼华眼中凝着泪:“月牙儿,娇娇走了。” 云染月知道,他轻声:“乖,没事的,都交给我。” 他看眼君挽歌,眸中暗影跌宕,这都是他们欠他的,该还。 ...... 这边,慕离抱着阿酒飞出虚谷,来到山顶,玉九卿紧跟其后,漫天遍野的海棠花徐徐飘落,两人掌风相碰,掀起花海肆虐。 慕离虽说有二百多年的高深功力,但在与玉九卿面前,她还是出于下风。 面对玉九卿的步步紧逼,慕离怒的咬牙:“玉九卿,这是我跟妖灵世族的恩怨,你何必要多管闲事!” 玉九卿挑眉想了想,嘶一声:“你说的对,这是你跟妖灵世族的恩怨,我理应不该多管闲事。” 慕离松了一口气,以为玉九卿想通了,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懒懒勾唇:“可没办法,我就喜欢多管闲事。” “我已经待在玉棠山两百多年了,日子过的无趣,趁此机会,想活动活动筋骨。” 慕离算是明白了,玉九卿这是准备跟她对抗到底了。 她冷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凭本事。” ------题外话------ 马上大结局! 463:玉九卿给阿酒取名 慕离的眼睛慢慢凝成紫色,深深对视着玉九卿的桃花眼,她想用摄魂术控制玉九卿的神智。 玉九卿看着她的眼睛,桃花眼依旧清明,他弯着唇角,似嘲讽:“慕离,你太小看我了,你的摄魂术,对我没用。” 他两百多年的功力,还对付不了一个摄魂术?笑话! 慕离气恼,眸子恢复成黑色,手上用灵力凝了一把利剑,朝玉九卿刺去,既然摄魂术对他不管用,那么只能拼灵力。 玉九卿躲开她的剑,出手反击,慕离却频频拿阿酒来挡,玉九卿眯着桃花眼,眉梢染上冷燥。 这个老妖婆,挺毒! 这时,云染月和南灼华从虚谷出来,慕离脸色霎时阴沉。 三个人对付她一个,她绝无胜算。 慕离看下手上的阿酒,眼底尽是不甘,许是感受到娘亲的气息,一直安静的阿酒开始躁动,奶奶的声音开始“哇哇”啼哭。 南灼华听见的阿酒哭声,眼底焦灼。 慕离脸色阴戾,来到悬崖边上,胳膊放在崖边举着阿酒,大有鱼死网破之意:“既然我得不到这小贱人的妖灵心,那么我也不会把她给你们留全尸,”挑着眼尾,幽幽笑言:“我把她从这悬崖丢下去,你们说,她会不会粉身碎骨?” “阿酒!” 南灼华惊喊,忍不住上前,慕离眼一眯,厉声:“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松手。” 南灼华不敢轻举妄动。 慕离得意阴笑:“想要救这小贱人,可以,拿一颗妖灵心来换。” 玉九卿勾起发尾的铃铛,拿在手里把玩,弯着唇角漫不经心轻嘲:“以一敌三,你还敢讲条件,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没了铃铛的束缚,他及腰的黑发垂泄,绯衣靡靡,红唇妖娆,修长身影立于满天海棠中,雌雄莫辨。 慕离举着阿酒的手放低几下,冷笑:“这是我手上的筹码,我有资格讲条件。” “啧,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 一声轻叹,玉九卿瞬移上前,手里的两颗铃铛扔出去一颗,中间连着一条长长的丝线,慕离怔愣,不等回神,那颗铃铛已经缠到她举阿酒的那条胳膊上。 玉九卿拉动铃铛,慕离胳膊不受控制的挪动一下,离开崖边。 南灼华和云染月趁机上前。 慕离怒不可遏,看着玉九卿的身影快要瞬移到面前,她换另只手接过阿酒,把阿酒用力一甩,抛向崖底。 “哇”的一声啼哭,身子蓦地悬空,阿酒似是感觉到了害怕。 云染月眉心一颤,想要去救阿酒,玉九卿却比他更快一步,没有犹豫的纵身一跃。 趁机,云染月和南灼华联手对付慕离,两人合力,他们都有妖灵心,慕离不是对手,她想找机会逃跑,只要回到虚谷,她就有机会对付两人。 但云染月和南灼华不会再次给她机会逃跑。 慕离被云染月和南灼华前后夹击,云染月给慕离一掌,她飞身后退,后面,南灼华又对她挥出一掌,慕离彻底穷途末路。 南灼华在慕离身边瞬移,出其不意拧断她一条胳膊,慕离痛的脸色扭曲。 南灼华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狠狠捅在慕离的腰间,语声幽冷:“你该给娇娇偿命了。” 慕离腰间一片血迹,本是骇人的一张脸,此刻疼的更是狰狞,她最后一博,眼睛变为紫色,高声呼唤面前的云染月。 云染月回眸间,对上她那双紫色魅惑的眸子,云染月眸子一凝,恍惚了一下随即清明,手上弹出两颗珠子打在慕离两只眼睛上。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慕离的两颗眼珠子从眼眶脱落,眼睛只剩一双血洞。 她摄魂术对云染月来说,还没那么的威力。 南灼华没有直接取了慕离的性命,而是拧断了她另条胳膊,还废了她的灵脉。 这样慕离简直是生不如死。 “啊!我的眼睛!” 慕离披头散发的发狂,没了眼睛她看不见,跌跌撞撞的跑着,两条胳膊软绵绵垂在两侧随意乱甩。 南灼华看她朝着悬崖边跑去,手里的匕首掷出,正中慕离心口。 慕离身子向前倾倒,从崖边摔下去,这算是她第二次从这个悬崖掉落。 这次,南灼华不信她还死不了。 “阿酒......” 南灼华惊慌跑到崖边,恰好玉九卿抱着阿酒飞身上来。 阿酒身上的小毯子已经不见,身子只剩下一件小肚兜,露着软绵白皙的小肥肉,身上还缠着玉九卿的铃铛。 方才落崖的时候,她身上包裹的小毯子掉落崖底,玉九卿用铃铛缠住她的小身子给她拉了上来。 手上轻轻掂了一下,玉九卿轻叹:“还挺肥。” 海棠花飘落在阿酒眉心,玉九卿轻轻吹落,阿酒弯着狐狸眼,咯咯笑起来,她挥舞着小手,抓住身上的铃铛,小手一摇一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咛声。 阿酒似是找到了好玩儿东西,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玉九卿轻勾唇角,眸中似是含笑。 他脱掉外衣,把阿酒白皙娇软的小身子包裹住,递给刚好走上前的南灼华。 抱过阿酒,南灼华怜爱的亲亲她的小脸。 闻见娘亲的味道,阿酒“咿呀”叫着,奶软奶软的声音,能软化人的心。 玉九卿想拿回自己的铃铛,她小手握的死死的,就是不松手,玉九卿无奈只好作罢,挑下眉心:“这小丫头唤什么名字?” 南灼华道:“乳名阿酒。” “大名呢?” “还没来得及起。” 本来是打算在满月这天取的,阿酒突然被碧溪抱走,这名字也没取成。 玉九卿眺望满山海棠,轻笑:“就叫‘云落棠’吧。” 落花飞絮乱,海棠舞漫漫。 南灼华对这个名字没有意见,回眸看向云染月,玉九卿也转眸看他,挑眉:“救了你女儿一命,给取个名字不过分吧。” 云染月垂下清眸:“名字挺好。” 玉九卿帮了他们这么多,给女儿取个名字不过分。 也省得他费脑子再取了。 玉九卿的指尖逗弄了一下阿酒的小肉脸,眉间柔软:“乖,这个名字怎样。” 阿酒咧着小嘴笑,抓住玉九卿的手指塞到嘴里吸吮,“吧唧吧唧”的声音甚是清脆。 ------题外话------ 明天大结局~ 大结局一:找燕归时交换条件 玉九卿抽出手指,弹了一下指尖上沾染的口水:“小东西,什么都敢吃。” 等玉九卿把手指拿开,阿酒小嘴一撇,“哼唧哼唧”啼哭起来。 南灼华蹙眉:“她应该饿了。” 这里离玉棠山还有一段距离,南灼华也没办法立马喂她吃奶。 玉九卿扬眉,把手指又放到阿酒嘴里,她立马不哭了,吸吮的津津有味。 南灼华:“......” 无奈,回玉棠山的路上,南灼华把阿酒交给玉九卿抱着,一路上,阿酒都在啃着玉九卿的手指。 她好像特别喜欢粘着玉九卿。 南灼华和云染月在玉棠山休息了一天,次日便回大晋。 走时,玉九卿送他们到山下,阿酒手里一直握着他的铃铛不放手,南灼华怎么哄也哄不过来,她对玉九卿歉然轻笑:“这铃铛只能下次再给玉棠尊主了。” 这两颗铃铛是玉九卿束发用的,已经用了两百多年了。 他挑眉勾唇,逗弄一下阿酒的小脸:“送给这小丫头吧,就当是她满月的礼物。” 一旁的玲珑心里嘀咕,什么时候他家尊主这么大方了。 这铃铛他已经束发用了两百多年,当初镜水世族的嫡出小姐想讨要,都被他无情拒绝了。 现在却送给了一个小奶娃娃了。 那两颗铃铛不光是玉九卿束发用的,必要的时候,还是一件武器。 南灼华含笑道声谢谢,随即云染月送她进了马车。 云染月没有立马上马车,转身走到玉九卿面前。 看着云染月眼底晦暗,玉九卿抱着胳膊,眉心一紧:“还有事?” 云染月语声轻悠:“我那里还有一颗圣棠果,扔了也是浪费。” 玉九卿紧皱眉头,嘴角轻抽:“所以,你想干什么?” 云染月弯下唇角:“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玉九卿心里暗骂,他娘的老子帮你够多了! 他烦躁的捏着眉心,他就知道,每次云染月找他都没什么好事情。 他真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们妖灵世族什么了,以前是跟云辰安纠缠不清,现在又是云染月。 真他娘的造孽! 玉九卿压下心口的火气,不耐烦道:“说吧,最后一颗圣棠果你想作何?” “......” 等云染月说完,玉九卿心里更烦躁了。 云染月敛着眸子轻弹衣襟,无视他铁青的脸色,淡笑:“此事就麻烦玉棠尊主了,你帮的这些忙,我都铭记在心,若是一定加倍偿还。” 还?拿什么还? 玉九卿无语凝噎。 随即云染月微微施礼,转身上了马车,凌魄驾马离去,清羽和觅言同骑一匹马在后面跟着。 玉九卿看着渐渐消失的马车,眼底冷燥。 心里想着帮云染月这么多忙,要让他怎么偿还才解气。 马车里,南灼华喂阿酒吃完奶,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转眸问云染月:“你方才在跟玉九卿说什么?” “没什么,他帮了我们这么多,给他道声‘谢谢,’”云染月看着阿酒奶呼呼的小脸,眼底一片柔软。 南灼华笑:“确实是该给他道声‘谢谢。’” 玉九卿:他可是没听见过云染月的一声‘谢谢。’ ...... 七日后,云染月和南灼华回到大晋。 离开的这段时日,宋之白和顾织锦也知道了阿酒被碧溪抱走的事情,等南灼华回来,两人迫不及待的来揽月宫看望,看着阿酒没事,她们也松了一口气。 云染月又把阿酒的满月宴给补上了,一切从简。 君野听闻君挽歌去世的消息,两眼发昏,身子踉跄的几下,他沉默不语,没有责怪任何人,因为他知道这是君挽歌自己的选择。 没了君挽歌,君家自此也就断后了。 钟丹袖听闻噩耗,几乎快哭瞎了一双眼睛。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懂。 一夜之间,君野满头黑发变白发,眼角皱纹加深,苍老了许多。 两日后,君野找云染月辞退官职,罢黜“淮南王”封号,解甲归田,云染月准奏。 一代忠臣良将,驰骋沙场浴血奋战半辈子,自此隐退。 三个月后,朝堂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云染月独自去了一趟北燕。 长宁宫的寝殿里,景忆词闭眼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她已经昏迷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里,燕无归寻遍了天下所有名医为她诊治,可都没能把她唤醒。 燕归时坐上皇位已经有一年多,早该到了纳妃的时候,在这期间,朝中大臣不少人劝谏,但燕归时依旧无动于衷。 众人都知道,宫里有一位“睡美人儿,”皇上对她视若珍宝,就等着她苏醒那一天娶她为妻。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位“睡美人儿”还会不会醒来。 即便如此,皇上为了她,依旧洁身自好,偌大的后宫成了摆设,皇上登基一年多了不见有一位女主子。 寝殿里,燕归时拿着干净的巾帛正给景忆词擦拭着脸,动作细腻,眉眼柔软。 他每天下朝后,都会来看景忆词,帮她擦干净小脸,从不借宫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经历了一番大彻大悟之后,他才看清自己对景忆词有多喜欢。 许是在大晋做质子的时候,他心里就藏有景忆词的位置,只是那个时候,他对云染月的仇恨淹没了对景忆词的喜欢。 这时,一位公公推开殿门,慢手慢脚走近,弯腰轻声:“皇上,大晋献华帝来了,说要见您一面。” “云染月?”燕归时怔愣抬眸。 “......” 四月的天,微风不燥,清晨的阳光正好。 侍卫打开宫门,一位公公出来接见云染月,恭敬弯腰:“献华陛下,我们圣上有请。” 云染月轻轻点头,跟着公公进入宫中,来到一处九曲长廊里。 燕归时站在长廊下,凝着前面的一池湖水,眼波平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回头,语声清淡:“阿姐还好吗?” “她很好。” 云染月淡淡音色,站在燕归时身边。 燕归时敛下一分眸光:“听闻阿姐产下一位女儿,小丫头长的像谁?” 云染月答:“像夭夭。” 燕归时嘴角一抹笑意:“真好。” 想起阿姐的模样,他似乎就知道那小丫头是何模样了。 大结局二:四国统一,燕归时君临天下 南灼华生下阿酒的时候,燕归时也很快得到了消息,路远迢迢,他没办法亲自去祝贺,便差人送到大晋很多礼物。 前段时间阿酒被碧溪抱走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期间一直关注着动向,后来听闻阿酒平安回来,他瞬间放心了。 燕归时淡声:“这么远来到北燕,总不能是为了给阿姐报一声平安。” 云染月突然远道而来,他确实没猜到他的心思。 云染月道:“我来,是为了景忆词的病情。” 燕归时眼波微颤,回眸:“你有诊治的办法?” “嗯,”云染月应声:“白逸亭都告诉我了。” 燕归时知道白逸亭,当初白逸亭来给景忆词看病,也给燕归时说清楚了是受云染月托付。 燕归时紧皱眉心:“可白公子说,忆词的伤需要一种灵药,世间很少,他说,那种灵药世间只有一颗。” 白逸亭当初给他说完那种灵药,他便差人四处寻找,但是别人都没听说过这个灵药的名字,更别说见都没见过。 就连皇宫的众多太医都没听说过这个灵药。 不怪他们医学浅薄,只是因为这个灵药,只有神域的人知道。 景忆词需要的这个灵药,是檀灵果。 云染月眸色平淡:“檀灵果,在我手上。” “什、什么?” 燕归时骤缩的瞳孔不可置信,他以为他听错了。 云染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看似很平常的圆润果子。 