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老司机》 第一章 南锣是个好地方 “林队长,实在对不住啊!杨庄那块是真没位置了,您回得又比较晚所以...不过您放心,南锣这都是三轧厂的家属,也算是咱同行同业的同志们。互相之间也有话聊,倒不至于生分。就是上班有点远,不过我保证,回头等古城、金顶街那边的家属区建设好了,立马给您搬回去!” “没事没事,陈干事您客气啦!这就挺好的,上班远点,回头买辆自行车就是了,就是这工业卷...” “放心,包在我身上!没给您找到房子,这工业卷再搞不定,那就是打我脸咯!回头要是让领导们知道,那不得说我陈汉林刻薄部队转业同志啊?” “那不能够!谁这么说您,我第一个不服!” 京城北海公园边的南锣鼓巷内,两名青年男子肩并着肩,说说笑笑地向着巷内的胡同走去。旁边的路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直翻白眼。 工业卷这玩意,哪是说弄就弄得到的?再说了,就是有卷,一辆自行车小一百多块钱呢,就为了上个班就买辆自行车? 哪来的串子在这胡吹大气呢?! 路人指指点点的非议丝毫没有影响到两名青年间的热络氛围,或许是没听见,也或许是听见了却不在意。 早在得知自己转业分配的去向是首都钢铁公司时,林木这心里就完全不慌了。穿越而来的林木自然知道首钢是个什么样的企业,不要说未来的发展,就是当今,除了鞍钢等为数不多的老牌钢企外,放眼全国都没几个能比的。 背靠这样一个大型钢企,一辆自行车又算得了什么?人家自己就是产钢的地儿,还能缺工业卷了不成?. 至于金钱,那就更是个笑话了。这年头在部队,那是发了钱都没地花,这好几年下来,林木的腰包也是格外丰厚,完全不缺那两个子~ 尤其是,现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好单位,接着还有好住处,这不花点钱挥霍挥霍,总感觉不够尽兴... 南锣鼓巷在这年头的首钢人眼里或许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比较差了。毕竟这里距离首钢园区有足足二十公里远,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住房分配在这,基本可以算是发配边疆了... 可这年头首钢人眼里的穷乡僻壤,却是林木眼里千金不换的风水宝地! 紧靠着北海公园的南锣鼓巷在未来可是出名的京城酒吧街,加上其保留完好的四合院,更是让其颇具旅游价值。 分配到这个地方,打死林木都不乐意搬回首钢园区了。不用说别的,在这住他个十几年,等公改私的时候到了,几乎是白菜价就能买到这的四合院房子,等到千禧年后,往外那么一租~ 嘿,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给自己分配到了这样一块风水宝地,身边这位首钢后勤处管住房的干事还一副对不起自己的模样,连连道歉。直让林木觉得脸红得不行,这话语上自然愈发客气了起来...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 作为这年头八大员之一的驾驶员,陈汉林平素见到厂里的那些个司机,哪个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结果没成想,这林木作为司机们的头头之一,居然对自己这么客气。 倍感有面儿的陈汉林,心里那是更惭愧将林木的住房给分在这了。这阴差阳错下,双方都觉得自己让对方吃了亏,话语间也就怎么捧着怎么来了。 热络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两人拿着首钢和三轧厂的组织介绍信找到街道办,再由街道办的主任带着两人来到林木未来要住的四合院时,这才戛然而止... “这院里的人呢?都来啦!给你们介绍一个新邻居!” 街道办的主任走进院子就开始了吆喝。 “新邻居?咱们院又来人了?” “这院都住这么些人了,怎么还来人啊?这人往哪塞啊?” “前院他三大爷家对面,那不是空着呢嘛?这怎么两爷们啊?” 不一会,院里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嘴里一边议论,眼神一边往林木和陈汉林两人身上瞟。眼里满是不解,难道兔儿爷现在也能扯证了?! 另一边,林木看着院内涌出的这些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最前面出来的是一老头,说是老头,其实估摸着也就五十来岁,鼻梁上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身后跟着他一家子;紧随其后的是一挺着大肚子的胖子,这不由得让林木多看了两眼,这年代想养个胖子出来可真不容易... “哟,王主任?今儿什么风啊,把您给吹来了,我说怎么早上听见有喜鹊叫呢!” 正欲继续观察观察自己今后邻居们的林木,被这胖子献媚地声音无情打断。回过头来,只见胖子格外麻利地回屋搬了把椅子出来,邀请王主任坐下... 这迅捷的动作,搭配上他那宽大臃肿的身材,显得既突兀又滑稽。可奇怪的是,院里的人仿佛都见怪不怪了,众人面不改色地看向王主任,等待着这位街道大主任的下文。 “人都来齐了吧?齐了的话,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位林木,林同志呢,是首钢的干部。哦,对了,首钢就是sjs那个钢厂,刚刚改名叫首都钢铁公司的。他们那边现在住宅楼住满了,然后和你们轧钢厂协商过后呢,林木同志就暂时先住这边了!” 瞥了一眼身边的椅子,王主任也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原地,声如洪钟般地介绍起了林木,而林木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向这些未来的邻居们问了声好。 “虽然不是一个单位的同志,但也都是钢铁口的兄弟姐妹。林木同志是军转干部,同时也是一等功臣,这次回到地方,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不习惯的地方,希望大家伙能够多担待担待,能帮忙的时候呢,就帮帮忙。” “来,林木同志。我给您介绍一下这院里的管事大爷,平时在院里有什么事,就找他们。他们解决不了的,你就直接来找我!” “这位是一大爷,易中海,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这位是二大爷,刘海中,七级锻工;还有这位是三大爷,闫阜贵,人民教师,知识分子!” 望着眼前言笑晏晏和自己打招呼的三个大爷,林木登时傻了眼... 穿越快六年了,竟然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是穿到了电视剧的世界里。偏偏还是那大(臭)名鼎(昭)鼎(著)的“禽”满四合院... 第二章 傻柱的厨艺之争 “嘿,哥们,听王主任说,你还是个干部呢?看着也没多大啊!” 等送走街道的王主任后,林木这小屋就热闹了起来... 邻居们的热情让陈汉林都有些汗颜,本来他就是来帮林木安顿的。结果到了地头,嘿,完全就没他能插上手的事儿了~ 箱子有何雨柱、许大茂几个小辈帮着办,房间里的床铺有一大妈、二大妈几个婶子帮忙拾到。别说陈汉林了,就连林木自个都插不上手。 要不是前世跑车的时候,看过这部剧,林木都要被这群人感动到了。可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房间刚收拾利落,立马就有人忍不住打听了起来... “你个混小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开口之人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二大爷一巴掌。当揍自家儿子时凶神恶煞的二大爷转过头来时,脸上却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容里有些许忐忑,忐忑中又带着一丝献媚与讨好地凑到林木身边: “那个林同志啊,这是我家老二,刘光福。他这人野惯了,没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二大爷你这是什么话。在院里,我和光福哥都是小辈,说话随意些才好!” 林木从自己带的包里翻出从雪区带回的青稞茶叶,闻言一笑而过后,开始招呼起众人。对刘光福的问题,视而不见。 “感谢大家伙帮忙了!我这初来乍到的,也没啥好东西。这点青稞茶叶,是我当兵时,雪区那边的特产,大伙不嫌弃的话,就都尝尝?” “哎哟喂,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啊!听说只有那雪山上才能长的吧?这我还真得沾光尝尝新鲜不可!” 一听到有青稞茶,何雨柱来劲了。作为一个厨子,还是学川菜的厨子,他可没少听师傅说过青稞茶、青稞酒。只是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真青稞长啥样他也没见过。 “哈哈,你喜欢就好,我这还有一些,回头不够喝再来找我。” 根据电视剧的剧情来看,整个四合院,也就这傻柱、娄晓娥等几个人还像个人。听到傻柱对这玩意感兴趣,林木也乐意与他分享。 “不过我这暂时没热水,还得辛苦大家自己烧水泡了...” “嗨,我当什么事呢!热水是吧,等着,我给你送来!” 傻柱风风火火地跑了,紧跟着三大爷闫阜贵也吆喝道。 “街坊邻居们,林同志请咱们喝茶,都愣着干什么呀?赶紧回家拿茶杯、水壶,等会咱们边喝边聊,岂不美哉?” 说完,闫阜贵也掉头就跑。有这两人带头,其余人纷纷道谢后,转身回家。 不一会,当众人再次回到林木小屋时,这做人的差距就体现了出来。 “怪我怪我,都忘了你这刚来,肯定没热水,而且这屋连个灶都没有。这几天热水我给你送来,回头我要是送晚了,你自个去我屋里接去啊!” 第一个去,第一个回的傻柱扯着大嗓门,进屋后一把将手上提着的两个开水壶放在小屋内唯一一张桌子上。嘴里一边说着抱歉的话,手上一边迫不及待地翻口袋,将刚到手的青稞茶叶丢进茶缸里。 “对了,我叫何雨柱。就住中院西边,往里走第二厢就是!这几天你屋里的灶没搭起来前,就去我那搭伙吧?” “你好你好,多谢何师傅了。我上班比较远,一般就在厂里吃了回来。再说了,我这光棍一条,自己开火还麻烦,这灶啥时候搭还不一定呢,总不能一直在何师傅那蹭吃蹭喝吧?” 笑着伸手和何雨柱握了握,林木委婉地拒绝道。可不想,这一声“何师傅”与平等地握手,却让傻柱激动坏了。 “嘿,瞧您这话说的,难怪您这么年轻就是干部呢!就是和这院里的人不一样,那个词怎么说的,素...素质!这素质就是不一样!” 傻柱一拍大腿,嘴角都要咧到眼角上了。 “您是不知道,这院里所有人都喜欢管我叫傻柱,其实我不傻,我心里亮堂着呢。就冲您这句何师傅,吃我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呀!” “再说了,您说你是光混,正好,我也是一光混。还不兴咱两搭个伙,喝点小酒了?我可跟您说,我在我们轧钢厂那可是大厨,那些个领导啊,吃了我的菜的,就没一个不说好的!” “行了行了,傻柱啊!甭吹了,人林同志是干部,吃小灶的知道吗?你一烧大锅菜的厨子,凑什么热闹啊!” 第二个回来的闫阜贵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而一听闫阜贵贬低自己的厨艺,正得意的傻柱瞬间就不满了。 “小灶咋了?当谁还没烧过小灶是怎么滴?厂长他们哪次请客不是我掌的勺啊?” “哈哈哈,三大爷您可折煞我了。小灶那是高干才能吃的,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木要造反呢!” 笑着打了个圆场后,林木就见到三大爷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原本拿在手上的茶叶变成了一个茶缸,除此以外连开水壶都没提溜过来。 显然是吃定了在林木这可以白嫖一波茶叶喝喝。能有白嫖的机会,捧一下林木又何尝不可?更别说还能顺便恶心一把傻柱呢。 “哎,什么叫造反啊,多难听。那叫追求进步,像林同志这样的进步青年,吃小灶那也是早晚的事。不过你可别听傻柱瞎白话,您就是暂时吃不上小灶,那也得是中灶啊,他一个烧大锅饭的厨子还是让他往边儿靠靠!” “嘿,我说三大爷,你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吧?我敬你叫你一声人民教师,不敬你,你就一丑教书匠!你除了那小学,你去过咱们厂里吗?你吃过咱烧的菜吗?老林啊,你可别听他,要知道我厨艺怎么样,你得问咱们厂里的人...” 傻柱怼的正热闹呢,忽然眼角瞥见秦淮茹带着棒梗出现在前院,连忙边招手边扯起嗓子喊道。 “秦姐!哎哟,我的亲姐姐诶,你拿个茶缸忒墨迹。快来和老林说说,我厨艺怎么样?大灶小灶你吃得最多,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还有棒梗,你傻叔烧的菜,你也没少吃吧?快来给你傻叔证明一下!” 第三章 包租公才是王道 “行了啊,傻柱!这我觉得三大爷说得对,人林同志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还差你那一口不成?” 何雨柱口无遮拦的话,让秦寡妇脸色有些发红。 什么叫“就你吃得最多”、什么叫“大灶小灶你没少吃”啊?! “嘿,你这没良心的!合着那么些东西你都白吃了是吧?古时候人们说吃干抹净骂厨子,说得就是你这样的!还有你个小没良心的,吃傻叔的,喝傻叔的,到头来连句公道话都不替你傻叔说说!” 揉揉棒梗的小脑袋,何雨柱格外郁闷地抱怨道。 仍谁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被人瞧不上,心里都不是滋味。可面对秦淮茹还有棒梗,傻柱终究没有像怼三大爷那般针锋相对。 只有林木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里暗叹一口气。 这下是百分百实锤了,无论是人物还是性格,都和电视剧里一般无二。完全不存在啥平行世界人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秦寡妇为啥不帮傻柱说句公道话?还不是担心自己掺合进去,多分一份本来属于他们家的吃食?而现在就在边上“是啊是啊”地数落傻柱的三大爷,看似在奚落傻柱,可眼神全在自己身上,林木哪里能不懂他的意思。 说白了,还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个啥官呗! 只是对比二大爷那憨货,三大爷不愧是肚里有点墨水的。喝了多少墨不知道,可这文人的弯弯绕绕却是给他学了个明白。 所谓大灶小灶,这就是源自供给制时的一个问题。早些年还是定量供给的时候,伙食类供给分为大、中、小灶,和未来的大小灶通常指吃的菜色多寡、精致与否不同。那时候的大小灶,仅仅是指分配的物资数量不同。 比如大灶的定量是每人每天油0.02斤、盐0.0125斤、肉0.04斤等,中灶则是在大灶分配的物资基础上翻2.5倍,小灶则翻3.7倍。 按照规定,小灶那是高干才能享受的配置,在军队里起码得师以上干部才是小灶标准,团营级中灶,连以下的干部与士兵们一样,都是大灶。 所以,看似三大爷笑嘻嘻地是在吹捧自己,可实际上,他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如果林木是吃大灶的,那就说明这干部级别也不算高,不用太过讨好;要是吃中灶的,那就得小心点不能得罪咯,至于小灶,大伙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小小的四合院,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正好,我明天才上班,今儿晚上正好没着落呢,下午我去办户口、粮本,顺便带点肉、菜回来,就劳何师傅下个厨,怎么样?” 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林木开口打断几人的叽叽喳喳。同样,和无视刘光福的试探一样,林木也不想接三大爷的话茬。 反正自己上班的地方和他们也不在一块,二十公里的距离平时那绝对是早出晚归的典范。既然自己舍不得南锣鼓巷这风水宝地,又不想和四合院这帮人扯上关系,那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距离。 只要自己不把底揭了,就凭眼下自己全院独一号的干部身份,却又不表明位置和级别。那无论是想巴结自己的,还是想利用自己的,就都得掂量掂量值不值了... “成啊!这话在理,好不好吃,嘴知道!您也甭忙活,下午你该办你的事办你的事去,这菜我来弄,保证你满意就是!” 一听林木站自己这边,何雨柱显得极其高兴。要不是舍不得桌上这杯还泡着的青稞茶,恐怕现在就要提腿出门买菜去... “那不成,这你出了力,我出点菜,挺好的。何师傅,你别推辞了...” “好啥呀!你知道那菜怎么选吗?什么样的菜新鲜吗?这日头都过一半了,附近哪里还能买到菜你知道吗?听我的就是了,晚上你就带张嘴过来就行!” 得,这剧情果真错不了了!棺材板都钉死了! 这嘴碎的傻柱果然还是那个傻柱。好话没说两句呢,立马就原形毕露。明明自己请客的好事,愣是被他用这怼人的语气给说了出来... 换个不熟悉的人,这么说话那不是得罪人吗?! 林木苦笑着摇摇头,接着开始招呼起邻居们。照例无视掉几个试探自己的言语后,送走邻居,林木、陈汉林加上一个傻柱三人一块跨出四合院。 在巷口和傻柱分别后,半晌没说话的陈汉林终于忍不住开口感慨了一声:“林队长啊,你这院里,人才辈出啊!以后有得受咯!” “呵呵,少来往就是了呗。这厂区远也有远的好处啊,平时打不了多少交道。” 林木耸耸肩,他完全听懂了陈汉林的意思。就那群工人们的言语机锋,能瞒过陈汉林这个老干事才奇怪了。 不是看不起工人阶级,而是一边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间和机器打交道,另一边陈汉林这种老干事那是见天地和各种人来往。在他面前玩套路,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这倒也是。不过你要感觉不自在的话,我回头想办法看看北辛安那边能不能寻摸到一个房子,厂区规划已经有那边了,只是发展还要些时间。” “嗨,别忙活了。这人上一百,各型各色,哪都少不了的。就这吧,也挺好的,我还没住过四合院呢,再说了,这隔壁就是公园,离天安门也不远。每天上班还能路过天安门,瞻仰一下老人家,这在我老家啊,那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林木原本不是京城户籍的事,陈汉林知道。对他这番说辞也不觉有问题,这年头的京城、天安门那都是全国人民心中的圣地。多少人不远万里进京都只是为了远远地看一眼天安门... 可以说在这年头,根本就没人能猜到林木不愿意搬离南锣鼓巷的真正原因。 记得原剧情中,最后四合院好像是被傻柱弄来改成养老院了?时间有些久远,林木有些记不清剧情了。 但每次一想到何雨柱给这帮人养老,林木就气得牙痒痒... 养老?养什么老?!这么好的地段,不干包租公,简直天理难容!! 包租公...那可是林木前世最大的愿望啊!这特酿的才是王道! 第四章 穿越就得喝茅台 包租公是美好的远景,而户口和粮本才是眼下的苟且。 有部队开的转业证明、首钢的工作证明,还有陈汉林这个首钢人的陪同,林木的户证办理极其高效。不一会功夫,林木就拿到了自己的户口簿与粮本。 户口簿没啥好说的,除了不少信息都是手写外,大体和未来差不多,属于人人都有的东西,只是农村人的户口大多在生产队或者合作社之类的集体户口上。 而粮本就不一样了,在这没有身份证的年代。想要证明自己城里人的身份,拿粮本比拿户口本都好用! 这个叫做“粮油供应证”的东西,大小和林木后世使用的大屏幕智能手机差不多。两块硬纸板中间夹上十几扉页,面上印着粮食部门的鲜红大印,内里则是一张张尚且空白的发放记录。 想想未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生活都要依靠这么一个小本本了,林木就显得有些惆怅。可林木的怅然,却被陈汉林当成了身份转变的惊喜。 “打算什么时候把令尊令堂接来?” 伸手拍拍林木的肩膀,陈汉林没有多说,只是问了问情况。 “我这次来京城报道前回去了一趟,老两口不愿意过来。等过年,或者什么时候有假回家了,我再跟他们好好说说吧。” 林木收好粮本和户口簿后,稍微解释了一下:“毕竟我们这一批转业的,是要支援地方建设嘛,老爹老妈担心他们跟过来影响我工作。” “我说呢,这年头哪有人不愿意进城的,刚刚我还在想你家过去是不是地主老财呢。行了,事情办完了,那我就先回了?” “晚上留下一块吃点吧,你也忙活一天了。” “不了不了,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晚上还要接孩子,我还是回去吧!