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的表演堪称灾难现场，会议室眾人面面相覷。
    “这真是视频里那位？”
    “就他那天的爆发力，台词功底不该垮成这样啊！”
    沈修心里明镜似的。
    刚才那段独白，隨便拽个表演系新生，都能吊打自己十条街。
    要是在《戏骨锋芒》节目组，不出十秒，评审就得喊卡。
    眼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机械式地照著大屏幕念白。
    这种公开处刑的羞耻感，就快要衝破天灵盖，可除了硬著头皮装镇定，还能怎样？
    郑远望著他自顾自念词的模样，心中困惑直线飆升。
    他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要么今天来的是替身，要么上次见的是鬼。
    尤其那戴玳瑁眼镜的女人，目光逐渐凝结成冰，一股火气在心中冒起。
    沈修嘴上依旧念著台词，心中却纳闷。
    “这些人怎么还不叫停？”
    偏偏郑远从他死水般的瞳孔里，读出了別样意味。
    “莫非他觉得，这独白配不上他的逼格？”
    “一定是这样！”
    郑远猛掐大腿。
    预赛那天，这祖宗连正眼都没给过镜头，摆明是游戏人间的高手。
    这种寻常试镜用的独白，对沈修来说，或许是一种侮辱。
    为了不让这段车祸般的表演继续下去，他抬手打断了沈修。
    “沈修，不好意思！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嗯？”
    沈修没搞清楚状况。
    其他人也都一样，脸上掛满困惑，转头看向了郑远。
    郑远继续说道：“你对这段独白有任何意见儘管提，不必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沈修缓缓抬头，眼底浮著一丝寒光，看了郑远好一会儿。
    他也没想到，郑导居然就没怀疑自己的演技，反倒还替自己找好了藉口。
    “不如就顺水推舟！”沈修心想。
    郑远被他这眼神刺得后颈发凉。
    “郑导，”沈修的声音低沉而冷淡，“您该先解释一下，为何要让我念这一段独白？”
    郑远不由得嘆了口气，早该料到这祖宗在用行为艺术抗议。
    “流程安排確实欠妥，我该早些跟你说明情况的，这確实是一次试镜！”
    沈修垂眸掩住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台阶来得正是时候。
    换做寻常演员，要是端著沈修这样的架子，恐怕早就被轰出去了。
    然而，《戏骨锋芒》预赛那天的表演，已经把这位名导忽悠瘸了。
    就算台词烫嘴，人家也自动脑补成世外高人的行为艺术。
    误会就像滚雪球，这时候再解释“其实我真是菜鸡”，反而显得像凡尔赛。
    沈修咳嗽了一声：“郑导，我知道您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我也十分敬重您！”
    他佯装嘆了口气：“但尊重是双向的！”
    他说著已经起身，眼看就要离席而去。
    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真要让人走了，郑远这脸可就丟尽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指不定明天新闻头条要说什么。
    一个成名多年的大导演，居然被一个新人给教育了？
    “等等！”郑远忙拦在沈修身前，“你先別激动，先坐下吧！”
    沈修见有戏，想了一会还是停住了。
    郑远又说道：“试镜的本子可以调整，但你应该不会害怕挑战吧？”
    沈修侧脸轮廓镀著一层冷光，嘴角却微妙地翘起。
    这激將法，倒是接得漂亮。
    沈修佯装认真：“我既然应约，那就是带著诚意来的，我也希望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看著对面大屏幕上的台词摇了摇头。
    “可是我没想到，你们甚至连列印都省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不是一定要走演戏这条路的。”
    林絮柳本在转著钢笔，听他这一说，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在郑导面前试镜，还能说出这番话的，沈修是第一人。
    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行行行，你是大爷！
    不过，郑远毕竟是有格局的大导演，非但没有觉得面上掛不住，反倒十分认同沈修的观点。
    “这倒是我们草率了！”郑远挤出微笑，“我马上让人提供完整的分镜脚本。”
    沈修单手撑著椅背落座。
    “我要看到完整的角色小传，以及人物动机的心理图谱，每多一个细节，便是对戏剧多一分尊重！”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修莫名有些佩服自个，却又觉得自己未免太不要脸了。
    本来就是在虚张声势，现在居然上升到尊重戏剧的份上了。
    郑远一听，则是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这样的时代，有如此觉悟的演员，上哪去找？
    这就对了！
    毕竟寻常试戏，哪配得上戏疯子。
    郑远特意吩咐人，筛选出篇幅精炼的剧本，列印后亲手递到了沈修手中。
    “你先揣摩下人物，待会儿试镜。”郑远呵呵笑道，“倒不是质疑你的演技，只是……”
    沈修心下瞭然。
    之前自己当眾说出那番话，已让这位名导面上无光。
    可若不那样表態，难堪的就会是自己。
    此刻对方既给了台阶，自然要见好就收。
    他接过还带著余温的列印纸，目光掠过周围屏息的眾人。
    “郑导言重了，表演理念碰撞在所难免，我理解您的考量。”
    郑远宽厚的手掌在他肩头按了按：“那就不打扰你了，准备妥当隨时喊我们。”
    沈修頷首垂眸，视线刚触及剧本，纸页中央突然洇出一粒黑点。
    那奇点扩散成漩涡，他屈指朝漩涡中心点戳，整个人瞬间被拽入系统空间。
    【检测到剧本...】
    【页数：2】
    【標题：镜像游戏】
    【等级：c】
    【完成度：低】
    【註：残缺剧本可触发完整剧情线】
    这个剧本属於悬疑题材，双生人格设定。
    薄薄两页纸，竟要呈现同一躯壳里两个灵魂的廝杀，寻常演员怕是早被这要求嚇退了。
    沈修嘴角微扬，於他而言，这正是最完美的舞台。
    【宿主选择了剧本《镜像游戏》】
    【可供体验角色】
    【1.林弋a（主人格）】
    【2.林弋b（次人格）】
    沈修毫不犹豫，先是点击了前者。
    【“林弋a”角色体验准备中...】
    ……
    【角色体验准备完成】
    【镜像游戏，体验正式开始】
    黑暗如潮水漫过瞳孔，沈修的意识被瞬间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