他道:“这是檀灵果。” 燕归时嘴角轻颤:“你、你哪来的?” “别人送的,”云染月言简意赅。 这也确实是景朝暮当时送给他的。 燕归时心里清楚,这么贵重罕见的灵药,别人不可能说送就送,云染月不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当初因为南灼华的精魂不全,云染月需要檀灵果,后来南灼华有了妖灵心身子便长大了,精魂全部归位,檀灵果也不再需要。 但后来,伽若大师为了救景朝暮,主动把檀灵果送给云染月换景朝暮一命。 云染月最后接受了伽若大师的条件,本想着檀灵果在他手里没什么用处,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当初白逸亭来信,告诉他景忆词的病情,景忆词心脉受损,导致昏迷不醒,只因她的精魂已经分散,一直不能归位,而檀灵果,是聚集精魂的灵药。 也难怪燕归时找了那么多名医诊治,都治不好景忆词的病,她这已经不是肉体受伤的问题,是体内精魂的问题。 燕归时看着那颗檀灵果,眸中无以言表的喜悦,但他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觉得,云染月不会这么简单的把檀灵果给他,否则,他也不用亲自大老远跑一趟。 他冷静道:“你肯定不会把檀灵果轻而易举的给我,说吧,什么条件。” “条件是肯定有,就看你答不答应,”云染月嘴角淡淡笑意。 燕归时道:“我肯定会答应。” “这么肯定?我可还没说条件,”云染月扬眉。 燕归时轻嘲:“现在不管是什么条件,都比不上忆词重要,”他看向云染月,扬了一下眉梢:“况且我相信,你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 云染月轻弯唇角:“我的条件是,让你接管大晋。” 燕归时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片刻他才怔怔开口:“那你呢?” “我想和夭夭过平静的生活,况且我对皇位,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当初做大晋皇上,只是为了倾覆景氏王朝罢了。” 而且他在神域还有个尊皇的身份,他还想着摆脱大晋皇上的身份后,回神域处理尊皇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他不会给燕归时说。 云染月凝思片刻,应声:“我答应。” 这个条件,也没那么过分。 反正他现在掌管着北燕,多管一个大晋,也没什么不妥。 “好,”云染月笑,将檀灵果交给燕归时,“好好做一个明君,也好好对景忆词,不然,景煜不会放过你。” 燕归时轻轻应声:“我知道。” 云染月拂了下衣袖,转身离开。 他来的目的就是找燕归时交换条件,既然已经办成了,他便片刻不多留,准备回大晋。 夭夭还在等着他。 “七皇兄。” 燕归时看着他的背影,徒然轻唤,云染月停步,回头挑下眉梢,等他下面的话。 燕归时笑了一声:“谢谢。” 云染月道:“不客气。” “一定要好好照顾阿姐,不要让她受委屈。” 这是燕归时的最后一句话。 云染月淡淡轻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 云染月回到大晋时,一身风尘仆仆。 南灼华好久没见他,想念的紧,就连阿酒看见他,也是挥舞着小手,“咿呀”乱叫。 南灼华知道他去北燕找燕归时了,也听他说了是为了景忆词的病情。 晚上,云染月沐浴过后,和南灼华相拥躺在床上,南灼华趴在他胸膛上,闻着他身上淡淡清香,几分撩人。 她的指尖勾着云染月微潮的发尖,问道:“你找阿时都说些什么了?” “我把檀灵果送给他,换了一个条件,”云染月道。 “嗯?什么条件?” “让他接管大晋。” 南灼华一愣,随即想起之前云染月说的,要找一个人掌管大晋朝政,那时他说已经找好了人选,原来是这个人是阿时。 她咬了一口云染月的肩膀,失笑:“未雨绸缪,精打细算,谁都比不过你。” 估计阿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月牙儿的圈套里。 云染月轻笑,玉手在南灼华腰间摩擦。 不可否认,从他收到白逸亭的信开始,他就盘算着怎么算计燕归时,檀灵果总不能白白送给他不是? 不得不说,云染月计划的真好。 南灼华道:“阿时答应了?” “为了景忆词,他不答应也不行。” “看来,他真的对忆词姐姐上心了。”南灼华欣慰。 云染月的手从南灼华腰间探入,挑开她身上的睡袍,眸色微哑:“夭夭,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这次要个男孩。” 南灼华挑眉:“你不是不喜欢男孩吗?” 云染月想了想:“男孩其实也不错。” “那万一下一胎还是女孩呢?” “不会,肯定会是男孩。” 南灼华轻笑,不知他为何这般笃定,跑神间,位置调换,她被云染月压在身下。 南灼华还没来得及嘤咛一声,就被云染月吻住小嘴。 ...... 云雨初歇,一场缠绵过后,南灼华微闭着眸子喘息,额头上溢出汗珠,猝不及防间,云染月塞她口中一颗果子,南灼华轻嚼:“这是......圣棠果?” 她吃过五颗圣棠果,对它的味道很是熟悉。 她疑惑不解:“为何还要给我吃这个?” 云染月轻吻她的嘴角,回答:“对你身子好。” 南灼华心里没有了疑虑,也没多问什么,须臾,两人又缠绵了几次,直到天色破晓...... 又过了一个月,五月已至。 阿酒已经半岁多了,小脸也张开了不少,粉雕玉琢的小模样,人见人爱,特别是那双狐狸眼,漂亮的紧,活脱脱一只小妖孽。 顾织锦经常取笑,等阿酒长大后,不知要祸害多少男儿。 后话,某天阿酒长大了,她说,全天下的男儿她都不要,她只祸害一个,那就是玉棠山上那位...... 之前玉九卿说过,妖灵世族的女眷们,生的都是一张妖孽脸。 当年温念软那张脸祸国殃民,堪称妖孽的鼻祖,后来生出的孩子也妖孽的很,如今南灼华也是一张妖孽脸,生出的阿酒也是只小妖孽。 而且阿酒和温念软还有一双相同的狐狸眼,嗯......算是返祖了。 这段时间,南灼华和云染月忙起来都来不及照顾阿酒,但小奶包也特别让人省心,没人管她的时候,她可以自己玩一天,前提是必须有玉九卿送的那两颗铃铛。 她特别喜欢那两颗铃铛,整天握在手里,有时候睡觉都拿着,南灼华整日无奈笑她,怎么对玉九卿的铃铛这么情有独钟。 几日过后,北燕传来喜讯,景忆词醒了,燕归时借此对天下人宣布,要娶景忆词为皇后。 五月二十五,景忆词的身子已经完全康复,燕归时为她举办了封后大典。 典礼上,燕归时对文武百官宣布,他要效仿大晋的献华帝,此生只娶一位皇后,罢黜后宫,余生不纳其他妃子。 朝廷百官肯定不满,但谁也违抗不了燕归时的皇命,只能妥协。 封后典礼那天,景煜也去北燕参加了妹妹的宴席,见证他最爱的妹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那一刻。 景煜还带去了云染月的一道圣旨,也是传位书。 大晋二十年,五月二十五,大晋献华帝将皇位禅让给北燕皇,在此之前,东临和西戎也早已归顺大晋,如今大晋并入北燕,自此天下统一。 五月二十六日,燕归时下旨,四国统一,改国号,天启。 天下合并,此后再无战乱。 云染月将大晋交给燕归时后,便带着阿酒和南灼华回神域,白倾尘也辞去左相一职,带着宋之白和儿子回神域。 他的万贯财产由沉鱼和落雁守着。 沉鱼落雁说了,无论何时,白倾尘永远都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会在这里为他守护一方天地。 二十多年,白倾尘从未这般满足过,他来外界不光遇到了最爱的女子,还跟她结为夫妻,生个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两个忠心的属下。 此生足矣。 ...... ------题外话------ 妞们,正文完结,开始番外~ 番外一:回神域 时间繁华,人潮拥挤,目光所及,四下皆是你——题记 司夜和顾织锦没有回神域,他们在帝京已经安家乐业,也很享受这样平淡的日子,虽说司夜是云染月的属下,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云染月尊重他的决定和想法。 偶尔有空的时候,司夜也会携妻儿去神域玩玩儿。 顾织锦也会把他和司夜的相遇相爱当故事讲给儿子听。 凌魄和万俟清醉云游四海去了,两人的感情超脱世族,跨越山海,无惧世俗的眼光在一起,也是难能可贵。 万俟清醉以前在东临做皇太女的时候,整日被束缚在宫里,很少接触外面的事物,趁此机会,凌魄带他去看看繁华的人世间。 云染月身边的四个属下,也只有清羽跟在身边。 回神域之前,在云染月和南灼华的见证下,清羽和觅言已经完婚,两人结为夫妻,他们两人说好了要永远跟在云染月和南灼华左右。 神域尊皇住的宫殿叫“遥华宫,”以前上任尊皇还在的时候,不是这个名字,这是云染月后来改的。 云染月携南灼华回神域的事情,已经惊动各大世族。 毕竟云染月这个尊皇上任这么多年,时常不在遥华宫,在众人露面的次数也屈手可指,这次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尊后,各大世族自然兴师动众。 云染月回到遥华宫后,各大世族前来朝拜,也趁机一睹南灼华的尊容。 众人见过南灼华后,心里开始千回百转,都在为各自的女儿谋划着什么。 毕竟云染月这棵大树,谁都想攀上一攀。 当初在大晋皇宫的时候,众人都知道云染月对南灼华情深,但在神域,这些人还不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 按照神域规矩,尊皇的孩子跟外界一样,以“公主”“皇子”尊称。 回到神域,云染月便第一时间赐阿酒封号:毓珠公主。 阿酒乃是神域最尊贵的长公主。 回到遥华宫的第一天,南灼华就忙的晕头转向,到晚上,云染月还在云影殿处理政务,他一天都没吃饭,南灼华亲自熬了一碗莲子粥端过去。 当她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却看见有另外一位女子在此等着。 那女子貌美清美,生了一副好皮囊,手上也端着一碗汤粥。 不用想,便知是献殷勤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世族的小姐。 此时那女子急的面红耳赤,只因清羽挡在殿门口不让她进去。 “听说尊皇大人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是来给尊皇大人送一碗粥,还请清羽大人让我进去,放下粥我就走,不会打扰尊皇大人的。” 女子说话软绵绵,面若桃花,有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韵味。 “不用麻烦雪池夫人了,尊皇大人现在正在忙,不见任何人,”清羽面色冷淡,说话也算客气。 雪池忙声:“我不会打扰到尊皇大人的,我放下粥就走。” 清羽蹙眉,刚想再次拒绝,转眸便看见走近的南灼华:“尊......” 南灼华抬手,打断她的话,轻弯红唇,缓缓走到雪池旁边,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粥,没有说话。 雪池回眸看见南灼华,眼中惊艳了一瞬,南灼华绝美的骨相,让她一时黯然失色。 她垂下眸光,遮住眼中的一抹酸意,平易近人般含笑:“这位姑娘是?” 她今日没见过南灼华,也不知道她是这遥华宫的女主子。 南灼华没有说自己是谁,悠悠调笑道:“看尊皇大人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是来给他送吃食的,”瞟向雪池手里的碗粥,惊讶一声:“姑娘也是来给尊皇大人送粥的吗?” “嗯。” 雪池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粥,轻轻应了一声。 南灼华勾着红唇,意味深长轻笑一声:“我们尊皇大人那副皮囊还真是招女子喜欢,无论在哪里,总少不了女子对她示爱。” 清羽讪讪的摸下鼻子,也不敢搭腔。 雪池脸色微红,虽然觉得南灼华说的有些直白不妥,但不可否认,尊皇大人那张绝色的脸以及那身清冷的气度确实招女子喜爱。 不然她也不会沦陷其中。 “哦,还没问姑娘的名字,是哪个世族的小姐?”南灼华笑。 “我叫雪池,以前是扶桑世族的嫡出小姐,之前尊皇大人救了我,便把我留在了宫中。” 雪池嗓音柔柔,小脸染红,眼中荡漾着几抹羞涩。 她的这番话,说的不明不白,让人听着倒是别有一番深意。 南灼华挑下眉梢,眸中笑意意味不明。 清羽蹙着眉心,似是有些不悦,刚想说话,南灼华率先开口,故作几分羡慕:“看来尊皇大人还挺喜欢雪池姑娘。” “姑娘抬举雪池了。” 雪池言辞谦虚,弯起的嘴角却不自觉溢出喜悦。 “看来雪池姑娘能得到尊皇大人的宠爱,指日可待,”南灼华盈盈含笑。 她笑的越温柔,清羽心尖就颤的越厉害。 但雪池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哪个女子听到别人夸赞自己会不开心呢。 南灼华慵懒的流转一下眼尾,慢悠悠道:“粥快凉了,我就先进去了,雪池姑娘请便。” “......”雪池一瞬间错愕。 在她怔愣的眸光下,南灼华端着莲子粥进了殿里。 雪池惊愣的看向清羽:“她为何可以进去?” “因为她深受尊皇大人的宠爱。” 清羽没有说明南灼华的身份,从方才的对话来看,他们尊后是有意想戏弄一番雪池,可惜雪池还沾沾自喜,以为他家主子对她有意。 雪池轻咬红唇,美眸幽怨酸涩,她不懂,方才跟她聊天的女子怎么就深受尊皇大人的宠爱了,不过她那张脸,确实惹人嫉妒。 清羽语气冷漠:“还请雪池夫人回去吧,尊皇大人今晚不会再见任何人。” 雪池脸色楚楚哀伤,最后还是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 南灼华进殿撩开隔着的珠帘,碗粥放在一旁案桌上,来到云染月身边。 云染月放下手中奏折,把她搂在怀里,南灼华坐在他腿上,杏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云染月觉得她有些反常,亲了一下她的嘴角,语声低柔:“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番外二:斩断月牙儿身边每朵桃花 “世间万紫千红,唯有你,是我情之所钟。” ——《来自月牙儿对夭夭的爱》 南灼华挑起他下巴,轻哼一声:“居然敢金窝藏娇。” “嗯?”