以后一块吃饭的机会多呢!走了哈~” 陈汉林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林木也没有强行挽留,晚上的饭局自己也是个客人,意思到了也就够了。 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林木也不着急。提着装好双证的袋子,继续在附近溜达着。南锣鼓巷这边西靠北海公园,东靠北新桥、东直门。 东直门又是这年头京城的交通枢纽之一,往密云、顺义、怀柔等地去必过东直门。繁忙的交通,自然也带动了这一块的发展。 虽然没有特别发达的商业店铺,可街上南来北往的人们,还有放学嬉闹的孩童,充满着叽叽喳喳的市井气。这股市井气,林木吸着只感觉格外温馨。 穿越六年来,在边疆汽车团当汽车兵的林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戍边哨所运送物资给养。每次出车,都是在高原冻土上来回奔波。在那堪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雪域高原,别说看到市井气了,能在路上看到一缕藏民们生火时的炊烟,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百货商店转转,在街面上转转,这时间也就差不多快到饭点了。返回四合院的路上,林木在副食品店顺手买了点烟酒果品,这才用借人家售货员的网兜装好东西,提溜着返回四合院。 “哟,林木同志,您这是买东西去啦?” 刚进四合院,后脚还没迈过门槛呢,林木就看到三大爷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网兜。 “诶,下午去把户口,粮本办好了。顺路买了点东西...来,三大爷,这水果您拿一个吃!” 心知三大爷想干嘛的林木直接伸手从网兜内掏出一个苹果。就当破财免灾了... 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三大爷自然不太可能是出门去。而下午他能在自己那喝茶,就说明他下午压根没课,也不用去学校,自然不会是刚回来。 这又不可能正好出门,也不可能正好进门的,哪有这么巧?自己一回来就能撞到他?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呢...谢谢,谢谢林木同志啊!” “没事,都是街坊邻居,不用太客气。” 打发掉闫阜贵,林木暗道晦气地回了小屋。将东西放好后,拿上一包烟,再拧上一瓶酒就向着中院去赴约了。 “嘿,瞅瞅,你来瞅瞅!这姓林的款儿啊!瞧见没?茅台!去傻柱那吃个饭,他都拧了瓶茅台,你说他这是多大的干部啊?” 就在林木出门时,前院对面的三大爷家里。扒着窗户根的闫阜贵连连朝厨房招手,示意三大妈过来瞧热闹。却不想,三大妈压根不理他: “你管人家多大干部呢?和你有啥关系?” “嘿,咋就和我没关系了!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气。我跟你说道说道,这姓林的下午可说了,他还是光棍呢!这样的光棍,摆在咱面前,你说...” “你是说?冉老师?那不傻柱...” “傻什么柱啊,他配得上人冉老师嘛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倒是这姓林的,还有点搞头,我琢磨琢磨。” 拧着茅台跨进中院的林木自然想不到,自己前脚还自信满满只要自己不露底,就没人敢太过算计自己,结果后脚就被人惦记上了。 “嚯,不是说了嘛?带个嘴来就成了,你还买什么酒啊,我这都...茅台?!” 四合院狭窄的居住环境真说不上好,几乎没有一个像样的厨房。拿个煤炉子当灶台在中院里烧菜的傻柱一眼就看到了林木手里拧着的酒瓶。 当发现是茅台后,菜都顾不上了。锅铲一丢,三两步就跑到林木面前... “这么好的酒,你赶紧拿回去!我下午打了四两酒,够咱两喝了。这酒你留着娶媳妇的时候喝,这时候喝那不是浪费嘛。” 双手捧着那瓶茅台,何雨柱直咂嘴。来来回回,左看右看,仿佛隔着酒瓶就能闻到酒香似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短暂的心里斗争过后,傻柱还是将酒瓶重新塞进林木怀里。 “娶媳妇还早着呢,今儿在这落户了。也算是乔迁之喜,该庆祝庆祝,不瞒你说,我都没喝过茅台呢。” 林木这话可不是为了照顾傻柱的情绪才说的。两世为人,林木确确实实没喝过茅台。 前世倒是去过贵州拉过茅台酒,但自己喝那是别想了。一两千一瓶的酒,就不是林木那种普通拉货司机能喝得起的。现如今看到8元一瓶的茅台,那肯定要整一瓶尝尝才不枉自己穿越一遭啊! “看菜!看菜!糊了都!” “哎哟...” 第五章 这特么才叫生活 “啧啧...过瘾!过瘾啊!你还真别说,这茅台就是比散白好喝,香!” 饭菜上桌,傻柱一马当先地给自己倒上小半杯。都不敢大口喝,浅浅地抿了一口后,不断地砸吧嘴,生怕嘴唇上还有未进肚里的酒液被浪费了。 “诶,老林,你那个同事呢?他咋没一块过来?” “他赶着回去接孩子,完了再来就太折腾人了。到底是成家立业了,不如咱们这两光棍痛快!” 对比傻柱的喝法,林木就大气多了。一口嘬掉小半杯酒后,连说话中都带着浓香的酒气,惹得傻柱直翻白眼。 “嘿,我的好哥哥哟。这么好的酒你别这么糟蹋啊!喝完甭着急说话,把嘴闭一会,让这酒气在口里走两转。你这一口酒还没进肚呢,嘴巴一张那酒香不全跑干净咯?” “嗨,喝酒嘛,喝得就是一个开心自在。讲究那么多,岂不是忘了喝酒的本心,自找不痛快嘛~” 林木这话说得大气,实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报道已经完成了,定级18级的林木在京城这个六类地区,每月固定工资就是87块5。茅台8元一瓶在这年头确实是极其昂贵的酒了,可林木脑海里稍微换算了一下。 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完全可以买十瓶,差一丝就是十一瓶茅台。如果以茅台酒作为参照物换算到后世的收入,就算按官方售价1499一瓶,那自己现在也算月入过万了! 还特喵是那种死工资一万加,就是自己见天的“一杯茶水一包烟,一张报纸坐一天”都能拿到的数... 想想自己之前累死累活,全国各地到处跑,减去车辆油费、贷款等等乱七八糟的开支,都到不了一万的月收入。 林木现在是真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开怀。难怪后世那么多人想考公上岸呢...这感觉,是真特娘的爽! “你这么说倒也是。算了,你都不心疼,我替你心疼个蛋啊!吃菜吃菜,尝尝我的手艺!” 本想吐槽两句林木的傻柱,忽然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酒杯。得,有什么好吐槽的,这酒它不香吗?! 一口酒提香,两口菜下肚。坐在四合院的小院里,望着渐渐爬下院墙的夕阳,林木忽然又有了点感慨。 “何师傅,抽烟不?” 此情此景,林木忍不住拆开桌上的香烟,抖落一根出来叼在嘴上。菜也不着急吃了,酒也不急着喝了。 靠着小椅子,翘着二郎腿,吸一口烟,抿一口酒,再看看院墙边边角角处爬出的一丝绿荫,怡然自得。 这特么的才叫生活啊! “哟?怎么了这是?怎么才动两口筷子就停下了...菜不合胃口?这也没糊啊?” 傻柱望着丢到自己面前的香烟有点纳闷,连忙伸出筷子挨个尝了一遍菜。确定是没烧糊咯! “和菜没关系!不瞒你说,我这人的口确实偏重,平时就喜欢吃点辣。何师傅这川菜做得确实地道,不过还是照着京味改了点吧?要说不好,就是下回可以按辣的整,别的那是真没得挑!” 伸出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赏后,林木继续解释道。 “我这不动筷,和何师傅没关系。就是看着这小院,小酒小菜的,有点感怀。原先在部队给哨所送给养的时候,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在路上。” “送物资有时效要求嘛,很多时候啊,吃饭就是将就着垫吧。两个窝头,好一点的时候两张炊饼,就这么在车上对付对付,就着放凉的茶水这么吃了就完了。陡然一下换成这小酒小菜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前世跑车四年,直到出车祸死在路上;今生今世又跑了六年,差点死在路上... 加一块小十年的记忆里,林木就没几回能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吃菜。不用担心有拉货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也不用每天计算着雪原上每个哨所所在山头雪季的日子,吃个饭都得抬头望两眼天气。 “嗨,这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就是好日子了。那老话不都说嘛,这叫苦尽甘来!来,老林,傻柱敬您一杯,当兵苦,在边疆当兵那就更苦了。没有你们这群人,哪有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啊?!来,走一个!” 一贯小口抿酒的傻柱这次格外大气。小一两的酒杯,满满一杯,仰头就干。林木也顺势给自己倒上一杯,仰头干掉。 全当是为自己两世跑车生活的告别了! 没吃两口菜,框框两杯酒下肚的林木脸色立马变得通红。在微醺上头的作用下,饭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络,两人初始之间的那点距离也在快速拉近着。 就在两人一口一个“林老哥”,“何大厨”地互捧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拧着自己的小包走进院内。狐疑地打量了两眼林木这个陌生人后,好奇地问道: “哥,喝着呢...这位是谁啊?” “妹子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下午刚搬到咱们前院的林木。这是我妹妹,雨水!” “林同志。” 何雨水听后,对着林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下一秒,她耳边就传来一道略带喝叱的声音。 “啥林同志,叫哥!” 傻柱这话一出,登时就将原本热络的气氛弄得僵硬了起来。何雨水有些委屈,又有些尴尬地低头喊了声“哥”,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也没啥差别了... “你这是给蚊子拜年呢,还是给苍蝇祝寿啊?大点声呐!” “行了行了,何师傅。我和雨水妹妹头回见面,不熟悉,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叫正常的...” 同样感到有些尴尬的林木适时地拦住傻柱,接着转过头看向何雨水。 “那什么,雨水同志吃了没?来一块吃点呗?” 前脚话赶话叫声雨水妹妹还成,这会回过神来,两世光棍的林木也不好意思打蛇随棍上。急智之下,愣憋出“雨水同志”这么个半生不熟的称呼。 “不用管她,这个点回来,肯定是去找她那个警察对象去了。那警察局还能饿着她不成?老林,你吃你的,吃好喝好!菜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倒腾两?” 第六章 呵斥棒梗唤雨水 “砰~” 何雨水委屈又气愤地摔门声,彻底将小饭桌上的气氛打到了冰点。 望着不远处属于何雨水的那处厢房紧闭的房门,林木叹口气,丢下筷子,伸手再次摸过香烟... “何师傅啊,本来我一个外人不该多说什么,但这一大桌子菜呢,叫雨水同志一块来吃点怎么了?好歹也是你亲妹子,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不大的小桌上,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碗麻婆豆腐、一盆水煮肉片加上一个蒜炒油麦菜。如果按后世标准,这四个菜里才一个荤菜,又都是常见菜式,属实算不上多么难得一见的大餐。 可在这并不富裕,一盘炒鸡蛋都能当荤菜上桌的年头,这两荤...不,准确地说两个半荤,豆腐也是这年月的金贵菜。两个半荤菜的大宴,搁寻常人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 在这样的背景下,自家亲妹妹回家瞅见了,甭管吃没吃过,让人家吃一口尝尝荤腥味怎么了?过分吗?何必黑着脸将人骂回去呢?! “哎呀,你甭管她!她这吃饱喝足回来的,多吃这一口是能长二两肉还是咋地?” 经过何雨水这么一闹,傻柱也感觉脸上有些难堪。可面儿上还是装作不在意地起身给林木倒酒: “今儿你是客人,必须先把你招待好咯。等咱们吃饱喝足,要是还有剩的,再给她留点尝个味就行了。来,喝酒喝酒,别影响心情...” “何师傅,你这话说得那是要赶我走啊!你这么说了,我哪好意思还在这坐着啊?” 浅浅地抿了一口酒,算是回了傻柱举杯的林木嘬了一口烟后,幽幽地说道。 林木现在的感觉很复杂,格外复杂。原来看这部剧的时候都觉得拧巴得慌,现在换亲身经历,这股拧巴劲就更足了。 在原剧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傻柱是个好人。尽管他打人、偷鸡还摸狗,可他就是这院里熊猫般珍贵的好人。林木之前也不例外,同样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与傻柱结交。 可这认识还没过24小时呢,林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剧中,傻柱对院里其他人都挺好,可唯独不见他对自己亲近的人有多好... 从轧钢厂食堂带回的餐盒奶活了秦寡妇一家,却不见一次何雨水这个亲妹妹能沾回光。不说这人圣母不圣母的,就单纯这一点,就让林木这个后世人格外看不惯。 对别人好,这没问题!甚至林木还挺希望这样的人多些,起码比那些碰瓷讹人的强。但对亲近之人这番作为,着实让林木觉得憋屈。 因为林木很清楚,年代背景不同!或者说,这是文化传承的影响。对亲近之人没有耐心,甚至刻意贬斥以表谦虚和对客人的尊重,别说这时代了,放在后世都常见得很。 就像一些称呼,什么把媳妇儿叫“贱内”、孩子叫“犬子”啥的,知道这种称呼被发明出来是为了自谦。可林木依旧觉得恶心... 简直是封建糟粕嘛这不是? 好好的媳妇孩子,整得又是“贱”又是“犬”的,完了转过头对别人家的称呼都是“令郎”、“令尊”啥的,贱不贱呐?自家人比人家差还是咋滴?! 话又说回来,林木小时候也遇见过这种事,家里有人来做客。自己想吃什么菜,一旦和客人撞了筷儿,保管会被老爹一筷子打下来,让客人先吃。 林木也不好说这种事情到底谁对谁错,让客人先吃,吃好,是重礼的表现。很多中国家庭在碰见这种事时,下意识地都会选择委屈家人,来满足客人。这种习惯在几十年后的未来尚且普遍存在,在这年月自然更加常见,甚至更加严重了。 严重到,林木觉得有点过了!前世老爹打筷子归打筷子,可也没把自己赶下桌不是? “还是叫雨水同志一块来吃点吧!你这原本也是做得三人份,老陈没来,光咱两也吃不完不是?不然你看这闹得,我还有脸吃下去吗?” “吃不完我可以帮忙吃!” 林木话音刚落,中院的隔扇门处就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这情商低到爆表的话语直接点燃了林木此刻烦躁不堪的心情。 “滚边儿去!” 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后,林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特么当自己眼瞎呢?从饭局开始时,林木就注意到了院外那个探头探脑的身影。本想着自己刚搬来,不好太高调,加上棒梗又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在没打扰到你的时候,你没由来地跑去赶人,多少有些刻薄了。结果可好,这特丫还来劲了... 院内两个大人间尴尬、沉默地气氛林木就不信这棒梗感受不到。别觉得小孩子就不懂事,林木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逢年过节想找大人们要零花钱、压岁钱都得看脸色呢! 打麻将赢钱了,喜笑颜开地时候去要,妥!打牌输了的时候,你上去要,不找揍嘛?! 小院内这浓密到溢出的低气压,林木就不信棒梗感受不到。那他还敢开这个口,只能说明傻柱平时太惯着这瘪犊子了! 戍边多年风雪在林木脸上留下的疤痕,搭配上几年连排长经历养成的威势让林木不发怒则已。发起火来,看着格外慎人。 棒梗抽搐着鼻头委屈地跑了,心里暗恨傻柱居然不帮自己说话。而傻柱此刻也有点被林木这突然发火给吓到了。 “得...都是我的错,好了吧!我这就叫人去!” 颓然地闷了口酒,傻柱一把拍下酒杯。接着阴沉着脸走到厢房门口,抬手就拍。 “雨水,出来吃点!” 丢下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后,傻柱也不再劝。径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而刚刚喧宾夺主的林木同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这下饭桌上的氛围直接从冰点,降到了零下。两人相对而坐,却又相顾无言。 林木默默地给两人酒杯再次倒上一杯酒后,抬起酒杯。 “砰~” 傻柱举杯碰了一下,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喝着,偶尔夹上两筷子...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何雨水扛不住美食的诱惑,低着头从房里跑出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第七章 说人瞎话贾张氏 “何师傅啊,刚刚的事,我在这跟您陪个不是!喧宾夺主了!可咱们关起门来说句心里说,何雨水是你亲妹妹,那是正儿八经的亲人、家人。有好东西不紧着家人,不护着家人,你说咱老爷们出来工作是为了啥?” 有了何雨水这个粘合剂也是中间人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林木也趁机倒上一杯酒,打算来一出杯酒抿恩仇。 毕竟刚刚自己在饭桌上抢主人家的风头,属实有点不地道。咱可不是那种仗着自己官儿高就恃宠而骄的人儿! “哥,我刚刚也有点赌气了...” 林木起了头,何雨水也十分聪明地跟上给了何雨柱一个台阶。甭管这道歉有多少真心实意,这傻柱听着,心里也能舒坦不少不是。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翻篇!来,老林,咱们接着喝酒!雨水,给你木哥满上啊,没点眼力见儿?” 骂骂咧咧的傻柱傲娇之态尽显无疑,看得林木和何雨水不由相视而笑。此前的闹剧,何雨水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心知是林木为了自己才和哥哥起的争执,这下帮林木倒酒那是心甘情愿。 老老实实地给林木倒满一杯酒后,甜甜一笑。看得傻柱格外吃味... “嘿,老林,你看这要不说姑娘外向呢!给她亲哥倒酒都没这么麻利过!” 林木:... 为啥不乐意跟你倒酒心里没点逼数啊?!就冲你之前那态度,没给你倒两杯毒酒给你抬走那都是血浓于水了,还想啥自行车呢? 林木满头黑线,不忍直视傻柱。倒是何雨水脸色难得地红了红,接着冲着自己亲哥怒目而视: “你这嘴要不会说话就别说!人林木哥是客人,你招待不好,我替你招待一下客人怎么了?你这话说的传出去,那不是让人误会嘛?” 四合院外表看着磅礴大气,可实际上里面住的人一多,那就显得格外瘪怂了,屁大点动静都能传出去。一想到院里几个大妈大婶的八卦能力,傻柱也惊醒了。 眼瞅着自家妹子和对象已经要谈婚论嫁了,这时候传这种事出去,那不是又给自己找事? “怪我怪我,我这人嘴瓢。说话没把门...” “知道就少说话!” 前脚还被训的何雨水这下可算抓住了傻柱的痛脚,当场就给林木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反客为主、弟位反转。 嘻嘻闹闹间,总算将之前的一点不快揭过,不至于闹到开心赴约,郁闷散场的境地。 吃饱喝足后,林木拧着剩下的小半瓶酒,挥别想要送送自己的何雨水一摇三晃地走出隔扇门,向着前院溜达而去。 “林同志!这是吃好了?嚯,您这是喝了多少啊?光福!光福呢!你个混小子还不快过来扶一把?” “诶,来了!来了!林木哥,我扶您一把?” 夏日的夜晚,街坊邻居们大多搬上一把椅子凑在前院纳凉闲聊。老早就闻着傻柱那院里飘来的香味,暗暗咽着口水,此刻看到林木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状态。 一群人实在忍不住啧啧有声的品头论足起来。