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要进山这事儿，林阳前两天就和庞彪说过了。
    林阳一进门，庞彪就猜出了来意。
    三个人抽著烟，把屋子里熏得乌烟瘴气的，才把明天赶山的事儿给敲定了。
    接近晌午，在庞彪家里吃过饭之后，林阳才出门。
    第二天一早。
    林阳便把命硬扔到了副驾驶上。
    命硬被训练得很有灵性，兴许是第一次坐车，趴在座椅上张望著挡风玻璃下面的林小，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悠。
    “二哥，你赶山也不带我，我想著去收皮子你也不让我去，我待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林小嘟囔著嘴，有些不甘心。
    “咋没事干。”
    “咱们家的南厢房这两天不是在重新修缮嘛，你帮娘一起给毛叔他们做点饭。”
    “最多一星期的时间，你就可以去收皮子了。”
    林阳不让林小去收皮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害怕杜牛娃这帮人的报復。
    待在红山村生產队。
    就算是杜牛娃带著人来，扯一嗓子，邻里们也能涌进来。
    “就一个星期啊，这次可说好了。”
    林小踮著脚尖，隔著玻璃和林阳拉鉤。
    “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林阳配合林小完成了拉鉤盖章的幼稚行为之后，这才一脚油门直奔孙家湾生產队。
    庞彪和霍钢铁两个人已经在早早地等著。
    尤其是霍钢铁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挎包，感觉是把压箱底的工具都给带上了。
    “上车。”
    林阳从里面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两人上了车，挤了挤。
    “卡车就是舒服啊。”
    霍钢铁还是第一次坐卡车，视野很高：“咱们啥时候也能够买一辆卡车就好了。”
    “想啥呢。”
    “这玩意只有国营厂子才能批准採购。”
    庞彪叼著烟笑道。
    “以后会有的。”
    这年头，个人是没有办法採购车辆的，不过这也是暂时的。
    时代的车轮，总会让车成为家家户户的必备出行工具。
    昨天商量的赶山的地方，就是杜家村生產队的后山。
    这一次林阳还是走了上次发现丁皮子父女运输罌粟的老路，一路上都很平坦，一直到靠近杜家村生產队约莫不到两公里的位置，眼前有一个山坡爬不上去，三个人才下了车。
    这地方，正好是上次发现罌粟的地方。
    “命硬。”
    林阳打了一个口哨，命硬就从车厢里蹦了下来，绕著林阳不停地欢呼跳跃转圈，像是在逗著玩。
    “彪哥，霍叔，咱们往那边走。”
    林阳並没有告诉两个人关於丁皮子贩卖罌粟的事儿。
    三个人带著一条狗，很快就到了之前发现丁皮子的地方。
    林阳的眼睛就像是雷达一样，沿著脚尖仔细地观察著四周。
    “小阳，你找啥呢？”
    “这地里还能长出狮子老虎不成？”
    看著林阳一直低著头在寻找什么，庞彪好奇地问道。
    “说不定能长出水萝卜，等会咱们要是能搞一只大青羊，晚上能燉个羊肉萝卜汤喝。”
    回过神的林阳笑道：“彪哥，你和霍叔先前面探探，我再看看。”
    “你小子，挺怪。”
    庞彪和霍钢铁两人也没有多想，加快了步伐走在了前面，眼睛四处盯著看。
    赶山就要有赶山的样子。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是关键。
    尤其是霍钢铁这样的资深吊路子，最擅长的就是从山里的动物粪便，毛髮还有一些脚印判断山货野味的品种，大小，和兽径。
    两人刚走出了不到两百米。
    盯著杂草丛的林阳，突然间就瞄到了一个熟悉的根茎植物。
    约莫60厘米高。
    茎直立，表面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粉，隱隱间还带著一丝蓝色调。
    叶片是团圆形的，边缘呈波浪状。
    也许是因为脱水的时间长了，原本粉红色的瓣显得有些发黑。
    林阳拿起来看了看。
    这玩意和虞美人长得还是挺像的，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得出，这就是罌粟。
    毕竟判断是不是罌粟最主要的还是要看果实。
    林阳手里面这株，果实是卵圆形的，因为没有成熟，果实的顏色是绿色的。
    在顶端有放射状的柱，就像是王冠一样。
    见庞彪和霍钢铁没有回头。
    林阳才用小刀將果皮划破，果然还是有白色的乳汁渗出。
    “命硬，闻闻，等会找这个。”
    这次带上命硬，就是因为命硬的嗅觉发达。
    杜牛娃在山里弄一个储藏罌粟的地窖，肯定很隱秘。
    有命硬的帮忙，寻找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汪汪！”
    命硬从头到尾地闻了闻整根罌粟，然后利剑一般地冲了出去。
    林阳把东西一扔，也紧跟著追上了庞彪和霍钢铁的脚步：“霍叔，我说如果啊，要是有赶山人在这山里弄一个地窖或者是吊路子的陷阱，你看得出来不？”
    “小看你霍叔不是，这算个啥。”
    霍钢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你小子问这个干啥？”
    庞彪总觉得林阳有些不对劲，好奇地问道。
    “没事，就问问。”
    “我是听说有些赶山人会在山里挖地窖储存食物，我好奇。”
    林阳笑道。
    “有是有，不多，反正在忠县我是没见过。”
    霍钢铁摇了摇头。
    “汪汪汪！”
    就在三个人閒聊向著大山深处迈进的时候，失踪了半天的命硬突然折返，速度很快。
    “命硬这是咋了？”
    看著命硬在林阳前面不停地徘徊，向著远处撕扯，庞彪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发现啥了。”
    林阳內心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如果这么轻鬆能够发现杜牛娃他们隱藏罌粟的地窖，下午让纪黄河他们来这里拉练一次，杜家村这帮人估摸著就能一锅端了。
    “走，去看看。”
    三个人加快了步伐，跟在命硬的身后。
    有枪的林阳和庞彪两个人也是拉栓上膛，深山老林的什么样的野兽都有，万一遇到凶狠的，都不一定来得及拉栓上膛，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提前做比较好。
    跟在命硬的后面，穿过一片白杨林，是一座小山头。
    还没翻过山头，一道巨大的哼哧声就传入了三个人的耳朵。
    霍钢铁稍稍一愣，看著林阳和庞彪：“听动静像是野猪，不过这声音好像是一头大的，一头小的，小的在惨叫。”
    “看看。”
    庞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三个人加快步伐上了山头，眼睛往下一看，眼前的一幕著实让三个人瞠目结舌。
    看著一头黑漆漆的大野猪正在不停地用嘴角的獠牙刺穿小猪仔的腹部，林阳的眉头微微一簇：“玛德，野猪向自己的猪崽下死手，这玩意看著像是抽了似的！等等，刚刚命硬这么激动，难道这野猪是误食了罌粟，顛了？”