云染月蹙眉一愣,没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我藏谁了?” 南灼华咬了一口他的下巴,气恼:“什么时候记性这般不好了,用不用我帮你回忆回忆。” 云染月确实没想起来她说的是谁,紧着眉心:“清羽,进来。” 清羽听到传唤,立马进殿,隔着一道珠帘,问:“主子何事?” 云染月冷清着眸色:“方才谁来了?” “是雪池夫人。” “谁?”云染月疑惑,对这个名字甚是陌生。 南灼华微扬眉梢,对这个雪池夫人生出几分兴趣来,看月牙儿的神色,确实是对她不熟。 清羽轻咳一声:“主子,她当初是任离抢来的一位妃子,后来任离死后,她不愿离开宫中,便留了下来。” 云染月思索了片刻,还是对雪池没有任何印象。 南灼华明悟,原来雪池是上任尊皇的女人,怪不得清羽称呼她为“夫人。” 云染月看着南灼华的眼睛,认真极了:“我真不认识这女子,她怎么留在宫中的我都不知道,当初任离死后,我极少来宫里,宫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情。” 当初他杀了任离,为妖灵世族报仇,然后成了新任尊皇,他在各大世族面前都没露过面,便匆匆回北燕了,那时的他还是北燕不受宠的七皇子。 再后来,为了给南灼华和母亲报仇,他一直潜伏在大晋,也极少回神域,遥华宫的事情他更是没管过。 云染月轻轻吻着南灼华的耳垂,低声柔语:“夭夭相信我。” 南灼华身子被撩拨的酥软,溢出点点嘤咛:“嗯......我信。” 她伸手想推开云染月,因为隔着珠帘,以为清羽还在,殊不知清羽方才看见云染月的手势就退下了。 云染月抱起南灼华,把她抵在案桌上,轻柔细碎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撩成绯红。 “别......先把粥喝了,”南灼华娇吟一声,伸手想把那碗粥拿过来,云染月却把她的手是按在桌面上。 他轻轻低笑:“粥就不吃了,没有夭夭秀色可餐。” “......” 随即,一阵哗啦声响,似是案桌上的东西都被拂到地上。 翻云覆雨中,南灼华咬紧嘴唇抑制着声音,因为他们是在书房,她怕殿门口的清羽听到动静。 ...... 缠绵过后,南灼华身子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云染月抱着她回寝殿沐浴。 等两人收拾好,南灼华又重新给云染月煮了一碗粥喂他吃完,一天没吃东西,她怕他身子吃不消。 次日,云染月下令,将雪池送出宫。 到晌午,南灼华还未睡醒,就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声音微哑:“觅言。” “主子,奴婢在呢,”听到南灼华的声音,觅言立马抱着阿酒进来。 阿酒看见南灼华,伸着小手要抱抱。 觅言看主子刚睡醒,不忍阿酒劳累她,便哄着阿酒转移视线。 南灼华问:“外面怎么回事?” 觅言道:“尊皇大人说要把那位雪池夫人送出宫,可她似是不想走,跪在外面一直哭哭啼啼,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见我?不该去找月牙儿吗?” 南灼华坐起身子,拿起衣服慢条斯理的穿着。 觅言见她一身红痕,虽说自己已是嫁为人妻,但还是忍不住脸红一下,主要是那一身红痕太多了。 她移开视线道:“估计是觉得尊皇大人不好说话,便想着来您这里碰运气了。” 南灼华幽笑一声:“来我这里,那她算是走到一条死路上了。” 身为女人,她可是小心眼极了呢。 “......” 殿外,雪池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美眸都哭的红肿,让人看着好不怜爱。 她看见一双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从殿里慢慢走近,抬头,凝着泪珠的美眸惊愣:“怎、怎么会是你?” 南灼华勾唇:“难道不是你说要见我的吗?” “我、我要见的是尊后......” 雪池脑子一闪,惊然看着南灼华:“你就是尊后?!” “很意外?”南灼华挑眉。 雪池愣神,怪不得昨晚她能进殿,原来她就是尊后。 雪池一时懊恼,昨晚怎么没问清楚南灼华的身份。 她立马调整好情绪,露出一副让人怜爱的模样:“我有一事想请尊后答应。” “说说看,”南灼华懒懒应声。 雪池仰着小脸,眸中坚定:“我想请尊后答应我留在尊皇大人身边。” 南灼华缓缓挑起眉梢,似是意外她敢提这种要求。 看南灼华不说话,雪池心中打鼓,但还鼓足勇气道:“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尊后您想想,日后尊皇大人身边不可能只有您一个女子,还会有其他女子,她们肯定会跟您争宠,而我想要的不多,只要能待在尊皇大人身边就行,日后我也不会跟您争宠,若是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全力帮忙。” 一番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雪池觉得她能说动南灼华。 因为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只要能留在云染月身边,她日后肯定会跟南灼华统一战线。 雪池的脑子里,似乎已经脑补了日后宫中很多的勾心斗角的戏段。 因为她认为,云染月可能还会娶妃纳妾,不能有只有南灼华一个女人。 不得不说,她太高看自己,太低估南灼华,也太不了解云染月了。 南灼华脸色不见怒意,眸中似笑:“你这个要求确实很过分,不过没关系,我也不会答应。” 雪池脸色一白,瞬间感觉到后面的话都白说了。 南灼华啧了一下,对她纠正:“你方才说的不对,我来告诉你,月牙儿除了我,不会再有任何女人,也不会有任何女人来跟我争宠,月牙儿也不会给那些女人机会,而你,更不可能留在月牙儿身边。” 她直白的话让雪池惊愣,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却一时堵在嘴边说不出口。 随即她回神,嘴角微嘲,还是不甘心道:“你凭什么认为尊皇大人会对你一心一意,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他现在对你好,你能保证他日后也会对你好?” “我能保证,”南灼华回答的坚定,冷笑一声:“月牙儿什么性子,我比你了解太多,他对我的爱,也无需你来质疑。” 雪池被堵的哑口无言。 南灼华抱着胳膊,倚着柱子,散漫睨了雪池一眼:“倒是你,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雪池脸色一红,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她道:“我喜欢尊皇大人,想争取一下,有什么错吗?” “没什么错,”南灼华随意应声,“不过,你以前好像是任离的女人吧?” 雪池脸色一热,眉眼间几分清高:“我是被他抢过来的,也从来没跟他同过房,我依旧是清白之身,你也不用贬低我。” “贬低你?我没兴趣,”南灼华懒散的嗓音都含着无趣。 当年扶桑世族被仇家给灭族,雪池死里逃生,因为长相貌美,被任离用强硬手段带到宫里,封了一个夫人位份。 但雪池一点都不喜欢任离,甚至还很厌恶,每当任离想碰她的时候,她都以死相逼,任离没办法只能放过她。 后来云染月杀到宫中,取了任离人头,自此他成为新任尊皇,任离后宫的那些女人都被他送出宫,宫中的下人也全部换了一遍。 但当时雪池无意见过云染月一面,就被他深深吸引,她没有跟其他后宫女子一同出宫,而是擅自留了下来。 也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云染月把她留下来的,而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云染月常年不在宫中,这宫里也没人管,雪池便在宫里安然渡过几年,她一直都在等云染月回来。 没想到云染月回来后,还带来了一位尊后,但是没关系,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行。 但今天云染月却要把她送出宫,雪池彻底是坐不住了,才想着来找南灼华这个尊后求情,但没想到,南灼华更是油盐不进。 这时阿酒哭闹着找南灼华玩儿,南灼华抱着阿酒,也无心再搭理雪池,只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出宫?” 雪池抿紧红唇,沉默不语,虽然她不说话,但眼底的不甘一点都不掩饰。 南灼华蹙着眉头,没了耐心,烦声道:“那就去尼姑庵吧,削发为尼,挺不错。” 雪池吓得立马站起身子,瞪着南灼华:“你敢!” 南灼华逗弄着怀里的阿酒,不看她一眼,吩咐觅言:“动手。” 觅言上前轻松钳制住雪池,不让她动弹,雪池彻底慌了,明白过来南灼华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她。 “放开我,我要去找尊皇大人!” 雪池在觅言手上挣扎,觅言一掌把她劈晕,耳边瞬间清净了,随即让宫人找辆马车过来,她亲自送雪池去尼姑奄。 南灼华向来说一不二,既然雪池自寻死路,那便成全她好了。 中午云染月忙完回来,听说南灼华把雪池送去了尼姑奄,只道一声,“夭夭高兴便好。” 那些世族闻之消息,对南灼华不得不另眼相看,也知道了南灼华做事雷厉风行,不是好招惹的,那些想给云染月送女人的世族,暂时打消了念头。 番外三:何为爱 “何为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否具体?执子之手,长相厮守。 可否再具体?余生皆是你。” ——《阿酒问,爱是什么》 又过了一年,这时的阿酒也一岁多了,已经学会走路,也会说话,虽然有些口齿不清。 三月份,又是南灼华的生辰。 南灼华去神凰境地经历了凤劫,如今她有妖灵心在体内,加上凤丹,凤劫很快渡过,比当年要轻松很多。 从神凰境地回来后,南灼华休息了几日。 回神域的这一年里,云染月只要没事的时候,就缠着南灼华欢爱,一向冷清禁欲的人,不知怎么变的这般疯狂。 南灼华时常打趣道,月牙儿是不是得什么魔怔了。 以前,云染月在情事上面很节制自己,这一年来却一直放纵。 云染月说,他想再要一个男孩。 南灼华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想要个男孩,当初她怀阿酒的时候,他每日紧绷着神经,生怕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可现在,生男孩却成了他的执念。 终于在云染月的坚持不懈下,南灼华七月份怀孕了。 云染月脸色见喜,当初怀阿酒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喜悦。 到十一月份的时候,南灼华已经有四个月身孕,肚子开始慢慢显怀,整日精神懒洋洋的,一天大多时间都在睡觉,比较嗜睡。 当初她怀阿酒的时候,反应都没这么大。 阿酒也已经过了两岁生辰,说话也清晰很多,小小年纪就很懂事,知道娘亲肚子里怀有小宝宝,从来不去打扰闹腾她。 但在别人面前,阿酒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众人在背地里都称她为“小妖女,”谁都不敢去主动招惹她。 若是敢招惹她的人,都被她给揍的爹娘不认识。 阿酒虽小,但体内有一颗妖灵心,也没人是她的对手。 阿酒小小年纪,“混世小妖女”的名声已经赫赫有名。 那些被揍的人,自然是咽不下气,也不少去找云染月告状的,但耐不住尊皇大人宠女儿,阿酒打人的事情总是在云染月面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但有些人,知道云染月宠女儿,聪明的不去找他告状,而是来找南灼华。 这不,刚过午时,南灼华吃完午饭躺在暖阳下晒太阳,一对母女找过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 这对母女是禹山世族主母和嫡出小姐,女子名叫文芯,如花芳龄,生的也是羞花闭月之姿,在各大世族中,享有美名。 此时文芯身上散发着阵阵臭味,貌美的小脸上也挂着几处伤痕,美眸上挂着泪珠,好不委屈。 文氏率先开口:“请尊后给我们芯儿做主,毓珠公主小小年纪顽劣至极,她竟然......竟然、”似是羞于开口,文氏面红耳赤,怒色:“她竟然泼了芯儿一身粪水,芯儿从来没有招惹过她,毓珠公主此举,是不是太过分了,还请尊后给我们一个说法。” 南灼华躺在贵妃椅上,双手轻轻放在微隆的腹部,懒散的轻闭着眸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文氏说的话。 片刻,文氏和文芯对视一眼,摸不透眼前这位尊后的心思。 “尊后......” 文氏刚想再说一遍,南灼华悠悠抬眸,摆下手:“你们挡着阳光了。” 她们站的这个位置,正好挡住了南灼华面前的暖阳,只剩一片阴影。 文氏母女俩愣了一下,随即挪动脚步,换个位置站着。 文芯幽怨的眼神暗自看了南灼华一眼,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晒太阳。 再看南灼华那张绝色的脸,文芯攥紧手中锦帕,眼角溢出几分嫉妒。 文芯放下被阿酒泼了一身的粪水,她回去清洗了十多遍身子,还用了大量花瓣,身上的那股恶臭还是洗不干净。 此时她站在南灼华旁边,南灼华闻着难受,端起一旁的花茶饮了几口,香气在鼻尖萦绕,南灼华好受许多。 她不爱饮茶,喜酒,但怀孕期间云染月禁止她沾染一滴酒,也知道她不爱喝苦涩的茶,就酿制了一些花茶,南灼华偶尔也能喝上几口。 身后的觅言接过茶盏,拿起一个软垫放在南灼华背后,这样她坐起身子也舒服很多。 南灼华微掀眼皮,语声不冷不热:“你们说阿酒平白无故泼了文姑娘一身粪水?” “可不是嘛,芯儿性子纯善,向来不招惹别人,更没招惹过毓珠公主,却被她不明不白的泼一身粪水,毓珠公主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尊后总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文氏说的义愤填膺,脸色不加掩饰的怒恨。 