哪有这样的啊,咱们都啃窝窝头呢,你们可好,大吃大喝... 唯独二大爷刘海中仿佛不受影响般,主动凑到林木跟前大献殷勤。当然,如果他晚上吃完韭菜烙鸡蛋后,能记得漱把口的话,这个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谢了,二大爷!没两步路的事,我自个回去就得了,就不打扰你们闲聊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还有棒梗在贾张氏身边抽抽泣泣地哭声,都让林木没了在外面坐会醒酒的念头。笑着拍拍二大爷的手臂,示意不用后,自顾自地往小屋走去。 “诶,您慢点!那什么,光福你跟着,看着点啊!千万别磕了碰了!” “晓得了!” 最终,林木还是在刘光福的伺候下回了小屋。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窗外的议论,缓缓进入梦乡... “行了,别哭了!干哭有什么用啊!” 林木屋外,看着大吃大喝完,还被殷勤伺候着的林木。秦淮茹眼睛都要红了,再听着耳边棒梗的哭声,只觉得心气愈发不顺。 好好一桌子菜,还有好酒!别说棒梗惦记,她更惦记啊! 这姓林的也真是,那么有钱,没喝完的酒还带回去,也不闲害臊... “你凶我孙子干嘛?那一桌子菜,我一老太太闻着都馋,何况棒梗一孩子。这姓林的也真不是个东西,那么大一桌子菜呢,让我孙子吃两口怎么了,少了他口肉的...” 一听秦淮茹凶棒梗,护犊子的贾张氏立马来劲了。好歹她还是分明了目标,矛头直指林木。 “看看他那模样,还干部呢,我呸!铁定是一个贪官!” 这颇有“我孙子考不上清华你负责啊”味道的发言,当即惹得院里众人纷纷侧目。四合院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刚刚中院到底什么情况,众人都听着呢。 他们顶多就讨论讨论这姓林的到底啥级别,茅台都喝得起,外加羡慕一下人家今晚的饭食罢了。对林木呵斥棒梗的事,压根不在乎,甚至本就觉得理所应当。 刚里面两人都要吵起来的时候,你孙子自个没眼力见跑上去凑热闹,不招人骂才有鬼了!没给人揍一顿出气,那都是看在孩子面儿上不计较了! 现在听到贾张氏这背后咒人的话,顿时撇撇嘴,十分不屑跟其搭话。 “贾张氏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是二大爷说你。你这往小了说叫背后说人瞎话,往大了说那叫诽谤,构陷国家干部!这都是院里人,咱们可以当没听见,可要是传出去,小心被抓去啊!” 其余人不屑搭话,却不代表没有人想表现。 往常并不太管事,好似吉祥物一般的二大爷刘海中却在这一片沉默中忽然开口直怼贾张氏。身边的二大妈拉都拉不住... 这有意思的一幕,再次点燃了院里吃瓜群众们的吃瓜热情。小小的四合院,往后有热闹瞧咯... 在这一片热烈的吃瓜氛围中,只有三大爷闫阜贵冷眼瞅着刘海中,若有所思... 第八章 无糖豆浆早餐铺 在这个个人娱乐及其不丰富的年代,加上又喝了些酒。林木昨晚回屋后,连洗漱都顾不上,倒头就睡去了,翌日一早醒来只感觉浑身黏糊糊的,格外不舒服。 “这刘光福可真行,衣服都不脱还给我盖床被子?!” 掀开并不算厚重的被子,林木又好气又好笑地起身。看看时间还早,连忙翻出水盆跑到院里接上一盆冷水回来,脱去衣裤,擦擦身子。 接着再翻出一件新的白背心穿上,外面则直接套上55式军服的衬衣,脚上则是套着一双黑布鞋。得益于雪域高原的寒冷天气,这短袖衬衣配发下来后,基本上和全新没啥两样,在如今65式军服已经列装的时候,已经淘汰的55式军服衬衣,完全可以拿来当普通的新衬衣穿。 镜子那是没有镜子的,关上房门,林木站在房门外的小走廊上,利用窗户玻璃的些许反光当成镜子照了照。确认这形象问题拿捏后,才迈开大步走出院门。 “你好,麻烦来个烧饼,一碗豆浆,一碟咸菜!” 走到胡同口的早点铺,林木规规矩矩地排队半天后,点上几样早点。说实话,这年月居然还有早点铺,这让林木有点诧异。 不过胡同口就有早点铺倒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住的离单位太远了。等自己赶到首钢园那边,食堂的早餐还能剩下多少,那可真不一定了... 而如果没有早餐,那自己这“一张报纸待一天”的生活,岂不是格外得不完整? “好嘞!烧饼六分、豆浆三分,咸菜一分,拢共收您一毛!咸菜这边您拿碟子自己挑啊,爱吃萝卜捻萝卜,爱吃酸菜捻酸菜!” “好,给您!” 从口袋翻出一毛的纸币递给铺子的大妈,林木也跟着其他食客一块,拿起一张小碟子去弄了点辣萝卜条。找到空位坐下后,林木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早点铺。 铺子并不大,但位置却格外的好。卡着胡同口这,食客也是不少,除了自己带餐具打包装走的以外,但凡留在店内吃的,就无一例外不拼桌的。林木面前这张小桌旁,同样也坐着三个中年人。 再看看商品,早餐的花样其实不多。什么肉包子那是别想了,充饥的主食除了烧饼便是火烧,饮品也只有豆浆和豆汁两种,外加两种不同的小咸菜,早点铺一共就卖这么六样东西。 简陋那属实有点简陋,可这老砖墙下的铺子,反而更有林木心中的烟火气。后世一些早点铺装修得跟餐馆似的,大搞连锁经营,反而失去了这种味道... “来嘞,豆浆,烧饼!您小心烫嘴啊,豆浆喝完不够还可以去那边打!” 满满一大碗豆浆放在林木,搭配上烤的金黄酥脆的烧饼,看得林木那是口齿生津。可刚满怀期待地喝下一大口豆浆,林木顿时就皱了眉。 原因无他,没放糖! 这豆浆不喝甜的,那还有灵魂吗?! 左右打量了一下,桌上没有放糖罐、打豆浆那块也没有。随即林木才反应过来,糖也是这年头的稀罕物... 想和后世那样,白砂糖随你加,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现在弄不好,你加的那点白砂糖比你豆浆都贵呢! 无奈地摇摇头后,林木将罪恶的目光盯向了烧饼。 “卡兹~” 外焦内酥的烧饼倒是很清爽,味道也不复杂。一点香葱,一点盐,同样,肉馅那是别想有了。就着辣萝卜条下嘴,倒也不会显得寡淡。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年头的烧饼格外的大!本来还担心一个烧饼不够吃的林木,好悬连一个烧饼都没吃了。这要是不光盘,那可有乐子瞧了... 多少人都吃不饱饭呢,你丫还敢浪费粮食...打死你丫的都没人心疼! 吃饱喝足,林木继续溜达起来。别误会,这个溜达和昨儿的溜达不同,昨天是胡乱转悠,但今儿就是有目的了。 没有自行车,二十公里的通勤总不能真靠11路腿儿着去啊!这年月其实也是有公共交通的!只是这公交车,总不可能给你开胡同里来不是? 哪怕你是dc区,京城正二环内的天龙人也不行!想坐车,规规矩矩溜达过去吧! 出了胡同口一路向南,等走出锣鼓巷后再往东拐个弯,一路直行到张(自)忠路,在这,林木见到了4路车的站牌。 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年月的京城市区,足足有28条公交线路,要知道,曾经林木生长的鄂省小城,一直到千禧年后都才只有五条公交线路... 昨儿有陈汉林跟着,林木也不好细看。今儿等车也是无聊,索性直接走到站牌边找到兜售京城公交线路图的家伙买了一份,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或许是林木运气不错,才等了不到一会,一辆林木格外熟悉的公交车就缓缓驶了过来。 斯柯达的706ro! 这个酷似加长面包的外形,看得林木差点乐出了声。曾经自己可没少开过这车,只是基本都在皮卡多或者圣马丁开的,行驶在路上时偶尔还会被热情好客的市民们送上几梭子子弹表示欢迎。 没错,这玩意就是pubg里那个移动速度慢出天际,但是皮糙肉厚的小公交!虽然不知道蓝洞公司当年制作沙漠地图的载具时是不是照搬了斯柯达706ro,但这两者外表看上去,除了眼前这辆真车更长一些外,别的地方简直不能说像,基本就是一毛一样... 想想曾经开着这小公交叱咤皮卡多的日子,林木憋笑的同时又有点心慌。 真要坐这玩意吗?会不会坐着坐着就成盒子了?! “喂!你坐不坐车啊?不坐走了!” 就在林木魂游天外时,小面包的车门处伸出一个脑袋,面色不悦地冲着林木吼道。 “坐!坐坐坐!不好意思啊,刚刚走神了...” 三两步窜上公交,林木连忙赔礼。 不陪礼没办法,这年月的公交车司机还有售票员的脾气可不咋好。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啥干部的,再说了,在这京城脚下,最不缺的或许就是两条腿的干部了... 一搬砖下去砸死十个人,没准就是九个副处,剩下那个还是正的... “下回利索点!五分,拿钱!” 第九章 红色教育上班路 4路公交车坐上六站路,到东单转上1路车,然后基本把1路车坐到头,首钢也就到了。 之前在4路公交上,林木觉得还挺美,毕竟4路车基本是绕着故宫环线,也就是东xc区北海公园这一圈胡同外跑的。 人压根不算多,尤其是在这个上班早高峰的时间点。以眼下一个工厂基本等于一个小社会的模式,大多数工人的居住区都是在工厂附近,根本用不着搭乘公交。 加上这路线也不算主干路,是以林木还能悠哉悠哉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怡然自得。而转到1路车上以后,林木立马就体验到了996打工人的悲苦。 “别挤别挤!坐不下的等下一趟车!” “哎哟,谁摸我屁股!耍流氓啊!” 车厢内一片混乱,而沙丁鱼罐头般被挤在人群中间的林木则是面无表情地像颗随风飘扬的海草一般,随着人群的涌动,左右摇晃着。 可算是体验到,当鬼的感觉了...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近乎一米八的林木在这年月妥妥的是大个子。结果刚刚上车时,愣是脚不沾地地被裹挟在人群中,随着人潮涌动,这么飘了上来...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早上吃撑的烧饼仿佛都被挤到了嗓子眼,随时有可能“喷射”而出... “这小破车还能开动吗?” “呸”得一口吐出前面一姑娘调皮的青丝,林木有点替这小面包捏把汗。 可事实证明,廉颇老矣尚能饭三碗!载着满满一车人,这小面包居然还真哼哧哼哧地跑了起来。到了这会,林木又发现了一个1路车和4路车不同的地方。 在4路车上,乘客们的交谈几乎是一水的“京片子”,堪称最佳的方言补习班。而到了1路车上,这语言就乱成了一锅粥。 天南地北说什么样话的人都有,“瓜娃子”与“隔旯”齐飞、“要的”与“中儿”交相呼应,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颇有雅趣的“衰仔”。 当真有种“百家讲坛”的即视感,被挤在人群中间的林木听得格外可乐。但很快,林木就乐不出来了... 因为,长安街到了! “天安门!” “老爹,快看!天安(俺)门!” “天安门到了!” “这就是天安门啊!爷爷,您看,咱来天安门了,主席看着咱们呢!” “别挤!别挤!再往这边挤车要翻了!” 林木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叫做《海上钢琴师》的电影,里面说每当载着欧洲难民们跨越大西洋的轮船即将抵达美国时,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率先喊出那句“阿麦瑞肯”... 之前林木一直不理解,觉得那就是文艺片刻意煽情,或者抬高逼格故弄玄虚搞出的台词。可今天,他就见到了现实。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车辆已经到了长安街。但当“天安门”三个字响起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木只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推动着自己不断向车辆右侧涌去。原本还非礼勿视,和前面的姑娘间努力维持着的一丝礼貌距离瞬间归零。林木压着姑娘,身后压着一汉子,而姑娘又倒向前压住右侧车门边正扯着嗓子疯狂劝阻却毫无卵用的售票员... 凭借着多年开车的经验,林木笃定此刻这可怜的公交车重心已经完全偏离了。好在司机似乎早有准备,及时降速打盘,这才算避免了车辆倾翻的事故。 而此时的车厢里,嘈杂声渐渐淡去。除了隐约有老人的抽泣声传来外,一片安静。人们纷纷以崇敬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扇城门,看着城门前的画像,看着城门前飘扬的红旗... 在这样一个氛围中,林木也收回了嘴边准备跟面前姑娘道歉的话。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前倾姿势,也静静地看着窗外。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后世林木是来过天安门的,也看过气势雄壮的三军仪仗队升国旗仪式。眼下国旗早已在旗杆上飘扬,仪仗队也不见踪影。 除了门楼上的画像中,老人依旧目光慈祥地看着人们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倒是身边这群人,尤其是那些操着不同口音,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人们,他们的反应让林木格外震撼。 有一位老人,灰扑扑的上衣上满是补丁。可其手臂上的“18ga”却让周围的人无不对其心生敬意,纵是车厢拥堵,人们都自觉地与老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生怕撞到老人家。 而老人家呢,一条衣袖空空垂下,仅剩的一只手上,则捧着一副相框,老泪纵横。口中不断念叨着“刚子,咱来天安门了!”、“主席看着你嘞”之类的话... 一直到公交车驶出长安街,人们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而过了长安街,车上的人也下去了大半,刚刚那位捧着战友遗像的老人也在林木等几个好心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下车。 随着车辆再次发动,林木透过车窗,还能看见那老人正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天安门城楼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越走越稳,步伐也越来越坚定。 好似回到了当年抗战时,雄纠纠气昂昂地开赴沙场的岁月之中... 熙熙攘攘间,好不容易到了地头。林木下车时只感觉脑子有点嗡嗡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灵魂三问在脑门上不断转悠着... 特喵的老子就是来上个班,要不要整得这么刺激?!哪家单位上班前先给你来场红色教育的?! 站在厂区大门口,林木心有余悸地抽了根烟。等青灰色洗去脑子里那彤彤一片红后,这才迈步向厂区内走去。 报道时已经去过办公室了,这次再来就方便了许多。从厂区东大门进去后,再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找到一处小院落。 为了方便卡车进出,小院的门开得很大,这是林木找办公室时,最好的参照物。走进院内,入眼便是一排ca10式的解放牌卡车依次在车库里排开。 车库旁则是一处小平房,门边挂着“车队办公室”的小牌子。 这里就是林木未来工作的地方了! 第十章 无语司机配助理 “林队长来了!” “林队长,早上好!” “林队长,早!” 见到林木走进院内,开始一天工作前正打水泡茶、或是满院溜达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林木,口里热情地打着招呼。 “各位,早上好!”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再怎么烧,也不至于在这会摆出冷脸。同样言笑晏晏地和众人打过一声招呼后,林木继续说道。 “石全成,等会把大伙叫进来,咱们开个小会,互相认识认识!” “诶,好嘞!” 得了回应,林木率先走进车队办公室。说是车队办公室,其实更像一个休息室加办公室得组合。这间平房的大小大约比后世的教室还要大上一丝。 中间是一个好几张桌子拼凑起来的大桌,大桌中间摆放着司机们的茶杯茶缸,以及其他一些个人物品,最让林木侧目的是,在这桌上,他还看到了一些小零嘴。 虽然只是一些不算值钱的花生瓜子之类的干货,可那也格外了不得了。在这年头可是没有干货炒货店的,想买到花生瓜子只有过年时在粮店才能买到。而且还是限量供应,每个单位的份额都不多。就这样少见的东西,在司机们这里,居然可以奢侈地摆出来当零嘴... 八大员职业的隐藏红利,当真有些骇人了... 在这张大桌边,则是贴着墙边放置的一条条板凳。早上天气爽朗,室内倒是没有几个人坐着,点头示意后,林木径直来到最里端的一张小办公桌前,坐下。 这工位倒是好认得紧,唯一一张小办公桌、唯一一把椅子都在这,桌上甚至还搁着一部电话。这种配置,要说不是自己这个车队长的工位,林木都不信。 “林队长!我们现在进来吗?” 就在林木屁股坐定,正准备看看单位花名册时,门口便传来石全成的声音。 “进来吧!日后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弟兄,没必要这么生分!” 看着明明大门虚掩,这群人却谨小慎微敲门试探的举动。林木笑着起身迎到门口,尽管大部分人还不认识,但每进来一人,林木都会笑着对其点点头。 待人全部走进办公室后,林木回头一瞟,嚯,人还真不少... 年纪大的将板凳搬到大桌边围拢坐好,年轻的则是在这些人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好。也不知道是谁,特别有眼力见地将林木那张椅子给搬到了大桌主位上。 “各位前辈,同志们。我叫林木,双木林,单木木。关于我的情况你们应该也打听过了,我就不多赘述了。现在开这个会,主要是认识一下各位,以后的工作还望各位前辈鼎力相助了!” 林木话说得客气,其余人纵是有些气不平的,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尥蹶子。“过誉”、“过谦”一类的应和声顿时纷纷嚷嚷... “好了好了,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但马上就要开工了,废话不多说了。我呢,是个军转干部,说话做事比较直接,直接点名吧!” 林木伸手虚压,待桌面上安静下来后,这才转身拿过花名册,边看边点名。 “吕庆平!哪位是吕庆平,吕师傅?” “这呢这呢!” 一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微微举手,态度算不上冷淡,但也不热情。 “好,下一位,廖华银,廖师傅!” “在,林队长!” ··· ··· 归自己车队管的驾驶员人数不少,但点名也没有林木想象中那么耗费时间。看着老老少少们出门后,林木这才搬着椅子回到办公桌前。 经过刚刚简单的点名,林木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这好消息嘛,是管理这帮驾驶员的工作似乎没有自己之前想象得那么困难。今世在部队当了几年连排长没错,可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知道,军队管理和地方行政管理的差异。在执行力、强制力等方面,军队人员和地方人员都不在一个层面上,这管理起来自然让林木有点忐忑。 可现在却发现,这帮驾驶员,尤其是老一辈的驾驶员,很多都是军队出来的,而在这个没有驾校,想学车只能跟单位老司机学的年月,新的驾驶员们在老一辈的影响下,行事作风倒有那么一丢军人雷厉风行的影子。 这让林木对当好这个车队长,生出了不少的信心。可坏消息,同样也是这样的制度导致的... 说出来有人可能不信,这年头的工人分类里,驾驶员足足分了四类:货车驾驶员、客车驾驶员、实习驾驶员以及驾驶员助理。 有一说一,当林木翻看花名册点名时,看到司机还有助理的时候,那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很难理解,一个司机为什么能配上助理?!这助理有啥用? 更加牛皮的是,这司机助理还分两级,哪怕是最低级的司机助理,月薪都有33元,超过了绝大多数的行业一级工工资。而上一级的司机助理,与实习司机,也达到了38元的月薪标准。 更更更不幸的是,自己的车队里,这帮人反而占了大多数。真正有定级的司机还不到20人,而这帮司机助理、实习司机,却足足有四十多号,接近五十号人。 而按照交通运输行业的规则,这帮人压根不能算车队运力组成的呀。也就是说,看上去自己手下管着近七十号人,可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简直没有天理了! 