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手上举着这份沉甸甸还带着温度的三明治微微愣住。
    吴小炜趁机动了动嘴型对着季辞无声说了两个字：暴君。
    又把季辞逗笑了。
    顾离厌站在电梯门口，头也没回：“吴小炜，你的季度报告今天之内交上来。”
    吴小炜顿时瞪大眼睛：“什么！？”
    他哀嚎一声，马上扑向自己的工位打开尘封多日的电脑。
    季辞抱着三明治不知所措了一会，没吃早餐的胃还是被它的香味吸引，默默打开包装咬了一口。
    煎得焦焦脆脆的培根和醇厚流心芝士在唇齿间蔓开香味，幸福感在此刻得到顶峰满足。
    季辞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有些诧异。
    真好吃。
    他刚吃完三明治，手机上就收到一条陌生简讯，上面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上来”。
    季辞一下子就猜到是谁了，保存完这个号码，他偷偷憋着笑将顾队长的备注改成暴君，这才有些小雀跃地上去找他。
    顾离厌正坐在办公桌上处理公务，视线看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实则注意力一直在季辞身上，看了半天屏幕鼠标依旧一动不动。
    季辞走过来轻轻道：“谢谢你。”
    顾离厌抬眸，淡淡开口：“为什么感谢我？”
    “谢谢你对血族的信任。”季辞停顿了一下，眼睛弯弯，“还有你的三明治。”
    顾离厌金眸中有暗光闪过：“我并不信任血族。”
    他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祥和：“血族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老东西。”
    这不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排斥血族的语言，季辞感到单纯的疑惑：“那其他种族呢？”
    “狼族无脑凶戾，精灵族大多假清高……还有一直在海底固步自封的鲛人。”
    顾离厌最后下了断言：“一群全是缺陷的物种。”
    季辞歪歪头：“那你呢，你是什么种族？”
    顾离厌突然沉默了，过了半响后面无表情突然将话题又拐回了血族身上：“血族亲王埃尔斯，你少和他接触。”
    非常明显的转移话题，季辞却像没发现般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他病了太久了，性格早就扭曲了，危险性是你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顾离厌一点也不停顿继续说，“而且他看似身在高位，实则是蠢不可及。”
    小蝙蝠？
    这些形容词和他都勾不上边。
    但一想到之前两个人见面时浓重的火药味，季辞又觉得他的态度变得合理了。
    只不过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幼崽争取一下的：“为什么说埃尔斯蠢？”
    顾离厌冷哼：“他自己也去调查了杂血种事件，却一直没发现其实背后之人不仅仅是那个公爵那么简单。”
    这件事的影响力巨大，曼德拉公爵能够一直不被其他同族发现，是因为他的合作对象是其他血族完全不愿意建交的，也就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顾离厌见季辞一脸若有所思，平静补充道：“……我花了两天就找到了他们私联的线索。”
    季辞有些惊喜抬起头：“真的？”
    顾离厌点头，突然将自己手边刚刚晾凉了一些的温牛奶递给他。
    刚刚吃完了三明治，确实有些口干，季辞接过后想也不想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问：“是谁呀？”
    顾离厌却不愿意继续往下说了，他盯着季辞嘴边沾着的一滴牛奶看，喉结默默滚动一番。
    季辞歪歪头，突然灵光一闪而过，下意识用上了曾经哄崽的语气：“真不愧顾队长，确实比常人要敏锐聪明很多。”
    顾离厌唇角不明显地上扬，依旧没说话。
    季辞大概猜到了什么，试探性开口：“顾队长比埃尔斯更聪明。”
    顾离厌的嘴角弧度变得明显，缓缓开口：“是狼族。”
    季辞眼睛圆乎了几分：“狼族？”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狼崽，可是又快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他养的狼崽圆乎乎胖滚滚，是个整天叼着小玩具跑来跑去，咬坏了就哭唧唧揪着那团棉花让自己修补的小可爱。
    怎么可能和那个邪恶公爵有私联。
    顾离厌：“审判他的那群人没有从他口中翘出太多证据，但是我在地下室里收集到一些狼族的毛发。”
    他举起来证物，不到巴掌大的透明袋子里是一些灰色柔软的毛。
    顾离厌直直看着季辞：“这些种族到处都充满异端，他们并不想和弱于自己的人类和谐共处。”
    “那你呢？”季辞突然反问，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的倒影。
    顾离厌不说话了，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攥紧。
    季辞弯了下眼睛：“我知道你的想法。”
    顾离厌垂眸：“嗯？”
    季辞靠近他，眼睛眨啊眨：“你喜欢人类，你刚刚说不信任血族，所以从一开始受到你信任的就是我。”