文芯颜面哭泣:“正如母亲所言,臣女从来没有招惹过毓珠公主,不知她为何这般欺负臣女。” 母女俩一唱一和,言辞间尽是委屈。 南灼华抬下眸子,脸色看不出情绪,云淡风轻的模样。 文氏母女俩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耐亲~” 奶音软软糯糯,阿酒一袭红裙子,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发髻绑着的两颗铃铛清脆悦耳。 刚过两岁,小姑娘说话还没那么清晰。 阿酒的性子像娘亲,喜欢穿红衣服,一颦一笑,都是张扬明艳。 南灼华看见自家女儿跑过来,眉眼瞬间温柔,“跑哪儿去了?” “次玩儿了~” 阿酒狐眸弯弯,漆黑明亮的瞳孔,仿若藏着细碎的辉光,她脱掉鞋子,爬上贵妃椅,依偎在南灼华身边。 文芯一看见阿酒,不由色变,似乎还存着阴影。 阿酒流转着眼眸,看着眼前的文氏母女俩,在南灼华怀里蹭蹭,嘟着小嘴:“耐亲,这两个女人来干嘛,偶不喜欢她们两个。” 她的性子正如南灼华小时候,比较直来直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毫不掩饰。 阿酒虽是口齿不清,但身为娘亲的南灼华能听懂她的话。 南灼华轻捏下她的小肉脸,温声问道:“今日为何要泼文姑娘一身粪水?” 阿酒抓了几颗放在一旁的葡萄塞在嘴里,轻哼一声:“因为她要和耐亲抢爹爹。” “臣、臣女......” 文芯脸色一白,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承认好还是该否认好。 正如阿酒所说,她确实对云染月有意思。 南灼华眯着眸子睨了文芯一眼,眸光轻轻的,却让文芯感到如芒在背,身子下意识抖动一下。 一旁的文氏还算镇定,但脸色还是有几分讪讪,干笑一声:“尊后,小孩子都是童言无忌,别说什么‘抢’不‘抢’的,这让人听起来多不好。” 南灼华悠悠轻笑:“那文主母的意思是,文姑娘确实是对尊皇有想法了?” 文氏语塞,她现在摸不透南灼华的心思,也不敢随意接话。 “耐亲~” 阿酒狐眸里笼着雾气,皱着小眉头委屈巴巴,指着文芯道:“她还给偶说,以后她做了爹爹的妃子,就是耐亲的妹妹,也要让我喊她小耐亲,偶才不要喊~” 文芯闻之,脸色煞白,噗通跪地,惊慌解释道:“尊、尊后、臣女是跟毓珠公主开玩笑的。” “是、是啊,芯儿只不过说的玩笑话罢了,尊后千万别当真,”这次文氏也忍不住慌了,连忙附和。 是不是开玩笑,南灼华心里清楚的很。 她眯着眸子,嘴角似笑,神情不急不躁。 她以前就对文芯的印象很深刻,前段时间宫里举办过几场宴会,各大世族的尊主携家眷都来参加过,每场宴会,文芯都出尽风头,那双眼珠子总是恨不得黏在云染月身上。 禹山世族在神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宫中重臣,许是正因为地位高贵,文芯做事有恃无恐,她父亲文宇仗着身份地位,对云染月明里暗里提过几次,想让云染月将文芯纳入后宫,但都被云染月拒绝了。 虽被拒绝,但文芯依旧不放弃,总是找借口进宫,在宫里抛头露面,趁机在云染月面前刷存在感,阿酒在宫里见过好多次文芯,小姑娘心思敏锐,感觉到文芯的居心不纯,对她也甚是不喜。 阿酒方才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文芯说的,只是没想到,阿酒会把这事说出来,她本以为小孩子都是什么不懂。 她想接近云染月,本想着跟阿酒先套个近乎,结果被阿酒套进去,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阿酒知道这女人想和娘亲抢爹爹,为了教训她,阿酒便让宫人找来一桶粪水放在宫门上,等文芯出宫时,那粪水把她从头浇到脚。 文芯顶着一身恶臭哭哭啼啼回去,文氏知道后自然是不依,这才想着带她来找南灼华讨公道。 如今被阿酒说透心思,文芯一时有些无地自容。 “夭夭,阿酒,你们在做什么?” 清浅温柔的声音,是云染月来了。 “爹爹~” 阿酒兴奋的站在身子,张开胳膊要抱抱。 云染月含笑,把她抱在怀里,阿酒刚吃过葡萄的小嘴对着云染月的侧脸吧唧一口,在他脸上留下果香和奶香的味道。 文氏一看云染月来了,不动声色的碰了一下文芯。 文芯也立马会意,酝酿一下情绪,红着眸子轻唤:“尊......” 她刚开口,就被阿酒娇软的奶音打断:“爹爹,这两个女人好坏坏~她们欺负偶和耐亲,还要想着把你抢走,”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云染月的下巴,软软撒娇:“爹爹帮偶和娘亲教训她们好不好~” 文芯慌忙接话:“不是的,臣女和母亲没有欺负毓珠公主和尊后,是毓珠公主,是她......” “清羽。” 文芯的话还没说完,云染月喊来清羽,语声薄凉:“禹山尊主年纪大了,也该让位了,去帮他处理一下。” 这是要......废黜文宇尊主的身份? 云染月身为尊皇,除了五大世族之外,其他的世族他都有权利废黜尊主的身份,换人来担任。 文氏心肝乱颤,彻底慌了,不甘反驳:“尊皇大人,我们禹山尊主没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废黜他的尊主身份?” “没有任何原因,只因本皇想。” 这话,既薄凉又无情。 但奈何,云染月有这样的权利。 文氏也恍然明白过来,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是统治神域的君王。 他想做的事,不需要任何理由。 文氏脸色煞白的瘫坐地上,若是文宇没有尊主的身份,那么他们一家人什么都没了。 她现在后悔来找南灼华了。 文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开口求饶,但南灼华没跟她机会,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吵了,在文芯刚想开口的瞬间,南灼华给觅言递个眼神。 觅言立马上前捂住文芯的嘴,把她拖出云影殿。 云染月虽然不问缘由,但他一看见文氏母女俩,就知道两人的心思,毕竟文宇没少在他面前提文芯,云染月对文宇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便趁此机会废黜他的尊主身份。 落日西下,外面温度转低,云染月带着南灼华和阿酒回殿里。 南灼华躺在软塌上,阿酒躺在她怀里,岁月静好,母女俩聊着天。 阿酒扑闪着狐眸好奇问:“为什么那些女人都要跟耐亲抢爹爹?” 南灼华打趣:“因为她们都看上了你爹爹的这身皮相。” 当然,还有他手上的权利。 阿酒眨眨眼睛:“那耐亲和爹爹在一起,也次看上了爹爹的皮相吗?” “不是,娘亲和爹爹在一起,是因为爱,我爱他,他也爱我。” 也不可否认,月牙儿那身皮相她也喜欢。 阿酒翻个身,两胳膊捧着脸,不解:“什么是爱?” 她这时候,正如南灼华那时,对“爱”的含义懵懂无知,却又充满好奇。 南灼华沉吟:“爱,就是遇到一个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结为夫妻,长相厮守。” 阿酒点点头,似懂非懂:“那偶长大了,也要嫁给偶爱的人。” 南灼华轻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那当然,阿酒不光要嫁给所爱之人,那人也要必须爱阿酒。” 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怎会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她的阿酒,以后所嫁之人,必须是两情相悦。 阿酒摘掉头上的铃铛把玩,幻想着以后她爱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必须有一点,那人肯定要像爹爹那般好看。 番外四:娇娇回来了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娇娇重生》 趁着南灼华怀孕的空隙,各大世族的小姐都开始蠢蠢欲动,谁都想勾引一下云染月。 但南灼华丝毫不慌,因为有阿酒,她的宝贝女儿会帮她扫除一切的莺莺燕燕。 那些对肖想云染月的女子,都被阿酒给教训了个遍,那些女子有苦不能言,不能找云染月和南灼华告状,只能自己受着。 后来那些女子不堪忍辱,折服在阿酒的教训下,再也不敢打云染月的主意。 神域的女子都明白了一件事,谁要是想留在尊皇大人身边,就要先过毓珠公主这一关,然后再是尊后,就算这两关都过了,以尊皇大人深情的性子,也不会把她们留在身边。 这些女子似乎是想通了,便再也不围着云染月转了。 来年五月份的时候,在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南灼华羊水破了。 有了一次生孩子的经验,南灼华没那么慌张,云染月也早就准备好了稳婆,但比起生阿酒的时候,云染月的脸色凝重许多。 南灼华在寝殿里生产,云染月和阿酒在殿外等着,阿酒知道娘亲要生小弟弟了,安静乖巧的候着,一点都不闹腾。 南灼华这次生产,比生阿酒的时候要艰难。 似乎是知道这次比较艰难,云染月的脸色一直都很凝重。 一天一夜后,南灼华终于生出来了,如云染月所想,是个男孩。 觅言抱着孩子出来,脸色喜悦:“恭喜尊皇大人,是个男孩,还是个凤子。” 孩子遗传了神凰世族的凤丹,乃是天命凤子。 云染月脸色淡然,看不出多少喜悦,他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轻声一句:“欠你的,已经还了。” 随即移开眸光,不再看一眼,云染月推开殿门,去看望南灼华。 觅言觉得,尊皇大人看起来并不是多高兴,和阿酒出生时天差地别,但主子还没怀孕的时候,尊皇大人整日想要个男孩,现在男孩有了,尊皇大人又变冷淡了。 原来他们尊皇大人也个善变的人...... 阿酒看着刚出生的小弟弟,特别喜欢,拿玩具逗弄着他玩儿,还告诉小弟弟以后会好好保护他,特别有当姐姐的样子。 云染月坐在床边,拿着干净的巾帛擦拭着南灼华额头上的汗水,南灼华耗费大量精力,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等擦完汗渍,云染月又换个干净的巾帛给南灼华擦拭身上的污秽。 两次生产,都是云染月在帮南灼华清理身子,从来不让侍女帮忙。 南灼华睡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才醒,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云染月也在床边陪了她一天,期间儿子饿的想要吃奶,云染月都舍不得唤醒她。 他俯身亲吻南灼华的额头,在她耳边轻语:“乖,辛苦了,以后我们不生了,再也不会让你受罪了。” 生孩子虽然痛苦,但是给心爱的人生孩子,只能说是痛并快乐着。 南灼华看了下身边:“孩子呢?” “觅言看着呢。” 他怕孩子哭闹打扰到她休息,便让觅言带着他去其他寝殿休息。 “抱过来我瞧瞧,”南灼华眼中泛光,对这个小儿子很是期待。 “好。” 云染月应声,去让觅言把儿子抱过来,放在南灼华身边。 和阿酒刚出生时一样,小孩子的皮肤很细滑白皙,鼻子和小嘴似云染月,一双杏眼似南灼华,眼底流转着淡淡金色。 南灼华惊讶:“神凰的凤子?” 云染月点头:“你以后每次生辰,不用再渡凤劫了。” 神凰世族天命凤子和凤女从出生的第一个生辰开始,都要经历凤劫,若是想破凤劫,只能等日后生出的后人被选中凤子或者凤女,自身的凤劫就会转渡到后人身上。 南灼华亲亲儿子的小脸,有些疼惜,她不太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凤子或者凤女,因为每年的凤劫都是一次痛苦。 儿子似乎特别喜欢南灼华,觅言和阿酒逗弄他一天都不笑一下,性子有些冷淡,很云染月很似。 但看见南灼华的时候,不用逗他,便咧开小嘴笑了。 云染月看儿子这么粘南灼华,轻蹙的眉心似乎有些不高兴。 南灼华取笑他:“不是你想要儿子吗,现在儿子出生了,怎么不见你一点高兴?” “可能跟他不投缘。” 云染月随意应了一声,伸手想拨弄一下儿子的小脸,谁知小家伙小脸一偏,竟是躲开了。 南灼华眼角一抽,看出来了,儿子跟他爹也不投缘。 她似乎已经想到日后儿子跟月牙儿相处时的样子。 小家伙挥着小手,想要去抓南灼华的手,南灼华伸出一根手指,让他抓住,他抓的很紧,眉眼间含着兴奋,握着他柔软的小手,南灼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就像是,跟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久别重逢。 南灼华眼睛一酸,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愫。 她轻摸着儿子的小手,恍然间,她看见儿子的手掌心有一颗痣。 南灼华脑子瞬间空白,泪水悄然不知的滴落:“娇娇......” 那颗痣的位置,和当初娇娇掌心的一模一样。 “是你吗?娇娇,”她颤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轻唤。 小家伙不会说话,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呼唤,抓着她的手挥舞着,小嘴里还高兴的吐着泡泡。 每次南灼华落泪,云染月都会心疼,指尖轻拭她脸上的泪珠,轻哄:“夭夭别哭,刚生完孩子对身子不好。” 南灼华湿润的眼睛看着云染月,向他确认:“是他吗?” “嗯,是他,他回来了,”云染月轻笑点头。 南灼华瞬间泪如雨下,云染月擦都擦不及。 灼热的泪珠滴落到小家伙脸上,似是母子连心,感受到了娘亲的情绪,他撇着小嘴哇哇啼哭。 南灼华抹干泪,轻拍着他的小身子哄着:“乖,不哭不哭了。” 她不哭了,小家伙也不哭了。 南灼华抬眸看向云染月,似是明悟:“当初你给我吃的那颗圣棠果,是不是为了娇娇?” “是。” 圣棠果是玉棠世族重生灵魂的圣果,不光可以聚集精魂,也可以让灵魂重生。 