无语地将花名册暂时放在一边,林木又拿出车辆维修维护登记表。开始盘点自己车队的核心资产:车辆存续情况。 车辆方面倒是好清点,那么大一个家伙,也藏不住不是?加上这年月车辆普遍不多,刚建国时,整个京城也只有一千七百多辆机动车,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到现在,总数也堪堪过五千辆,一万都不到。 在这样的背景下,饶是首钢是重点发展企业,得到了资源倾斜。但车辆也着实算不上多,保有量最大的ca10卡车,一共13辆;新下线不久的黄河jn150重卡3辆;苏联援助的玛斯200型重卡2辆,一共18辆卡车,就是车队全部的卡车了。 看到这个数据后,林木的无语也变成了无奈... 车不够多,哪怕把那帮什劳子助理都培养成驾驶员,也没有车给他开啊! 第十一章 学车一年不摸盘 经过一上午的摸索,林木大概搞清楚了自己这个车队长主要负责哪些东西。 除了人员管理,请销假什么的还有车辆调度外。什么督促带领车队成员,对车辆进行日常维护保养啊,什么故障排查啊,什么加油卷发放核销啊等等,都是林木管理的范围。 除了不能开除工人外,几乎是财,政一手抓。在这车队院子里,活脱脱就一土皇帝... 而眼下车队的主要工作大体分成两块,一块是厂内、京城范围内的运输任务。配合铁道办的同志,运输一些木料、铁料,搭建厂区轨道或者将一些经过轧钢厂处理完的钢材运送到火车站装车发出到各个需要钢铁的工厂。 另一块则是跑个小长途,去迁安县的矿区运原材料回来。路程300公里左右,大约得开六个小时的车,加上装卸的时间,基本出一趟车,就得在外过一夜。 今儿也是林木运气好,赶上车队回来,才能将人见个齐全。现在出车以后,有十辆车,今晚都得在迁安过夜了。 “林队长,到饭点了,去吃饭吗?还是我们给您打回来?” 理清自己的工作后,饭点也到了。几乎枯坐一上午的石全成看这日头,估摸着时间到了,随即兴奋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司机助理,没有跟车机会的话,那这班上和不上真就没啥区别了。之前林木没来的时候还能跑到各个车间溜达溜达,现在换了个新队长,在没把准林木的脉搏前,石全成这一上午真是要憋坏了。 “一起去吧,正好带我认认路!” 招呼上几个和石全成一样闲得长毛的实习司机,司机助理,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院门。然后,原本十来人看上去气势还不错的队伍,立马就蔫了... 对比别的车间动辄几十人,上百人的规模,他们这十来号人,简直就和阿猫阿狗没甚区别。 “诶,你们都来几年了?” 走在路上,林木扭头冲着自己的队伍问道。 “队长,你是问来首钢,还是车队啊?我是64年进的首钢,去年才进的车队。” 和林木稍微熟悉些的石全成第一个开口接道。 “都问,哈哈,咱们年纪差不多大,就当闲聊了。你说你64年就来首钢了,那你进车队之前在做什么呢?” 思虑再三,林木是不会低情商地问“你们这帮司机助理到底有屁用”的,可饶是以林木两世为人的见识,都想象不出来这司机助理到底能干点啥。只能委婉地试探性地发起问询。 “之前啊,我之前在焦化厂。还有铁柱,之前也是焦化厂的,不过他比我早进首钢一年,我们都是去年选拔驾驶员的时候进的车队。” 被石全成提到的铁柱跟在队伍后方,看到林木看向他,立马憨憨地笑了笑。 “你们几个呢?” “我也是63年进的首钢,之前在轧钢厂...” “我是62年的,电焊钢管厂的。” “机械厂...”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自己手底下这帮看似废物的家伙们,居然囊括了首钢厂区几乎绝大部份的工种。直招进车队的一个没有,都是产线工人转型过来的,难怪之前点名时纪律性那么高呢... 不过转念间,林木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尼玛最短都来了一年了,学个车有这么难?!再怎么样,你把驾驶证拿到,以后自己调配运力也方便啊。 车不够多,那就人歇车不歇,两班甚至三班倒,都能让运力翻倍好吗? 哪怕暂时看不到运力快速上涨用什么作用,但林木下意识地就想准备充足一些。 这可能是在边疆当汽车兵养成的习惯。在那地方当汽车兵,不会居安思危,不知道变通,不思有备无患,那铁定是要完蛋的!比如雪季到来的日子,虽说每年大都差不多,可你要真是只会死板地记忆日期,不知道看天儿变动的话,那哨所官兵早就被你害死了... “这么说的话,你们来车队,最短的也有一年了,长的有两年多的,现在能独立出车了吗?” 想到这里,林木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教学进度来。早日把这批人培养出来,心里也能感觉踏实点。就是用不上这么多运力,也可以给眼下找个事做嘛... “独立出车?” 听到林木的话,这群助理,实习司机们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脑袋摇得飞起: “我们还早呢,那些来了三年多的同志们都只能跟车,偶尔摸摸方向盘。我们这连方向盘都没摸过,还想独立出车呢。让师父们听到了,都要笑掉大牙。” “不是,这学个车有这么难?” 林木有点纳闷了,自己今世在司训大队学车,因为有前世的基础在,进度算挺快的,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可那是军车驾驶员啊,有复杂路况考试的,还有车队队形啊,防炮击等等训练科目内的。 只要说能把车开上路,能倒进库,就是个小白那一周也够了啊。就算车队里的卡车平时有运输任务在,没法给你一直练,但每天收车后,你练个半个小时,也不至于一年下来还没摸到方向盘吧? “嗨,林队长,一听您这话那就是没学过手艺吧?这驾驶员可是技术工种,这搁过去啊,像我们这样当学徒的,那都得给师父端茶倒水三年考验品行、再打杂跑腿三年考验悟性、最后在白干三年学师父手艺呢。” 看到林木纳闷的表情,石全成懂了。感情这林队长,是个外行啊?!既然是外行,那就得给他好好科普科普咯~ “林队长,您想想看,那可是人师父吃饭的手艺,凭啥随随便便教给你啊?像咱们这样,三年多就能学到开车,平时还有钱拿的,已经很不错了,搁过去那是不敢想啊!” “毕竟这手艺学到了,那是能吃一辈子的!独立出车啥的,林队长以后就别说了,万一给师父听见,还以为我们几个等不及了呢!” 石全成话音落下,顿时引得其余人纷纷“就是就是”得附和,丝毫不惧怕因此引得林木不快。 得罪领导,最多被穿一阵子小鞋;可得罪了师父,那是手艺都学不成了! 第十二章 民兵登记当连长 “老林,幸不辱命!诺,工业卷!” 烈日当空的正午,林木吃饱喝足回了办公室。正准备趴桌上歇会呢,就有人找了过来。瞅瞅眼前的几张工业卷,林木赶紧起身。 “谢谢谢谢!这玩意可太救急了!来,抽烟!” 像今天早上那种经历,偶尔来一出还行,要是天天上班都那样,人还不得疯了?! “对了,这东西,不为难吧?” “不为难,咱们好歹也是钢铁企业。工业卷是不缺的,回头发工资了,直接给你扣掉就行。” 和粮票由街道统一发放不同,工业票基本上都是单位和工资一块发的。陈汉林这话的意思是,这工业票就当林木提前预支的,回头发工资的时候从份额里扣掉。 “那就好...” 听到合规矩,林木就安心多了。现在外面某些小兵兵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林木可不想被抓到什么把柄。 “诶,还有两个事。一个是下午三点钟,军转的同志们要去一下武装部,把民兵预备役的登记弄了,再就是晚上在二食堂,有个接风宴,五点钟记得过去!” 仿佛看到了林木眼中的不好意思,陈汉林连忙补充道: “不是你一人儿,只是之前你没到,所以你们这批同志的接风宴就一直没办。对了,咱们的武装部就在保卫处,三点钟直接过去签字就行了!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先忙吧,我回去趴会,这夏天就是容易犯困。” “哈哈哈,成,那我就不留你了。我也得休息会。” 笑着送走陈汉林,林木也回到办公室趴在桌上,迷迷糊糊间,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林木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指向两点四十分的指针引得林木直呼好家伙... 着急忙慌地接了点凉水,洗了把脸提提神后,连忙赶往办公楼。等林木到了保卫处办公室时,门外门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统一特征就是黝黑的皮肤外加一水的小平头,身份特征简直不要太明显。同样顶着一个小平头的林木刚在楼层露面,立马就有人发现了他。 “嘿!哥们,这呢!你是林木同志吧?” “你认识我?” 笑着上前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林木有些迷惑地看向最先开口那人。 “我们之前都见过了,唯独你一直没到。现在看到一个新面孔,那八成就是你呗!认识一下,我叫楚常开,现在在轧钢厂,型材一车间。” “你好你好,我分到车队了。之前是汽车兵...” 寒暄片刻后,办公室内就开始叫人了。叫到的人挨个进去,接着很快出来,出来时手中就多了一本证件和一本书。 “林木!林木同志来了吗?” “来了!” “进来吧!” 依言走进保卫处,林木首先打量了一下这办公室。木质的办公桌、木质的档案柜、头顶还吊着一顶略显奢侈的电扇。 看上去和一个正常的办公室完全没两量,丝毫看不出这里即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极其强力的强权机构。 “林木同志之前是在xz军区对吧?戍边干部不容易啊!我们这边打算让你负责民兵12连,这个连的战士主要来自冷拔车间。这是一个年轻的车间,战士们也都很年轻,正好你也是年轻干部,还是很般配的嘛,哈哈!” “这个...我之前可是后勤兵啊,要不我先从排长干起?” 听着对方的话,林木有点尴尬。这年月的民兵和后世的民兵同样不太一样,理论上讲性质是一样,但训练强度,还有内容完全不同。 前世自己也当过兵,当时退伍后自然也被编入了预备役部队。一开始接到集训通知的时候,林木还乐呵呵地跑去参加,想着退伍不褪色嘛,继续在军队发光发热。 结果趁兴而去,败兴而归。训练强度完全比不上现役部队就算了,整个集训下来,林木能感受到的就是两个字:敷衍! 武器操作训练没有,战术训练没有,见天的练队列,开学习会,偶尔加一个卫勤训练就草草结束。可根据林木的了解,未来的民兵是民在先、兵在后,而现在的民兵,那完完全全就是兵在民前。 就说那大名鼎鼎的穿越三神书之一的《民兵训练手册》就是这年月出现的东西。明明说的是民兵训练,可你看看内容,正儿八经按标准训练下来,妥妥一个正规军步兵!连行军队形,通过不同地形的方式等等内容上面都有。 除了训练时间少一些外,这年月的民兵连,那是完全可以当战斗部队看待的。这样一来,林木就有点没信心了。 前世自己当兵时在联勤保障部队,这一世也是汽车兵。后勤部队自己那是摸了个门清,可这战斗部队...不好意思,大门往哪开的自己都不知道... “诶,要对自己有信心嘛!好歹也是一等功臣,怎么能让你去干排长呢。我也知道你之前在后勤部队,不过没关系,都是陆军嘛,共同科目总是练过的嘛!” 保卫处的那人看上去倒是对林木信心十足,笑呵呵地完全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坚持让林木当这个民兵连长。 “其余的科目,诺,这《民兵训练手册》都给你们备好了,照着这上面来就行了。” “没问题的话,这边签一下字,然后把证件领了,再把这本书拿回去!对了,晚上五点二食堂,接风宴别忘记来啊,到时候厂长,书记们都要去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眼见这事已成定局,林木也不再矫情了。麻利地签完字,领完东西退出办公室。 一路溜达回车队,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晒晒夕阳,看看这大名鼎鼎的《民兵训练手册》,等到同事们收车回来,点验无误后,交代好关门的事情,林木便出发去了二食堂。 首钢园很大,食堂自然也很多。相比于其他食堂,顺位号越是靠前的食堂,距离首钢办公区域便越近。 正常吃食堂是要交钱的,但今儿显然不用。刚到二食堂,林木就在门口遇见了楚常开,接着并肩走上二楼... 第十三章 夜晚小孩上大车 吃,对于中国人来说通常有着老外们难以理解的意义。 添丁生子要吃祝酒,新婚嫁娶要吃喜酒,就连死人都要吃个席面才算完整... 就连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不是在办公室谈,而是被搬上了酒桌。这不,说好的接风宴几乎完全变成了工作宴。 在厂长,书记们照例说完祝贺的欢迎辞后,其余的头头脑脑们便开始对分到自己部门的军转干部们打鸡血,分任务了。你们车间这季度要做到某某玩意产出多少、你们工组要如何如何,聊得不亦乐乎。 一时间,拍着胸脯的保证声响彻二食堂的这个小包厢。唯独林木这个后勤车队的小干部,由于不事生产而躲过一劫。 可这样一来,林木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合群了。在其余同伴们都兴致高昂,感谢领导信任,保证做到某某某的时候,林木只觉得他们吵闹。 吃饱喝足后,耐着性子又坐了一会。好不容易熬到散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白日里充斥着干活时口号声的厂区主旋律也变成了孩童们嬉闹的欢笑声。推钢圈、打陀螺、捉迷藏,偌大的厂区内,到处都是小屁孩们奔跑的身影,不远处还能看到三五成群下工后的大人围在一块,嘴里聊着家长里短,眼睛瞅着自家小孩。 感受着身边的温馨,林木慢悠悠地走到车队,夜色下的小院内似乎有些人影晃动... 嘿,这就奇怪了!明明收车了呀! “大哥,这不好吧?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你不想当拖拉机手了?这卡车可比拖拉机威风多啦!再说了,我们就是爬上去看看,又不弄坏它!” “就是,云妹你要怕的话,就别跟过来!大哥,你先上,我先上?” 靠在院墙外,林木凝神听了听。发现好像是几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偷偷跑到了车队... “呲啦..” “大哥,好像有人来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听到林木将钥匙插进院门小锁上发出的动静,刚刚爬进一辆卡车驾驶室的二毛顿时慌了。连忙开口问眼前只留给自己一个屁股的大哥。 “还能怎么办!赶紧藏好!快下去!” “哦哦!” 得了大哥的指挥,二毛连忙下车跑到车斗后方。被唤作云妹的女孩,此时正缩在车斗后瑟瑟发抖,嘴唇轻动,好似想要埋怨这两个哥哥,却又担心来人听见动静,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急得水汪汪的。 二毛尚在驾驶座边缘,倒是好下车,已经爬到驾驶舱里面的大毛就没那么好运了。眼瞅着大门缓缓打开,大毛只能往仪表盘下一猫,心里祈祷来人大意,不要注意车库这边。 推开院门的林木,看了一眼安静的车库,当即乐了。这几个熊孩子,急得连车门都没关呢! “行了,出来吧!哪家的熊孩子啊?我在外面都听到动静了!” 二毛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妹,闭着嘴没有出声... “还藏呢?车门都开了!想看卡车就正大光明地来看呗,黑灯瞎火的,你们能看见啥?出来吧!” 得,这下实锤了。大毛恨恨地砸了一下驾驶座的座椅,心里直恼这坑哥的二毛,出去躲的时候也不知道把车门带上。而车斗后的云妹,听到这句话,更是绷不住地哭了起来。 林木走进一听,仿佛在念叨“对不起”、“不要把我抓走”之类的话... “你…这事是我带头的,和她没关系!要抓就抓我!” 刚准备开口安慰妹妹的二毛,被忽然从车斗边绕过来的林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了妹妹前面,可下一秒,他忽然放下了护着妹妹的双臂。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车队的钥匙?” 嗯?这咋还反了为主了?! “哟,你还问我呢?我就这车队的人。倒是你们,多大了?翻墙进来的?” 林木也不恼,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熊孩子。反正车钥匙锁在办公室呢,也不怕他们把车开动撞坏了。 “不可能!车队的人我都见过,没见过你!你从哪...” “你还挺熟啊,那怎么没听说过最近车队来了个新队长呢?” “倒是听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队长?!” 二毛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可实际上除了反射弧长点外,并不蠢。被人抓包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被车队的新队长给抓了... “你抓我吧!我妹妹没上去过,她就是...就是来看看的...和她没关系!” 二毛心如死灰,刚刚放下的手臂再一次举了起来。在他身后,云妹儿哭得更凶了... “行了行了,谁说要抓你了!不就是想来看看卡车吗?看就是了,多大点事,不过以后得白天来啊!” “啊?你...您不抓我们?” 二毛有愣神,云妹也停下了哭泣,睁着大眼睛错愕地看着林木。 “谁说要抓你们了,你们是偷东西了?还是搞破坏了?” 林木看着这两人的反应有点无语。虽然大体明白,汽车在这年月是个稀罕物,金贵得很,可林木的潜意识里却始终记不住这个概念。 只觉得是些小孩子想来看看,就和以前自己的卡车开回老家,堂弟们总喜欢爬上去看看一样,多大点事儿? “没有没有!大哥!快出来!队长说了,不抓我们!” 二毛兴奋地尖叫,惊醒了林木。直到这时候,林木才发现驾驶室里居然还有一个孩子藏着,但也没在意。 “我进去拿点东西,等会你们和我一块出去啊!记住了,以后想看卡车,白天来!别大半夜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望着几个兴奋地往驾驶室里爬的小家伙,林木笑着提醒了一句。也没有再管他们,径直走到办公室,拿上民兵训练手册后又坐了坐。 等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几个小家伙应该过够了瘾。这才起身走到院内,招呼三个孩子一块离开... 翌日一早,如昨儿一样,吃饱喝足溜达到院内的林木,还没来得及进门呢,一声怒吼就已经穿透院墙传进了林木耳里。 “这是哪个狗日的进了我的车?!都给老子出来!” 第十四章 被迫摸鱼林小木 早晨工厂的主旋律宛如乐章中的行板,不如夜晚的慢板那般静谧,又不如白日开工后的快板那般热烈。 虽有丝丝万物复苏般的动静,但整体还是颇为静谧的。在这般静谧中,吕庆平的怒吼,无异于小院里的平地惊雷。 还未出车的师傅们,以及那帮子实习、助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凑到吕庆平面前。 “怎么了吕师傅?车出问题了?!” “昨天谁最后走的?谁关的门?” 吕庆平懒得回答此前那人的提问,只是愤怒地瞪着众人,力图揪出那霍霍自己爱车的罪魁祸首。林木也跟着人群凑了过去,身体微微向驾驶室那边靠去。 得益于ca10那低矮的驾驶室布局,身材高大的林木只需要转转头,目光就能穿过车窗投进驾驶室内。 仪表正常...三幅式方向盘上包裹的胶条也没有脱落...变速器挡杆、仪表盘旁边的大灯开关拉杆也没有问题,座椅... “吕师傅,昨天我最后走的。可,可我没上您的车啊!” 林木闻声回头,只见一个司机助理有些忐忑地站了出来。那人好像就是石全成的好友,叫铁柱的那位... “你没上车,你没上车...那你告诉我这道口子是鬼划的?!” 吕庆平拽着铁柱的衣领,直接将人拖到驾驶室边,指着驾驶室内座椅的一角,破口大骂。听到“仙人指路”,林木也悄咪咪地睁大眼睛瞅了瞅。 划痕,好像确实有一点。可并不算太严重,连座椅上的皮子都没划开... 稍微猜一下,林木都知道,这九成九是昨晚那几个孩子,身上带的钥匙,不小心划出来的印子。这就很尴尬了,林木有些烦躁地捞捞头... 在这一刻,林木似乎理解了,什么叫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要是昨晚自己不发善心,直接将那三小屁孩赶出去,屁事没有,根本不用面对如今的局面。 刚来第二天,把人车弄划了!这不妥妥的得罪人嘛?搞不好还是一得罪就一片的那种... 可这事出了,也不能不解决。 看着铁柱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林木走到吕庆平身边拍拍对方的肩膀。 “那个,吕师傅。这事不怪铁柱,昨晚接风宴后,我回来拿了东西,当时去车上坐了会醒酒。