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春日哀怨-4
    推开窗，是女人在阁楼上的侧脸。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对著天空上白色的月亮发呆。
    源节子说八云见月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八云见月承认。
    因为他拿她当仇敌，某一段时间对方死了也不在乎。
    “你们为什么住这？不去住嵐山。”
    可能是顺嘴，也可能是其他。
    八云见月打量了一下四周，对源节子悄悄问出这句话。
    这里环境很漂亮，但是远远比不上嵐山。
    源节子脸上流露出莫名的笑意。
    “八云君知道本分家制么？”
    日本的本分家制，指的是长子长女有权力继承一切，而次子次女在继承人继承家族產业后自动退格为分家。
    “你们是分家？”
    “不，我们是本家。”
    长子长女是有资格继承一切的，但是源家情况却很奇怪，长子源平南在十几年前去世，源平光一打算用挑选的方法在第三代里面挑选出继承人。
    “我丈夫的兄弟姐妹有七个，紫苑的年龄最小。”
    为什么从嵐山搬离出来，当然是妇人对公公的做法不满。
    本来实打实会落在自己女儿手上的东西，现在要她去挣去抢。
    “她从十二岁开始就学著打理家里生意了。”
    有人十二岁还在上国中，但是源氏紫苑却已经开始接触家族生意了。
    八月觉得女人的强势性格或者跟这件事情有关，因为她太过软弱，本来属於她的东西就会被人拿走。
    家族是，生意是，甚至现在八云抿了抿嘴，走上二楼的房间。
    “干嘛？”
    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阁楼房间，抬头就是星光穹月。
    八云走进去的时候源氏紫苑还坐在那里，淡淡的星光洒下，像是参杂在她髮丝间的银色砂子。
    “喝酒了？”
    进门就是淡淡的酒气，八云燮眉，看银光洒落。
    不止女人的脸上有，窗台上的酒杯上也有。
    透明的酒杯参杂著红色的瑰丽酒液。
    映衬著源氏紫苑脸蛋微红，连她嘴角也是一样的。
    “你喝么？”
    一瓶法国的波尔多红葡萄酒，被人拔掉瓶塞隨意的放在那里。
    八云见月眉，他不太喜欢这种醉的感觉，“找我干嘛？”
    八云见月拒绝，源氏紫苑又问了一遍。
    男生嘆气，抽走她手上的酒杯。
    “九州岛的事情，让你现在很麻烦？”
    家族是竞爭制的，而九州岛的事情又让源氏紫苑付掉了一大笔资源。
    八云见月问，但是女人好像並不在意。
    “你有理想么？八云见月。”
    女人托著酒杯，拖鞋被她足尖勾著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她问八云见月有没有理想，但是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白腻腻的好像想晃的人睁不开眼。
    “没有。”
    八云见月站在窗户边，而源氏紫苑坐在一张摇椅上。
    摇椅晃啊晃，她手上的酒杯也跟著晃而晃。
    “没有？”
    源氏紫苑好像不信。
    “琉璃川辉夜说...”
    琉璃川，琉璃川，八云见月现在已经有点头疼从对方嘴里蹦出这三个字。
    说出这三个字女人身上就有种莫名的哀愁感，淡淡的哀愁在空中发出空虚的迴响，在人心底越积越厚，直到最后化为一堵看不清的墙。
    “说什么？”
    女人继续喝，八云见月也不管。
    他推开窗，打开门，让清凉的空气透进来一点。
    南禪寺附近这栋庭院规格中规中矩，但是景色確实不错。
    月光洒下银华，在溪水边撞出叮铃咚隆的清澈感。
    今晚月色不错，空气也清新。
    八云看著窗外，源氏紫苑在他身后说。
    “她说你立志成为《地藏菩萨本愿经》中类似的人物。”
    《地藏菩萨本愿经》，佛教著名的地藏王菩萨宏远释文经。
    一句『地狱不空势不成佛”让他被人尊称为大愿地藏王。
    八云见月沉默，他曾经也写过除恶务尽，以己心代天心的佛家铭文。
    “真厉害啊。”
    八云还没张口，但是源氏紫苑已经讚嘆。
    八云见月这个人，除了他的宏伟大愿几乎不在乎任何事情，他喜欢琉璃川辉夜，但是这家是也得排在他宏伟大愿的后面。
    “如果你真能做成，千百年后说不定真有人会为你塑金身哩。”
    女人的话说的有些讚嘆，但是八云见月却隱约有些不舒服。
    他不否认自己对某些事情有著执的追求感，但是配合刚刚源氏紫苑的『你对得起很多人，但是对不起我”，八云见月隱约有种不舒服感。
    这种不舒服感像是阴森森的爬虫，爬上他的额角，让他即使千百年后成佛成世尊，身体也会从中皸裂。
    “我帮你。
    八云见月上楼，原本是想跟源氏紫苑说什么。
    但是她一句帮自己，让八云见月顿住脚步。
    “帮我？”
    宏愿难还，现在情债也难还。
    女人说帮自己，八云见月异。
    “对，帮你。”
    女人闭著眼在藤条椅上摇晃。
    “你后天跟我参加晚宴，我就把地底洞穴的事情告诉你的。”
    地底洞穴的事情，源氏紫苑一直说的摸稜两可。
    她突然点头答应，八云见月有些讶异。
    “为什么愿意告诉你？”
    源氏紫苑好像看出了八云见月的心中想法。
    “后天。”
    八云见月点头，源氏紫苑直勾勾的盯著他。
    “后天我会订婚。”
    订婚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八云摩著童子切的刀柄，问对方怎么回事。
    “婿养子。”
    源氏紫苑撑著脸，被大家族招赘入婿的人称为婿养子。
    “我到了年纪，爷爷打算为我挑一个婿养子。”
    婿养子需要能力出眾，婿养子也要成为源家的继承人。
    八云见月说你拒绝不就好了么，女人说她不。
    “除非你带我离开，不然我就会参加后天的晚宴。”
    参加晚宴源氏紫苑会订婚，不参加晚宴就达不到跟源氏紫苑一起参加晚宴的要求。
    八云见月在这一刻突然惊醒，这女人是在让他选。
    “你可以成佛，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
    源氏紫苑抬起一只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唯一的代价就是放弃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而已。』
    后面这句话源氏紫苑没说。
    是月光帮她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