云染月当初让南灼华吃的那颗圣棠果,有君挽歌的主魂,他放在南灼华体内养着,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让他重生。 只要南灼华怀孕,君挽歌的主魂就会进入胚胎重生。 当初从玉棠山离开的时候,临走时云染月求了玉九卿一件事,就是重生君挽歌。 南灼华失笑:“怪不得你一直都想要个男孩。” 原来他都是为了娇娇。 她心里不由疼惜云染月,很多事情他虽不说,但都是在背后默默付出。 正如他之前说的,就算天塌下来,让她别怕,因为有他顶着。 月牙儿真的倾尽所有,把最好的留给她。 云染月轻声:“是我们欠他的。” 君挽歌的死,他们也难辞其咎,总归是欠他的,该还。 小家伙握着南灼华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一天没吃东西,已经饿了很久了。 南灼华抱起儿子,轻瞪一眼云染月:“你也不知道给他喂些奶。” 他瞥了一眼小家伙,淡淡应声:“饿一天,死不了。” 果然是养儿子和女儿的待遇不一样。 等南灼华喂完奶水,小家伙吃饱后就睡着了,云染月便迫不及待的让觅言把他抱出去。 他对这个儿子,真是一点都不友好。 云染月端来一碗红枣莲子粥喂着南灼华,让她补下身子。 南灼华好奇问:“那娇娇以后会有前世记忆吗?” 云染月答:“不会。” 君挽歌算是重新投胎活了一次,一切的记忆都会重新开始。 不像南灼华当时那样,云染月当初重生的是她的灵魂,当时九小姐出生后便死了,云染月把南灼华的主魂放到九小姐的体内,是为了让她灵魂随着肉体长大而重生。 而君挽歌的主魂一直养在南灼华体内,等她一怀孕就进入胎体中,他是南灼华真正亲生的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南灼华小时候慢慢长大,跟顾致安和南韶音一点都不相似,而君挽歌生下后却像南灼华和云染月。 因为君挽歌也是南灼华十月怀胎孕育出来的。 南灼华道:“以后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你对他好点,别太严厉,不然孩子长大了对你不亲近。” 她现在是想明白了,怪不得月牙儿那么想要个儿子,只是为了娇娇,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上儿子了。 等儿子出生后,他又是一副冷漠样子。 云染月给她擦了一下嘴角,应声:“男孩子不能太溺爱,不然以后怎么接管神域。” 南灼华蹙眉:“他现在还小,你就想着让他接管神域?” 云染月想了下:“确实是还小,”顿声,又道:“等满一岁就可以了。” 南灼华:“......” 她有点同情娇娇,成为月牙儿的儿子真是不容易。 反正云染月不管,等儿子满一岁了,就让他开始学着接任神域的事物。 那时候他和夭夭就可以享清福了。 云染月觉得,要儿子就这点好处,能接任自己的位置。 其他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儿子:要不他再缩回娘胎吧。 南灼华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云诺歌。 记得当初君挽歌临死时,他说若是有机会,下辈子投胎就做南灼华的儿子,南灼华答应了他,也算是一个许诺。 现在这个承诺实现了,南灼华便给他取名“云诺歌。” 但她也给儿子取了一个乳名:阿娇。 番外五:去玉棠山找“老爷爷” “一江明月,回首多了谁;一壶浊酒,相逢醉了谁。 一年春事,海棠红了谁;一眼回眸,尘缘遇了谁。” ——《阿酒去玉棠山》 阿娇满月宴的时候,顾织锦和司夜,宋之白和白倾尘都来祝贺了。 这日最高兴的莫过于阿酒了,因为他认识了司沐寒和白亦天两个小伙伴。 两个小男孩都比阿酒年纪大,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都说儿子像父子,也确实是这样,司沐寒像司夜,小小年纪就冷冰冰的,做事也成熟稳重,三人里面也属他年纪最大。 而白亦天似白倾尘,一双凤眼无情又多情,那张小嘴叭叭叭的特别能说会道。 小小年纪就对银子很感兴趣,扬言日后长大要做天下首富,比他爹还有雄心抱负,当初他爹也只是一个大晋首富。 沉鱼落雁见过很多次白亦天,每次都摇头感叹道,这小家伙长大后一定是个比他爹还要奸的奸商。 三个小家伙初次见面时,白亦天就主动笑眯眯的打招呼:“我叫白亦天,你们可以叫我糖糖。” 阿酒歪着小脑袋不解:“为什么是‘糖糖’呢?” 白亦天道:“因为我小名叫‘白糖。’” 这小名还是白倾尘起的,本想着作为儿子大名,但宋之白坚决不同意,最后作为了小名。 本以为儿子长大后会很排斥这个名字,谁知道他还挺喜欢。 司沐寒抱着小胳膊,冷冷吐出三个字:“司沐寒。” 惜字如金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他爹。 阿酒狐眸弯弯,笑脸明媚:“我小名叫‘阿酒,’大名叫‘云落棠。’” 白亦天问:“为什么是‘阿酒’呢?” 三个小朋友熟悉之后,话匣子便打开了,开始讨论名字的由来。 阿酒说,因为她娘亲喜欢喝酒,便起名唤“阿酒。” 当问起她大名是怎么来的时候,她却不知道了。 等晚上宴会散了之后,阿酒便依偎在南灼华怀里,“娘亲,我的名字是你跟爹爹谁起的?” 南灼华好笑:“怎么突然问题名字的事情了?” 果然小孩子的心思永远都是跳跃的。 阿酒撅着小嘴道:“今天沐寒哥哥和糖糖哥哥都说他们的名字是谁起的,还说了什么意思,就我不知道。” 南灼华思索了片刻,斟酌一下对玉九卿的称呼:“你的名字,是一位......老爷爷取的。” 抛开玉九卿那张俊脸,他二百多的年纪,喊“老爷爷”一点都不过分吧? “他为什么给我起名字,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阿酒睁着清亮的眼眸又问,脑子里已经想着那“老爷爷”白发苍苍、满脸皱褶的样子。 南灼华便给她讲起了以前的往事,阿酒也知道了“老爷爷”是玉棠山的尊主。 她听宫人讲过,神域最漂亮的地方,就是玉棠山,那里一年四季都盛开着海棠,漫天遍野,四季不败。 但玉棠山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因为那位玉棠尊主在山上布下很多结界,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阿酒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睁着漆黑的眸子一眨一眨,想着有一日去玉棠山玩玩儿,看看满山的海棠花是什么样子。 她也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含义,跟那满山遍野的海棠花有关。 落花飞絮乱,海棠舞漫漫。 ...... 阿酒四岁多的时候,阿娇两岁了。 从阿娇过一岁生辰开始,南灼华就带他去神凰境地渡凤劫,好在阿娇很坚强,每次凤劫都平安渡过。 到阿娇会走路说话的时候,云染月就让他学习朝政事物,恨不得立马把神域交给他管理,他和南灼华可以过两人的日子。 阿娇的性子和云染月很像,都是冷清薄凉之人,父子俩的关系正如南灼华所想,很是不融洽。 阿娇前世是君挽歌的时候,跟云染月就很合不来,如今投胎做他儿子,依旧是针锋相对。 只要是每次云染月和南灼华想要亲热的时候,阿娇都会来插一脚,非得粘着南灼华亲亲抱抱,对于小儿子的撒娇软语,南灼华自然是没什么抵抗力。 每次云染月的脸色都结着一层冰霜,次日会给阿娇安排很多学习的事物,即便这样,阿娇还是跟他作对,倔强不服的模样像极了南灼华小时候。 如前世那般,阿娇还是很讨厌这个乳名,除了娘亲和姐姐,谁都不能喊这个名字,谁要是喊他“阿娇,”小脸说翻就翻。 以他跟云染月水火不容的关系,云染月更是叫不得。 知道阿娇性子傲娇,云染月也不去触碰他这块逆鳞,每次喊他都是直呼他的大名“云诺歌。” 阿酒如今是四岁多了,正是调皮爱玩的年纪,偌大的遥华宫已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她总是隔三差五的溜出宫去外面玩儿。 这两年间,觅言和清羽已经生下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取名清吟,因为觅言以前的名字唤“吟吟。” 如今清吟还不到一岁,南灼华心疼清吟还小,便让觅言安心照顾她,这样一来,阿酒就没有照看了,南灼华选了几个宫人照顾着她,但几个宫人都看不住她。 阿酒整日和他们躲猫猫。 时间长了,南灼华对女儿也不管那么多了,随便她怎么玩儿,反正以她的性子,很少有人能欺负的了她。 阿酒在宫外玩的时间长了,便开始觉得无聊,某日,她心血来潮,去了玉棠山玩儿。 她想看看神域最漂亮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想和山上那位给她起名字的“老爷爷”聊聊天。 ...... 玉棠山的竹亭下,玉九卿席地而卧,旁边放着几个空酒坛,微风飘然,漫天海棠飞舞。 忽而,周围的风静止一瞬,海棠花悬在半空中。 玉九卿掀开桃花眼,醉眼迷离,潋滟了一方海棠。 “啧,敢闯玉棠山,胆子大的很呢。” 嗓子被酒醺的微哑,他起身,一袭绯衣迤逦曳地,卷起漫漫海棠纷飞。 身影一晃,玉九卿立马消失在原地。 ...... 山脚下,到处都是海棠树,穿着红色裙子的阿酒在树下穿梭,艳红的海棠花瓣簌簌下落,与她一身红衣相辉交映。 阿酒在无数棵海棠树下跑来跑去,累的额头上都溢出汗珠,可她怎么都出不来这片海棠树林。 最后阿酒累的坐在地上,撇着小嘴几分忧伤。 她想着,若是从这里出不来,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若是娘亲和爹爹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找到这里。 想着可能再也见不到娘亲和爹爹还有小弟弟了,阿酒满脸惆怅,小嘴里自言自语嘟囔着:“我还没长大,我还没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还舍不得爹爹和娘亲还有阿娇,我还不想死。” 她盘着小腿坐在地上,小手托着腮百无聊赖,抓起地上的海棠花往嘴里塞了几瓣,慢慢嚼着,有点甜,味道还不错。 感觉到肚子有点饿,阿酒就捡起地上的海棠花吃了起来,一时也忘了难过。 “好吃吗?” 徐徐悦耳的声音,伴着风吹淡淡轻缓。 阿酒呆愣的坐在地上,狐狸眼张望着周围,看看是谁在说话。 风袭过,卷起地上的花瓣,玉九卿落到面前。 一袭绯衣风华绝代,一张容颜颠倒众生。 阿酒呆滞的张着小嘴,狐眸定定凝着眼前的“美人儿。” 真好看! 她轻唤:“姐姐。” 玉九卿挑眉:“嗯?姐姐?” 阿酒眨眨眼睛,很认真:“那,大婶?” “大婶?”玉九卿眼眸一眯,嗓音拔高了几分。 他抱着胳膊慢慢上前,宽大的衣袖随风摇曳。 阿酒从地上立马爬起来,后退几步,小手一指,大喝一声:“呔!妖精!” 玉九卿停住脚步,一时搞不懂小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眯着桃花眼看不出喜怒:“我哪里像妖精?” 阿酒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我娘亲说,若是出现在深山老林的漂亮美人儿,就是妖精变的。” 这是南灼华给她讲故事时说的,小姑娘当真了。 玉九卿看了眼她那张漂亮的小脸,打趣:“那你也是小妖精变的?” “我才不是妖精呢,”阿酒轻哼,噘了下小嘴:“我是被困在这里的。” 玉九卿问:“你来玉棠山作何?” “我来玩儿的,”阿酒道:“别人说神域最漂亮的地方就是玉棠山,我想来看看,娘亲还说,玉棠山住了一位‘老爷爷。’” “老爷爷?”玉九卿眼角一抽,甚是怀疑耳朵听错了。 “对呀,娘亲说,我的名字就是‘老爷爷’起的,他还救过我的命呢。” “......” 很好,‘老爷爷’的称呼都用上了,她娘亲对他还真是尊敬啊。 真不枉费他当初帮那女人那么多忙。 玉九卿温和笑了笑,那眯起的桃花眼,却是危险至极。 从方才第一眼看见阿酒,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双狐狸眼他一眼就能认出,何况阿酒头上还带着他当初送的两颗铃铛呢。 阿酒好奇的看着他:“你还没说你是什么妖精变的呢,”打量着玉九卿那张靡靡妖娆的俊脸,眸子清亮:“是狐狸精变的吗?我听别人说,狐狸精变的人最好看了,就像你这般漂亮。” “......” 玉九卿嘴角微抽:“若说是狐狸精,你看起来更像。” 毕竟有一双妖孽似的狐狸眼。 阿酒轻扇睫羽,一番天真无邪,又问:“姐姐,你会吃人吗?你要是不吃我,我就和你做好朋友,你要吃我的话,我现在就跑。” 小孩子的脑回路清奇,真是让人头疼又无奈。 玉九卿捏了下眉心,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姐姐,’我是男子,我不是妖精,也不会吃人。” 阿酒愣了片刻,似乎是听懂了,发出一声感叹:“哦,那你长的可真好看。” 既然不是妖精,阿酒也不怕他了,主动上前跟他聊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被困在这的吗?” 玉九卿想了下:“不是,我路过。” 阿酒眼神一亮:“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嗯。” “那你带我去山上好不好?” 玉九卿悠悠懒散:“山上又没什么好玩的,去那里作何。” 阿酒笑眯眯道:“我想去看看山上的‘老爷爷,’他年纪很大了,肯定很孤独,也没人跟他聊天,我想陪他聊聊天,这样他就不无聊了。” “......”玉九卿头疼,勾下唇角:“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阿酒摇摇小脑袋,发间的铃铛叮咛清脆,对玉九卿炫耀道:“看,这是‘老爷爷’在我出生没多久送给我的。” 玉九卿伸手拨弄了一下两颗铃铛,笑而不语。 阿酒扯住他的袖子轻晃,软软央求:“那你带我去看看‘老爷爷’好不好?” 软糯的嗓音,让玉九卿心底柔软。 他道:“我可以带你去,但如果你见不到‘老爷爷’怎么办?” 阿酒道:“那我就每天来找他,直到见到他为止。” “那永远见不到呢?”他又问。 阿酒小眉毛一拧,立马一副忧伤模样:“‘老爷爷’是已经死了吗,可以告诉我他埋在什么地方,我去给他磕个头,烧柱香。” “......” 