这不,喝了点酒,不小心钥匙给划到了,是我的错,给您赔不是了!” “你...算了...” 到底还是队长的身份起了作用,吕庆平瞪着林木,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可终究没能说出什么狠话,但看着对方转身而去的背影,林木也知道,这下可真是得罪人了。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眼见事情结束,其余人也纷纷散去。只是在他们离开前,看向林木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友好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内行骨干看空降来的外行领导似的。还是那种喜欢指手画脚的外行领导... “林队长啊,你这事干得不地道!这车就是我们这些司机的宝贝疙瘩,你把老吕的车划了,也别怪他闹情绪,真皮的椅子诶,划了道印子,看着膈应啊。” “我知道的,这事是我不对。谢谢连师傅了,回头我再去道歉。” 随着众人纷纷散去,林木谢过好心提醒自己的连宗华师傅。也迈步走向办公室,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吕庆平师傅就走了出去,那股不爽的情绪溢于言表。 “走了!出车了,还吃呢!” “诶,师父,来了!这包子...给你了!” 站在办公室内,看着昨儿都是优哉游哉、不慌不忙出车的吕庆平,今儿急吼吼地第一个出车而去。林木感情格外复杂,既有对昨晚自己所做的懊悔,也有对吕庆平师傅的歉意,甚至还有对吕庆平的些许不满。 至于吗?屁大一点的印子,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该道歉也道歉了,还摆着这幅臭脸,给谁看呢?! “队长,我的车油快完了,领一下油卷?” “哦,好!先给你300升,可以吗?” “好好好,谢谢队长!” “没事。” ca10这车,出厂标的油耗是百公里29升,可实际使用中不一定能到这个数字。路况不同,实际的燃油消耗也不一样。 像在厂区运输的车来说,那不用问,道路平整,也没有坑洼。ca10在这种道路上跑,空车往往只会消耗17升,重车大概在27升左右,到不了29升那么夸张。 一次批300升油出去,这辆车最少能跑1000多公里。厂区运输也跑不了多少路,这批300升出去,起码一周内,不需要再麻烦了。 撕下三张100升的加油卷,再盖上车队的印,这加油的问题就算解决了。陆陆续续又发了几张加油卷出去后,林木就闲了下来。 本来昨天和石全成他们几个聊过后,今儿还打算和老师傅们聊聊,提前把这些闲人培养出来。可经过早上这一出,也算是泡汤了。 这事提还是可以提,但绝对不是现在提。 眼瞅着车辆从院里发出,而几个留守的年轻人也不愿意搭理自己。林木便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丢在桌上,抄起那本《民兵训练手册》,正式开始了自己“一杯茶水一包烟,一本闲书坐一天”的生活... 只是林木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以这种被动的,多少有点憋屈的方法开始摸鱼的生活。好歹新官上任,多少还是想做点事的嘛! 带着点愤慨的情绪,林木翻开书。民兵连长哪怕只是兼职,那也是个职嘛,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 车队这的开局,显然被自己玩崩了。那注意力是不是就得换换方向了? 带着积极探索的内心,林木有点朝圣般地打开这本穿越三神书。接着,林木的脸色就有点古怪了起来... 神书不愧是神书,开篇第一章就是教你如何防原子弹。而方法更是充斥着一股村头狗剩般的土味:“原子弹不可怕,很多办法能防它。见到闪光是信号,利用地形快卧下;双手交叉垫胸前,闭眼收腹张嘴巴。” 朗朗上口的顺口溜后,林木紧接着又在防空篇里发现了一段极其有趣的描述。在教你如何利用图案、声音分辨不同的飞机后,在轻武器对空射击里,手册上是这么说的: “只要选好提前量,打飞机和打飞鸟其实没什么两样(是一样的)...” 第十五章 谁都没错小误会 摸鱼的日常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三点过半,院内响起的动静惊醒了林木。 打眼一看,是昨天去迁安拉原料的车回了。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车斗,再估算一下时间,林木心下了然。这是直接去卸了货才回的呀! “林队长!我们回来了!” “好,辛苦了!” 还不知早上发生了啥的司机师傅们兴冲冲地走进办公室,看到林木后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辛苦不辛苦,队长,咱们明天这个加油卷方便领一下吗?还有,等会我们可以先回去吗?” 领加油卷是应当应分,ca10的油箱并不大,往返小六百多公里,中途得加几次油才能跑个来回。而等会先回去? “行,没问题,照着你们原来的来吧。跑一趟长途也挺辛苦的!” 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林木点头同意。三百公里的距离,放在后世那真不算什么,在高速上跑三个小时,轻轻松松。 而放在这没有转向助力,变速器没有同步器的ca10上,以它那最高65公里左右的时速,跑上四五个小时,那属实是个苦差事。 看着摇晃着手臂放松的司机师傅们,林木顺水推舟地肯定了他们原来的做法。每两天就有一天不在家过夜的人,提前两个小时下班,不算过分。 “哎哟,谢谢谢谢!谢谢林队长体谅,诶,林队长,晚上要不咱们请您一块吃个饭?这您来了,我们还没表示过呢,晚上叫上老吕、老连他们,咱一块喝点?” 看到林木似乎挺好说话的,也没有胡乱指手画脚。胡海的心情顿时美丽起来,回来的路上他还担心这个新队长会不会卡他们早退呢! 而这心情一美丽,胡海就开始来事了。这领导好讲话,他们也不能不会做人不是? 随着胡海话音落下,其余几个老师傅们纷纷叫好。只是下一瞬,他们就发现了林木的脸色有点古怪… “还是不了,我这昨天刚喝过,还没醒酒呢。下次,下次我请你们喝酒!” 撕下几张散碎的油票递给众人,林木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笑着摆摆手婉拒道。 事到如今,林木也冷静了不少。在早先的尴尬劲过去后,心态也平和了很多。 就说吕师傅的车座被刮了道印子这事。自己做错了吗? 林木觉得没有,起码没有大错。几个孩子,羡慕卡车,看看,体验感受一下,有啥大不了的。不说未来了,就是之前在雪区,林木也见过很多牧区的藏民孩子看着卡车羡慕的眼神,也曾邀请过孩子们上车参观。 事后别说有麻烦了,政委听说后,还表扬自己会来事,能促进汉藏交融呢! 而吕师傅错了吗?好像也没有。在这个驾驶员无比吃香,甚至被比做技术工种的年代,这辆车带给吕师傅的除了糊口的工作,还有家人的骄傲,旁人的羡慕等等… 车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交通工具那么简单了。可以说,吕师傅的一切都是这辆在林木眼里有些土气的车带来的! 如此重要的车辆被刮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好像吕师傅的老婆走在路上被人调戏了一样。这不发火都说不过去… 说白了,就是生活的时代不同,导致的思维观念差异弄出的小小误会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林木也不再后悔昨天自己纵容几个小孩去车上玩,同样也不再恼吕师傅小题大做。 可事情既然出了,总不能当没看见。想要消弭这个因为年代代差而产生的误会,还需要一个契机。在这之前,这种聚餐还是能省则省吧… “这怎么能让林队长请,还是我们来!什么时候方便了,林队长知会我们一声就行!” “好,到时候合适了,我再叫你们。” 客套两句后,送走这些师傅们。林木再次闲了下来,看着窗外院里停着的卡车,也没了看书的心思。 “我去一趟冷拔车间,有电话来了,你们去那里找我!” 看了看出车记录,探明吕师傅的车最近都在冷拔车间那边跑后,林木交代一声几个无所事事的助理后,走出院门。 契机是要等的,可一味的等待契机出现,那不符合林木的作风! 冷拔车间是首钢里一个年轻的车间,建成距今还不到五年。年轻,但地位不轻。 这个车间的产品大多供应军工厂。什么坦克履带销轴用的冷拔材啊,枪管钢,扳机标尺钢等等都是这个车间出产。 正因如此,冷拔车间的位置也比较靠近厂区内部。等林木靠着两条腿走去时,末班第二趟车刚刚回来,等装好货以后再发出一趟,今儿一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林队长怎么来了?” 靠着车门边歇息的连师傅看到出现在这的林木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过来看看你们的工作,吕师傅呢?还没回?” “他的车在后面,估计快了。林队长这是查岗来了?” “说什么查岗不查岗的。我之前也是开车的,这一下子,没车开了,有点不习惯。到这个点了,车队也没啥事,索性就过来看看能不能蹭一趟车跑跑。” 林木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搭配上散出去的香烟。让连师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能猜到林木过来,恐怕是要和吕师傅说说早上的事。惊讶林木也是驾驶员之余,也不免有些不理解:“你也是开过车的,怎么还那么不爱惜车呢?” 这句话,连师傅聪明地没有说。只是看着不远处正指挥着工人们装货的徒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师傅不说话,林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早上连师傅向自己释放了善意没错,但到底才认识两天,根本谈不上熟悉。 一时间,两人身边只有工人们搬运货物装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忽然,一个自行车脚链极速转动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接着,一个年轻人满头大汗地蹬着自行车冲进这处装货的小院: “连师傅!吕师傅的车出问题了,路上传动轴断了!现在在杨家庄那边趴窝了…林队长,你怎么在这?” 第十六章 顺水人情传动轴 这车特么坏得真是时候! 心知这么想不地道,可林木心里还是忍不住叹道。 真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自己正想着怎么入手好好和吕师傅沟通沟通,消弭误会呢,他车就坏了! 偏偏坏的还是传动轴!真是好巧不巧,首钢厂区内,就有一个地方是产汽车传动轴的! 这但凡坏个别的地方,自己说不定都没法做这个顺水人情… “传动轴坏了问题不大,人没事吧?只要人没事,我去电焊厂领一个完了给送去换了就搞定了。” “人没事...可林队长,你知道怎么换修传动轴吗?要不我还是去请汽修的师傅去吧。” 宗正平眼神狐疑地看着林木,脸上满是不信任。 “这都快下班的点了,你去找他们,那不是等着被他们甩脸色嘛。一个传动轴而已,没什么难的,估计是万向节卡死,然后给你们震出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不难修。我去就行了!” 这种送上门的人情,怎么能便宜那帮鼻子翘得老高的汽修工呢?再说了,传动轴问题,对林木来说确实不难,去电焊钢管厂要一根传动轴管对他来说,估摸着也不是大事。 “行了,别磨叽了,再磨叽天都黑了。你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明儿回来还你,老连,你们先忙着吧。正平可以先回去。” 林木边说边上手接过宗正平扶着的自行车。到底是领导,面对林木这自作主张地决定,宗正平也没法强硬的拒绝。 半推半就的,自行车就到了林木手上。看着已经推车出门的林木,宗正平是又急又气,欲哭无泪… 师父是叫自己回来请汽修人员过去的,结果自己请了个林队长过去… 这他过去有啥用啊?早知道自己就不自作聪明,顾虑什么人汽修厂的不愿意去来找老连帮忙了。 人再怎么不乐意,自己多求求人,多说点好话也就是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啊! “行了,甭急了。林队长刚刚跟我说,他以前也是驾驶员,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你先回吧!” 看着急得原地打转的宗正平,连师傅算是安慰了一下,可他也有活要干,很快装车完,也发车离开了小院… 另一边,林木先骑车去了趟车队的小院。在小院的车库旁边有一个棚子,那棚子里就是他们车队一个小型的简易维修站。 平时换个车胎,加个水什么的,基本都是在这自己完成的。虽然这里没有传动轴管,可有修理传动轴要用到的大铁锤啊! 拧起一把80大锤,再揣上一把40小锤,林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离开小院直奔电焊钢管厂。 而这里也不出林木所料,再听到车队的车路上抛锚了后,只是让林木签了个字,证明是他们车队领走了一根传动轴管后,就将一根崭新的传动轴管交给了林木。 “记得啊!能修就修,实在修不好再换。能修好的话,这根管子记得还回来!别耽误了一汽那边的生产!” 电焊钢管厂的后勤科干事一路将林木送到了厂门口,口里不断念叨着“节约”一类林木听不懂的词语。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肯定给你还回来!” 挥别对传动轴管依依不舍的干事,林木蹬着自行车哼哧哼哧离开了园区。 还那是必须要还的,但还哪根嘛…这就值得说道了… 这杨家庄非杨庄大街,位于通州靠东面。骑自行车过去,也得小五十多公里,估摸着骑过去就六点多了,再换好回来,怎么也要七八点往后了,再回首钢就没必要了。 提前想到这一茬的林木,早在回车队拿锤子时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从园区这边去通州,是向东的方向,正好和回四合院顺路。 骑了四十多分钟后,到达南锣鼓巷。林木将自行车摆在院子门口,自己提腿走了进去。 四合院里很安静,工厂学校这个点刚刚准备下工,放学。院里的人,除了几个没工作的妇女在聊家常外,其余人都没回来。 “林同志回来这么早啊?这是买车了?” 看见林木,大妈们有点惊疑地打了声招呼。 “没有,这是同事的车。回来放个东西,马上还要出去!” 林木一边应付大妈们,一边提着小包走进屋内。随意地将小布包丢在床上,转头出门。 “大茂又去放电影呢?这次是去哪啊?” 刚走出门,林木就看到后院里一个男人也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在其自行车的后座上,还绑着一个大木头箱子。 这不是许大茂还能是谁?! “诶!这次去杨家庄。” 和林木一样,许大茂对大妈们也是随意地应付了一句。丝毫不理会大妈们“这放映员就是好”“这个点过去,又是吃大餐”之类羡慕又嫉妒的议论。 或者说,他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但面儿上得装着不在乎! 但他可以不在乎大妈们,却不能不在乎林木。瞅见林木这个时候出来去推车,许大茂连忙推着车追了上去。 “林木哥,你这是去哪儿?” “去杨家庄,和你顺路。” 刚刚院内的对话,林木也听见了。见到许大茂凑上来,林木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笑着答了一句。 “嘿,这么巧?!那这一路上,可不无聊了。对了,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我帮你载点吧?” 锤子许大茂是认识的,可带着锤子下乡…这许大茂就不理解了! 再瞅瞅那根好像什么机械部件的传动轴,许大茂眼前一亮。 甭管这是什么机器上的,这年头能和机器结构件打上交道的,那可是技术员呢! 这帮人比起自己这个放映员那是一点不差的,更别说这林木好像还是个干部。 值得结交! “成,那就辛苦你了!这大锤子加个传动管,我确实还不太好拿。” “嗨,这有什么谢的!来来来,这根粗管子我拿吧。这是叫传动管?干嘛使的?” “干嘛使的…就是装汽车上的,那发动机动起来就带着这个管子转动,然后把动力输送到轮子上,这汽车才能跑起来。就是这个作用,你真要说啥专业解释,我还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不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林木哥,你这是去修车?” 第十七章 请看电影许大茂 “木哥,不是我许大茂在背后嚼人舌根,实在是这傻柱他就不是个东西!” “仗着自己力气大,从小在这院里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的…也就是刘光福,闫解成这几个孙子太怂,不然我们联合起来,早给傻柱这孙子削了!” 小三十公里的路上,许大茂不断在林木耳边给傻柱上着眼药。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就是想撺掇林木来挑个头,让他们这帮“院二代”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傻柱的暴政… 而打定主意不乐意掺合其中的林木只是一边笑着听,一边打着哈哈。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呢,路上哼个歌也比听许大茂念叨强啊! 林木心里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但面上还是笑着应付道: “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你们怎么怨气怎么大?这傻柱平时总欺负你们?我看着他人好像还行啊。” “哎哟喂,木哥你这话说的就肤浅了不是?您才来多久啊,满打满算,一星期都没到呢。我们可是从小在这院里长大,这傻柱啥德行,我们能不知道?” “别看他现在对您还行,都是装的!要不了几天,他就得原形毕露了我告诉你。” 蹬着自行车,一手还拧着一根传动管。按理来说,现在应该骑得挺累的许大茂看上去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宽厚的眉毛一挑一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不过,林木此时实在不想继续傻柱的话题了,忙插话道: “行,那就是日久见人心。不说他了,你今儿去杨家庄放什么片儿?” “今天计划是放《地道战》,不过我还带了个《小兵张嘎》的片子,看这杨庄公社的人会不会来事儿,再决定放不放。” 不说傻柱了,让许大茂有点遗憾。但提起放电影,许大茂又来劲了。 “木哥,等会忙完了你也过来看看?这《地道战》是个新片子,听说去年就出了,但我这一个月前才拿到的片,等会给你留个好位置?” 地道战啊? 林木陷入回忆,这部老电影好像小时候在农村爷爷家的电视上看过… “等下看情况吧,我这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忙完。谢谢你了大茂,有空的话我就过去!” 对老电影,林木本身并没多大兴趣。他又不是那些酷爱老电影的复古党人士,何况这部剧他还看过。 但转念一想,自己没兴趣,不代表对别人没有吸引力呀! 在这年月看次电影,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城里人机会还多些,可能不太在乎,放在杨庄公社这种乡下,说句万人空巷都不为过。 林木不知道吕师傅爱不爱看,如果他想看的话,自己借许大茂的光,请他看次电影,也好缓和关系嘛… “对了,大茂,这不让你为难吧?” 念及如此,林木也迅速改口。许大茂直接变成大茂,虚伪得让林木都想“呸”自己一口。 可成年人的世界,哪里又不虚伪呢? “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可麻烦的!那说好了,我给你留个中间靠前的位置!” 听出林木语气的变化,许大茂喜笑颜开,拧着传动管呼啦一摆手,慷公家之慨慷得格外大气。 说说笑笑间,杨庄公社也快到了。在进公社前的道路上,一辆军绿色的卡车静静地停着,一个人影正躺在车底鼓捣着。 “大茂,我这到了!辛苦你帮我拧了一路的管子哈,等会你先去公社吧。” 确定这辆车就是吕庆平师傅的车后,林木骑车靠了上去。 “到了?你…哦,这根管子就是要修这个车的是吧?” 停下车,将自行车靠在车上,许大茂一边把传动管递给林木,一边好奇地跟着。 “林…队长,你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从车底钻出来的吕庆平神色有些复杂,犹豫片刻后,嘴里还是有些不爽,又带点诧异地开了口。 他注意到了林木刚刚接到手上的传动轴,还有另一只手上拧的锤子… 这是来修车的?可他成吗他? “听正平说传动轴断了?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滑脂没及时上啊?” 林木边走边说,神色自然。仿佛早上发生的并不存在一样,而边上跟着看热闹的许大茂还沉浸在这个驾驶员一样的人对林木的称呼上,并未注意到吕庆平脸色上的异样。 “应该是传动轴的问题,车开着开着就感觉没力了。油门踩下去,光听见响,也不见跑…你这是…你会修?!” 到底林木问的是正事,吕庆平就是再不爽林木早上的事,也得回答。只是刚说着呢,就见林木丝毫不嫌脏地钻到了车底下,看那架势,似乎是打算动手修车了。 “那应该就是传动轴的问题了…我看看…没错了!这十字轴脱出了,油封这都干得不成样子了…” 钻进车底的林木,看着眼前传动轴万向节的油封上已经泛起了一片赤红,还有一截微微偏翘的十字轴管,当即心里就有了底。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疑惑:这万向节都干成这样了?平时都不上滑脂的吗? 这应该也不是很难的问题呀! 以林木对这年月驾驶员的了解,这种故障问题应该是不会出现才对的。 “吕师傅,你们平时不给万向节上滑脂的吗?” 想到就问,林木的声音从车底传来。倒是把吕庆平弄的心里烦嘀咕… 这滑脂是啥玩意?润滑油吗?还有,万向节是啥? “算了,这个等会说。吕师傅,帮我把扳手递一下!” 不等吕师傅想明白,林木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许大茂就比吕庆平反应快多了,嘴里嚷着“我来我来”,抄起地上的扳手顺着车底就塞了进去。 “谢了大茂!诶,你还不去杨庄吗?等会不还放电影吗?” “不急不急,这天都没黑下来,放也放不成。等会你弄好了,咱们一块过去,正好还能一块吃个饭,喝两杯!” 许大茂喜滋滋地说着,心里暗道这姓林的果然有来头! 会修车就不说了,看样子还是这驾驶员的领导… 驾驶员的领导啊,可不就像文化站的干部啦? 值得结交立马升级为非常值得结交! “这位师傅?等会和我们一块去杨庄公社吃点,再看个电影呗?我是放映员…” 第十八章 修车换件捎东西 举着扳手,卡住链接十字轴座的螺丝,林木就开始发力。 传动轴的故障排除,说简单也简单,尤其是更换传动轴! 将传动轴两端链接车辆其他部件的十字轴座上的螺丝拧下来,取下这根传动轴,再换一根新的上去,拧好螺丝就行了。 至于给电焊钢管厂那边的承诺嘛…林木寻思,自己这也不算浪费! 毕竟ca10的工具箱里没有配备滑脂嘛,哪怕自己当场修好这根万向节脱出的传动轴,也不是不顶用的。 自己这绝对是为了安全才换新的,绝不是薅兄弟单位的羊毛! “好家伙…你这螺丝都锈死了…大茂!先别聊了,再帮我递个锤子进来!” 吃出吃奶的劲,却硬是没拧动螺丝的林木再次开口叫起支援。 “诶,要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大的我寻思在这里面也抡不起来啊?!” 稍微吐槽一句,再顺手接过小锤。林木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一手扶住卡着螺丝的扳手前部,一手抡起小锤,狠狠地敲在扳手把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声就好像砸进了吕庆平师傅的心上一样。 顾不得和许大茂客套,吕庆平连忙趴下身子。看到林木是在敲扳手把,这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重新落回肚里。 特么这扳手也是车上的!! 想到这扳手来自ca10随车配备的工具箱,吕庆平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可看着林木那认真修车,不似装模作样的样子,吕庆平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强压着滴血的心,听着耳边叮叮当当的脆响… 不一会,拧掉八颗螺丝的林木从车上摘下那根满是灰尘的传动轴递了出去。 “吕师傅,把那根新的给我!” “诶,诶!” 安装传动轴造成的动静就比之前小得多了。拧上螺丝,只是在最后加固时,林木才拿起锤子敲了两下。 换好传动轴,林木从车底爬了出来。白衬衣上前后都是灰渍,尤其是正面,敲螺丝时震下来的赤红色铁锈洒得衣服上,脸上都有,看着好不狼狈。 “好了!吕师傅着车试试吧!” 林木倒是没有管自己眼下的形象问题,弯腰捡起扳手塞回旁边一个同样军绿色的小木盒里后,再抄起自己的带来的铁锤和刚刚拆下的传动轴,站到一边。微笑着示意吕师傅上车开得试试,看看修好没。 悄悄有些朦胧的夕阳下,林木露出一口和其身上邋遢截然相反的大白牙。仍谁看了不叫一声阳光好小伙? “你…谢…诶,我去试试…” 吕师傅张了张口,好像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一跺脚,麻利地跑到车上拿出一个摇把… 摇把这玩意有点像一个z字型的起子,这玩意就是现在车辆的钥匙。在电打火还没普及前,依靠机械打着发动机只能用这个。 就好像那摩托车上的脚蹬一样,发动摩托车前,脚踩上去,猛蹬一下,摩托车就发出“轰”得一声的那个玩意! 只是汽车上,摇把得用手去“蹬”。不光要力气,一个弄不好摇把回弹,还容易给你脸上狠狠地来一下… ca10其实是有电打火的,不过这年月的司机一般都舍不得用,生怕把电打火装置弄坏了。 看着吕庆平使劲地摇着摇把,林木有些好笑的旁边看着。 他想到了当年刚当汽车兵的时候,别人步兵连早上出操跑步,他们汽车连出操就是摇摇把… 在一群人热火朝天满操场跑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却聚在院里哼哧哼哧地玩“手部运动”,当真是想到就有些好笑。 还别说,这摇把摇多了,做那啥运动的时候,格外有劲… “嘿,木哥!你这还真修好了?!” 就在林木还在胡思乱想时,吕庆平已经发动车辆向前方试着开了一段路,此时正在倒车回来。 “这本来也不难,不是什么大故障。” 面对许大茂的夸赞,林木矜持地笑了笑。接着向着停好车后缓步走来的吕庆平迎了上去。 “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没了没了!不光没问题,这次开着,响动都少了很多。林…队长,怎么还会修车的?!” 吕庆平摆摆手,神情显得很是高兴。话语间,也少了不少之前的冷淡。 “之前在部队就是汽车兵,这些…学过。对了,现在故障处理好了,晚上也没事了,杨庄公社放电影,想去看不?” “对对对,今晚放新片子《地道战》。现在咱们过去,喝两杯,就可以看了!” 听到自己的活计,许大茂连忙凑了上来,热情地对着吕庆平邀请道。 反正是顺水人情,许大茂也乐得和吕庆平攀攀交情。 这熟悉以后,再下乡放电影,请他捎自己一段…坐着汽车出去,有面啊! “这…算了,大茂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你和林队长去看吧,我就先回了,家里媳妇儿应该已经烧火了…” 听到有新电影可看,吕庆平明显有些意动。可最终还是摆着手婉拒道: “这车…林队长晚上看完开回去吧,现在还早,我骑你自行车回去,回头放车队…” “别了别了,这是正平的自行车。吕师傅不想看的话,我就跟你一块回去算了,我这搞得灰头土脸的,也得回去洗洗。” 一听吕师傅不愿去看电影,林木也没有留下来的想法。随即转过头看向许大茂: “大茂,谢谢你啊!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回头请你喝酒!” “诶诶,没事,下回我请你。都一个院里住着,是得亲近亲近…” 本来听到吕师傅愿意把汽车留下,许大茂还眼前一亮呢。 毕竟林木和自己更熟,没了吕师傅自己去车上也可以不那么客气地装一波了! 结果转头就被林木给拒了,这心理落差感一下就拉得老大… 再回过神时,林木和吕师傅已经走到了车门边,准备上车了。许大茂连忙开口追了上去: “对了,木哥木哥…那什么,方便帮我捎点东西回去不?” “行啊,没问题。你要带啥回去,回头我给你送屋里去。” 悄悄看了一眼吕师傅的脸色,见其没有反对后,林木开口应下。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点土特产,木哥,吕师傅你们也分分。就是…这东西吧…得去杨庄公社拿…” 第十九章 洁身自好吕庆平 “林队长…之前没在地方呆过?” 从三人去到杨庄公社开始,到现在回到车上。林木的脸色一直都有些怪异,眼神不住地往驾驶边上的一网兜那瞟… 吕庆平心知林木不是眼馋这点零碎,好歹也是18级干部的待遇呢。工资,票证养活一家五口都够了,而且他这还是一个人过活的光棍,想把钱花完都不容易。 既然不是眼馋这些东西,那林木这番表现就有意思了! “是没在地方呆过,在老家读完中学就去当兵了。” 林木苦笑了一下,原身这个中学还是初中。毕业后16岁,托关系改了年纪就去当兵了,因为家里养不活,更别说还供他读书。 而自己穿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送兵第一天。如此巧合,从好的方面来讲避免了被熟悉之人发现不对的端倪。 对部队而言,他是一新兵,谁知道他之前啥性格?而对原身的家庭而言,六年后回家时,纵使性情大变,在原身父母兄弟眼里,那也是部队的良性“改造”。 可偏偏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时代的弯弯绕,林木几乎完全不懂。 唯一了解的一些情况,也大多来自未来的零碎信息。就比如刚刚… 两人跟着许大茂开车去到杨庄公社后,公社的副书记,还有下面生产大队的大队长都出来迎接就不说了。 好酒好菜地摆了一桌,也不说了。八大员的红利,林木多少知道一点。 人家放映员骑三十多公里,扛着齁重一放映机过来。作为东道主,请一顿饭,也是人之常情,待客嘛,丰盛点说得过去! 而接下来的操作,林木就有点看傻了眼。 或许是林木和吕庆平两人急着走,许大茂进去后那真是毫不客气地从兜里摸出一网兜,直说先拿东西。而杨庄这边,更是仿佛理所应当般,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装进去,甚至还有三两猪肉… 这都不讲究一下三辞三让吗?!牌坊都不带立的?! “哈哈,我说呢…其实不光他们放映员,我们驾驶员里不也有句话嘛,叫拉啥拿啥…” 吕庆平了然一笑,接着格外大方地承认他们驾驶员其实也不甚干净。 “有时候帮着别人送东西,你说收运费吧,不合适。不收,别人心里也过意不去,久而久之,就成了帮着拉啥东西,就分些啥给咱们。” “不过你放心啊,我们车队这种情况不多。” “哦?为啥?” 听到这,林木狐疑地眼神从身边满满当当的网兜转向吕庆平。 人家都这么干,你们为啥不干? “因为咱们厂任务重,而且很少出市区。想拿,没机会拿!” 面对林木的质疑,吕庆平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木转念一想,随即愕然,再跟着就是好笑了。 可不是嘛,他们车队18台车。真说起来,园区内的各个厂都不够分的,还要分一批车去迁安拉原料。 厂区内的车平时装完后,除了京城附近的一些工厂送货上门外,基本都是往火车站拉,再通过铁路把物资送往全国各地。 火车站就在市区范围内,人要送点啥东西,出去借个板车推着就送去了,压根犯不着用汽车。 而出远门的车…讲个笑话,这年头的卡车有核载限制… 出厂核载3.5吨的ca10,哪次出车你不拉个5吨的货,你都不好意思开出厂门… 不光没有治超治载,你拉的货少了,出厂门时还得被人背后嘀咕: “瞧,这人,拉这么点东西就出去。你说他路上能赚多少?” 所以压根不是自己车队的人洁身自好,而是他们要不干脆就装不下,要不就是去的地方完全没人请托。 难怪你吕师傅的语气这么幽怨呢! 说笑间,两人都识趣地没有提早上的事。不一会,车辆过了东直门… “吕师傅,等下麻烦你往南锣那绕一下,把我丢那就行了。算了,就北新桥吧,省得往南边绕了。” “南锣?你去那干嘛?” 吕庆平倒是不在乎绕去南锣还是北新桥,反正哪边都能走,也没绕多少远路。 “我报道来晚了,杨庄大街那边的筒子楼没房了,给我分南锣三扎厂那边去住了。” “市里那个三扎厂?行,我知道了。那你这每天上班可够累啊!” “还行,这两天坐公交也自在。回头调休了,去买个自行车,早上还能锻炼锻炼,骑行一下。” 抛去自己惦记南锣未来的房市不提,每天早上不慌不忙地吃个早点,骑骑车。 这生活对比未来那些996的写字楼民工不舒坦得多得多嘛?! 吕庆平是完全理解不了这骑行有啥好的,可住房问题,林木这个车队长都没解决,他自然也没办法。 遂不再多言,将车开到南锣鼓巷外,吕庆平拉开车门,走到车斗旁将宗正平的自行车搬了下来。 “林队长,正平的车你先骑着,回头你买了车再还他!” “这怎么行?!”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自行车,林木下意识地拒绝道。 “怎么不行,我是他师父,我说行就不行。就这么着了,他那上班没两步路的功夫,腿着去就行了。林队长,你先用着吧!” 丢下自行车,吕庆平不由分说地重新上车走了。徒留林木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提着许大茂的网兜无奈苦笑。 罢了罢了,明儿骑去车队还了就是了。愿意给自己借车,这误会也基本过去了… 迈腿上车,骑回小院。一进院内,耳边就传来那声经典的“吃了吗?” 在这稍显贫困的年月“吃了吗”的招呼声简直比未来饿了么的外卖小哥都要常见。 “还没呢,三大爷这是遛弯去啊?” “诶,这不吃完了嘛,没啥事情做。那林木你快吃去呗,等会吃完,三大爷找你有个事聊聊?” 看着林木一边将自行车靠在院门处,一边摘下那满满当当的网兜。 闫阜贵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许多… 瞧瞧!瞧瞧!咱老闫说什么来着? 这才来院里几天啊!三转一响已经搞定两了(自行车+手表)! 喝得起茅台,平时还有人送东西。这就是一野生的钻石王老五啊!还是暂时没人发现的那一种! 第二十章 保媒拉纤闫阜贵 “啥事啊?三大爷。我这一个人,估计不开火的,等会吃饭还得出去,有啥事您直接说就行了,能办我肯定给你办。” 闫阜贵往常脸上就总是笑嘻嘻的,可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是,林木发现这回被闫阜贵堵门,但他的眼神却仅仅是瞟了一眼网兜就略了过去。 看上去倒不太像是打秋风的样子,而其他的事嘛... 什么叫能办肯定办? 他一三轧厂子弟学校的老师,和自己跨单位不说,都特娘跨系统了。那有啥事是自己能办的? 林木这话已经基本等于婉拒了,而闫阜贵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来这意思,还是压根就没往这茬想。一听林木说要出去吃饭,有点着急之余,那颗本就躁动的心愈发躁动起来... 嘿,这真是狗大户啊! 平时一个人吃饭,都舍得下馆子... 可算让俺老闫逮着了吧! “没事没事,也不是没事,就是...这样,林木,你和我来一下,咱们出去说。放心,肯定是好事,大好事!” 把住林木的胳膊,闫阜贵连拉带拽地拖着林木走出院门,走向隔壁胡同的小巷里。临出院门时,眼神还左顾右盼,仿佛害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这么一来,倒是把林木给整迷糊了。 这是干啥呢?原剧中似乎也没有闫阜贵搞投机倒把的情节啊?! 可看这样子,倒也不像是做啥光明正大的事...难道还真有事求自己? 有啥事能求自己帮忙呢?都不是一系统的,莫非是工作问题?想到闫阜贵家的情况,林木有点暗恼。 知道这小四合院不简单,可三大爷您这也太猴急了吧?自己才住进来几天啊? 联想到这,林木的脸色也冷了许多。自己车队里都一大帮吃干饭的,再塞点人来分食,自己这个队长干脆去当保姆好了。 “情况是这样...林木同志啊,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谈个对象啥的啊?” 嗯?嗯?? 对象?!这特么和对象有啥关系?! 走进小巷,眼见周围没人,闫阜贵开口了。可这一开口,给林木整得更不会了。思维跳脱也不能跳脱到这个地步吧? “暂时还没有。三大爷,有啥事您直说就行。总不能是给我介绍对象吧?” “哎哟喂,可给你说着了!我今儿找你出来,还真就是说这事的。” 闫阜贵双手一拍,喜上眉梢。眉眼跳动间,不断地往巷口瞟去... 按闫阜贵的理解,作为大龄老光棍,有人帮着给介绍对象、保媒拉纤,那应该喜上眉梢。甭管最后成是不成,自己这话出口,怎么着也得找个馆子好好请自己喝上一杯。吃上两口菜,喝上两杯酒,再好好絮叨啊。 像眼下这样,站在胡同的小巷里,边儿上戳一大电线杆子,杆子底下还有泡狗屎的。这哪是正经说媒的地儿? “真的假的?三大爷您咋突然想起我这一茬了?” 林木盯着闫阜贵,总感觉这货醉翁之意不在酒。可面儿上总不能说“我瞅你丫没安好心”吧... “那怎么能是假的呢!你是咱们院里唯一一个干部,那说出去咱们院里人脸上都有光啊!作为管事大爷,你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嗯...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这个年代虽然提倡自由恋爱,但男女之间到底不如未来开放。自由恋爱之前,往往也是长辈或者组织介绍男女先认识,然后再慢慢发展... 尤其是自己所在的车队这种和尚庙单位,平时工作中极少能接触到女同志。而且这年头又没有双休假,就是让你自由恋爱,没人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特么跟谁恋去? 四合院作为街道办下,连级别都没有的小型组织单元。既然有了管事的大爷,那他们就算这小组织里的长辈了,他们出面给院里人撺掇对象,本就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这还真不是求自己给办事? “瞧您这话说的...这事儿,一大爷,二大爷他们知道吗?” 客套一句后,林木也有了点小心动。 没办法,谁让自己虽然只有23岁,可档案上已经25了。这会儿可不流行“男人三十一朵花”,自己现在也就勉勉强强还在老光棍的门槛外徘徊呢。 属于是那种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指不定啥时候就得被贴上老光棍标签的家伙。 而自己也没有什么“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的矫情。实际情况就摆在这,指望自己这么一个两世光棍靠自己去找对象,还是在和尚庙里找尼姑... 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嗨,这事我还没跟他们说。毕竟我就之前听你提过一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呢,我跟他们通了气,完了你要是有对象,那我不里外不是人嘛。未来你媳妇接进门,那得戳着我这老骨头骂娘诶!” 眼见林木动心思了,闫阜贵就更开心了。在他看来,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自己是啥?人民教师啊!自己给人介绍对象,那肯定是女老师嘛。别看外面有人嚷嚷啥臭老九,关起门来说真话,哪个男人愿意放着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老师不娶,去娶个村姑的? 尤其是这林木还是干部,更是要脸面的。平常城里人都不愿意娶乡下姑娘,换成这年纪轻轻的干部,一般人家都不定能瞧上眼! 若说别的方面,老闫还没那么自信。但在保媒拉纤这一块,什么一大爷,二大爷...统统靠边儿!就他们那天天钻车间的家伙,能认识啥好姑娘? 越想,闫阜贵越是觉得舍我其谁,自己格外重要。于是乎,这眼睛又滴溜滴溜地转了起来: “咦~这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在这拉的,怪我怪我,没找着好地方。林木啊,要不咱换个地儿仔细聊?在这狗屎边上说喜事,咱心里膈应啊!” 林木看了看电线杆子下那泡还未干涸的污渍,又顺着闫阜贵的目光看了看巷口。 懂了! “三大爷这话说得在理,咱不封建迷信,但这玩意在,总归是煞风景。这样,正好我还没吃饭呢,咱下馆子去,三大爷再吃两口?咱边喝边聊可好?” 第二十一章 休想坑我三大爷 由于去了趟杨庄公社,林木今儿回来的时间已经偏晚了。等林木和三大爷来到国营饭店时,只勉强赶上了人歇班前最后一趟车。 在服务员及其不满的脸色下,林木匆匆点了三个菜,迅速吃完离去… 本来林木只打算点两个的,可想想好歹三大爷也是准备给自己介绍对象,最后又加了一个。 这三菜下肚,三大爷满意得不行。