    握成拳头的手骤然松开。
    顾离厌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喜欢的不是人类。
    他又开始静静看着季辞。
    只是听着他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心灵都在被洗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顾队长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好了起来，季辞有些高兴的乘机提出需求：“我可以参与这次调查吗，我在狼族也有认识的人。”
    加入异端处理局果然是正确的决定，他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其他种族，并且还是光明正大。
    顾离厌：“……”
    刚踩完一个血族，又来了个狼族。
    顾离厌冷嗤一声，差点将手上的证物捏爆。
    ……
    季辞最终还是获得了潜入狼族调查的资格。
    不得不承认，相比起顾队长这一出场就仿佛自带bgm的气场，他更加适合这次的任务。
    作为编外人员，他还没有任何执法记录，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卧底身份。
    系统有些担忧：【宿主，狼族会不会有些危险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去找温落吧。】
    季辞：“小温的粉丝见面会还需要一小段时间，而且不管是狼崽还是小精灵，他们对于我来说都一样重要。”
    没有孰轻孰重，也没有先后之分，能先找到谁对他都来说都是好事。
    101劝不动他，只能紧紧贴在他身边：【好吧。】
    他得到的潜入任务说简单也很简单，说难也可能是地狱难度。
    需要他收集尽可能多的狼人毛发送去给处理局，利用dna检测抓到是谁进出过那制造杂血种的地下室。
    但狼族虽然没有血族那么高傲将人类视为食物，也算不上多么友好，只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以新应聘的酒保身份被异端处理局送入这家酒馆，这是那群高地位狼族十分喜欢聚集的清吧。
    随着人逐渐变多，酒馆里的音乐也盖不住狼族交谈的声音。
    季辞默默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往下又拉了拉，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得清地面，内心因这变得热闹起来的场所而开始感到忐忑不安。
    身后传来几位狼族的声音，吵吵闹闹簇拥着一位长相明艳裙摆大红的狼女走来。
    莉莉丝直接往吧台上一坐，周围的狼人习惯性围着她也跟着坐下。
    莉莉丝点燃嘴里细长的香烟，上挑的眼线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具有攻击性：“你说沈哥看上那个人类什么了？”
    几个狼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莉莉丝不满，直接伸出手用力一抓其中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狼人青年：“迷纵你说，那天你也跟着沈哥，那个人类到底是什么妖孽，一出现就把沈哥迷得摇尾巴！？”
    她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怨毒。
    迷纵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自己真的不清楚。
    他苦着脸：“莉莉丝小姐，你不是不相信沈哥会对一个人类摇尾巴吗？”
    莉莉丝脸色黑沉难看，大吼：“我当然不信！沈哥怎么可能会摇尾巴！一定是那个叫陈烟的人类有问题！！”
    季辞默默竖起耳朵偷听八卦，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直跳的同时又听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
    陈烟……？
    第23章 是小兔子才对
    莉莉丝的大吼让整个小?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周围人时不时看向这里。
    季辞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又拘谨了几分。
    潜入这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小?酒馆表面上?是对外正常营业，实际上?完全是狼族的私人企业, 里面别有洞天。
    聚集在这里的全是狼人，还不是一般的狼人，都是一些接近权利中心的狼族。
    作?为这里唯一的人类，季辞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流不出半点笑容, 只能?板着脸默默摇晃着雪克杯。
    表面上?看十分阴郁, 实在内心在默默发抖。
    并不是因为害怕狼人，而是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吧台让他社恐发作?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