玉九卿闭上眼沉默一瞬,不想再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阿酒在身后紧跟着他,小嘴还喋喋不休:“你现在是带我去找‘老爷爷’吗?”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 “玉九卿。” “那我叫你‘卿卿’好不好?” “......” 玉九卿两条长腿走的太快,阿酒的小短腿在后面跑着都跟不上,她好不容易跟上,牵起玉九卿的手,喘着气道:“卿卿,你走慢点。” 她柔软肉乎的小手握紧玉九卿的手指,玉九卿眉间融了几分柔意。 阿酒仰着小脑袋:“卿卿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玉九卿目不斜视,简单两字:“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酒甚是不解。 玉九卿漫不经心答:“我认识你爹和你娘。” “可我为什么没有听娘亲和爹爹提起过你?”阿酒小脸单纯。 你娘亲口中的‘老爷爷’就是我...... 玉九卿微张一下嘴,最后这句话也没说出口。 即便他不回答,也不影响阿酒的小嘴继续叭叭。 玉九卿头疼的微闭眸子,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孩子这般......聒噪。 到玉棠山脚下,他抱起阿酒,飞身去山上。 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小嘴也安静下来,肉乎乎的小身子很软乎,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 玉九卿觉得,小姑娘安静下来也挺可爱。 小姑娘哪里都好,可就偏偏长了一张很能叭叭的小嘴。 番外六:玉棠山没有“老爷爷” “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燥; 趁年华尚早,趁岁月未老;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以后每天都来找卿卿玩儿》 等到山上,玉九卿把阿酒放下来,她便四处环视着周围的景色。 白雾缭绕,漫漫海棠,一排排的竹屋悠然清静,景色确实漂亮。 玲珑端着茶水走过来,看着师父带来一个小姑娘,隽秀的脸色不解:“师父,这小姑娘是?” 玉九卿坐在竹亭下的椅子上,懒懒应声:“云染月的女儿。” 玲珑微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已经这么大了。 他回头看下阿酒头上的两颗铃铛,眼底微微复杂。 阿酒欣赏完周围的景色,跑过来认真问:“卿卿,‘老爷爷’在哪里?” 她方才环顾一圈,也没看见‘老爷爷’的影子。 “老爷爷?”玲珑怔愣,回眸看下悠然品茶的师父,甚是不解。 玉九卿放下茶盏,慵懒的眯着桃花眼:“这里没有‘老爷爷。’” 阿酒站在原地扣着手指头,沉默一瞬,严肃着小脸问:“为什么没有老爷爷?” “因为没有老爷爷,所以没有老爷爷。” “我娘亲说有。” “你娘亲说的不对,这里没有老爷爷,只有我。” 阿酒不说话了,小脑袋转动,似乎是想明白了,认真问道:“‘老爷爷’的坟墓在哪儿?我去祭拜他一下。” 既然这里没有老爷爷,那肯定是老爷爷死了。 玉九卿:“......”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一个二百多岁的人不要和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计较。 他轻轻吸口气,摆手让阿酒靠近,阿酒也听话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玉九卿尽量平静且耐心的对她讲:“我给你说,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老爷爷,’只有我一人。” 哪怕他的年纪已经到了骨灰级的“老爷爷,”只要他不承认,这山上就没有什么“老爷爷。” 阿酒听他认真讲着,清澈的狐眸懵懵懂懂。 她似乎不明白,娘亲说山上有“老爷爷,”卿卿为何说没有。 娘亲是不可能骗她的,但卿卿也不像是骗她的样子。 玉九卿知道她还没理解,循循善诱:“你娘亲是不是告诉你‘老爷爷’是玉棠山的尊主?” 阿酒点点小脑袋。 他接着问:“那你娘亲有没有告诉你玉棠尊主的名字?” 阿酒摇摇小脑袋。 玉九卿轻捏着她的小下巴,定定凝着她的狐眸:“那你听好了,玉棠尊主的名字叫‘玉九卿。’” 阿酒清亮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影子,她呆滞了一瞬间,醍醐灌顶:“所以,卿卿就是‘老爷爷?’” 玉九卿松开她的下巴,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含笑:“小脑袋还不算太傻。” 阿酒认真看着他这张细致白皙的俊脸,得出一个结论:“你一点都不老。” 跟他爹爹一样年轻。 玉九卿的心情由阴转晴,嘴角勾起的笑意几分愉悦:“所以说嘛,你娘亲说的不对,这里没有‘老爷爷。’” 阿酒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这次是娘亲骗她,回去要找娘亲说道说道。 她问:“那卿卿你多大,你和我爹爹谁大?” “......” 玉九卿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轻咳一声:“差不多大。” 阿酒认真的点点头。 哦,原来是差不多啊,那她是该叫“伯伯”还是叫“叔叔?” 但她更喜欢叫“卿卿。” ...... 一天的时间,阿酒都在玉棠山上跟玉九卿待着一起聊天,更多时候都是她的小嘴在叭叭,玉九卿眯着眼小憩,偶尔回应一声。 自从上次阿酒小时候被碧溪抱走,时隔四年多,玉九卿中间没下过一次山,他对山下发生的事情也了解甚少。 只要不关乎他玉棠山的事情,他向来懒得管别人的事情。 阿酒给他讲着神域的很多趣事,包括遥华宫的一些事情,就连云染月和阿娇之间的不愉快她也讲给玉九卿听。 关于阿酒的这位弟弟阿娇,玉九卿自然知道他的前世是君挽歌,以他前世轻狂傲娇的性子,和云染月不对付也很正常。 直到太阳西落,阿酒离开玉棠山,玉九卿把她送到山下,阿酒有些依依不舍,拉着他的手软语:“卿卿,我明天还来找你玩儿好不好?” 玉九卿刚想拒绝,却听她又道:“你喜欢什么东西,我明日给你带来。” 玉九卿流转一下桃花眸,道:“我想喝你爹酿的酒。” 云染月酿的酒,他好久没喝了,确实是想念。 阿酒爽快应下:“那好,明天我给你带来爹爹酿的酒,那卿卿在这里等我好不好?不然我会迷路,而且山太高,我爬不上去。” 玉九卿应声:“好。” 阿酒勾起他的手指拉钩,“那我们就说好了,谁都不能食言。” “嗯。” ...... 阿酒回到遥华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南灼华。 看着女儿郁郁的脸色,南灼华立马慌张的把她抱在怀里,担忧问道:“阿酒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阿酒噘着小嘴:“娘亲骗我,玉棠山没有‘老爷爷。’” 南灼华愣:“你去玉棠山了?” 阿酒点头:“嗯,我还认识了卿卿,他很年轻,一点都不老。” “卿卿?玉九卿?” 听到女儿喊玉九卿“卿卿,”南灼华惊愣,说不出的感觉。 一旁坐着的云染月不动声色蹙了下眉心。 “对呀,卿卿长的可好看了,他才不是‘老爷爷,’”阿酒轻哼。 她觉得,世间男子能和爹爹那般好看的,只有卿卿了。 南灼华失笑:“玉九卿确实看着很年轻,但他已经两百多岁了,你应该叫他‘爷爷。’” “两百多岁是多大?”阿酒不解,她现在对数字还没有认知,“是跟爹爹差不多大吗?” 卿卿说,他跟爹爹差不多大,那就差不多大。 云染月嘴角轻抽:“我二十多岁,他两百多岁,差很大。” 差了几座山好吧! 差很大是多大?阿酒不懂,她打算明日问问卿卿。 ...... 云影殿附近有一片桃树林,每年三月桃花开,云染月都会在桃树下面埋下几坛酒。 南灼华这一世已经很少酿酒,都是云染月在酿,她只负责喝。 阿酒一人两只手搬不动几坛酒,她喊来几个宫人帮她般到马车上,然后让宫人驾着马车带她去玉棠山。 昨天跟玉九卿的约定,她如约而至。 这次穿过玉棠山下的那片海棠树林,阿酒没有迷路,因为玉九卿已经把结界打开了。 到玉棠山脚下,阿酒看见了正倚在石壁上等着的玉九卿。 “卿卿。” 阿酒一脸雀跃的跑过去,狐眸弯弯:“我给你带了好多爹爹酿的酒。” 身后的宫人从马车上把酒抬下来,一共五坛。 玉九卿眉眼含笑,摸摸阿酒的小脑袋:“真不错。” 随后他抱一手抱着两坛酒,一手抱着阿酒上了山顶,剩下的三坛酒他让玲珑来搬。 竹亭下,两人席地而坐,前面放着一张矮脚桌子。 玉九卿打开酒坛,酒香四溢,缭绕在竹亭周围。 阿酒捧着小脸坐在对面,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玉九卿,道:“卿卿,我娘亲说你已经二百多岁了,爹爹还说他二十多岁,你跟他差了很大,差很大是多大?” 小姑娘凝着玉九卿,问的特别认真。 玉九卿正在倒酒的手一颤,一本正经道:“不是很大,差了一个数字而已。” “哦,”阿酒天真的信了。 玉九卿端着酒杯自酌自饮,不得不说,云染月酿的酒确实是好喝。 阿酒捧着一个小碗递到玉九卿面前:“我也要喝。” 玉九卿淡淡瞥了一眼:“小孩子喝酒不好。” 阿酒轻哼:“我娘亲像我这般大的时候整日喝酒,没什么不好的。” 南灼华的嗜酒,是骨子里深刻着的。 可能是遗传了南灼华爱酒的喜好,阿酒从小也喜欢喝酒,但她没南灼华那么上瘾。 玉九卿给她倒了一点,阿酒吧唧几口就没了,小手捧着碗再次递到玉九卿面前:“还要。” 玉九卿眼皮一掀:“没了。” 他不想让阿酒喝那么多,怕一会儿喝醉了,下山麻烦。 阿酒放下碗,小手一捞,把玉九卿面前的酒杯捞过来,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 玉九卿撑着额头,懒散的睨了一眼,倒也没跟她计较那么多。 阿酒不像她娘亲那样好酒力,只喝了几口,酒色熏红了小脸,狐眸被酒醺的雾蒙蒙的,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好在还没喝醉。 她坐在对面,绯红的小脸看着玉九卿,突然问道:“卿卿你成亲了吗?” “没有,”玉九卿轻闭着眸子懒懒应声。 “那你为什么不成亲?我爹爹和你差不多大,都生下我和阿娇了,”阿酒不懂。 玉九卿闭着眸子,没有回答。 许是觉得她还小,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没必要,又或者是他觉得这个问题无趣,不想回答。 阿酒见他不说话,又道:“是因为卿卿没有找到所爱之人吗?” 玉九卿抬眸,轻轻勾唇:“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娘亲给我讲过,”阿酒仰着小脸应声,一副很懂的样子,“娘亲说,‘爱’一个人,就是遇见他后,心生欢喜,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成亲,然后长相厮守。” 玉九卿饶有兴趣的挑下眉:“懂的还挺多。” “那是,我很聪明的,”阿酒骄傲的抬着小下巴。 玉九卿笑了笑。 阿酒被他的笑迷了眼,狐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卿卿笑起来真好看。” “和你爹爹谁好看?”玉九卿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阿酒认真想了想:“一样好看。” 玉九卿又弯了一下嘴角,在她心里能和他爹爹排在一起,还挺不错。 阿酒接着道:“所以说,卿卿一直不成亲,是在等所爱之人吗?” 小姑娘一直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玉九卿一时静默,微敛着眸子似是在思索着怎么回答。 微风轻轻吹,海棠慢慢落,阿酒捧着小脸静静看着他,在她以为玉九卿睡着的时候,他却掀起了眸子,淡声答道:“不是在等,是从来没打算成亲。” “为什么?卿卿是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阿酒纯澈的眸子轻眨,茫然不懂。 “是。”玉九卿笑了笑,站起身子弹下衣袖。 玉棠尊主的命,注孤生。 因为不能动情。 与其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还不如自己孤独过着。 独来独往,无牵无挂,遨游天地之间,没什么不好。 阿酒轻声问:“若是有一天卿卿遇到爱的人,会娶她吗?” 玉九卿脸色一凝,这个问题,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最终,他没回答,因为他还没想好答案。 他摇头笑声:“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 日落,玉九卿送阿酒下山。 阿酒牵起他的手,软软道:“卿卿,以后我每天都来找你玩儿,陪你聊天说话,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玉九卿揉下她的小脑袋,揶揄含笑:“你要是每天都来,你爹爹和娘亲知道了会铲平我这玉棠山的。” 云染月和南灼华还以为他拐卖他们女儿呢。 阿酒贼兮兮道:“我悄摸摸的来,不会让娘亲和爹爹知道。” 玉九卿摇头失笑,傻孩子还真以为能逃过那两人的眼睛呢。 怕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云染月和南灼华的掌控中。 但玉九卿没想到的是,小姑娘说到做到,日后的每天都会来玉棠山来找他玩儿,每次还会给他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活了二百多年,玉九卿觉得这段时间过的最有趣。 他也习惯了每天在山脚下等阿酒,然后抱着她上山,听她讲着山下的趣事,她认真讲着,他静静听着。 