还是那句话,这年月两人吃三菜,不仅不寒颤,反而可以说得上阔绰了! 唯一令三大爷有点遗憾的是,来得匆忙,没带饭盒,不能连吃带拿… “三大爷,您慢点嘿!吃不了别硬撑啊,您瞧您这…难受吧?” 胡同巷子里,林木手上扶着闫阜贵散步消食,嘴里忍不住打趣道。 “这不能浪费粮食啊,你这孩子!有钱也得省着点花,这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才能过得红火咯。” 看在林木上道的面上,闫阜贵难得说了次真心话。劝完后,回到正题: “刚刚吃得急,没顾得上说。是这样,你三大爷学校呢,正好有个适龄的女老师,人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最关键的是啊,人现在也打算找对象…” 老师啊?老师也挺好,工作稳定,还有寒暑假… 林木摸摸下巴,暗自思量。至于人长得漂不漂亮啥的,林木自动过滤了… 正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吃饱饭尚且不容易的时候,出现美女的几率那是很低的! 再加上这会的服饰打扮也没有未来丰富,就是想人造美女都造不出来。再没啥好衣服穿… 林木眼下找对象压根不对颜值有过高的期待,只要不是长得歪瓜裂枣,过得去就行。 “这不,我一听到信儿,转头就想到你了。” “行啊,这我可谢谢您嘞!三大爷,这老师叫啥?到时候,咱咋办?” 林木眼轱辘一转,当即应承下来。接着就得打听打听这年月的相亲是怎么个流程了… “姓冉,叫冉秋叶。今年24,比你小一岁,年纪刚刚好。” 来了!来了!活来了! 三大爷嘿嘿一笑,这会是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刚刚还撑得痛的肚子也顺畅了。 拉着林木的手,轻轻一拍: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你同意的话,我回头先给冉老师带个信儿,把你的情况给人介绍介绍。人家有意思的话,回头我给人接家来,到时候你也过来,见个面。” “这不就认识了嘛,然后再慢慢聊聊。休息的时候,约人家出去玩玩,去隔壁的北海公园划划船啊,去看个电影啊啥的,就慢慢熟悉了。再然后啊…” 后面的话,林木已经不咋需要听了。盖因这冉秋叶的名字,不得不让林木直接想到原剧情中,傻柱开始相亲的那个对象… 好像还是傻柱给三大爷送礼请托帮介绍,结果人三大爷压根没办的那个。这怎么忽然就转到了自己头上?莫不是这姓闫的也想这么坑一波自己? “对了,你有照片没?有照片是最好的,回头把照片给拿我那去,我带去给冉老师看看。像你这样长得俊俏,工作单位又好的年轻人,基本没有不成的可能。” 闫阜贵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格外公道,特别讲良心。 这林木现在黑是黑了点,但五官轮廓都是很立体的,当得上一个“俊”字。而在首钢工作,说起来也比自己所在的三扎厂牛得多。 毕竟一个是市属厂,一个是国属厂。完全没有可比性,甭说林木还是首钢的干部了,就是个普通工人,那都是很吃香的。这也就是自己没个闺女,不然怎么也不至于便宜了外人… 想着想着,尤其是想到“便宜”。闫阜贵在说起拿照片去他那时,将“照片”二字咬得格外的重。 看林木刚刚的表现,闫阜贵相信林木能听懂自己的意思。而林木呢,他确实听懂了… 然后看向闫阜贵的眼神更加诡异了,狐疑中带着一点不屑。 这老家伙,还真特么想坑我?! “嗯…那什么,三大爷…我刚刚忽然想到,厂里昨儿开会好像说未来一段时间要增加产能,估计会很忙。” “估摸着也没多少时间谈情说爱,刚刚一听三大爷准备给我介绍对象,这脑子激动坏了,居然给忘了。” “要不还是等过段时间吧,等我把工作熟悉了,完了这阵子忙过了再说?” 林木的话半真半假。开会那自然是没有的,各厂开生产大会也和他没关系。可增产这事,昨儿接风宴上不是聊得很热闹嘛…自己这也没说假话啊! 有了事实依据,林木扯起谎来那是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一点心虚… “这…你这,工作重要,这成家也重要啊!你…算了,你说的对,是得先把工作顾好咯!” 林木的态度转变太快,快到让闫阜贵都傻了眼。 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拒了呢?! 好在闫阜贵失望归失望,但终究没有急得失去理智把话说全。 可仅仅是一开始那有些急眼的反应,就足够林木证明自己的猜想了。 这老东西,果然想坑我! 就没听说过说媒的比找媒的还急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原剧情的影响下,林木此刻笃定这闫阜贵就是想在自己身上像坑傻柱那般,坑一次自己。 自己又不是傻柱!年纪比傻柱小就算了,社会地位,工作单位那都甩傻柱几条街的好吗?! 唯一可能不如傻柱的就是双亲健在,可他们也不来京城住啊。无非隔几个月,得寄点钱票回去支援一下罢了,同样不用未来的媳妇儿伺候公婆。 所以严格说起来,傻柱都是这年头的钻石王老五了,那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大克拉的钻石王老五! 根本不用愁找不到媳妇儿,也就傻柱那憨货,着急忙慌的才会被坑! 林木越想越是有理,嘻嘻哈哈地应付完闫阜贵后,回到自己的小屋。 一边可惜自己多加点一个菜白瞎了,一边拧上许大茂的网兜走向后院… 此时,三大爷家。 “哎,这姓林的不知道咋回事。开始还好好的,下馆子都点了三个菜呢,结果突然就说工作忙,暂时不考虑了…诶,孩他妈,你给我分析分析,他是真忙还是假忙啊?” 第二十二章 装神弄鬼老太太 “估计是真忙,下午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看他回来了一趟。手里拧着个什么传动什么管还是轴的东西…” “回来放了个东西,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估计啊,这是个搞技术的干部,你是老师应该知道。这技术上的事,有时候还真就得那人解决,没他别人搞不定!” 一边补着衣服,三大妈一边宽慰道。在她看来,这事真不算坑人… 冉老师配林木,那叫一个般配。这技术干部和年轻老师结合,都是知识分子,又能聊得来,生活也不用愁。 真当双职工家庭跟你开玩笑呢?! 这么好的条件,别说当下就能收到的媒人礼。有这层关系在,以后有困难也好开口嘛。 “这话在理儿!我估摸着也是真忙,不然干嘛请三个菜呢,就是这小子改口也改得忒突然了些,弄得我心里犯嘀咕…” 闫阜贵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老伴的话。或者说,哪怕感觉林木有敷衍的成分,他也不想这么放弃。就是自己说服自己信,那也要信林木是真忙! 林木或许也想不到,这次闫阜贵想给自己介绍冉老师是真没存坑礼钱的心思。 此时的林木拧起网兜,走出门。不屑地愁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接着一边和街坊们打着招呼,一边走向后院。 大夏天的晚上,别人都门户大开好乘凉!唯独你闫阜贵关门,这不妥妥说明心里有鬼吗?! 问明许大茂家的位置后,林木走过隔扇门。看着露出光亮的房屋,走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是许大茂家吗?” “是!这就来,哪位啊?” 屋小动静传得自然快,林木的话音刚落下,里面就传来了回应。 “前院的林木,给许大茂捎了点东西回来。这不,给送过来!” 门开了,侯素娥看了看林木手里提着的网兜,心下有底了。 下乡放电影,能拿好处归能拿。可好东西自然是没有的,这些零碎物侯素娥见许大茂拿过很多次了,只一打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谢谢谢谢!辛苦你跑一趟了,你看这就怎么点东西,让他自己带回来就行了呗,真是不知道…” 是啊,的确是许大茂自己就能拧回来的东西。可让自己捎东西是假,想蹭吕庆平的车去杨庄装个比才是真啊!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了: “没事没事,今儿我和大茂一块去的杨庄公社,回来就顺便带了。省得他晚上走夜路回来,不好拧嘛。” “甭担心他,他啊,今儿晚上都不可能回来。哪次下乡不喝得七倒八歪的,明儿中午能醒酒就不错了…” “呵呵…那什么,嫂子没事我就先回了。您忙…您忙…” 林木的脸皮抽了抽,这话可没法接了。人家媳妇儿抱怨自己丈夫,外人说话那是讨打… 告别侯素娥,搞定送货的任务后,今儿一天的事就算全结束了。 放松下来的林木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思考起一个问题。 那就是剧情发展到哪里了? 记得原剧开篇时棒梗偷鸡的事到现在都没发生,而去许大茂家能看见侯素娥… 剧情开没开始不知道,但大概已经能摸清一点了。也就是说,这四合院真正的热闹也快开始了! 后面什么因冉老师的事,傻柱拆三大爷家的车啊、什么秦京茹进城啊、许大茂离婚…都快了… 想着想着,林木忽然觉得不对劲。浑身汗毛忽然竖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告诉林木,现在正有人窥视着他。 环顾四周,后院里除了许大茂家亮着灯外,其余人家都是漆黑一片。 这也是正常情况,夏天本来就热。去院里不仅能乘凉,还能借着月光聊聊天,不用在家点灯浪费电。 或许只有侯素娥这个出身“不好”的人,才不太乐意去和其他人混在一块。 这么说,黑暗是正常的…等等! 林木的眼睛盯着正对面那扇隔扇门。透过小院的门洞,林木看见里面依稀有个人影… “老太太?!哎哟,您老人家这大晚上的,吓唬人玩呢?” 心头默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林木缓步凑了过去。这走近一块,林木乐了。 就说嘛,这世界除了自己的穿越不科学外,其他还是正常的。并没有穿越到啥神话鬼怪版四合院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新来的后生?” 看着林木,老太太咧嘴一笑。十分坦诚地承认,刚刚就是她在盯着林木。 “是,前两天刚搬来,现在住前院三大爷家对面。” 自动忽略掉老太太前半段话,林木点点头,走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您咋一个人在这呢?又不去前院坐坐,又不开灯的…这大晚上的,装鬼逗孩子玩呢?” 林木这话说得有点不讲尊卑,可看过原剧的林木知道这老太太并不是个迂腐的人。甚至有些时候,还有点老小孩那味道,是以也不着急回屋了,打算陪老人家逗逗闷子! “你这孙子!嘴比傻柱还臭,寻我一老太太开玩笑!” 聋老太太举起拐棍作势要打,可脸上的笑着却明白地告诉林木,她其实压根没在意林木的打趣。 “哎哟,老太太,您这劲够大啊!这咋还来真的啊?!” 老太太的拐棍攻势,林木也没躲。一老人能有多大力?再说了,这又不是真打… 轻飘飘的棍子落到腿上,林木故作夸张地边叫边躲。 “看你还敢不敢寻我逗乐!” 看着上蹿下跳的林木,老太太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嬉闹一阵后,两人也适时的停下。这时,老太太率先开口问道: “听一大妈说,你之前是当兵的?” “是,当了六年后勤兵,也没打过仗。没啥值得夸耀的。” 扶着老太太就近在台阶上坐下后,林木也顺势坐在了老太太下一级的台阶上。 “后勤兵也是兵!没了咱们做后勤的,他们前线的战士拿什么打仗?打鬼哟!” “哟?老太太,你之前也在部队工作过?还是在军工厂啊?” “都不是!就是当年红军那时候…” 第二十三章 现实还是影视剧 陪着老太太闲聊了一会,林木就将老太太扶回房间休息去了。 或许是看林木当兵的出身,有亲切感,老太太谈兴颇浓。要不是林木担心老太太年纪大了,累着,估计这天啊,还有的聊… “可算搞清楚了,这老太太还真是烈属…” 前世的影视剧里其实只提到了老太太五保户的身份。是不是烈属,一直众说纷纭。 有说其年纪对不上,一个在京城生活了少说30多年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和红军啥的扯上关系。可那会看电视剧时,林木就有些许怀疑。 如果这老太太不是烈属,那后面许大茂混进革委会后,为啥还对老太太又敬又畏? 要知道,在那运动期间,革委会就是一单位最高的权力机关。而五保户?那海了去了,一个革委会的人,不存在看五保户会有些畏惧的情绪存在,肯定是有些东西让他忌惮。 而除此以外,林木也发现了一些和影视剧中不太一样的地方。 比如影视剧中的轧钢厂是叫红星轧钢厂。而在一大爷使用的茶缸上却有红冶钢厂的字样。 得益于前世跑车的经历,林木还真去过这里。这家钢厂位于昌平马池口,也是首钢下属厂之一。 和四合院剧情的主要发生地,北新桥,南锣一带相隔甚远。反倒是,三扎厂… 对啊!三扎厂! 林木的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似乎从自己出现在这四合院的第一天起,无论是首钢的陈汉林干事还是傻柱他们,说到这四合院所属的单位时,说得都是三扎厂而不是什劳子红星厂… 而市属第三轧钢厂历史上所在的位置,正是东直门附近的察慈胡同… 什么叫细思极恐,这就叫细思极恐! 林木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历史中,还是影视剧中… 说历史中吧,这些人怎么回事?不光同名同姓,性格秉性也和剧中雷同;可要说是穿越到影视剧中,又为何很多地方完全和影视剧中不一样?!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刚刚老太太在黑暗院内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林木,有些慌了… 不理会前院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林木快步走进自己的小屋,紧闭大门。 接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笔,开始一一对照。 按照故事发生的六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过程,结果,逐条进行摸排。 地点刚刚已经想到过了,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按照影视剧中来的;人物及其性格,就目前来看,倒是大差不差;那下一项,就是时间! 林木的小屋内没有挂日历,但车队办公室里有啊!而且,哪怕记错日期,年份也不会记错。 今年是67年,这一点除了林木的记忆外,昨天下班坐公交回来时,听到的一些街头宣传也能知道那次运动开始了。 而那是66年,首都钢铁公司更名也是66年。原剧情开始的年份,却是65年… 所以,到底是自己错过了棒梗偷鸡的开篇剧情,还是时间线整体发生了偏移?棒梗偷鸡的事,压根还没出现? 棒梗偷鸡时,林木记得好像是发生在冬日。那会几个孩子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大棉袄,现在是夏天,想验证这个世界是否在按剧情走,还得等几个月才能有些许结果。 然后是第二件事,三大爷介绍冉老师!这是林木今天刚刚遇见的事,在关联记忆的帮助下,林木很确定。 原来冉老师是傻柱请托三大爷帮介绍,然后三大爷收礼不办事,傻柱伺机报复后,又被刻意搅黄。 那段剧情并不长,只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冉老师也是妥妥的小配角,戏份也不多。 这都不是重点! 林木一把划掉自己刚刚写的无意义的东西。重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夹在傻柱,冉老师,三大爷之间。 接着画出一条由三大爷开始,指向自己,再转向冉老师的线… 这是蝴蝶效应? 林木皱眉,伸手摸过桌上的香烟点燃。在昏黄的灯光下,沉思着。 棒梗偷鸡一事,不知道发生过没。但三大爷介绍冉老师的事,却正在发生。 想要验证这个世界到底如何,自己的存在又是否带来了蝴蝶效应。眼下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去找傻柱套话,看看他还有没有对冉老师有意思。或者说,看看傻柱请托三大爷的事,有没有发生…或者是,还会不会发生… 不怪林木如此大惊小怪,如果是影视剧世界,那自己随便折腾折腾,还无关痛痒。可要是真实历史,那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或者说,自己要不要尝试去做点什么?比如想办法升升官,然后坦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再以回顾历史的方式,给予大领导们一些提醒和建议,让祖国富强之路走得更快,更顺遂一点? 这一晚林木想了很多,什么平行世界理论、什么先祖悖论、什么蝴蝶效应等等… 难得的,林木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当林木醒来时,虽说没有日上三竿,但也是艳阳高照的天儿了。 “嘿,我说,才起呢?今儿不上班?”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昨晚想了半晚上的主人公傻柱。 只见傻柱背着双手,哼着歌,正在向院外走。看到林木这会才开门,还有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嘻嘻哈哈地调侃着。 “上班,昨晚上失眠了。这不,迟到…不,旷工半天了!” 林木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傻柱这厨子的上班时间和正常工人不太一样。早上去得很早,通常四五点左右就要去食堂准备早餐,八点左右早餐结束就能回来休息。到十点半左右再去食堂炒菜,保证十一点半能准时开饭就行。 这都是上次喝酒时,傻柱告诉自己的。眼下他正准备去上班,这时间就再清楚不过了! “哟呵?失眠?这倒是个稀罕事儿!” 傻柱一听林木说失眠,顿时乐了。也不急着出院门了,凑到林木身边继续逗乐: “为啥失眠啊?没累着还是想女人了?以我看,八成是想女人了!” 第二十四章 试探傻柱教助理 正如傻柱所说的那样,在这工作包分配,也没有啥绩效薪资、末位淘汰的年月。 大部分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压力的。也没有手机、短视频等阻碍睡眠的元凶首恶。在劳累一天后,大部分人晚上入睡都没有什么障碍… 如果昨晚自己不是愁思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问题,在这年代生活了六年多的林木一样也是倒头就睡,一睡就着的那种人。 早都习惯了! “想啥女…嘿,还真让你说着了!昨儿三大爷寻思给我介绍对象来着呢你呢,有啥想法了没?别回头喝酒的时候,看我们给你喂狗粮啊!” 端着脸盘走到院里水龙头处接水的林木,正要应付性地打个哈哈呢,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 说完这段话后,表面上在接水准备洗漱。可注意力,全盯在傻柱身上… “狗粮?啥狗粮?!” 傻柱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想起林木的前半段话: “你刚刚说三大爷给你介绍对象?谁啊?他们学校现在适龄的,好像…是不是冉秋叶冉老师?” “你咋知道?见过这冉老师,还是你也有想法?” 林木挤眉弄眼地挑挑眉,故意作出一副促狭调侃的笑容看着傻柱。 “我什么不知道啊?!他们学校一共就那么点人,岁数相仿的…” 傻柱一拍胸脯,得意地吹了自己一句后。抬眼偷偷看了看三大爷家紧闭的房门,一路小跑到林木身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这冉老师,我还真见过!就是棒梗他们班的班主任,之前帮秦淮茹去接棒梗的时候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扎一麻花辫…” “你别说,我还真惦记过。虽说咱没啥文化吧,可做厨子的,甭管怎么说不会饿肚子不是?嫁给我,也不用伺候公婆啥的…本来我还寻思,我有机会呢,但要是你的话…” 傻柱上下打量了林木两眼,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我还真没啥机会…” 傻柱作出总结。林木家的情况,喝酒时林木也聊过一些,同样不用伺候公婆,虽说不是厨子,也不可能饿着肚子,而且这人社会地位还高,职业说出去也比厨子好听… “不是,啥就没机会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知道啥叫两情相悦久长时吗?