微风不燥,岁月静好。 她尚年轻,他还未老。 时间长了,两人走的愈发亲近,每次阿酒累了,就想要打盹,而且要躺在玉九卿怀里才能睡的舒服。 玉九卿成了阿酒的一种依赖。 阿酒成了玉九卿生活的一部分。 十月二十五日,是阿酒五岁的生辰。 南灼华和云染月给阿酒送了好多好吃好玩的礼物,准备给她过一下生辰,但阿酒大清早就没影了,她去玉棠山了。 今年的生辰她要和卿卿一起过。 番外七:想和卿卿在一起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喜欢,便是爱了》 十月底,已是深秋,冷风萧瑟结着寒霜,只有玉棠山还是如春的季节,漫漫海棠常年不败。 今日如往常一样,玉九卿一如既往的在山脚等着阿酒。 看着阿酒一蹦一跳的跑过来,眉梢眼角溢满了喜悦,玉九卿挑挑眉:“今日怎么这般高兴?” 阿酒洋溢着笑脸:“今天是我五岁生辰,我想跟卿卿一起过。” 玉九卿笑:“你爹爹和娘亲舍得?” “我瞒着他们偷偷跑过的,他们不知道,”阿酒笑眯眯,弯弯的狐眸好看极了。 玉九卿轻叹,迟早云染月和南灼华“杀”到他这玉棠山来。 片刻,两人到山上,玉九卿道:“今日你生辰,带你去一个漂亮的地方。” “去哪里?”阿酒满脸期待。 玉九卿微抬下巴,示意一下前面的一座高山。 那座山耸立在玉九卿住着的这座山前面,也是属于玉棠山。 阿酒仰起头看着眼前的那座山,山峰很高,比这座还高,一眼望不到山顶,半山腰还氤氲着白雾,有种神秘之感。 玉九卿抱起阿酒,飞身来到山脚,轻声:“抱紧我。” 阿酒乖巧的搂紧他的脖子。 玉九卿揽紧她的小身子,脚尖点着石壁,飞身上山顶,越往上,空气越冷,冷冽的寒风吹的阿酒睁不开眼,她把脑袋埋在玉九卿怀里,躲着寒风袭击。 玉九卿垂眸看她一眼,宽大的衣袖遮在她头顶,为她挡住袭过的寒风。 到山顶后,玉九卿拍下阿酒的后背:“抬头看看。” 阿酒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眸中惊叹:“真漂亮。” 这座山不同玉棠境地的其他山上,其他山上一年四季都是如春温暖,只有这座山,因为地势和海拔高,温度低,经常下雪。 周围全都是纷飞的雪花,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雪。 这山上不光有雪,还有海棠花,所以取名“雪棠,”这里还有一处人住的地方,叫“雪棠苑。” 前面是一片海棠林,虽是下着漫漫大雪,海棠树依旧开着花,艳红的花瓣簌簌下落,与漫漫白雪交织,是名副其实的“雪花。” 能在这么冷的天开花的海棠,阿酒第一次见。 玉九卿牵着她的小手朝海棠林深处走去,欣赏着周围的美景,洁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一大一小的脚印。 他一袭潋滟绯衣,她一袭张扬红衣,漫天的白雪和海棠落到他们衣襟上,做了一身的点缀。 前面有一处亭台,玉九卿带阿酒进去坐着。 这处亭台建在崖边上,被缥缈白雾环绕住半身,站在栏杆前俯身能看见山下的盛景,身后是漫漫飞舞的海棠和白雪。 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阿酒也终于见识到别人为何说神域最漂亮的地方是玉棠山了。 亭台里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壶热茶,像是在他们来之前,有人在这里品茶赏景。 阿酒看着壶热茶,明显不是玉九卿准备的,眸光垂落,她还看见了雪地上另外的脚印,一直蜿蜒到另一个方向。 她疑惑:“卿卿,这里有其他人住吗?” “嗯,有,”玉九卿没有隐瞒。 “是谁在这里住?”阿酒有些好奇。 玉九卿懒懒的抬下眼:“你不认识。” “那你告诉我,我不就认识了吗?”阿酒漂亮的狐狸眼看着他。 玉九卿回眸看了一个方向,慢悠悠道:“等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她,到时候再介绍给你认识。” “好。”阿酒乖巧应声。 “......” 两人在山上玩一会儿,玉九卿便带着阿酒下山,主要是这里气温太低,他怕阿酒的小身板受不住。 若是这小东西生个啥病,云染月那厮绝对会杀到玉棠山。 玉九卿牵着阿酒的小手原路返回,海棠林里,缓缓走出一道窈窕清影,一袭素净白裙,跟雪融为一色。 她眉间有着一朵和玉九卿一样的海棠花,不过她的这朵已经是盛开的姿态,靡靡妖娆,而玉九卿眉间那朵,还是半开半合的样子,更像是个花骨朵。 女子骨相清美,一身淡雅遗世独立之姿,就像是开在山上的海棠花,温婉中含着冷清,让人可远观,不可亵渎。 她看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红唇一抹浅淡笑意。 ...... 从雪棠山顶下来,两人在竹亭里聊天。 玉九卿坐在团蒲上,一条长腿曲起,另条伸开,阿酒的小脑袋枕在上面。 她清亮的眸子微眨:“我今日生辰,卿卿不送我生辰礼物吗?” “方才那不是礼物吗?” 玉九卿一只胳膊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撑着额头,泼墨似的青丝顺着侧脸倾斜垂泄,一身慵懒矜贵的风姿。 阿酒道:“但我还想你送我其他礼物。” 玉九卿眯下眸轻笑:“你倒是贪心,”端起面前的酒杯轻饮一口,桃花眼被酒醺的迷离,指尖弹了一下阿酒头上的两颗铃铛,调笑:“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都送给你了,还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 这小姑娘怕是不知道,这铃铛他已经带上身上两百多年了,还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世间就这一件,小东西还不知足。 “卿卿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阿酒凝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情愫。 玉九卿扬下眉梢:“什么?” 阿酒坐起身子,小手点在他的心口上:“心,我想要卿卿的心。” 玉九卿一瞬间怔凝,似乎没听懂她话中意思。 她小脸认真:“我喜欢卿卿,所以,我想卿卿心里也喜欢我。” 她说:“等我长大了,卿卿娶我好不好,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陪你聊天,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这次,玉九卿彻底怔了,眸子深处,荡起淡淡涟漪。 就好像是沉寂许久的湖面,被一颗石子击破了平静,泛起一圈圈波澜。 他回神摇头失笑,弹了一下阿酒的脑门:“小东西,知道你在说什么醉话吗?” “我没喝酒,我也没醉,”阿酒现在的眸子很清明。 玉九卿看出她认真了,脸上的笑意敛下几分,多了几分凝肃,敛眉轻问:“那你说,为何想跟我在一起?” 她答:“因为喜欢。” 染上郁色的眸子凝着玉九卿,她又问:“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卿卿难道不喜欢我吗?” 玉九卿抬眸,对上她忧伤的小眼神,心底不自觉一软,语声也柔了几分:“喜欢,但这种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你现在可能还不懂。” 他的喜欢,无关风月,无关情动。 他若不喜欢她,就不会带她来玉棠山,也不会每日在山脚等她。 他坐直身子,难得的一本正经:“阿酒,喜欢分很多种,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喜欢的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也并不是喜欢一个人,非要跟他在一起。” 阿酒冷静道:“我懂,我也知道对卿卿的喜欢,跟别人的不一样,我也喜欢糖糖哥哥和沐寒哥哥,但我却没想过跟他们永远在一起,我只想永远跟卿卿在一起,娘亲说,这不单是喜欢,还是爱。” 玉九卿凝着脸色,竟是无言以对。 他没想到,小姑娘知道的这么通透,“喜欢”和“爱,”她分的清。 阿酒的性子像极了南灼华,即便是小小年纪,从来都是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她对感情一事,也很通透。 她道:“我跟卿卿从小就有缘分,老天都要注定我们在一起。” 玉九卿懵:“什么缘分?” 阿酒列举:“娘亲说,你小时候救过我一命,那作为报答,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玉九卿轻叹:“那是你爹娘该报答的事情,跟你无关。” “娘亲还说,小时候你还把我身子看了,你是不是该负责?”阿酒又道。 玉九卿捏着眉心,有些头疼:“那时候你还小,没什么可看的。” 当初这小东西差点掉落悬崖,他救上来的时候,她身上包裹的小毯子掉了,他抱着她光溜溜的小身子。 但那时候她才多大,也没什么好看的。 阿酒想了想,摘下头上的铃铛:“你把它送给我,是不是定情信物?” “......” 玉九卿嘴角轻抽:“只是一个单纯的礼物。” 这也怪这小东西当初抓着铃铛不松手,不然他也不会送给她。 阿酒郁结了,脑子里想了好多,想着各种卿卿不跟她在一起的原因。 最后她总结道:“卿卿是不是嫌我太小,那也没关系啊,你可以把我养大,当初我爹爹不就是把我娘亲养大的吗,他们现在也在一起了。” 玉九卿:“......”她不想养个女儿。 他无奈道:“跟这些都没关系,我们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即便等你长大,我也不能娶你。” 阿酒不说话了,她捧着小脸变得安静。 她轻垂眸光,遮住眼底的黯然失落,良久应了一声:“哦。” 玉九卿看她一眼,想哄下她,却无从开口。 ...... 下午阿酒回到遥华宫的时候,小脸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南灼华看出她的情绪不高,把她抱在怀里问:“我们的小阿酒怎么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应该高兴啊,我和你爹爹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还有阿娇也给你准备了,要不要跟娘亲去看看。” “不要,我不想看,这个生辰,过的一点都不高兴,”阿酒依偎在南灼华怀里,语声闷闷的,只要回到娘亲的怀里,她依旧是那个娇气的小孩子,任意闹腾,肆意撒娇。 南灼华摸着她的小脸:“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在外面没玩开心?还是有人欺负我家小阿酒了?” 阿酒没有说话,眼圈却悄悄的红了。 她把脸埋在南灼华怀里,不想让南灼华看见她现在想哭的样子。 可母子连心,她现在这般委屈隐忍的模样,南灼华怎会不知,既然她现在不想说,南灼华也不多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平复好情绪,阿酒回到自己的寝殿,关上殿门一直不出来。 等云染月处理好一天的朝政,带着阿娇从前殿出来,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人冷清的脸色如出一辙,阿娇如今三岁多了,五官越发跟云染月相似。 父子俩从前殿出来,谁也不搭理谁,相比陌生人更似仇人。 一看见南灼华,父子俩又同时换了另张脸。 “娘亲~” 软糯的奶音,阿娇满脸笑意,小短腿捯饬的很快,瞬间扑到南灼华怀里,生怕身后的云染月跟他抢娘亲。 抱着儿子柔软奶香的小身子,南灼华整颗心都融化了,“阿娇今日学习累不累?” “累,累死了~”阿娇委屈着小脸,对南灼华诉苦:“今天抄写了好多兵书,娘亲,我的手好酸。”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甩下自己的小手腕。 南灼华心疼的帮他揉揉小手,转眸瞪了一眼云染月,不满:“他还小,都说了每天不要给他安排那么多学习的东西,不然他身子受不住。” 云染月冷眼瞥了一眼小家伙,“才一本兵书就嫌累,看来明天得更加锻炼锻炼了。” 他才不吃儿子那套。 “娘亲~”阿娇软声软语,尽是委屈。 “乖,没事,明天抄不完就不抄,”南灼华揉揉他的小脑袋。 阿娇道:“那娘亲明天陪着我好不好。” “好,”南灼华笑着应声。 对于两个孩子的要求,只要不是无理取闹,她都会答应。 随后南灼华在阿娇脸颊上亲了一下,让他自己去玩。 等阿娇离开后,南灼华才彻底属于云染月的,他把南灼华抱在怀里,指腹轻拭着她方才亲过阿娇的红唇,随即吻上去轻咬慢舔,似是想要把自己的味道全部沾上去。 一吻绵长,直到南灼华快呼吸不过来,云染月才松开,他道:“我现在很后悔。” 南灼华迷离着眸色:“后悔什么?” 他答:“后悔要个儿子。” 南灼华失笑,他这是吃儿子的醋了。 自从有了阿娇后,云染月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他道:“还是女儿好,”说起女儿,他想起了阿酒,转眸看了一眼殿内:“阿酒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是她有点不高兴。” 一听到女儿不高兴,云染月的眉心便拧起:“被人欺负了?” 南灼华笑:“谁敢欺负她啊,估计是遇到什么心事了。” 阿酒最像她,什么性子她最了解。 只是一时猜不透,她这个五岁的年纪,能有什么特别值得伤心的事情? 南灼华不由思索着,当初她五岁的时候,每次伤心都是为了什么事情。 番外八:长大后,想和卿卿成亲 “初见乍欢,久处怦然,只要爱了,便是一辈子。” ——《想和卿卿成亲》 阿酒捧着小脸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郁郁寡欢。 殿门被推开,阿娇轻手轻脚的走近,琉璃似的黑眸看着阿酒忧伤的模样,他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高兴。 小手轻拉阿酒的衣角,他奶声奶气问:“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有模有样的哄着:“爹爹每天给我布置那么多学习的东西,我都没有不开心,姐姐也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阿酒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拍拍阿娇的小脑袋:“你还小,不懂。” “爹爹已经教会我很多知识,我也懂很多,姐姐可以告诉我,”阿娇一副学识渊博的小模样。 阿酒问:“那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阿酒点点头:“知道,我喜欢娘亲,也喜欢姐姐你。” 除了爹爹那老家伙,他不喜欢。 阿酒忧郁着小脸摇头:“不是这种喜欢。” “那是哪种喜欢?”阿娇不懂了。 阿酒认真给他讲解:“就是如果喜欢那个人,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然后成亲,‘成亲’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爹爹和娘亲那样结为夫妻,然后生下我和你,这种喜欢是‘爱’的意思。” 爱? 阿娇迷茫着脸色,不懂。 阿酒怜爱的摸摸他的小脸:“乖,等你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就懂了。” 阿娇一时觉得姐姐说的这些好深奥。 爹爹还没教他这些知识,等教他的时候,他就懂了。 ...... 深夜,南灼华沐浴完刚躺在床上,阿酒便跑过来找她。 “娘亲,今晚我想跟你睡。”阿酒闷闷不乐的小脸,依旧可以看出情绪不高。 “来,”南灼华轻笑,摆摆手,让阿酒来床榻前。 阿酒脱掉鞋子,爬上床,钻到南灼华的怀里。 她安静的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也没睡着。 她把脑袋埋在南灼华怀里,声音有些闷:“娘亲,卿卿都那般大年纪了还没成亲,他说他也没打算成亲,就一个人孤独的过着,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南灼华怔愣,不知女儿怎么突然提起玉九卿不成亲的事情。 随即她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或许玉九卿只是不想跟人成亲罢了,他习惯一个人生活。” 最重要的是玉棠尊主不能动情,本就无情无欲的一个人,成不成亲,又有何意义。 “可我喜欢卿卿,长大后想跟他成亲,但卿卿却不想跟我成亲,”阿酒躲在南灼华怀里,悄然落了泪。 闻言,南灼华心头一震,不可置信阿酒说的话,她坐起身子,扶住阿酒的小肩膀,却发现小姑娘早已满脸泪水。 一天的沉闷委屈终于化作泪珠发泄出来。 她疼惜的帮阿酒擦拭着泪水:“乖不哭,告诉娘亲怎么了?” 她以为阿酒生病了在说什么胡话,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也没有生病的样子。 阿酒吸着鼻子抽噎:“娘、娘亲,我喜欢卿卿,长大后想嫁给他,但卿卿不爱我。” 南灼华又心疼又好笑:“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何况你跟玉九卿差了那么大年纪,他怎么能娶你呢。” “我懂,娘亲不是说,爱一个人,就是遇见他后,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每时每刻,都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结为夫妻,长相厮守,可我对卿卿便是这种感觉。” 阿酒执拗的小模样,想告诉所有人,她知道什么是“爱,”她也爱玉九卿。 她轻眨眼睛,泪珠从眼眶滚落:“娘亲当年不也是被爹爹养大的吗,卿卿也可以把我养大,他也可以等等我,等我长大。” 南灼华想要劝解的话一时堵在嘴边说不出口,因为阿酒什么都懂。 她不由想起,当年自己五岁的时候,对月牙儿感情也是这般,想着以后长大要嫁给他,但不同的是,月牙儿也在等她,他们心里都有着彼此。 但玉九卿心里不可能有阿酒。 玉九卿的那颗心,不能有任何人。 所以阿酒对玉九卿的感情,也不很能有结果。 南灼华搂着阿酒,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我们的小阿酒以后长大,必须要嫁给一个两情相悦的人,这样才不会受委屈,玉九卿虽好,但他不是阿酒的良人。” 玉九卿不能动情这一点,也是历代玉棠尊主的悲哀,南灼华也从云染月口中了解几分,但她无法给阿酒解释,阿酒也还理解不了。 阿酒和玉九卿之间的隔阂,无关年纪,只关情动。 “娘亲,要是长大后卿卿不娶我,那我就永远不嫁人了,”阿酒沉闷的语气,倔强又执拗。 南灼华抿紧着红唇,一时无言。 正如玉九卿之前说过,妖灵世族的人,都是痴情种。 许是哭累了,阿酒在南灼华怀里一会儿便睡着了。 南灼华把她轻轻放下,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来,却一直都睡不着,刚才阿酒的那些,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女儿最像她,什么性子最了解,虽然阿酒年纪小,但说的话都不是童言无忌。 她那句“要是长大后卿卿不娶我,那我就永远不嫁人了”狠狠戳动了南灼华的心。 她不知道阿酒为何会看上玉九卿,但她的小阿酒,只要爱了,就是一辈子。 半个时辰后,云染月忙完回来。 他看见阿酒在床上睡着,也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指腹轻拭一下她湿润的眼角,轻蹙眉心:“阿酒怎么哭了?” “月牙儿......”南灼华坐起身子,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 云染月看出她脸上有心事,坐在床边把南灼华抱在怀里,轻问:“发生什么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南灼华叹了一声,几分无奈:“月牙儿,阿酒看上玉九卿了,想长大后跟他成亲。” 云染月怔凝,和南灼华最初反应一样,有些不可置信。 南灼华把阿酒方才的委屈和说的话都讲给他听,云染月按着跳动的太阳穴,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觉得,自己呵护的小白菜,马上要被一位叫玉九卿的“猪”给拱了。 而且,这头“猪”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 番外九:玉棠尊主爱一个的感觉 “何为孤寂?清风,艳日,无笑意。 可否具体?左拥,右抱,无情欲。 可否再具体?不得你。” ——《何为孤寂》 翌日,阿酒没有来玉棠山。 这是自从和玉九卿相识以来,她第一次没来找他。 她和玉九卿认识了几个月,每天都会来准时来到山脚,但她这天却没出现。 玉九卿如往常一样,在山脚等着阿酒,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随后他便回了山上。 一个人躺在竹亭里自斟自饮,玉九卿想着阿酒今日没来的原因,觉得她昨天应该是心情受到了影响。 昨天的那番话,也让他对阿酒有了重新的认识。 她虽小,但是不能用小孩子的眼光去看她。 玉九卿喝完一坛酒,脸色染上醉意,他斜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额头,看着眼前飘落的海棠,风无声,周围一切事物都是安静的。 活了二百多年,玉九卿第一次竟生出了几分孤寂之感。 以前阿酒没来的时候,他在这玉棠山生活了二百多年,没尝试过与人相伴的感觉,所以也不知道孤寂是什么滋味。 后来阿酒闯入他的生活,让他知道了人间烟火,可突然有一天她不在身边了,他便感受到了冷清,也知道了孤寂的滋味。 或许玉九卿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牵动情绪。 玉九卿喝了完一坛酒,又喝了一坛。 玲珑看他止不住的喝酒,脸色都有了醉意,便道:“师父,要不您进屋休息一会儿吧。” 虽说平日里师父也喜欢喝酒,但都是适可而止,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没有节制过。 玲珑感觉到,今日师父的心情不大好。 今天那小姑娘没有来,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 玉九卿坐起身子,盘着腿,一只胳膊放在膝盖上撑着侧脸,眼尾映红,醉眼迷离的桃花眸,似是盛开了满眼的桃花。 他慢悠悠问:“玲珑,你知道爱一个人什么感觉吗?” 玲珑脸色一怔,不知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抬眸看了玉九卿一眼,眼底掠过几分复杂,他沉吟道:“爱一个人......是很想永远跟他在一起,相伴左右,至死不渝。” 玉九卿眸子微抬:“你爱过?”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桃花眼,玲珑慌忙躲开,几分不知所措。 他抿着唇,没有回答。 玉九卿敛下眸子,晃悠悠起身,弹了一下宽大衣袖,懒懒一声:“那么,玉棠尊主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没爱过,但他见过上任的玉棠尊主爱过,一旦心动,就会心痛,那种痛,会痛不欲生,日日折磨。 因为他们玉棠尊主啊,不能动情。 即便有所爱之人,也不能好好在一起,玉棠尊主的命,是要守着一生的孤寂。 玉九卿摸下心口的位置,心脏明明在跳动,却又跟死了差不多。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竹亭,玲珑想跟上去扶着他。 玉九卿却摆了一下手,不让玲珑上前,他自己摇晃着身子回屋子里休息去了。 玲珑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泄出几分晦暗复杂的情愫。 第二天,阿酒依旧没有来,玉九卿依旧去山脚等着。 没看到她的小身影,玉九卿无望而归。 回来后,他依旧在竹亭下面喝酒,似乎除了喝酒,他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每次醉意上头,他便想,以前阿酒没在身边时候,他都是干些什么,思来想去,发现他什么也没干,便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去了。 可现在,他竟觉得日子这般难熬无趣。 有时候习惯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就成了依赖。 玉九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这两日却越发烦躁,至于烦躁的原因,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第三日,阿酒还是没有来,但云染月来了。 他的到来,也在玉九卿的意料之中。 他就知道有一天,南灼华或者云染月会“杀“到玉棠山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玉九卿问:“小东西这两日还好?” “不好,”云染月轻敛着冷清的眉眼。 玉九卿眉心微动:“病了?” 云染月不言,沉默须臾,抬眸看着玉九卿,语声听不出喜怒:“以后跟阿酒断绝来往吧,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感情上的痛苦。” 玉九卿凝下脸色,摇了下头:“看来,她真的认真了。” 云染月垂眸:“阿酒从来不开玩笑。” 玉九卿叹口气,闭着眼睛按了下眉心,似头疼似无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云染月看他一眼:“你不是阿酒的良人。” 从各个方面看,他都不适合阿酒。 “确实不是,”玉九卿不否认。 云染月拂了下衣摆,起身:“为了彼此,以后还是不要见阿酒为好,等时间长了,她慢慢就会断了念想。” 玉九卿端起前面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没有答话。 云染月离开后,他便在一直喝酒,眉间有种说不出的冷燥。 玲珑走上前担忧问:“师父您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大好。” 玉九卿扶下额头,慢悠悠起身:“可能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 相处了十多年,玲珑从未见自家师父生过病。 “师父怎么病了?”他忍不住问。 玉九卿朝着屋子走去,懒懒一声:“一个人孤独久了,便病了。” 玲珑笑下:“师父一个人孤独了二百多年都没病,怎么短短两天的时间,便病了。” 玉九卿眯着微醺的桃花眼,嘴角淡淡笑意,不答。 因为这两日没那小东西在,他便病了。 而且以后,可能在也见不到她了。 玉九卿摸了下心口,一个字:烦。 两个字:心烦。 三个字:非常烦。 四个字:心烦意燥。 真他娘前所未有的烦! 这几日,阿酒一直在遥华宫待着,哪里都没去,她整天忧郁着小脸,心情不是很好。 南灼华看着宝贝女儿这般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云染月没有特意的不让阿酒去见玉九卿,因为他知道阿酒的脾性,她想做的事情,也没人能阻止得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玉九卿不去见她。 这几天不去玉棠山,是阿酒自己纯粹不想去,因为她还不知道怎么该去面对玉九卿,虽然玉九卿拒绝了她,但她还没打算放弃。 她也一直在想着办法,怎么才能和玉九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