心动不如行动,你有想法,动过没?找人说说媒啥的?” 自己提起这话题可不是为了在傻柱身上找虚荣的。眼见傻柱的话题有点歪楼,林木立马掰了回来,兴致勃勃地打听道。 可这样一来,反到给傻柱整不会了。怎么好好的三大爷给你撺掇对象,你还撺掇起我来了? 看傻子似的瞅了林木两眼,实在摸不清林木葫芦里卖的啥药的傻柱还是老实交代道: “还没正式谈这事,就之前寻到机会跟三大妈提了一嘴。咱…咱这不也是怕人冉老师瞧不上咱个粗人嘛…”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中午厂里开不了饭了!” 嘿,这咋还急眼了呢?! 看着傻柱羞恼地甩袖而去,林木站在公用的水池边捧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看来,傻柱请托的事,暂时还没发生,且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未来极有可能发生。 那这就和原剧情对上了呀! 不过,知道这一点又如何?该上班,还是得老老实实上班… 匆匆洗了把脸,林木牙都没刷。放好脸盘毛巾,火急火燎地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说来有些尴尬,等林木到首钢园区时,正好赶上了中午饭。怀揣着一种“自己就是个饭桶”的羞耻心情,林木去到车队附近的三食堂打好饭。 吃饱喝足后,才真正来到车队小院。 “今儿上午没啥事吧?” 刚一走进小院,林木便开口问道。可能是由于这年月的人普遍起得早,一般的工作安排都是在上午决定或者通知,很少有下午才开会或者通知有啥活的。 林木有点怕上午自己不在的时候,有调度安排打电话到车队来。那可不就正好逮住自己缺岗了… “没,这段时间的班都排满了。其他厂的活都排到两周后了,林队长没来的时候就排好了。” “那就好!” 石全成的话给林木吃了颗定心丸。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走进办公室,林木是真有点羞愧难当。 这年月基本没有啥打卡考勤,可旷工这事到底不光荣… 坐在办公桌前的林木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总感觉有些坐立难安。 手里趣味十足的《民兵训练手册》也看不下去了。似乎总有些惊疑的目光能透过书本照射到自己身上… 算了算了,干活吧! 坚持半小时后,林木把书往桌上一丢,起身向外走去。 “全成,昨天晚上吕师傅带回来的那根传动轴放哪了?” “在边上呢,我去给您拿!” 石全成机灵地跑到车库隔壁的棚子里,在角落里摸出那根传动轴,转身,林木也到了。 “认识这玩意吗?知不知道怎么修?” 接过石全成递来的传动轴,林木笑着问道。 这幅教学般的架势顿时吸引了周围一群无所事事的助理们。不出一分钟,人群便围拢而来。 “只是昨天听吕师傅说是传动轴,别的就不知道了。” “那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传动轴。传动轴呢是汽车核心的部件之一,它与变速器、驱动桥一起作用,将发动机产生的动力传递到汽车轮子上变成驱动力使汽车前进。” “这传动轴本身,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管子。在它工作的时候,这根管子会这样一圈一圈地高速转动…” 林木说到这时,手上同步转动着传动轴管,给助理们演示着。 “既然这根管子主体要不停转动,但车辆本身却不能跟着转,这怎么办?看这里,它的两端,这两个卡扣一样的地方。” “这个部位叫做万向节,或者十字轴。万向节是功能命名,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它的存在,可以让车辆保持姿态的时候,管子随便转动发力。而十字轴呢,也是结构命名,你们看这里,它的结构就是这样两节轴管以十字型链接…” 第二十五章 用扶锤收拢人心 “你们看这根传动轴,说它坏了,你们能根据我刚刚说的,猜出它是哪坏了吗?” 将手里的传动轴递给石全成,林木开始回忆着曾经学车时老班长的教导,鼓励众人发散思维,主动思考: “每个人都看看,一个人看完了传给下一个人。别怕说错,大胆猜!” “好像是这边?这里好像有点翘起来了。” 传动轴的主体管既无破损,也无弯曲,那问题自然不会出在这上面。而两端万向节稍微对比一下后,发现左侧的万向节轴管有些脱出,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全成说得很对,然后你们再活动一下这根管子上的万向节,有没有感到那种阻塞感,就是一卡一卡的,完全不灵活?” “是诶,是不是这些脏东西在里面堵住了?” 石全成身边的铁柱依言试着转了转万向节,紧跟着提出自己的看法。这种一问一答的模式,让他感觉很有意思,和之前师傅那种自顾自地说要有趣得多。 “对,就是这些东西堵住了,导致万向节这里转不动,而车辆跑起来,传动轴又必须要转动。这不,两者杠上了,就像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一样,传动轴主体管体量更大,它没事,把万向节玩崩了。硬碰硬地撞击下,这一块被撞歪了,导致左边这节万向节彻底失去了作用。” 重新接过众人递回来的传动轴,林木用手掰着坏掉的这节万向节,大致模拟了一下从碰撞到脱出的过程后,这才继续说道: “另外,这些你们口中的脏东西,它们原本反而是让传动轴能正常工作的大功臣。这些黑色的污渍就是润滑油凝固后的沉淀物,表面赤红色的这些就不用我说了吧,就是普普通通的铁锈。” “传动轴的润滑必须要经常做的,你不给它润滑,它就会越来越卡顿,转动越来越不灵活。吕师傅这次情况还算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的话,照着这个脱出程度,继续再开段时间,整个传动轴都得掉下来。” 说完故障在哪与故障成因后,接下来就是修理了。 “来,全成,把那个大锤子拿来,再拿把镊子和小锤子。我先教你们怎么拆解传动轴...我问问你们哈,你们有人见过坦克拆卸履带吗?” 传动轴的拆解流程和坦克拆履带特别相似。十字轴与传动主轴的连接,就是依靠一根销轴连接,而坦克每一片履带之间也是通过插入式的销轴连接。 除了大小不一样外,结构原理基本上一毛一样。会拆传动轴,拆坦克履带也完全没问题!想到坦克履带,林木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民兵连长的职务。 说不定还能给民兵们加一个履带拆装清洗的科目呢? “这我们哪里见过啊,坦克都见得少。” 众人四下摸寻到工具回来后,纷纷讪笑着表示没见过。但同样,听到修理这玩意,可能和坦克有关,这群年轻人们明显来劲多了。 一个正常年轻男儿的骨子里都是尚武的! 自家的卡车好归好,但到底没有坦克这种陆战之王威猛呀... “没事,你们以后会很常见的!” 这是肯定的,当电视普及后,哪部军旅片里见不到坦克?到现在,林木都记得《士兵突击》里,许三多拆履带一锤子砸史今手上的镜头呢。 “来,咱们先干活!拆十字轴的第一步,先用镊子夹住封圈。这个封圈都是留了口的,镊子顺着口进去,用力一捏,这封圈就收缩了,这样就很好取出来。” 取封圈并不难,林木也就没有多说,更没有让众人尝试。自己动手快速取下两端的封圈后,这才继续说道: “封圈取掉以后,就可以开始砸销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有一个和销轴尺寸同步的铁柱子戳在销轴上面,然后固定住管体,把里面的销轴砸出来就行了,但我看咱们这里好像没有这个工具。” “那咱们就换个办法,全成,把那边那个石头搬过来,那个表面平整一点的那个!” “好嘞!” 石全成领命而去,很快抱着一块大石头回来,放在林木身前。 “以后如果你们出车在外,遇到问题,需要拆传动轴,又找不到石头的话,找块有落差的台阶之类的地方,都可以的。” “把传动轴主体放在上面,万向节部分让它悬空,调整一下角度,使销轴保持竖直的状态。然后砸这个地方...” 林木伸手在万向节上画了个圈,粘了一手的铁锈回来。但那道印子也格外明显,众人也很容易理解林木的意思。 既然没有能够直接砸到销轴的东西,那就尽可能让销轴的位置固定,然后砸它的外壳,将外壳砸掉不也等于是将销轴砸出来了吗? “来,我来扶小锤。你们上手砸,为什么要垫一个小锤子,是什么原理你们应该知道吧?初中力学部分...” 无论是装甲部队拆履带时选择扶销钉,还是在汽修厂里选择扶小锤。都是极其能收获人心的举动,原因无他,扶这玩意的风险是真的高! 一个搞不好,抡锤的家伙一锤子就抡你手上了。那下场,轻则流血肿胀,重则骨折骨裂...要不是看这帮助理,虽然无所事事,看上去也不太有文化,但好歹没有许三多那种呆逼,林木也是不敢选择为了收买人心而去扶小锤的。 就两字,疼啊! 果然,一听林木主动选择扶小锤,众人脸色都变了。震惊之余,也有点感动和忐忑。 “队长,要不还是我来扶小锤吧?这太危险了,要是...” “别墨迹,我扶着危险,你扶就不危险了?行了,来吧,每个人都要上,好好感受一下这玩意有多难弄出来,以后等你们出车以后,也就知道爱惜了。该上滑脂的时候一定要及时上,不然路上危险不说,修起来也费劲不是?” 林木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扶住小锤,摆头示意他们赶紧干活。 虽然有点紧张,但在部队修车时,林木也不是没有扶过锤,面色上倒是显得淡定得很。感受到林木的决心,再看看他那张平静的脸,众人也放松了些。 石全成第一个越众走了出来,道了声“小心”后,抡起大锤便砸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翻窗进澡堂的人 “使点劲啊!你们中午没吃饭还是怎么着?” 蹲在车库边的棚子里,林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帮人的确不似许三多那般憨傻,甚至可以说机灵,可这机灵有时候就未必是好事。就比如眼下,抡锤是抡了,可效果嘛,还不如不抡... 反正销轴也没有一丁点松动的意思。 大伙的心思,林木也懂。无非就是怕把自己弄伤了,可经过这么一会的观察,林木已经放松了很多。抡锤砸销这事,其实只要心理关过了,基本上问题就不大了,完全可以用力砸的。 “诶,诶...那队长,您小心...” 铁柱说着,举起大锤狠狠地砸了下来... “再大点劲!雷声大雨点小的,捞痒呢?!” 叮叮当当地声音,在校园内响了许多。等到十字轴里的销轴被砸出后,整个工作就简单多了。清理滑油污渍后,丢到一边晾干就好。 至于外缘变形的那节十字轴体,这玩意林木就没办法了。只能回头清理干净了,再送去电焊钢管厂,看看他们那边的车床啥的能不能给车回来... 而经历这么一出后,林木明显能感到院内的气氛发生了些小小的变化。在自己坐着看书时,会有机灵鬼给自己倒茶了,出门去院里透风抽烟时,也会有人主动凑过来给点燃了... 如此收买人心,林木倒不是图什么,只是昨天的事给林木提了一个醒。 别看好像事情过去了,吕师傅那边也缓和了关系。可实际上,通过吕师傅的事,林木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车队长在公务上,除了收支外,可谓是一点用不顶。 真正的车队人员架构还是传统的师父带徒弟那一套,徒弟自然跟从师父的脚步。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和自己相驳,也在所不惜。 原因,林木也能想到。无非是,自己没有开人的权利呗! 至于把人调出车队...理论上可以做到,但结果呢?这可不是未来那个几乎人手一本驾照的年代啊。 把这帮老司机调出车队容易,可善后就麻烦了。各个厂里的货等着运呢,你把司机赶走了,谁来开车运货?! 没人运货,那就等于你管理的车队发挥不出作用,直接停摆了。这还了得? 一旦出了这种状况,领导的板子打在谁身上根本就不用说,只能是处罚自己,好哄司机们回来干活。 所以原本林木只是为了找点事做而起的培养这些助理们的心思,在昨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心意自然也在,可在纯粹的初心外,林木又多了一层想法。 这帮老司机敢给自己甩脸子的根本原因,其实就在于他们眼下的不可代替性。没了他们,这车就没人能开,这才是他们有持无恐的根本,也是他们迟迟不愿意将开车的手艺毫无保留教给这些助理们的原因。 培养这帮助理起来,那老司机们就并非不可代替了。这倒不是想回头报复老司机们,说到底吕师傅的事情也只是一件小误会,心眼还不至于小到那个程度。 但既然是当领导,总得有点领导的样吧?传达个指令都得经过老司机们插到手,总归让人感觉别扭。 来到小院,虽然人人都面带微笑的和自己打招呼,可始终有种淡淡的疏离感。经过下午这一出后,这种疏离感虽然还在,但已经少了很多了。 林木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窗外人们的一举一动,暗暗地想着心事。车队这边的首要工作,就这么定下了:在完成运输任务之余,尽快培养出新一代的驾驶员们。 就这么想着心事坐到下班后,林木去食堂吃了个晚饭。这年月的员工食堂并不免费,和国营饭店一样,需要粮票和钱。 但对比国营饭店,食堂终归是要便宜得多,甚至比一般家庭自己开火做饭还要划算。往往只需一两毛钱,就能吃得很饱了。 更有意思的是,厂区内不同的食堂,还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靠金顶街那边的六食堂,听说他们的包子和茶叶蛋做得特别好吃,而林木现在所在的二食堂,则是川湘菜做得比较好。 正不正宗不知道,但味对比其他几个食堂,那是颇重的。而工人师傅们,也特别钟爱二食堂,毕竟味重,就代表盐给得多嘛,做体力活的工人们,最是能吃盐了! 吃饱喝足后,林木也不着急回去。慢悠悠地走回车队办公室,拧上自己带来的小包后,随便找了个附近的厂,一头扎了进去... 洗澡! 来京城都三四天了,林木都没好好洗过一次澡。在四合院里,连接水的龙头都是公用的,更别提什么独立卫浴了。 想要洗澡,只能去院里接水回去烧,烧开了自己找个桶泡着擦擦身子。甚至别说四合院了,就连筒子楼,一般都没有淋浴之类的设备。 林木虽然不介意这么洗,但能有好的享受,干嘛要自讨苦吃呢?首钢厂子里可是有澡堂的啊! 在门卫大爷防贼似地检查完工作证后,林木大摇大摆地走进澡堂。在更衣室里,刚脱掉衬衣呢,就见到一个贼头贼脑的脑袋出现在更衣室边的窗户上。 那小子看到林木也不慌,一边继续用力向上爬着,一边冲着林木露出一个笑脸。 “嘿,哥!你是新来的吗?之前厂里没见过你啊?” “佳麟?又来洗澡啊,前儿不是刚洗过吗?” 还没等林木答话呢,跟在林木身后走进澡堂的一个中年师傅便冲着窗户边的脑袋笑着喊道。看起来格外熟络。 “嘿嘿,这不是晚上和同学约着一块看电影嘛,洗洗干净,人走出去也精神啊!怎么着也不能丢咱们型材厂子弟的脸不是?” “哼哼,你这话跟我说没用。找你王大爷说去,看看他放不放你进来...小心点,别摔着了,里面滑。” 嘴里说得不客气,但中年人还是挺关心地提醒了这翻窗而入的小子一句。另一边,林木瞧了两眼热闹后,也收回了目光,继续脱着自己的衣服。 “没事,这地儿我熟,陈叔只要别告诉王大爷就行。嘿嘿,诶,对了,这位哥,刚刚还问你呢,你是咱们型材厂新来的吗?” 第二十七章 更换白金基本功 “我是隔壁车队的,这不,过来蹭你们型材厂的澡堂子洗洗嘛!” 林木呵呵一笑,褪去衣裤后边走边说。 刚刚两人的对话,林木听在耳里。知道这货是首钢子弟,没有工作证,完了偷偷溜进来洗澡的。这种事情,林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来,洗个澡没啥大不了的,二来,自己又不是型材厂的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合不合规矩姑且不说,自己又不是海瑞之类认死理的人。这种不涉及原则问题的事,随他去就好了。 打开水龙头,淅淅沥沥的热水通过铁质的花洒喷涌而出。浇在林木身上,那叫一个痛快! 穿越六年多,这还是林木第一次用上花洒。本来在部队是有机会用的,可谁让他们是进藏的队伍呢... 这十年进藏的部队,除了戍边外,大部分都是工程兵,修路搭桥的搞建设呢!军营条件也和内地驻军没法比,这能用接水烧水代替的花洒淋浴,在建设优先级上自然是往后靠了。 淋头的热水浇在头发上,水雾朦胧,林木看到澡堂里又进来了不少人。有刚刚下工的工人师傅,也有从窗户边翻进来的职工子弟。 但无一例外,这帮人全是型材厂的人。彼此之前,边洗边聊,好不热闹... “嘿,哥!你会开车吗?” “嗯?开车,会啊!怎么了?” 最早翻窗而入的小子不知何时,忽然溜到了林木旁边。熟络地打开龙头后,边洗边开口与林木搭话。 纵然是光着身子,他神色间却没有一丝羞意。坦然地和正常聊天没啥两样... “那你能教我开车吗?我...我可以请你看电影!” 嚯?! “你刚刚不还嚷着不能给型材厂子弹丢脸吗?你学开车,那不是背叛型材厂了?咋,不想在型材厂呆啊?” 看看这鬼头鬼脑的小子,林木玩心大发。当即出言调侃道。 “哎呀,这不一样!当驾驶员多威风啊,开着大车到处跑,那谁见了不得叫声好?!” 拿出搓澡巾开始搓上身的许佳麟满是羡慕地看了两眼林木,接着说道: “型材厂好是好,可天天都得关在车间里...这不自由嘛!再说了,我型材厂子弟当上驾驶员,那也很光荣嘛!” “行了,你个混小子,还想着当驾驶员呢!先把你爹的活学明白咯再说了吧!” “哈哈哈,就是!佳麟啊,别总想有的没的了,好好读书,等明年毕业了,先跟你爹把手艺学到,那才是最稳妥的。” 听着许佳麟的话,周围的型材厂职工们纷纷出言调笑道。众人都知道林木是在寻他逗乐子,倒也不担心这么说会让林木难堪。 “想当驾驶员怎么了?!我又不是不了解车,学工课我们去修理厂,我跟胡师傅学了不少呢...哥,你别听他们的,真的,我除了不会开车,很多车辆的故障我都会修的!” 许佳麟小脸微红,急得搓澡都顾不上了,连连向林木解释着,意图证明自己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学车。 “我们上学工课的时候,他们都往机修那块跑,就我去的汽修。换轮胎,换白金什么的,我都会的!” “噢?你还会换白金呢?那你说说这玩意怎么换?” 学工课是什么,林木还真不了解。但听到换白金,林木来兴趣了。 这东西不是老司机,或者接触过汽修的人还真不一定知道。甚至未来的很多司机都不知道这么一个东西。因为在未来,这个部件早已被历史淘汰了... “也不一定要换...就先打磨吧,把分电器的盖子打开。用砂纸磨白金触点,把烧焦的地方磨掉,弄平滑了,再调整好间距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再换!” “有点东西啊,那我再问你,白金打磨砂纸有什么要求?然后断电器白金触点的间隙应该保持多少?” 所谓白金,就是老式汽油车上点火系统里的一个部件。在电控点火技术还未成熟时,大部分的车辆都是采用的分电器线圈点火。而这个白金,可以指分电器白金总成,也可以往窄得方向说,就是分电器里的初级装置,断电器上的一个触点。 断电器是用来接触点火线圈,使发动机发动的。断电器接触到高压线圈的那一个接触点上,由于使用了贵重金属,所以被调侃为“白金”。这一说法越传越广,最终慢慢地流行开来。 甚至连配件名称,都不在叫什么断电器分电器,直接叫白金了。比如白金砂纸、白金总成啥的... 这东西林木前世也只是听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司机们提到过,真正接触,还是今世在部队学的。他有点好奇,这个小子到底知道多少。 “唔...砂纸,砂纸好像是要200目以上的。然后触点间隙...是3..不对,0.3毫米到0.4毫米!” 许佳麟皱眉思考后,给出答案。同时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林木。 “不错不错,触点间隙稍微有点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保持在0.35毫米到0.45毫米之间。” “那...那就差一点嘛,哥,你看我过关了吗?!” 两人的谈话逐步进入专业领域,其余的职工们瞧见了,除了惊讶这许佳麟真有点门道外,也只能在心里给这小子鼓劲。 什么背叛型材厂之类的话,终究只是玩笑。若许佳麟真能成为驾驶员,他们这些叔叔伯伯也只会为他高兴。 “这个间隙很小,但应该保持精确。尤其是夜晚行车的时候,要是那会需要换白金,你需要做到能闭着眼拧调节螺丝,都能调出精确的间隙,这才是老司机的基本功。” 林木笑了笑,当头一盆冷水浇到许佳麟头上。但很快,林木话锋一转。 “不过能看出来,你是真对汽车下了功夫的。但开车和修车不一样,会修车的司机固然很好,但只会修车,是开不好车的,尤其是在现在的环境下。” 林木口中“现在的环境”没人能理解,许佳麟听了后也没在意这句话,只是瞪着双眼,等待林木的下文。 “回头你放学后,写完作业,有空的话可以来车队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